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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後緝愛 第一章 作者:陽光晴子

  春日餘杭,風光明媚,波光瀲灩,街道上遊人車馬答答作響,伴隨著當地百姓愉悅的吆喝叫賣及喧嘩的笑語聲,好一幕熱鬧太平之象。

   由於江南四大材女的名聲響亮,所以她們定下的賭局成為餘杭縣民們最大的樂趣所在,這賭哪一方贏,來個押注,可是緊張又刺激,好玩得緊咧。

   「下下下下!」

   「下下下下!」

   嘿,這街頭街尾慢慢走一道,隨便一瞄,不難發現有些「小盤」就蹲在街上一角,跟人打盤押注,但這還不夠看,最大的「組頭是位在南揚街上的富商劉定。

   留著八字鬍、年屆五旬的他光靠這四個小女子的賭局開盤,就不知進賬了多少銀子,身上的華服愈穿愈亮,其夫人也是珠光寶氣,閃閃發光,這獨子劉俊安在外更是揮金如上,還包了幾個妓院的姑娘專門伺候。

   他是意氣風發,但若有人不識相的在他面前提到季雲婧,他少爺肯定翻臉,還會叫隨從給他狠狠的湊一頓。

   原來他曾大張旗鼓的到季家賭坊去說媒,不僅舞龍舞獅、鑼鼓喧天,這抬著聘禮的隨從奴婢浩浩蕩蕩就有一條街長,結果季雲婧連門也不給他進,說姑娘她沒打算嫁人,就算嫁人,也不嫁給他這個一事無成的紈褲子弟!

   劉俊安頓時顏面掃地,成了縣民們的笑柄。

   他對她是由愛生根,早想找機會教訓她了,而這次的賭局倒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他走到自家宅院東廂專為四大材女的賭局輸贏設置的押注站,這會兒還人聲鼎沸,人擠人的,但他少爺可不管,立刻要隨身的兩名隨從排開眾人,來到台前,從懷裡掏出幾張百兩銀票便扔在桌上,「我押季雲婧輸!」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有沒有搞錯?」

   「是啊,這次的賭局,贏家肯定是雲婧姑娘嘛。」

   「就是,我看劉少爺只是想發洩怨氣,所以才會跟錢過不去。」

   「對對對,這雲婧姑娘家可是開賭坊的,天天都在賺錢,贏家肯定是她。」

   「就是!就是!」

   參加押注的鄉親父老在一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全盯著油頭粉面、一身藍色綢服的劉俊安指指點點的。

   「呃,少爺,你要不要換個人?看是家裡開棺材店的小莫姑娘,還是家裡開醫館的子嫣姑娘,或者是家裡開養雞場的寧寧姑娘都好,押她們任何一人都還有點勝算,可雲婧姑娘的賭坊天天門庭若市,押不得的!」負責管事的林總管雙手抱拳,哈著腰建議。

   沒想到劉俊安不僅不加理會,還從懷裡再掏出數張銀票扔到桌上,冷聲的道:「我就押她會嫁給全縣公認最醜最討人厭的男人,你快把簽注單給我,廢話少說!」

   「是是是!」矮胖的林總管只得趕緊寫了張簽注單給他。

   劉俊安將簽注單揣人懷中後轉身離開。他既然要她輸,就會想法子給她輸,到時候她嫁個醜男人讓他一吐怨氣,而全餘杭縣也只有他押她輸,到時候,白花花的銀子自然全進了他的口袋,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

   「好好好!下好離手了。」「莊家贏,全買單了。」季雲婧巧笑倩兮的看著賭坊內絡繹不絕的賭客,再看看明叔、董叔、虎叔、志叔這四個在季家賭坊待了大半輩子做莊的長輩們。在她爹因好賭離家後,賭坊的生意便一直由明叔掌理著。

   他們順手一擲骰子,這點數喊五是五、喊六是六,偶爾鬆手放放水,假裝懊惱一聲,扔了個全賠的點數,一旁押注的賭客們便歡天喜地的大喊:「贏了!贏了!」

   她微微一笑,與明叔等長輩們交換了一下目光,隨即走到那些賭客們身旁道聲,「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貪財了。」眾人也熱絡的跟這個剛從明叔手中接手掌理賭坊沒幾天的年輕女當家點點頭,接著目光又全移回賭桌上去了。

   季雲婧的美是公認的,但對這些賭桌上的常客而言,賭可比這個女當家要有吸引力多了。何況,她曾公開說對男人沒興趣,要追她的,甭來浪費時間,要來賭的,她絕對歡迎。

   不過即便如此,這一堆賭客裡還是有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輕賭客。他們的眼光不在賭桌上,老往她那兒瞄,這一瞄是心魂蕩漾,傻愣傻愣的就將銀子往賭桌上隨意押了。

   季雲婧上穿粉紅百台半臂錦短儒,下著繡著菱形格的白色儒裙,一張粉嫩的瓜子臉,朱唇皓齒、發綰風發,說不出的動人神韻、道不盡的丰姿綽約。

   雖然有張天仙玉貌,她卻從不引以為傲,甚至認為這是個麻煩,有些外地遊客到這兒,錯將賭坊當妓院,扔個銀子就要她當地陪,她可是不爽透了。思緒間,她仍笑臉迎人的招呼客人,一想到跟寧寧那三個姐妹淘的賭局,她臉上的笑容可就真實多了。

   這個賺取一百兩黃金的賭局對她而言,算是天上掉下來的便宜事,因為她家天天都在賺錢。輸錢?已經很久沒遇過了。而明叔他們偶爾放水讓賭客贏,這當然只是增加賭客有輸有贏的樂趣,這把賭輸,下一把就要回來了。

   十賭九輸嘛,開賭坊幾乎可說是只賺不賠的生意。

   「咦?」突然她柳眉一皺,瞥到站在靠窗那一桌的一名年輕賭客。

   好傢伙,竟敢來個愉天換日,偷偷摸了袖口的骰子去擲點數?!瞧他扔了個好點數,笑得闔不攏嘴的模樣!她帶著笑意走向他,拍拍他的手,見他抬頭,她粉臉一冷,「你好大的狗膽子,竟敢來我季家賭坊耍老千!」

   「什麼?」那年輕賭客的笑意僵在臉上,神情倏地一變,嚇得連忙要奪門而逃。

   但季雲婧哪是省油的燈,吆喝一聲,幾名打手便衝上前去,將他捉了回來。

   「饒命啊,饒命啊!」外表稚嫩的小明兒大概只有十五歲,一見眼前好似天仙下凡的美人變了臉,不由得大聲求救,想將在外頭逛街的主子給喊進來幫自己解圍。

   季雲婧上下打量他,瞧他的穿著模樣不像中原人,「你打哪兒來的?不長眼睛嗎?技術那麼爛還敢在賭坊玩詐!」她邊說邊去拎桌上那幾顆灌了鉛的骰子,隨意的一扔、再扔,點數全固定在六點。

   小明兒見露了餡,嚇得聲帶都癱瘓了,哪有聲音回答她自己來自北方大漠?

   「不說話?」季雲婧微微一笑,看來極為無害,但眾人可清楚,以她的性子絕不可能輕饒他。

   「明叔,在這兒詐賭的人得受什麼責罰?她笑盈盈的瞥了身旁那兩鬢飛白的老長輩一眼。

   「削了右手。」明叔也不囉嗦,他從打手那兒接過一把冷森森的長刀,走到早就嚇得癱軟在地上的小明兒身邊,一把拉起他的右手,正要來個殺雞儆猴,舉刀執刑時,「匡當」一聲,那把長刀突地被人以石子打了下來。

   眨眼間,一名身著綢緞白衣的俊美男子飛身而人,拉起軟趴趴的小明兒,笑笑的看著他道:「還好,手還在。」

   「主子,好在你及時出現,不然奴才就少一條胳臂伺候你了……」他哭喪著臉,顫抖著雙足勉強站著。

   就在兩人對話間,這賭坊裡的眾人則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名器宇不凡、玉樹臨風的瀟灑美少年,他年約二十上下,一頭烏亮的頭髮攏成長辮直到腰間,鬚眉如戟,鼻樑高挺,一雙俊朗懾人的鳳目,帶著抹調皮笑意的紅潤菱唇,讓人覺得親切,卻又因他那渾身不自覺散發的尊貴之氣而讓人不敢靠近。

   「你是他主子?」季雲婧可不理他那什麼尊貴之氣,她冷眼睨著他,也不將他的不俗外貌放在眼裡。

   有趣,在北方大漠的喀達亞爾汗國裡,女人是追著他跑,這個中原的美人兒居然不理他?

   旭烈汗眼中閃過一道饒富興味的眸光,好久沒碰過好玩的事兒了,他帶著小明兒離開汗國到中原各地晃晃,剛剛到了餘杭縣,下榻的迎賓客棧掌櫃就告訴他四大材女的新鮮事,這會兒見了其中之一的季雲婧,果真是美若天仙的一佳人啊。

   「喂,瞪著我看幹啥?」季雲婧不耐的回送他一眼,竟引來他哈哈大笑。

   這人夠怪的,她不悅的瞠視著他。

   他微微一笑,「這麼辦吧,小明兒是我的人,我理該幫他受罪。」

   「萬萬不可,王子。」小明兒這一聽,又嚇得差點沒跌回地上去。

   旭烈汗可是大汗摩克都是喜愛的小太子,他從小就備受疼愛,可偏偏他調皮搗蛋,愛捉弄人,皇宮裡老被他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但饒是如此,還是打算將喀達亞爾汗國交給他繼承。

   這一趟他出來,摩克部雖然不放心,但也相信聰穎過人、天賦異稟的小兒子能安然歸國,畢竟他功夫了得,連和一些中原外來客邊玩邊學的賭技、雜耍、功夫等,他每一樣可都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呢。

   「放心,我話還沒說完呢。」旭烈汗笑笑的跟他點點頭,再看著也挺有耐性的季雲婧,「我知道這錯在小明兒,但我想知道除了削去右手之外,可有其他的處罰之道?」

   她抿抿唇,「有,跟我玩一把,玩贏的話就可以走,玩輸的話還是得留下右手。」

   這樣的懲罰有何差別?會詐賭的人賭術原就不佳,哪可能贏得過被稱為「千手賭後」的季雲婧?!

   「但不知我可下可以代替小明兒跟你賭?」

   旭烈汗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他們全不看好他。畢竟季雲婧從小就在賭坊長大,還不會說話時就會扔骰子了,而會說的第一句話則是「下下下,下好離手」。

   這個俊美的男子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他替奴才受罪的心意倒是挺讓人感動的,眾人紛紛幫他求情,要季雲婧饒了他們主僕,但她可不理。「規矩就是規矩,破例不得。」

   「好一句破例下得,就一把定輸贏吧!」旭烈汗倒是氣定神閒的,大大方方的在賭桌旁坐下。

   她不喜歡他的眼神,有點兒蔑視她的感覺,好像她贏不了他!壓下胸口那股怒火,她走到他對面坐下,拿起了骰子,「比點數大,還是小?」

   「比小,愈小愈好。」

   聞言,眾人都發出憐憫的歎息聲,季雲婧雖不會功夫,但手上的擲骰功夫可厲害呢,她可以讓三顆骰子在立而起,只有一個點數,這任何人再會扔,也只能扔出三顆三點啊。

   季雲婧是志在必得,將骰子放人搖盅後她做了個深呼吸,手一搖即又放在賭桌上,掀開盅蓋眾人發出驚歎聲,三顆骰子疊在一起,最上面的是一點,那個俊美男子根本甭玩了。

   「換我了。」他的表情還是沒變,而且還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這可讓她好奇了。

   一派泰然的旭烈汗拿起了搖盅,喊道:「天靈靈地靈靈,黃金急急如律令!」接著便揚起手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搖了一下,再閉上那雙大眼,嘴上還唸唸有詞的。

   哼!耍什麼詭計!季雲婧抿緊了唇,直瞪著他。

   接著,他突然不念詞了,整個人也不動,週遭的人屏息以待的盯著他,一向吵嚷的賭坊竟然靜悄悄的。

   「跟四方神明借力也沒用,你的右手我是留下了。」她打破凝結緊張的氣氛,不屑的看著裝神弄鬼的他。

   旭烈汗睜開了眼睛,令人錯愕的是,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牙齒白嗎?!季雲婧不知怎的對他是愈看愈厭惡了,「你的骰子擲還是不擲?」

   他優雅的搖搖頭,「甭急,咱們玩大一點,若我贏你,你得讓我親一下;若我輸你,再給你一隻左手如何?」

   「王子!」小明兒大駭,這會兒真的跌坐到地上,呆若木雞了。

   「他瘋了?」眾人議論紛紛,都替他感到緊張,這實在應了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為了一親芳澤,他也賭太大了。

   季雲婧面色一整,「少了兩隻手可做不了事。」

   「那是在下旭烈汗的事,姑娘就甭操心了。」

   敢情她還雞婆了?!她怒不可遏的答道:「就順你的意,雲婧跟了。」

   『』嘩!」眾人又是一陣驚呼,還有不少人連忙叫人去找人來看熱鬧,一時之間,整條熱鬧的街道變得空寂,遊客百姓們全擠到季家賭坊,將賭坊裡裡外外擠得水洩不通。

   「旭烈汗要亮牌了,姑娘眼睛得瞧仔細點。」旭烈汗灑脫一笑,握著搖盅的手放在賭桌中央,緩緩的掀開盅蓋,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驚呼聲。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季雲婧則傻了,錯愕的瞪著桌上那同樣三顆益立卻不見點數的骰子,居首的骰子是白色的,應該有的紅點不見了!

   小明兒樂得從地上跳起,手舞足蹈起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季姑娘,請靠過來讓小生親那麼一下,好讓小生可以回客棧休息去了。」旭烈汗笑得賊兮兮的,這個笑容帶著一抹調皮味兒,配上那張出眾不俗的五官,讓一旁圍觀的姑娘家全部臉紅心跳的盯著他。

   季雲婧的粉臉迅速漲紅,她定定的瞪著他,可一顆心卻卜通狂跳,「你使詐,不算。」

   他皺起濃眉,「姑娘被稱為千手賭後,若我使詐,姑娘會看不出來?姑娘是不想履行……」

   「我絕無賴賬之意。她急忙駁斥,「而是這骰子原本每面都有點數,何來沒有點數之骰子?你分明作假!」

   「話不能這麼說,我憑的是真功夫。」

   他掌心翻轉向上,眾人隨即發出一聲驚呼,因那手掌上居然沾黏了一些紅色粉末,可想而知,那個該有的紅點就是被他變不見的。

   「你這分明就是耍詐!」季雲婧不服。

   「姑娘在搖盅前,可沒將規則說明,再說,姑娘若不服,也可以將點數抹去,但那可是下一局的事了。」

   「你!」她語塞。

   「看來姑娘是不想照規矩來個賞罰分明了,可瞧這會兒在這兒的鄉親父老有多少?日後來這兒也就不必有什麼規矩了。」旭烈汗搖頭晃腦、長吁短歎的說完這一席暗諷的話。

   而季雲用已是花容失色,臉一陣青一陣白。「好,我認了!雖然滿心不情願,但他話都說得如此難聽了,不認不行,季家賭坊的這塊匾額還想要呢!

   她閉上眼睛,抿緊了櫻唇,胸口是一把燃燒的火。

   四周響起一陣竊笑聲,也有歎息聲,這自然是有嫉妒、有羨慕,但也有不捨。

   旭烈汗也挺會折騰人,他從小到大就以捉弄人為樂,季雲婧是個倒霉鬼,碰到一個調皮的男煞星了。

   「我要親嘍。」

   幹嗎通知她!季雲婧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很快就過去了,她輸了,理該給人家親一下臉頰。

   「啄」一聲,她錯愕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美臉孔,還有旭烈汗貼在自己唇上的……她倒抽了口涼氣,該死的!他、他居然親她的唇?!

   「你這個該死的惡少,你親哪裡!」

   她氣急敗壞的欲推開他,但他快她一步,拉了小明兒身形一旋,已飛身到賭坊外。

   他露齒一笑道:「你先前也沒規定只能親哪裡啊,這滋味好,改明兒有機會,在下再過來會一會。」

   「想都別想!」她氣呼呼的看著他狀甚灑脫的優雅離去,氣得全身發抖,但一回身,才注意到鄉親父老們神情不一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顯然也看傻了的明叔道:「請你招呼客人,我到後面去了。」

   「躲到後面與賭坊隔開的大四合院旁二樓廂房裡,生性好強的季雲婧才讓那受委屈的淚水潸然而落。

   該死的!該死的!叫她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嘛!那個該死的旭烈汗!

   而賭坊裡,不少人則跟明叔竊道:「得叫那個旭烈汗公子過來提親啊。」

   「是啊,男女授受不親,他還碰了她的唇。」

   明叔哪裡不懂,「但那個尊貴男子一看就不是中原人,也不懂咱們中原的規矩,叫他娶,他肯嗎?」

   「總得去說說吧,雲婧的老爹明禮只有身上的銀子賠光了,才會從京城那兒回來要錢,雲婧的娘賭了大半輩子卻看破紅塵,前不久才到慈雲庵當尼姑去,離這兒也有好幾百里,你是雲婧爹娘托付照顧女兒的人,總得幫她打點著些。

   一臉精明的明叔看著紛紛提議的老鄉們,而一旁的董、虎、志三位老夥伴也似乎頗為同意,思索了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點了下頭。

   *

   季雲婧被一個外地人一親芳澤的事,很快的在餘杭縣的大街小巷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但眾人反應不一,有的指她這下沒行情了,一些愛慕她的富商之子也因此對她沒興趣,但也有人反向思考,覺得自己更有機會,別人不要了嘛。

   季雲婧的好姐妹們聽聞此事,連忙到季家去關心,季雲婧面對她們雖然裝出一臉不打緊的樣子,可在心中其實已詛咒旭烈汗千遍萬遍了。

   但寧寧、江子嫣、段小莫還不瞭解她嗎?她就會逞強!

   「你一定很生氣吧,」寧寧搖搖頭,「那個男人也實在大膽。」

   「是啊,聽說他不是本地人。」江子嫣小心翼翼的觀察季雲婧,「你哭過了?」

   「沒有!我幹嗎哭!」她還擠出一絲微笑。

   「別逞強了,雲婧,你說我們的賭局還要繼續嗎?」段小莫是裡面最處弱勢的,家開棺材店,哪能喊出之「棺材買大送大,買小送小」來招攬生意?

   季雲婧困惑的看著她,「為什麼不能繼續?」

   「扼,剛剛我經過迎賓客棧時,外頭擠了一堆人,細問之下,才知道明叔去找那位旭烈汗要叫他娶你

   她倒抽了口涼氣,錯愕的從座位上起身,「這不是真的吧!」她的目光落到寧寧和江子嫣身上,只見兩名美麗的好友也點了點頭。

   老天!她心頭一震,急急忙忙步出佈置典雅的廂房,「我自出去了……」她倏地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們,「賭局當然要繼續,因為我絕不會嫁給那個該死的輕浮男子!」語畢.她轉身走了。

   三名好友對她的答案毫不意外,倔強、直率的季雲婧從不做半途而廢的事,只是——段小莫忍不住一歎,「我家的生意很差。」這意思是連個死人也沒有。

   寧寧到笑了起來,「我想了個『鬥雞』的娛樂點子,近來生意不錯。」

   「我這爹爹遠行採藥,自拆招牌的半收看診費,看病買藥材的人倒多了。」江子嫣也笑了笑這場自毀終身的賭局還要繼續也無妨,反正她應該不是最衰的一個。

   段小莫再歎一聲,這個月裡過得提心吊膽的人肯定是她了。

   *

   迎賓客棧位在勝日街上,外觀裝點得豪華氣派,裡頭的餐點美酒也是上等的,當然,能在這兒住一宿的非官即富,一抵達餘杭縣就製造出話題的旭烈汗能住在這兒,還要了個上等廂房,可見來頭不小。

   這會兒,舒適的上等廂房裡,換了一身藍色綢緞的旭烈汗正一邊喝著茶,一邊聽明叔懇談請求他迎娶季雲婧之事,而這理由實在令人忍俊不住想笑。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視著明叔道:「明老伯,在我的國家,男女能自由戀愛,女子主動親吻男子更沒啥大下了,何況今日的情況你很清楚,那完全只是個賭注下的獎賞而已。」

   聞言,明叔黝黑的臉上略顯難堪,「公子所言甚是,但此處習俗……」

   「請明叔轉告雲婧姑娘吧,要我因為一個賭注下的吻而娶她,絕不可能。」他累了,懶得跟他說道理,目光瞟向站在一旁的小明兒。

   小明兒連忙一揖,走了過來。「我家主子要休息了,請你離開。」

   「呃,可是我、我得告訴公子,不是我家小姐要我過來……」

   「那都不打緊,請你走吧。」小明兒不給他說完話便推著他出去了。關上門,走到窗口一看,客棧外頭滿是黑壓壓看熱鬧的人群,他忍不住又搖頭,「王子,這兒的人怪緊張的,又好奇。」

   旭烈汗走到床邊.雙手當枕的躺上床,「你還說呢,你還不成氣候就敢到賭坊玩老千?」他尷尬的乾笑兩聲,「我想試試手氣嘛。」

   「叩、叩、叫!」敲門聲陡起,小明兒連忙轉身走去開門,「有事?」

   站在門口的劉掌櫃話都還沒說。他身後的季雲婧就闖了進來。

   「嘿,姑娘你等一等。」

   小明兒要攔,但一肚子火的季雲婧可不管,硬是走了進去,一見那個討厭鬼就躺在床上,狀甚悠哉,她的怒火就愈燒愈旺,「請你馬上離開這兒。」

   旭烈汗挑高一道濃眉,看看她,再看著走了進來一臉不安的劉掌櫃,「怎麼?這兒是季姑娘家開的?」

   「呃,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劉掌櫃急忙走到季雲婧眼前,「季姑娘,你請走吧,別讓我趕你。」「劉掌櫃,我跟這個輕浮的蠻幹說完話自然會走的。」

   「呃,這、這不是為難我嗎?」

   「沒關係的,劉掌櫃,你先下去吧,反正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闖進男人的房間,這名譽掃地也不干咱們的事。」旭烈汗笑得可惡,但季雲婧可笑不出來。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嫁你的,不管你用什麼惡劣手法。」

   他再挑挑眉,「姑娘此言差矣,旭某從頭至尾可沒耍小人手段。」

   「明明就有,你故意引我上勾,害我著了你的道,現在眾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他勾起嘴角一笑,從床上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地,覺得這氣煞了粉臉的女紅妝可是愈看愈好玩。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眼前,惡作劇的道:你信不信我可以幫你再製造一個笑話?」

   她蹙眉,「什麼意思?』

   「讓你那家賭坊關門大吉,然後就依你們那四大材女的賭局結果,輸的人去嫁個尖嘴猴腮、疤痢歪嘴的醜男當良人。」

   她怔怔的瞪著他,良久,才從嘴巴吐出話來,「哼,要季家賭坊關門,除非是日出西山,鐵樹開花!」

   語畢,她氣沖沖的離開了,可她很清楚那個風流倜儻的旭烈汗太危險,他看來不是說說而已……但季家賭坊在餘杭縣已開業二三十載了,應該不會那麼脆弱的栽在他手裡吧?

   雖然這麼想,為何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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