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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偽裝 第八章 作者:葉霓

  就連她在外頭使盡全力的呼喊,也得不到裡頭的回應。

   「衡毅,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衡毅……」

   「別叫了,你就算喊破了嗓子,他也聽不見!」霍子樵憤懣的聲音赫然傳來。

   心怡一驚,凝住了聲。她猛一回頭瞪著他,「聽不見?你究竟把他給怎麼了?」

   乍見他時的驚訝、失措漸漸被惱怒所取代,心怡已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對他發洩  內心的不滿與鬱悶。

   「我沒對他怎麼樣,只不過讓他吃顆藥睡一覺而已,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大男人竟然  比女人還會鬼吼鬼叫!」他眼底浮上極度不屑的神態。

   「你太過分了,你要我說幾次,這不關他的事,衡毅雖然是竹風幫的人,但個性儒  雅,從不過問幫中事。」心怡急急地為許衡毅辯解。

   「看得出來。」霍子樵冷冷一笑,剛烈的臉上全是戲謔。

   的確,他難以想像許雲風和許衡毅是父子關係,許雲風黑道味甚濃,頗富心機,而  許衡毅就像是個身在古代的白面書生,一天到晚除了之乎者也外,什麼都不懂!

   難道許心怡就是喜歡那種文謅謅的軟弱男人?

   「既然你看得出來就放過他。」心怡仍不知死活的挑戰他的耐性。

   「休想!」

   他寒冷的視線讓她渾身打顫,明知打不過他,心怡還是氣得出手,嬌小的拳頭卻聚  滿威力,拳拳毫不留情的揮向他的門面。

   霍子樵未將她攻勢凌厲的拳腳看在眼裡,兩個走位閃躲便來到她身後反制住她。

   他表情陰狠地怒喝道:「你玩夠了沒?」

   「你不放他,我就永遠和你沒完沒了!」瞪著他冷酷的面色,心怡心底總是有股難  言的惆悵。

   她怎麼會喜歡上他,真該死!

   「沒完沒了?好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奉陪。」他欺近她。

   心怡險些被他眼眸中的火熱與濃濁的男性氣息融化;他的一舉一動散發著狂野的氣  息,強猛地蠱惑她的心。

   「你不要臉,騙了我。」淚水凝上眼睫,她越是想逼回眼淚,就越是控制不住。

   「我不認為我騙了你,難道你不認為在我的床上你也得到了歡愉?」他揚揚眉,目  光曖昧的緊盯她傲人的豐胸。

   「冷誓桀,你不要臉!王八蛋!」氣憤之下,她罵出三字經。

   算了!她乾脆回竹風幫找人來救衡毅,雖然許雲風的那張臉在她腦海中已變了形,  但她還是得回去。

   主意既定,她便毫不遲疑地跳上樓梯扶把順勢往下溜。

   霍子樵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眼看她耍出這種嚇人的特技,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你不要命啦!」他在她身後嘶吼,隨即也躍上扶把緊追而下。

   心怡急速地往外狂奔,就怕被身後如惡魔撒旦般的他捉住。她眸底有淚水,是不捨  離去的淚,但卻無法認同他無理的作為。

   她好恨,恨他也恨自己那顆拴不住的心!

   剛轉入暗巷內,她突然被一群人擋下,定睛一看,全是竹風幫的人,許雲風也在人  群之中。

   「許伯伯!」她驚訝於在這裡遇見他,難道他是來救衡毅的?

   「心怡,你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有人追你嗎?」許雲風語出關切。

   「哦……沒……沒什麼。」不知怎地,自從夢見那個奇怪的夢境後,她總覺得許雲  風好虛偽,連面對他都令她害怕。

   許雲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以笑掩之。「聽說你跟在冷誓桀身邊過得並不好  ,那麼就跟我回去吧!」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正是要去找她。

   本打算讓她潛伏在冷誓桀身邊好取得鄒鳴的信任,然後慢慢拿下台灣的毒品市場。  怎知鄒鳴最近似乎變得有些不濟了,向來隱密的據點一個個被警方破獲,看來他不能再  把心怡留在他們身邊,畢竟她還是個非常值錢的棋子,絕不能弄丟。

   「來吧,跟許伯伯回去吧。」

   他才伸出右手,心怡竟突然大叫一聲,接著神色慌亂地直退向幽暗的巷底,直至無  路可退。

   金錶!許雲風右手腕上戴著一支金光閃耀的金錶!

   腦海中模糊的影像逐漸清晰,那個酷似許雲風且手拿打火機點燃炸藥引信的壞人,  手腕上正是戴著這種金錶!

   許雲風為什麼要製造那場爆炸?目的是什麼?要殺誰?

   但夢境似假又似真,她完全沒個准,該如何是好?

   雖然喪失了記憶,但她語文能力尚存,心怡不禁納悶,自己不僅會中文而且還會日  文,難道她曾住過日本,這件事她倒是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心怡?」許雲風蹙緊眉頭,感覺有異。「你真的不對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表……金錶……」心怡指著他的手,喃喃道。

   「金錶?」許雲風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突然笑了,「我好些年沒拿出來戴過了,今  天心血來潮,拿它出來磨磨光。」

   心怡閉上眼睛,已暗自下了決定,她暫時不能跟他回去,除非找到答案。

   「我能不能不要回去?」她試著問道。

   「你的任務已了,你不需再跟著冷誓桀了,跟我回去吧!」說完,他從襯衫口袋拿  出一包香煙,點了支煙抽著。

   心怡驚訝地看著他點燃打火機的動作,他居然是用食指去撥動打火石!以前她怎麼  沒發現?

   登時腦中一個極清楚的片段乍現,那個手戴金錶的男人正要用食指撥動打火機點燃  炸藥引線,當她好奇走近一瞧時,那男人回頭給她一拳,緊接著就發生那場大爆炸……  天!怎麼會這樣?她的頭好痛啊!心怡抱著頭蹲在地上,眼瞳中的懼意加深。

   「心怡,你怎麼了?」許雲風伸過手,卻被她一手揮開,趁大夥兒都不注意時往巷  口直衝!

   「心怡……這丫頭有問題,快追!」

   許雲風單手比畫了個弧度,所有跟班全都急追心怡消失的方向。

   心怡跑出了暗巷,正在猶豫該往哪逃時,突然一隻大掌掩住了她的口,將她往陰暗  的角落一帶。

   「別出聲,是我。」熟悉的聲音輕竄入她耳際,惹得她渾身一顫!

   「你怎麼……」

   霍子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他們就在不遠處。」

   心怡朝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是那群對她窮追不捨的傢伙!

   怎麼辦?他們躲的這個地方既狹隘,又無障礙物阻隔,很快就會被找到的!

   就在她無助彷徨的時候,他突然拍拍她的手,「別慌,既然不想回去就別回去,由  我來處理。」

   「你?」心怡驚愕地看著他,發覺此時此刻的他有些不一樣了。

   「你好好待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去,記住,千萬別出去。」語畢,他松  開衣領。打開袖口,瀟灑的走出陰暗處。

   他頎長的身影觸動了心怡心底某條神經,令她倏然心悸。

   「嗨!許幫主,好久不見了。」霍子樵故作熱絡的走向前,淡淡揚起唇角。

   「冷誓桀?!你怎麼會在這裡?」許雲風看了下他的身後,卻被他橫身擋住。

   「我從酒吧出來,正好經過。」霍子樵優閒的說。

   「我在找我女兒,請你別擋路。」

   「你女兒不在這裡。」

   「是這樣嗎?讓我過去找找看。」許雲風執意要過去。

   「那你得先過我這一關。」霍子樵的眼中出現寒芒,只因他察覺出許雲風的表情缺  少對女兒關切,完全是森冷的面孔。

   「我身後的手下可不是廢物。」許雲風不甘示弱的說。

   「那就全上吧!省得我一個一個打發,挺麻煩的。」霍子樵的口氣很淡,淡得幾近  輕蔑!

   「好,那就試試看,就算你是鄒鳴的義子,以他現在江河日下的氣勢,我可不怕他  。」許雲風心想,只要握有許心怡這個籌碼,不怕鄒鳴不低頭。

   「我沒要你怕他,因為我也恨他。」霍子樵慵懶的開口,微瞇的雙眼中看不出他心  底的盤算。

   「你──難怪有人說你殘暴成性,現在就連自己的義父都不放過。」許雲風有些畏  懼他散發於外的駭人氣勢。

   「好說,今天讓你見識到了。」霍子樵面無表情地睇著他。

   許雲風蹙緊眉,手一揮動,「上!」

   七、八名大漢一擁而上,霍子樵發揮他精深的搏擊技巧與拳術,迅速閃過並攻擊,  撂倒了數人。

   許雲風見他毫不費力地扳倒他數名手下,臉色乍白,他掏出槍對著他,「冷誓桀,  你得意不久的。」

   霍子樵冷冷低笑,單手扣在腰際的彈簧刀上,靜待其變。

   躲在暗處的心怡見他身處危機當中,早忘了他之前的交代,衝向許雲風,「我在這  裡,不許你傷他!」

   許雲風一驚扣下扳機,子彈射入心怡的左肩!

   「心怡!」霍子樵一個箭步接住她下滑的身子,瘋了似地大吼:「你這個傻瓜!為  什麼……」他怔忡了一會兒,隨即甩出彈簧刀,分毫不差地射下許雲風手中的槍,對著  他怒道:「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抱起心怡,霍子樵迅速往前直奔。

   許雲風則愕在當場,不相信自己怎會差點殺了許心怡,少了她,他的一切就完蛋了  !

   「幫主,要不要追?」身邊的手下喚回他的心神。

   「等等,先從幾個大醫院著手,小姐身受重傷,冷誓桀跑不快的。還有,若見了他  們,先將小姐送醫急救,她還不能死。」目前只有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若找到了楊夙  嵐,他便可以拿許心怡來威脅她交出那張鄒鳴覬覦已久的研究報告。

   哼!鄒鳴,冷誓桀,你們鬥不過我的。

   ※※※

   「薛斯昊,我是霍子樵!」

   霍子樵躲在醫院圍牆外以手機聯絡薛斯昊,心怡的血不斷淌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感  覺則是猶如被刀剜!現在醫院外全是許雲風的手下,他不能冒險,只好向薛斯昊求救。

   「怎麼了?」薛斯昊聽出他話語中的急促。

   「心怡受傷了!你趕緊幫我安排醫院,她絕不能有事!」

   「受傷!好,你快到XX路口,我在那裡等你!」薛斯昊立即作了安排。

   「我馬上到。」

   霍子樵收線後,立即攔截一輛計程車來到了指定地點,遠遠地就看見薛斯昊已在該  處等待。

   車子一停,霍子樵迅速將心怡抱出車外,他神情焦灼,語氣急促地說:「快!不能  再耽擱了!」

   「你跟我來。」在薛斯昊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一楝三層樓的房舍內。

   在轉上二樓的剎那,霍子樵愣住了,這楝外表看似平凡的屋子,裡面居然擺滿先進  的醫療器材,完全不輸大醫院。

   「來,快把這位小姐放到手術台上。」

   霍子樵一抬頭,便迎上博克醫生的笑臉。博克是位年約六十的老者,目光卻犀利有  神,醫術精湛,霍子樵臉上的假面皮和喉頭的變聲器就是他的傑作。

   霍子樵依言將心怡放上手術台上,他焦躁懊惱地說:「她會不會失血過多了?天,  我不該讓許雲風誤了那麼多時間的。」

   博克醫生看了下心怡的傷勢,安慰他道:「沒事的,你已在她肩上綁了止血布條,  做得很好。」他眼神一轉,瞭然的瞧著霍子樵左手的殘袖。

   「可是子彈還在她肩上呀!」他的聲音充滿了驚恐。

   「你這毛躁的小子,沒看見我在幫她麻醉,正要取出子彈嗎?你先到一旁去等著吧  !」博克醫生依然帶笑,似乎對霍子樵的不安見怪不怪,隨即拉上周圍的布簾。

   此刻,薛斯昊再度上樓,「相信博克,他可是全球一等一的外科醫生。還記得一年  前谷令颺因任務受重傷嗎?他那條命也是靠他撿回來的。」

   對呀!谷令颺那回的確已去了半條命,除了他那股毅力,當然還得靠博克精湛的醫  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薛斯昊問出了心頭的疑慮。

   「她是為了救我。」霍子樵用力抹了抹臉,滿臉晦澀,聲音刻意佯裝平靜。

   「被誰傷的?」

   「許雲風。」

   「許雲風?他不是許心怡的父親嗎?」薛斯昊微蹙眉頭,雙眼閃爍著深深的困惑。

   「他不是心怡的親生父親。」霍子樵淡淡道出。

   至此,霍子樵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對心怡的一切知道得那麼少,除了姓名,幾乎  再也沒有其他的了。現在他化身成冷誓桀,讓他隱藏了不少熱情,冷漠得連他都痛恨起  自己。

   「這又是怎麼回事?」薛斯昊訝異,這條大線索他怎麼給遺漏了?

   「別問了,我也想找人問個明白。」霍子樵煩躁地站起身,瞪著布簾後博克醫生忙  碌的身影,不知心怡的傷處理得如何了。

   ※※※

   「炸藥……不要!你不能點燃炸藥……」

   心怡的叫聲自恢復室傳出,霍子樵和薛斯昊立刻衝進去,看到額上、頰上全是汗水  的心怡正在囈語!

   「我父親還在裡面,不要──啊!」她猛力搖晃著腦袋,未受傷的右手胡亂揮舞著  。

   「心怡!心怡,我在這兒,不怕,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霍子樵緊緊抓住她的小手  ,在她耳旁細喁。

   溫熱的氣息像是能撫慰人心的春風,漸漸撫平了心怡慌亂的情緒,她攀緊他。

   博克醫生見狀,皺了下眉,挪來了一架儀器,好似要對她做什麼檢查。

   霍子樵靜靜等待著,然心情卻是激昂難平。

   約莫十五分鐘後,博克醫生說:「她這是明顯的失憶症狀,方纔她可能是想起了某  些事情,而事情的真相讓她一時不能接受,才會……」

   「這怎麼可能?」霍子樵聞言眉宇挑得老高,今天他受得刺激還真不少,幸好他的  心臟夠強壯。

   「小子,請相信我的專業。」博克醫生睨了他一眼。

   一旁的薛斯昊突然說:「子樵,你不覺得方纔她的囈語很可疑?」

   「你要調查她?」合作了兩年,霍子樵怎麼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希望你別介意,我想許雲風一定和她的過往有關,查出來對她才有幫助。你負責  照顧她,我去辦正事。」走了數步他又轉身道:「她雖救了你,但威脅尚未解除,暫時  別對她洩漏身份。」

   薛斯昊走遠後,博克醫生也對他眨眨眼,「看樣子她快醒了,我也要上樓歇會兒了  。」年輕人的事太麻煩,他可承受不起,還是識相點兒快閃。

   媽的!霍子樵一拳擊在自己的腦袋,力圖清醒。整整一天,他面臨了多少事,一會  兒許衡毅,一下子許雲風,他是欠他們許家的嗎?

   望著心怡那張白皙的臉龐,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了許衡毅,他瘋了似地傷了她,兩人更是不止一次為了他交惡  ,為何她還願意替他挨槍子兒?

   完了!他好像對她有償不完的債了。

   「不要,不要炸死我父親。爸──」心怡倏地彈坐起來,因而扯動左肩的傷,她皺  緊眉頭。「好痛!」

   「你醒了!」霍子樵又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想起博克醫生的交代,「哪裡不  舒服?我去叫醫生。」

   心怡猛搖著腦袋,不發一語,思緒似乎還沉浸在方纔的夢中。

   「我……我夢見我父親……」她一臉恍惚的模樣,「可是……不行,我的頭好疼呀  !」她雙手抱頭蜷曲著,那剌入腦髓的嚙咬滋味讓她難以消受!

   「別想了,想不出來就別去想,何必折磨自己。」霍子樵一把攬住她,將她的頭埋  在自己的胸前,想撫平她的疼痛與不安。

   「你……」心怡因他身上的男人味漸漸恢復思緒,抬頭看進他眼瞳中。

   「不准想了,我不准你再胡思亂想了。」他強硬的語氣中有著無形的溫柔。

   心怡混沌的腦子這時才完全清朗,她離開他溫暖的胸膛,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  「這裡是哪兒?」

   「你別管,好好養傷就是了。」霍子樵臉色一凜,居然害怕這場變臉戲碼會在她面  前漏了餡。

   他閉上眼告訴自己,再撐一些時候吧!

   咬著牙根,他收回付予過多的關切及懷抱,踱至數步之遙的椅子上坐下,「無論如  何,我還是得謝謝你替我挨了一槍。」

   他的話讓心怡頓時掉進迷離的深淵中,巷底的那幕驚險鏡頭漸漸襲上心頭,她瞠大  美目望著他,「你沒事吧!許伯伯有沒有為難你?」

   他搖搖頭,欣賞著她清麗的小臉上那抹擔憂,胸口似乎被重重地撞了下,是感動嗎  ?他很想抓住那抹微妙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是那麼的怙惡不悛,尤其對你。」

   「我……」心怡默然了。是啊,她為什麼要救他?「直覺吧!我可能認為你不是那  麼的無可救藥。」她隨便找個理由。

   「就因為這個蠢理由,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她找的這個爛理由,霍子樵極不喜歡  。

   「你很囉唆耶!救都救了,反正我也沒死,你問那麼多幹嘛!」其實心怡內心深處  早已產生一股對他深深的愛意,但她卻不敢面對,害怕這只是她一廂情願。

   「你愛上我了?」

   霍子樵試深性的一句問話,讓心怡驚得全身一震!老天,她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不  會吧!

   「你說什麼笑話?我會愛上你?」她眼珠子亂瞟,就是不敢直視他迷惑人心的眼瞳  。

   「愛上我很可恥嗎?」瞧她的語氣,好像他是只人見人厭的蟑螂。

   「有錢就是大爺,只要你把鈔票往桌上一放,相信一定有數不清的女人跪在你的西  裝褲下大喊『我愛你』,你還怕沒人愛嗎?」她對他可愛地吐吐舌頭,那古靈精怪的模  樣逗笑了霍子樵,也讓他大歎自己的身價竟被她眨得一文不值。

   驀然間,他似乎發覺她好像從沒怕過他,難道他把冷誓桀這個角色詮釋得太爛了,  爛到逃不過一個女人的眼睛?

   這個假設讓他心頭起了一絲警戒!

   「你敢這麼挑釁,不怕我一不爽,對你動粗?」霍子樵瞇起眼眸,凌厲的目光直瞇  著她,詭譎的神情漸漸飄進了他的眼瞳深處,笑容中更挾帶著一絲冷然無情。

   「你要打我嗎?那你打呀!」她直視著他,展現溫馴外表下的倔強。

   「你……」他努力保持的森冷面具已開始出現柔情的裂縫。

   霍子樵自知逃不過她的情網,否則不會對許衡毅大吃飛醋。

   「你打不下去對不對?你再壞再惡劣,也總比他好。」她輕輕低喃,突然想起了夢  中許雲風的惡行,惹來她一陣輕顫。

   「他是誰?」

   「他是……」心怡躊躇了,她喜歡冷誓桀,可是他太邪惡,又像團謎,她能信任他  嗎?況且此刻她腦中一片混亂,夢境疑真似假,說出來誰會相信?

   「誰?」他目光如炬的又問一遍,那氣勢擺明了不准她打馬虎眼。

   「我不知道。」她雙手蒙著眼,只因他的眼神太犀利。

   「告訴我,我就放了許衡毅。」他只好和她談條件。

   但他多希望她能拒絕,這表示許衡毅在她心中的地位沒他想像的那麼重要。

   沒想到她卻說:「你每次都騙我,我才不上當。」

   心怡雖懷疑許雲風的為人,但對許衡毅依然抱持感激之情,她甚至相信他不會和他  父親一般為非作歹。

   只是冷誓桀的話也不可信,她已經被騙了身子,若再受騙就是她活該了!

   「我可以馬上打電話叫飛仔他們放人,信我一次。」他拿起手機,臉色卻是沉悶的  ,原來在她心中那姓許的份量還是超過他!

   「那你先叫他們放人,我才說。」有了前幾次的教訓,心怡也變得精明了。

   霍子樵眼底噴火,那熾熱的眼光狠狠地席捲心怡無助的心頭,令她瑟縮了下,但為  了達到目的,她很快地就將駭意拋開,與他怒目相對。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在你心裡,他和我誰比較重要?」他面無表情,語氣認真。

   心怡一愕,這是冷誓桀嗎?他會在意這些?如果她回答是他,這個臭男人鐵定會高  傲得不得了,還是別稱他的意!

   「當然是衡毅。」最好氣炸他。

   「你還真是誠實!」這小妮子難道不怕他光火不放人了嗎?

   忿忿不平地握著手機按了幾個號碼,接通後他道;「飛仔嗎?你去把許衡毅放了…  …什麼?!鄒鳴挾持他!該死的!你們是怎麼看人的?」猛地收了線,他把手機擲在桌  上,怒意勃發。

   「怎麼了?」心怡忍著疼痛問道。

   「鄒鳴好像發現許雲風心懷不軌,所以劫走了許衡毅。」他搓了搓臉,神情中有著  濃濃的挫折。

   「怎麼會這樣?」

   「你緊張了?心緒不安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中有著血絲。

   原以為她會救他是有些動情,想不到全是他一廂情願!

   心怡睜著迷濛的大眼,那璀璨的瞳眸在他看來滿是挑逗的意味,霍子樵得承認他愛  上她了,愛上了這個老是與他作對,又固執迷糊的小女人。

   一把摟住她的後腦靠向自己,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想再淺嘗一下她的芬芳,她  對他已產生一股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宛若罌粟般纏繞他的心。他以溫熱的舌勾勒著她的  唇,大手更是狂猛地在她身上探索,全無罷手的意思。

   他的撩撥激起了心怡的戰慄,加上潛意識中愛他的心情,她也逐漸放鬆地接納他的  攻佔掠取……「誓桀……」

   這斷斷續續的嚶嚀本該是充滿挑逗的,但對霍子樵來說卻是一大諷刺。

   他驀地放開她,眼底掠過一抹冷硬危險的光芒。

   見鬼的!她把他當成了冷誓桀,但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冷誓桀呀!霍子樵倏地清醒  。

   爬了爬黑髮,他二話不說的衝了出去。

   不知不覺中,霍子樵來到了長青公園,他知道奶奶傍晚時分都會來這裡散步,一個  多月沒見著她了,不知她老人家過得可好?

   隔著一段距離,他瞧見奶奶踩著小碎步,額上沁著汗水,徐徐往他的方向走來。他  輕咳兩聲,強抑下衝過去的動作,慢慢走過去。「老奶奶,累了吧,怎麼不休息一下?  」

   「你是……」霍奶奶停下腳步,拿著手絹拭了拭鬢邊的汗珠,仰頭看著他。

   「我……我是子樵以前的同學,曾經到過府上,奶奶忘了嗎?」他胡扯了個理由。

   「哦,我記不得了。不過你和子樵長得一般高,生得真好。」霍奶奶笑了笑。

   「你吃過晚飯沒?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鰻魚飯不錯,我帶您去嘗嘗?」霍子樵牽著  奶奶的手到石椅上坐下。

   霍奶奶摸著他的手,眼中浮現懷疑,「你也知道我愛吃鰻魚飯?」

   「呃……曾聽子樵提過。」霍子樵暗自咋舌,想不到奶奶一把年紀了,還那麼精明  。「奶奶,走吧!」

   「那怎麼好意思。」

   「快別這麼說,我是受子樵之托,來看看您的。」

   「這孩子就是這樣,以前在龍大學唸書的時候,就常常打電話跟我聊天,一聊就忘  了時間,現在畢業多年,他還是沒改,老以為我是個寂寞的老太婆。」霍奶奶爽朗一笑  ,隨之陷入了回憶中,眼神變得迷惘。

   「他一直都很關心您。」霍子樵輕歎,這種相見卻不能相認的苦還真不是一般人受  得住的。

   他以後再也不會接這種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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