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調你的薪水。」
衣筱嵐笑笑,錢不是她在意的,她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成為一個好作家、好編劇。
「再把中規的那個新劇交給你去處理。」
衣筱嵐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可以進軍八點檔,而且可以打響她自己的名氣,不是她要名,而是她要做出點成績給她的爸爸看,她不是到台北來混,是真的學了些東西。
「卓女士,我會全力以赴的!」
「現在公事談完,我們聊點輕鬆的。」卓艾欣卸下原本是談正事的臉孔,她露出溫暖的笑意,而且走出她的辦公桌,和筱嵐一塊在沙發椅上坐下。「你和偉然好像在冷戰是不是?」
其實全工作室的人都知這次筱嵐和卓偉然不交談、不說一句話,在他們彼此的眼中,他們就好像是隱形人一般。
「卓女士,我和他沒有冷戰,我們只是不交談。」筱嵐非常委婉的說。
卓艾欣笑了,她多少知道陳榮美來鬧過的事,連陳榮美自己都打電話向她抱怨過,不過她是完全支持筱嵐,也相信偉然的眼光。
「你對偉然的印象怎樣?」卓艾欣若無其事的問。
衣筱嵐一個不願回答的表情。
「沒關係,說出你心裡的真實感受。」
「卓女士,我知道兒子是自己的好,而我真的不想傷你的心。」表面上衣筱嵐是沒有罵卓偉然一句,但是只這兩句話,她就表達了她對卓偉然的所有觀感。
卓艾欣一向欣賞有幽默感的女孩,而衣筱嵐是幽默感十足,而且她聰穎、機智。
「你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卓艾欣眨眨眼,表示她完全能懂。
「希望你別生氣。」
「我怎麼會生氣?」卓艾欣知子莫若母的表情。「偉然那小子是傲了些、狂了些。但是他有他的條件和本事,如果不是有那麼多的女孩慣壞了他,我想他今天就不會對女性這麼的不知尊重。」
「他就很尊重你。」
「我是他媽啊!」
衣筱嵐也淡淡的一笑。
卓艾欣乘機說自已兒子的好話。「其實偉然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他怕女孩子的眼淚,怕女孩子受傷,只要能把他的內疚感激出來,他會乖乖的令人宰割,和他硬碰硬是一點用都沒有。」
「那他和我的個性一樣嘛!」
「所以你們打算一輩子不說話?」
「很有可能。」
「你們這種情形會影響到工作室的整個氣氛,破壞整體的效率。」卓艾欣想解決這種現況。
「希望你不是要叫我走路。」
「我知道你是個人才,也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沒理由叫你走路。」
「那……」
「你們必須把問題談清楚,找出一個相處的方式。」卓艾欣就事論事。「我不希望工作室分裂成兩派,一派支持他,一派支持你,這樣我不如弄兩個工作室。團隊精神很重要!」
衣筱嵐知道卓女士的話沒有錯,但是叫她先低頭和卓偉然說話,她寧可去死,反過來卓偉然八成也是持這種看法,他們好像就是沒法好好相處。
「我也會和偉然談的。」
「我懷疑,有用嗎?」
「你們都不像是這麼頑固而且不識大體的人。」卓艾欣兩個都罵。
「我和他犯沖。」
「我不相信那些什麼犯沖、八字不合的。」
衣筱嵐就相信,像她和何珍珍就是八字既合而且星座、血型都合得不得了的例子。有機會她要問問卓偉然,看他是什麼血型、什麼星座,當然是在「有機會」的情形下,不過恐怕沒什麼機會。
「卓女士,我會盡量把我分內的事做好,至於我和卓偉然……」衣筱嵐故意頓了下,她相信卓女士會知道她想說什麼的。
「好吧!我不會勉強你的。」
「謝謝你。」衣後嵐起身。
「你今晚有空嗎?」卓艾欣顯然還不想結束這個話題,她說是不勉強,但她還在努力。
「我要留在工作室加班。」
「你每天加班,放自己一天假吧!到家裡來吃個晚飯。」卓艾欣邀請,不管是什麼理由,她都想和衣筱嵐多親近。「偉然不在,今天晚上他要到錄音室,所以你不必怕會碰到他。」
「我並不怕碰到他。」衣筱嵐死不認輸的硬脾氣。
「那你今天晚上會來囉!」卓艾欣知道成了。
「我……」
「晚上七點開飯。」
「卓女士……」衣筱嵐想去的慾望並不強,而且萬一碰到卓偉然的話,他鐵以為是她去搖尾乞憐,是她去巴結奉承,那太划不來了,不過現在說不去的話,似乎又有些不通情理。
「什麼都不要帶。」卓艾欣正色的說:「好好來吃一頓飯就是了。」
「那我吃過飯就告辭。」筱嵐先小人後君子。
「可以!我知道你是個工作狂,和我當年一樣。」
等衣筱嵐一走出她的辦公室,卓艾欣就洋洋自得的笑著,她就不相信她沒有辦法使這兩塊頑石點頭。偉然不在,她剛接到錄音室來的電話,說今天晚上的錄音取消,黃大牌的心情不好。
就是今晚了。
卓艾欣有信心打破僵局。
※ ※ ※
看看表,衣筱嵐準時的出現在卓家的大門前,她一向是個守時的人,不喜歡早到,也不喜歡遲到,她覺得一個能注重小節的人,才有成功的一天,而守時是一樣看似簡單卻不容易做到的事。
有一秒鐘的工夫她想掉頭走,她可以打通電話過來,就說她不舒服,她不想過來了。但是這麼一來,卓女士鐵會認為她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既來之則安之,她按下了卓家的電鈴。
片刻工夫,傳來了卓女士清脆的聲音,她也露出笑臉,門一開,她將手中的一籃水果遞上。
「不是叫你不要帶東西嗎?」卓艾欣笑罵道。
「只是水果。」
「這麼見外!」
兩人一塊走進客廳,卓艾欣有個高雅、充滿藝術氣息和書卷味的家,家如其人,沒有奢華的佈置、沒有庸俗的擺飾,令人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幫我擺兩副碗筷。」卓艾欣邊走向廚房邊說:「碗筷在你左手邊的櫃子裡。」
「好。」她走向卓女士指的櫃子,很高興真的只有她們兩個人,她沒有被騙。
但是她的喜悅沒能持續太久,就在她把碗筷擺妥,而所有的菜也都陸續上桌時,她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然後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卓偉然的意外並不亞於衣筱嵐,說什麼他都沒有料到會在自己的家中見到她。平時在工作室見面是萬不得已,沒想到出了工作室還碰得到。
情形非常的尷尬,尷尬到他們只能瞪著對方,不知道該說什麼打破沉默的話。
卓艾欣由廚房走出,她不只是是一個好編劇、好作家,她更是一個好演員。做出一臉的驚訝,她望著兒子。「你不是要到錄音室嗎?」
「改期了。」他悶悶的說。
「這麼巧!我剛好找筱嵐到家裡來吃舨,順便聊一些劇本的事。」卓艾欣從容不迫的樣子。
「哦!」他漫應一句。
衣筱嵐覺得自己像白癡、像傻子,如果她可以馬上轉身走,她不會猶豫半秒鐘。但是看眼前的場面,她只有硬著頭皮的吃完晚飯,然後找個理由火速的離開,她一分鐘都不想看到卓偉然。
「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一塊吃飯吧!」卓艾欣笑道:「你知道碗、筷放哪兒。」
卓偉然可以找個理由不吃,但是他沒有必要和自己的胃過不去,更何況這裡是他自己的家。於是放下公文包,他從容的走向放碗筷的櫃子。
「筱嵐,上桌了。」卓艾欣招呼。
衣筱嵐勉強的點點頭。
三個人坐上了餐桌,表情不一,卓艾欣是一臉熱烈、好主人的模樣,卓偉然則是一張像戴了面具似的臉,筱嵐更是打鴨子上架的表情。
「我菜做得不好,你不要笑話了。」卓艾欣謙虛的對筱嵐說:「年輕時忙著事業,沒有好好的學烹任,你媽媽一定很會做菜。」
「我媽媽是很會做菜,不過十年前她就過世了。」
「我很遺憾。」卓艾欣有些替筱嵐難過的說。
「我已經適應了。」
卓偉然卻直直的看著衣筱嵐,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她說她母親已經過世十年,他就升起了一股想保護她、憐惜她的慾望。人家說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有了母愛,衣筱嵐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多吃點。」卓艾欣充滿母性的說。
「我自己來。」
卓偉然很想幫衣筱嵐夾菜,但是又怕她當著他母親的面給他下不了台;他也想結束這種冷戰、好像仇人的局面,因為是他錯在先,他利用她去擋陳榮美。不過一看到她那張女羅剎般的臉,他就放棄了。
沉默的進餐,除了卓艾欣幾句招呼的話,整個飯桌上是寂靜無聲,忽然鈴鈴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整個的寧靜。
「我去接。」卓艾欣飛快的起身。
卓偉然和衣彼嵐還是低著頭的吃飯,好像他們對不起對方,不敢看對方似的。
卓艾欣接了電話並沒有三言兩語的就打發對方,反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和對方聊得起勁,顧不得吃晚般似的,她輕快、愉悅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不知道她是故意給年輕人製造機會,還是對方真是她的老朋友。
一時她是不打算回餐桌。
卓偉然先看了客廳一眼,然後目光停在衣筱嵐的身上。「對不起!」
她抬起頭。「對不起什麼?」
「那天的事。」他指的是陳榮美。
既然他都道歉了,她也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我是無所謂,只怕你的女朋友會受不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但是她說你們快訂婚了。」
「衣筱嵐,我的品味真的那麼差嗎?」他問她。「不是我往我自己的臉上貼金,也不是我不給陳榮美面子、讓她難堪,而是我希望她能知難而退,我不可能去愛像她那樣的女孩。」
「她可是一片深情哦!」
「用錯了地方。」
衣筱嵐這會兒不禁同情起陳榮美,倒追男人本來就不是一件多光榮的事,如果再被對方拒絕的話,那真的是慘上加慘。
「我們就忘了這回事吧!」他建議。
「你還要道歉一件事。」她沒這麼容易的就算了。
「哪件事?」他一頭霧水。
「你說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說錯了嗎?」他到現在還是這麼覺得。
衣筱嵐原本已經柔和的臉,立刻又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如果不是考慮到卓女士在場、如果不是顧忌到這裡是卓偉然的家,她會立刻和他吵得天翻地覆,非吵出結論不可。他到現在還這麼想!
看看情形不對。「好,我道歉!」卓偉然好男不與女鬥,吃點虧無所謂。
「你最好記牢了。」她得理不饒人。「在其它女人的眼中,你可能比李察基爾或是華倫比提還有魅力,但是在我衣筱嵐的眼中,你和普通男人沒什麼兩樣,不要自作多情。」
「你一張嘴非要這麼刻薄?」他無奈。
「是你說錯話在先。」
「你要不要判我死刑,把我推出午門斬了?」
「現在沒有午門,也不流行斬首示眾。」她萬般遺憾,好像真想這麼做。
「你就是不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也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饒。」她刁蠻狀。
「我已經道歉了。」
「很了不起嗎?」
「你──」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脾氣的又冒火了,不過他按捺了下來。「我不和你吵。」
「不錯,你的控制力有進步。」
「我只是突然的想起了孔子說過的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既然孔子都已經說出了這句話,我又何必和你一般見識,吵贏了也不光榮嘛!」他一副大丈夫的氣魄,好像他能忍別人所不能忍的。
衣筱嵐不打算中他的圈套,再頂回去又如何?兩個人像小孩子似的吵個沒完也不像話,所以她故意對他一笑,表示她不是那個「難養」的女人。
「不吵了?」
「我沒有你那麼好的精力。」
「停戰了?」
她一哼,自顧自的夾她的菜,其實她心裡也很高興已經停戰了,畢竟天天在工作室面對一張好像和自已有仇的臉也不是好事,她寧可和卓偉然當一個可以溝通的工作夥伴。
「一會兒我送你回去。」他脫口而出。
「雞婆!」
「現在肯當『雞婆』的男人不多了。」
在客廳講電話的卓艾欣偷偷的笑了,雖然她在講電話,但是她一心二用,也去注意兩個年輕人在談什麼,她很欣慰她使了點小計謀,而且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 ※ ※
坐在卓偉然的車裡,衣筱嵐一邊吃著糖,一邊看著車窗外的夜景。這頓晚飯吃得還算愉快,而且僵局已經打開了,他們感覺得出卓艾欣非常的高興,而他們兩個則是被設計了。
不過就算是被設計,至少也有一個好結果,在現今的這種社會,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聽我媽說你來自高雄。」卓偉然打開話匣子。
「不錯!」
「怎麼會想到由高雄到台北來?」
「求發展啊!」她瞄他一眼,好像奇怪他怎麼會問出這種話。「雖然高雄也是一個大城市,但總沒有台北進步,而且我又是朝著文藝這方面去發展,所以當然要到台北來了。」
「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好像開始對她好奇。
「只有我爸爸。」
「日子過得去嗎?」
衣筱嵐差點爆笑出來,改天她要戴上她那顆鑲有五克拉鑽石的戒指到工作室,不過就怕他不識貨,現在她還不打算讓他知道她的家世。
「還撐得下去。」她妙答。
「當獨生女的感覺如何?」今晚他好像有一籮筐的問題要問。
「那你當獨生子的感覺如何?」她反客為主。
「寂寞。」
「寂寞?」
他笑著看她一眼,當她老朋友似的,好像他們之間不曾有過如宿敵般的關係。「真的是寂寞,我和你一樣,我爸爸也過世了十幾年,我媽忙著她自己的事業,我又沒有兄弟姊妹,所以總是一個人,做什麼都是一個人,那不是寂寞是什麼?」
他的話令她的心一震,似乎她可以在瞬間感受到他的那股寂寞。她成長的過程還有個何珍珍,而卓偉然可能是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
「但卓女士對你很好。」
「我媽對我當然好,但我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的手輕鬆的抓著動力方向盤。「小時候,在家陪我的總是保母和家庭老師,我很難對她們產生什麼感情,才會造成今天我有些孤僻的個性。」
「你不孤僻。」她柔聲的說。
「我平易近人?」他逗著她。
「我想我的脾氣也不太好。」她自己招認。「我從小就主觀意識過強。」
「你自己也知道?」他揶揄她。
「我想是我的父親太寵我了。」她自己分析。「他想我已經失去母親,所以在他做得到的範圍,他都盡量的順從我、縱容我。」
「你父親一定非常愛你。」
「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卓偉然微笑,很俐落的閃過一輛車,原來他和衣筱嵐還有不少的共同點:她沒有母親,他失去父親;他們都是獨生子女,同樣的自視頗高,一樣的牛脾氣、一樣的自負;但是在肯講理的時候,非常的明理。
他發現自己開始喜歡她了。
「你的感情生活呢?」
「你是在身家調查嗎?」其實她並不介意告訴他。
「只是問問嘛!」他攤了下手,好像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訂過婚。」
「你訂過婚?」他沒有想到她會訂過婚,不過由她的口氣,那好像是過去式,他就不懂,她不像是那種做了才反悔的人。
「不過解除了。」她說:「你接下來一定要問為什麼對不對?」她好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我當然會問。」
「訂了婚我才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愛我,他是為了其它的目的和我訂婚。」她保留了藍曉野想娶她是為了她爸爸的錢。「而且那時他有一個很要好的歌星女友,所以我解除了和他的婚約。」
「明智之舉。」
「好像我很笨似的。」她嗔罵道:「你想我會去嫁一個並不愛我的男人嗎?」
「你是不會。」
「所以我又成了自由人。」
他很高興她成了自由人,有些女人是抱著一種小媳婦、逆來順受的心理,明知道不合理,對不起自己,但還是會默默的忍受下去,而衣筱嵐不是這種人,她發現了錯誤之後就會改正這個錯誤。
「你呢?」輪到她來審問了。
「我沒有和任何女人訂過婚。」
「陳榮美呢?」
「她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不厭其煩的說:「以前幫我母親的工作室安排過一些節目,介紹過一些製作人給我們,我和她吃過幾頓飯,如此而已。」
「但是由她的口氣聽來,你和她好像已經海誓山盟似的。」她故意陰險的一笑。
「還海枯石欄,此情不渝呢!」他自嘲。
「其實她也不錯。」衣筱嵐似褒亦貶。「雖然有些千金小姐的脾氣,但至少有錢,而且長相、身材都過得去,反正討老婆嘛!又不是要選中國小姐,將就一些啦!她已經當你是她的所有物。」
「既然你對她印象那麼好,你娶她好了。」他熱心的建議道。
她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那天我為什麼會拿你當擋箭牌也是萬不得已,我要讓陳榮美知難而退,叫她別再纏著我。」
「我有那麼強嗎?」衣筱嵐有些飄飄然。
卓偉然趁著等綠燈的空檔看看她,然後不是很滿意的表情。「不怕你傷心。你也不是那麼強啦!只是你剛好強過她,而且整個工作室裡只有你能搬得上檯面,所以我才會抬出你來檔她。」
她才剛開始要給他好臉色、要對他以禮相待時,他又把她給弄得七竅生煙。
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笑道:「開個玩笑,輕鬆一下嘛!你不要老是一副隨時準備和人家吵架的樣子,一點虧都不肯吃。」
「難不成你打我的左臉,我還得把右臉送上去?」她怒氣沖沖。
「我道歉!」他息事寧人,不打算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又給葬送。
「管好你自己的嘴。」
看她那副氣嘟嘟的樣子,他也忍不住的開懷,雖然追她可能會碰釘子、會撞得滿頭包,不過還是得試試。他還沒有真正的追過女孩子,而他現在卻有一種蠢蠢欲動、想大展身手的感覺。
「明天晚上請你看電影!」
她聞言的反應是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他。
「看電影,又不是找你上賓館。」
「你找我去看電影?!」
「還是你想唱KTV?」他一副可以由她決定的表情。「你明知道我的歌喉不比那些歌星差,而且我一拿到麥克風,可能會佔著不放。」
她還是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今天晚上之前他們還像仇人,還無法容下對方似的,但現在他卻要約她出去看電影,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難道一頓晚飯就讓他脫胎換骨的變了個人?
「你不敢是不是?」他用激將法。
「我為什麼不敢?」她這個人就是經不起別人的激將,她寧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不敢的事。
「說不定你怕自己無法抗拒我的魅力。」他故意看著路面,好像他算準了她不敢答應似的。「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女孩子對我的反應,你不要勉強自己,我怕到時傷了你的心。」
她的手指抓著座椅,很想將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抓個稀爛,看他還敢不敢把自己當劉德華的化身。
「算我沒提好了。」他不在乎的態度。
「幾點?」她狠狠的說。
「你要去?」他望望她。「不必勉強──」
「幾點?」她吼道。
「結束了工作室的工作就去。」他小心的沒有把得意之色顯示出來。
奏效了!
衣筱嵐知道自己今晚又中了一次計,不過既然答應了他,她就不會臨陣脫逃。而且她也想知道和卓偉然去看場電影是什麼滋味。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孩子迷他?陳榮美為什麼非他不可?她要自己去發掘了。
※ ※ ※
「砰」的一聲,衣筱嵐辦公室的門被陳榮美用力的摔上,而陳榮美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好像在抓自己丈夫的奸,而衣筱嵐是那個第三者似的。
衣筱嵐知道她今天沒好日子過了。
調整了下坐姿,她一副奉陪的樣子,冷靜而且神色自若的看著陳榮美。
「你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陳榮美尖銳的聲音。
「你說了什麼金玉良言嗎?」她反問道。
陳榮美站到她的辦公桌前,準備說她的罪狀似的。
「你和卓偉然一起出去了五次,在短短的兩個星期之內。」
「天啊!」她故作低呼狀。「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們嗎?」
陳榮美像個復仇女神。「你們吃過兩次飯,看過一次電影,跳過一次舞,唱過一次KTV,而且今天晚上你們還準備去參加一個製作人的生日宴會。我沒有漏掉任何一件事吧!」
「沒有。」衣筱嵐佩服的表情。「你比我還清楚。」
「我不准你再和他出去。」陳榮美強制性的說。
「你是誰?」她問。「卓偉然的太太嗎?」
「以後會是。」陳榮美大言不慚的說。
「那等到那時候你再來說這句話。」
「卓偉然是我的。」
「問題是你抓得住他嗎?」
陳榮美如果心夠毒的話,她會找人把衣筱嵐毀容,她會叫人把她丟到淡水河,但她還沒有心狠手辣到那個地步,所以她只能試著用比較文明的方法解決,希望用話就能讓衣筱嵐退出這場戰爭。
「衣筱嵐。」陳榮美捺著性子。「你配不上卓偉然的,你根本就不是他理想妻子的人選。」
「你就是嗎?」
「我是!」陳榮美肯定的說:「我能幫他發展事業,你呢?你頂多只能寫寫劇本、小說,而會拿筆的多得是,你沒什麼特別。」
衣筱嵐笑而不語。
「卓偉然只是和你玩玩。」陳榮美強調。
「他告訴你的?」
「不用他說。」陳榮美一副是在救她的模樣。「新鮮感過去他就會拋棄你,他曾說過婚前他要好好的玩,而你只是他玩的對象之一,有天你會受傷的,如果你還繼續和他出去的話。」
「所以我應該感謝你?」
「我是在救你。」
衣筱嵐知道陳榮美是一派胡言,陳榮美是為了自己才這麼說卓偉然,她和卓偉然共事了一段時間,出去過五次,她就不信自己是瞎子,她就不信自已會不知道卓偉然的為人。卓偉然絕不是花花公子,他也不會玩一個甩一個。
不過她也不必和陳榮美說太多,多說無益,陳榮美只想她和卓偉然不再來往。
經過這兩個星期的接觸,她瞭解到卓偉然的更多面,也發現到他會受女性歡迎是有原因的,連她都忍不住的喜歡上他,一次又一次的答應和他出去,只是不知道陳榮美派了眼線盯他們。
「陳小姐,我很感謝你,不過你對我的關心是多餘的,我自己知道怎麼做。」
「你要和他斷絕往來?」陳榮美抱著希望。
她搖搖頭。
「所以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對?」陳榮美的臉變得很難看。「你這個人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為什麼我好好的和你說了你還不聽?」
「是你自己執迷不悟。」
「卓偉然不會愛你的。」陳榮美拍了下衣筱嵐的桌子。「他不會愛你!」
「那我就等他拋棄我,你也可以省省三天兩頭到工作室來鬧的舉動。」
知道說的沒有用,陳榮美由皮包裡拿出一張支票,丟到了衣筱嵐的面前。
衣筱嵐沒有去拿,只是看了下支票上的數目字。
「有了這三佰萬,你等於有了一筆嫁妝,可以為自己找個好男人。」陳榮美施恩的口吻。
「陳小姐,你真大方!」衣筱嵐一股冷漠的笑意。
「收下吧!」
「你通常都用錢來解決事情?」衣筱嵐交握著雙手,一副沉思狀。「錢可以為你買到你想要的男人?你想要的婚姻?你想要的一切?」
陳榮美聳肩。「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衣筱嵐抓過支票,想都不想的就撕了個粉碎。
陳榮美怒不可抑。
「你的錢買不到我的自尊、我的傲氣和我的自主權!」衣筱嵐也站了起來。「姓衣的人不多,你花點錢到高雄打聽打聽,看看我衣筱嵐是什麼人,我的父親又是誰,你會吃驚的。」
陳榮美第一次露出意外的表情。
「有種人喜歡炫耀,其實她根本就沒什麼好炫耀的;有種人不喜歡炫耀,即使她有一堆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事。」衣筱嵐已經表示得很清楚。「如果你真的懂得知己知彼的話,去一趟高雄吧!」
陳榮美的心一沉,她真的在打一場不可能贏的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