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原封不動的放在梳妝台上,不是韋秋純不餓,而是她沒有胃口,她一向就有挑食的習慣,加上眼前的這種狀況,教她實在毫無吃東西的慾望。
她在這房間裡來來回回的不知道已經走上幾遍,想尋找脫困的方法,她看過那麼多的冒險動作片,讀過那麼多的偵探小說,難道她不能像OO七或是「奪寶奇兵」的鍾博士般逢凶化吉,突破每一個可能的困境嗎?
像「寶貝智多星」內的頑童也行,她自認也有點小聰明,這只不過是一個房間而已,不是沙漠、不是沼澤、叢林,她為什麼出不去?
開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鎮靜的看著來人,不是石瑞剛,是她比較不怕的刑淑依。
刑淑依看看絲毫沒有動的晚飯。「你不餓嗎?」
「餓。」
〔那你為什麼不吃?〕
「如果換作是你,你吃得下嗎?」韋秋純知道對什麼人要說什麼話,她知道她說服得了刊淑依,她知道地能打動她的心。「我知道你並沒有失去理智,你為什麼不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放我走?」
刑淑依苦笑的朝她搖搖頭。
〔這是犯法的!」
「我們並沒有傷害你。」
「肉體上沒有,精神上呢?」她的聲音淒慘。「我無法把自己現在的情形當作是在度假。」
「那我很抱歉!」真心的歉然閃現在刑淑依的眼眸中。
「為什麼你明知道是一件錯誤的事時,你還要硬著頭皮盲從?」她的聲音好溫柔,好替刑淑依惋惜的樣子。「如果我現在能得到自由回家,我可以當這只是一個玩笑,不去計較。如果你們把我留上一個月,除非你們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告你們,讓你們的下半輩子在牢獄中度過,我雖然沒待遇監牢,但我可以向你保證耶絕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在嚇我。」刑淑依振作自己。「我相信瑞剛,他不會讓事情糟到那種地步!」
「他不是神、不是法律,你以為他能任意綁架一個人,限制別人的自由,主宰別人的一切嗎?」
「他有他的理由!」
〔是藉口!〕
「你的父親——」
「不!」她忿忿不平的說:「不要再拿那件悲劇當藉口,那只是你們欺騙自己和欺騙別人的理由,意外的發生是無法預防的,只能靠事後的彌補,而我父親已經盡力了,你們不能怪他!」
「我不要聽了!」刑淑依逃避的摀住耳朵。
「你不敢面對事實,因為你知道我是對的!」
深深呼吸之後,刑淑依徐徐的說:「你這麼護著你父親,你這麼向著你父親,你們父女的感情一定很好,我和我家人的感情也是一樣,但是我失去了他們,因為一場火,一場可以及早疏散客人的大火,今大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和我做同樣的事?」
「我……〕她不禁為之語塞。
「你有可能和我一樣,對不對?」
「但是——」
「想想我的感受,我既不恨你,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好好的待上一個月,讓我們拿到代理權,你就可以毫髮無傷的回家,就當是你父親欠我們的,畢竟他並沒有損失什麼,你有他,他有你,我和瑞剛則失去了親人,只有用成功的事業來彌補我們受削的心靈。」
她沉默的將背對著刑淑依,刑淑依有她這麼做的理由,她自己也有不配合她的權利,教她打擊地自己的父親,而且讓她父親擔心害怕一個月,她寧可和他們拚上一拚,況且還有孝凱,他會找到她的。
「既然我們都瞭解了彼此的立場,你可不可以吃你的晚飯了?」刑淑依試著對她微笑,儘管她是背對著她。
「我吃不下。〕
「但是你也說你餓了?」
「餓和吃不吃得下是兩回事。」她冷淡的聲音。
「你不會喜歡瑞剛來。」
地轉過身。「不要拿他來威脅我,」
「瑞剛的脾氣並不好。」刑淑依並不是在恫嚇她,她真心希望韋秋純不要去試他的耐性。「我可以脆弱得崩潰,可以去接受心理治療,但他是一個男人,他相信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相信他可以承受一切的橫逆,他的心中積壓了好多的苦、好多的壓力和好多的恨,你又是韋大鵬的女兒,不要!千萬不要逼他!」
她搖搖頭。「我不會被你的三言兩語唬住,你們兩個—個做忠,一個做奸,想軟化我,想對我為所欲為?不!你必須再努力!」
〔韋秋純!你為什麼點不透?」
「做錯事的是你們。〕
「你可以在這裡快樂的待上一個月,也可以處處和我們作對,而且是痛苦的待上一個月,選擇權在你,事情已成定局,我們如果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的話,我們也不必去綁架你!」刑淑依順手端起放在梳樁台上的餐盤。「算我拜託你吃!」
「你一定不瞭解我可以倔強到什麼程度。」她的眸中閃著絕不妥協的光芒。
「韋秋純!你也不瞭解石瑞剛可以固執到什麼地步?」刑淑依放下餐盤。
「看來我和他是棋逢敵手。」她無所謂的道。
「他不會讓你餓死!」
「那他就要有辦法讓我吃。」
「你不該向他挑戰!」
「我一向不是膽小鬼。」
「那我只好請他來了。」
她攤攤手,實在不想傷害刑淑依,本來她想敲昏刑淑依逃出去,但是外面一定還有看守的人,如果拿刑淑依當人質,她又怕石瑞剛根本就不買帳,所以似乎只有直接面對他,替自己爭取自由了。
石瑞剛打開房門,他臉上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他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實在已經想不通還有什麼好了不得的事,但是這個韋秋純似乎並不清楚這點,不知道他的厲害。
韋秋純半坐半躺的一手撐著頭靠在床上,她看著像凶神惡煞般闖進來的石瑞剛一眼,氣定神閒,她敢賭他不會殺了她,而且相信他不是一個虐待狂會傷害她,所以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菜不對你的胃口嗎?」他一派冷靜,故作紳士模樣的說。
「我沒有很注意去看是哪些菜。」她的姿勢沒變。
「要不要我端到你的面前給你看?」
「不用了!反正我不想吃。」
他們兩人都沒有拉開嗓門,也沒有提高音量,對話卻充滿了火藥味。
「幫我一個忙,我並不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
「那就開始培養你的耐性!〕
他把餐盤移開,斜坐在梳樁台上。「你父親一定不想在一個月後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兒,或者是一具因為飢餓過度而死的屍體。」
「那就送我回去!」
「我不想在老話題上打轉。」他一副免談的口吻。「理由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像淑依,我沒有地那種溫柔和耐性,我也不會親自餵你,但是你最好相信我有很多辦法可以對付你。」
「說來聽聽!」她動了動,手酸了,換了個更舒服、更慵懶的姿勢。
他冷冷的笑笑。「你一定沒有嘗過真正飢餓的滋味,那種可能為了一碗飯或是一塊麵包甚至可以出賣自己的一切的那種滋味,如果你現在不吃,我就餓你個三天,讓你到時會哭著跪下來求我給你東西吃,你希望這麼沒有尊嚴嗎?」
「我不會哭著跪下來求你!」她睨了他一眼。
「現在不會!」他似笑非笑的。「但是二天後就不一定,你這種富家女就算不是餐餐大魚大肉,至少一定沒有餓過!」
「不要低估我!」
「韋秋純!我勸你不要高估你自己!」
「你不敢餓死我!」
「我也不會讓你耍著我玩!」他不落痕跡地加重了語調。
韋秋純的姿勢不再輕鬆:心情也不再飄然,石瑞剛似乎是那種說到就會做到的人,他沒有同情心、沒有憐香惜玉的那種紳士情結,在他的心中,有一股更強的力量在激勵他,他不會向地豎白旗的。
「我不只不給你吃,我還要餐餐拿一大堆的美食到你的面前,誘惑你、刺激你,我看你可能連三天都撐不到!」他冷酷的預測道。
「豬!」她罵道。
他不為所動。
〔畜生!〕她更加生氣。「有天我會剝了你的皮,我會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
「我懷疑你會有這一天!〕
「為了這一天,我寧可付出任何的代價,人渣!」她一次換一個侮辱人的字眼。
他卻下巴繃緊的站起來,眼神中有一種強烈的警告意味。「我不知道你的家教如何,但是我以為女孩子應該不會口出髒話,說一些會教自己都臉紅的話。」
「你看到我臉紅了嗎?」她也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我還知道很多更髒的字眼、更下流的罵人的話,你要不要聽聽引在我被激怒時,我什麼話都敢說。〕
「我沒有打過女孩子。」他淡淡的一句。
「想從我開始嗎?」
「如果你把我逼到那個地步!」
她不說話,只是拾起她頑強的下巴,毫不示弱的看著他,而他也低下頭看著她,兩人四目交接,沒有人願意先移開視線,好像誰能多看對方一秒鐘,誰就是贏家。
氣氛顯得緊繃而且充滿了和憤怒、攻擊無關的味道在。忽然的他們都想停止這凝視,但是視線卻又都專注在對方的身上。
石瑞剛告訴自己,如果他會對敵人的女兒產生好感的話,那他最好現在就自行了斷,不要苟活於世,丟他自己的瞼。韋秋純是如她的名字般,帶著秋天那種詩意又清純的味道,但是他見過、來往過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連淑依都比韋秋純美,但是……
韋秋純的表情不慌但是心慌,她不曾有過這種控制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心情的感覺,石瑞剛是和她爸爸作對的人,他要利用她打擊她爸爸,她應該恨他、討厭他、找機會打敗他才對,她怎麼能……
必須有人先把視線調開。
必須有人先說個什麼打破這沉默。
必須——
刑淑依在這要命的時刻成了他們的救星,她的出現中斷了這種尷尬的場面。
「瑞剛!有你的電話。」刑淑依其實可以不來通報的,她怕事情愈弄愈糟,才會以電話當藉口,進來看看狀況如何。
終於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大方的收回他的視線,他看著淑依。「誰打來的?」
〔吉邦的小周。」
〔告訴他我會回他電話。〕
「這裡——」
「你去告訴他吧!」石瑞剛將淑依打發掉,淑依在場只會幫倒忙,讓他更難處理整個狀況。
刑淑依出去前看了韋秋純一眼,搖搖頭,還是無奈的走了出去。
「你到底吃或不吃?」他下著最後通牒。「我可不想為每一頓飯你吃或不吃的問題傷腦筋,因為不值得,最好我們現在就把事情講清楚。」
「我吃。」她有些屈辱的說:「不是因為你的威脅,而是為了我父親,你這個小人!」
「父女情深啊!」
「你嫉妒!因為你沒有父親了!」
「對!」他的表情狂怒,似乎真的想給她幾個耳光似的。「因為我沒有父親,因為我的父親在一場救火的行動中死去,為了你父親的連鎖餐廳,如果你還有點【智慧】,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現出你和你父親有多親密,你們父女的感情有多深厚!」
她噤聲。
「想想在那場大火中失去自己親人的人,」他愈說愈憤怒。「我真希望你決定不吃,讓韋大鵬嘗嘗失去女兒的那種滋味,你可以絕食的!」
「出去!」韋秋純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恨這個人,她真的恨死他了!
「半個小時後我會再回來。」他的理智一點一滴的回到他的身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冷酷、有多無情。「你一定很想跟你父親報平安,讓他放心。」
「我不管你什麼時候再來,你現在給我出去!」她的聲音已經氣得發抖。
「你忘了自己是在哪裡嗎?〕
「出去!」她不會在他的面前抻淚,耶他就更有理由取笑她了,她爸爸可沒教出脆弱又不堪一擊,因為幾句話就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女兒。「如果你要關我一個月,如果你希望一個月後能拿到那個鬼代理權,一個活著的人可比死了的人管用。」
他刻意一臉冷漠的看看她,然後才走出房間。
門一關,眼淚就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望著那些已經冷掉的飯菜,已經無法引起她食慾的飯菜,她還是乖乖的坐在梳樁台前,拿起筷子,邊哭邊吃,不會一直如此的,這一仗她輸,下一仗她要扳回來。
石瑞剛!我要你爛死在牢中!
石瑞剛!我希望法官判你死刑!
你會永不超生!
你會悔不當初的!
在一聲「爸!我沒事。〕電話就被切掉的情況下,韋大鵬不禁老淚縱橫,久久無法言語。一旁的寇孝凱除了一聲詛咒外,似乎也拿不出更具體的辦法。
「追蹤到了嗎?」韋大鵬啞著聲音的說。
「對方太狡猾,兩秒鐘的時間無法查出秋純是在哪裡打出的電話,韋叔叔!
下一次不要這麼快就拿起話筒!」
「那現在——」
「再等!〕
阜大鵬實在無法再等下去,這一刻秋純是沒事,但是下一刻呢?歹徒到底要什麼?他們為什麼不衝著他來,為什麼要綁架秋純?為什麼?他們會再聯絡嗎?什麼時候秋純才能回來?能平安的回來嗎?
他手握拳,腳步沉重的只能來回無助的走著。秋純怕不怕?她有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和待遇?
「韋叔叔!我想秋純暫時不會有事!」
「你有沒有查到什麼?」
「目前還沒有,但是——〕
「孝凱!你不是督察嗎?你不是很有能力的嗎,為什麼連——」
「韋叔叔!」他安撫的說:「不要急,我瞭解你的心情,但是也不能病急亂投醫,更不能打草驚蛇,信件上找不到指紋,至於可疑的人還在過濾,我已經盡可能的把握每一條線索,你要給我一些時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已經盡力了。〕
「對不起!孝凱,」韋大鵬頹喪道。
「韋叔叔!我真的懂你的心情。」
「你真的懂嗎?〕
寇孝凱無言的看著他敬愛的人。
「不論多晚,秋純都會等我回家,和我道晚安,我們至少會談上五分鐘的話,分享對方一天的大事。」韋大鵬聲音苦澀的。「每天早上,即使她再困,她也會起床陪我一塊吃早點。〕
「韋叔叔……」
〔我從來就不遺憾我沒有兒子,秋純是她死去的母親所給我最好的禮物,有了秋純,我等於有了一切,她抵得上十個兒子。〕韋大鵬目光渙散的看著前方。「我還記得她高中畢業代表畢業生致答謝詞時,她說她感謝她的父親,她要我分享她的一切榮耀。」
寇孝凱略垂下頭,他的肩膀僵硬,深為自己的無能所苦,但是這樁綁架案到目前為止沒頭沒腦,連秋純為什麼被綁架的原因都還找不出來。
真是為錢嗎?
抑或另有所圖?
「孝凱!如果秋純有個三長兩短,我想我這個白髮人也活不下去了!」
「別這麼說!韋叔叔!」
〔這些財富對我來說只是一些數目字,我要的是我的女兒,沒有什麼可以取代她。」
「我會不分日夜的辦這件事,動用我所有的關係!」
「孝凱!」韋大鵬忽然抓著他的肩。「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賞你,希望你當我的女婿,想把秋純托付給你,所以你一定要讓秋純平安的回來!〕
「我不會讓你希望的!」他沒有說他不敢高攀,他希望秋純平安回來,但並不是為了等著娶她。
韋大鵬整個人又陷入了一種絕望、悲觀的情緒裡,他看著秋純平日最常坐的椅子,想像著女兒坐在那裡時的情景,秋純一向妙語如珠,笑聲不斷,總把他這個一向嚴肅的老爸逗得開懷大笑,而今不再有笑語聲,椅子也空著,他真是情何以堪。
「韋叔叔!明天我會著手去查一下那些想要美國代理權的公司,說不定會有進展。〕他希望他的韋叔叔充滿希望,不要認為他原地踏步。
「有用嗎?〕
「絕不放棄任何可能的線索。」
「就我所知,很有可能得到代理權的公司只有三家,除了我的之外,另兩家是【金豐】和【剛聖集團】韋大鵬的冷靜和細密心思並沒有因為女兒被綁架而完全失去。「但這兩家公司的規模都不小,會是——〕
「沒有不可能的事!」
「我只是不希望你浪費時間。〕
「我有預感對方是個智慧犯罪型的。」寇孝凱憑他多年辦案的直覺說道:「愈危險的地方就愈安全,往往愈不可能就愈可能。」
「你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韋叔叔!我不是死馬當活馬醫。」寇孝凱硬是擠出了一個疲倦的笑容。「我只是相信我的直覺,而且這是目前比較可能的原因,歹徒如果要餞,不會到現在還不提出來。」
「如果真的是那兩個集團之中的一個干的,我會宰了他們,把他們拿去餵豬!」
「韋叔叔!法律——」
「我會親手宰了他們!」韋大鵬忿忿地發誓。
瞪著被搶過去的話筒,韋秋純有片刻說不出話,她的目光已經將他處死了,她想不到他是如此的絕情、殘忍,明知道她爸爸會擔心她的安危,他依然硬生生的切掉電話,也將她的心踩得粉碎。
「你——」
「我相信你家的電話上已經裝了追蹤器。」
「你可以帶我到外面去打。〕
「我又何必那麼費事?」他打開放在他書房辦公桌上的煙盒,拿出一根煙。
「我的目的是要你爸爸知道你還活著,你的目的是想聽聽你爸爸的聲音,也讓你爸爸聽聽你的聲音,既然目的都達到了,還有什麼話好講?要講——一個月後你們再好好的聊。〕
韋秋純不接受這個說法,她忽然像發了狂似的衝向他,把他已經放進口中的煙拍掉,她的手用力的捶著他、打著他,口中發出怒吼。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
「住手!」
「我要打死你!」她像個瘋婆子似的攻擊他。「我爸爸已經快六十了,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我是他的一切,他會放棄那個代理權,放我回去!〕
石瑞剛猛的抓住她的雙手,捏著她的手腕,他不會被幾句話或是幾滴眼淚打敗。「只是一天你就這麼受不了,我們這些失去親人的人呢?我們怎麼辦?失去了我們摯愛的父母親,失去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去向誰哭訴?我們要找誰同情?」
「不一樣!」她的長髮披散在她的臉頰上。「你是故意的,你們失去親人則是意外!」
「意外是誰造成的?〕他冷笑的問她。
「不干我爸爸的事!」
他將她猛的朝沙發上一推,惡狠狠的瞪著她。「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如果我會心軟的放你回去,當初我又何必冒險把你綁來?你可以寫一封信,我會將信轉給你父親,這樣夠仁慈了吧??」
「我爸爸有心臟病!」
「希望他隨時把藥放在身邊。」石瑞剛諷刺的說:「我沒意思要他心臟病發作!」
「他的健康情形不好!」
「你家有的是錢,幫你爸找個名醫吧!」
「讓我再打一通電話?」她放下自尊的說:「讓我向我爸爸道晚安。」
「不行!」
「只是「晚安】兩個字!〕
「我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石瑞剛!」她站了起來,眼神帶著祈求。「我們父女倆每天都互道晚安,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我們父女來說卻意義重大,我會乖乖的留在這裡,只求你讓我再打一通電話。」
有一秒鐘的工夫他差點就心軟,就想將話筒交給地,但是如果他在這一點上屈服,往後的二十九天他拿什麼教她聽他的話?不行!說什麼都不行,他必須讓她知道誰才是主人!
「放棄吧!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韋秋純氣得猛咬自己的唇,她一直部沒有碰過鐵石心腸、不通情理的人,現在她碰到了,而且還加上冷血無情,他是真的沒有血、沒有淚。
「我會自殺!」
「你有這個勇氣嗎?」石瑞剛挑高眉毛地瞄她一眼。
「不要以為我沒有!」她虛張聲勢的說:「反正一個月後你不見得會放我回去,再且這一個月之內,我爸爸說不定已經擔心得瘋了,我要教你後悔、良心不安一輩子!」
「我會嗎?」
「除非你天良喪盡!」
「韋秋純!你的口才很好,也很有說服力,但是我的心比石頭還硬。假若我答應了你的要求,現在就放你回家,我依然要坐牢。」
「我不會告你!」她試圖以此利誘他。
「回你的房間吧!」石瑞剛忽然非常疲憊的說:「門外有人會帶你回去,不要拿自殺威脅我,否則我只好二十四小時拴著你,找人看著,你會沒有一丁點的隱私,你會真正的像個犯人。」
「我已經是個犯人!」
「舒服的犯人!」
「石瑞剛!如果我死在這裡的話,你也會死得很難看!」她拿起一枝插在筆筒裡的鉛筆,用力將它一折為二,然後把斷成兩截的鉛筆,放到了他的面前。〔一通電話,我會乖乖的和你合作,我說話算話。」
「我說話也算話!」他還是維持原議。「你父親只好忍受這一個月沒有你的【晚安】。」
「原本我可以同情你和刑淑依,我可以諒解你們不得己的苦衷,但是現在我恨你,因為你壞到骨子裡了!」
「往後還有你罵的機會,你省省力氣,早點去睡吧!」他趕她出去。
「我真的恨你!」
「我也真的左耳進、右耳出。」
望著他全然不為所動的高姿態,韋秋純終於肯面對自己根本無法打動他的這項事實。雖然心酸,雖然心痛,她還是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像個女皇般走了出去。
石瑞剛在書房中足足待了一整夜,他的理智和感情在掙扎,他真的想讓她打那通電話,不是為了韋大鵬,而是為了她,但畢竟理智戰勝了感情,他知道自己已經重重的傷了她,而他氣自己居然真的想彌補。
刑淑依看著對方亮出證件,儘管一顆心怦怦的跳著,她還是做出一副若無其事,不知道對方來意的表情,她不能露出馬腳,不能搞砸事情,吩咐秘書泡兩杯咖啡進來,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和平常一樣。
「有事嗎?寇督察。」
「只是過來請教一點事。」
「如果我知道,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寇孝凱不敢相信「剛聖」集團的負責人是這麼的年輕、漂亮、秀氣,在她身上,看不出女強人的那種精明、幹練、剽悍的剛強氣勢,如果不是秘書的指引,他會把她當作是公司裡的職員而已。
「你是公司的負責人!〕
「負責人之一。」
「公司裡大小事你都知道嗎?」
「知道。」
「聽說貴公司目前在爭取—個美國財團的連鎖代理權!」
「很多公司都在爭取。」她籠統的答。
「貴公司的實力不錯。」
「有點希望。」
「聽過『鵬展』這間公司嗎?」
「在商場上打滾的人誰不知道?」她一副平常的口氣,望著他。「他們也想拿到這個代理權,大家都知道『鵬展』的財力雄厚,政經兩界的關係不錯,我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代理權應該是『鵬展』的。」
「那『剛聖』有多想要這個代理權呢?」他故意輕鬆的問:「你們—定也想得到吧?」
「當然!」秘書這時端了咖啡進來,打斷了她的話,正好讓她喘口氣,等秘書離開之後,她接著說:「不過要看運氣,如果得不到也沒有辦法。」
她的話合情合理,教人找不到一絲的漏洞,但是她的說詞愈是天衣無縫,他就愈覺得可疑,是他想得太多,還是事情的確有可疑之處?
刑淑依知道站在眼前的,可不是那種沒什麼大腦的一般警察,他的眼神犀利、精明,問話簡潔、清楚,怎麼看都是百分之百剛正不阿的人,如果是換在另—種情況下見面,她會說寇孝凱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知道『韋秋純』這個人嗎?」
「不知道。」她作出困惑狀。「我該知道嗎?」
「她是『鵬展』負責人韋大鵬的女兒。」
「哦!」
「沒有見過嗎?」
「沒有!」
「那麼你一定不知道有關她的事?」
「出了什麼事嗎?」刑淑依輕啜了口咖啡。「為什麼你會突然跑來問我這些事?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沒有什麼事。」他暫時相信了她。
「韋先生的女兒怎麼了?」她故作關心地追問。
「她沒事,好得很。」寇孝凱立刻把話題轉開。「以刑小姐這麼輕的年紀就能當上一個公司的負責人之一,你的工作能力一定很強,這公司是合夥的吧?或者你父親是公司的?」
「公司是我和一個朋友合開的。」她不著痕跡的就將他的話給截斷。「我沒有什麼親人,所以把全副心力放在工作上,而且這也不算成就,混口飯吃罷了,沒什麼好張揚的!」
「你很謙虛。」
「因為沒有什麼好誇耀的!」她微微聳了聳肩。
「那我就不打擾了。」寇孝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再來。」
「隨時歡迎。」她回給他一個莫測高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