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瑞剛也看到了韋大鵬和韋秋純,事實上光是韋秋純身上的那套禮眼就令人不敢逼視而且目不轉睛,她比他記憶中的更美,雖然離上一次的見面只有三天的時間。
他挽著他的女伴依莉莎,她是中日混血兒,剛由日本來香港度假,是他生意上一個朋友的女兒,他一方面是盡地主之誼,一方面是向韋秋純示威,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出席這個宴會,但是有備無患。
「依莉莎!我們到角落—點的桌子。」
「為什麼?」她有些天真的間。
「坐角落才能看到全場。〕他簡短的解釋。
依莉莎點點頭,她也懂客隨主便,反正只要是和石瑞剛在一起,坐在哪裡都一樣,而且坐角落有角落的好處,可以好好的談心,也可以避開會場這些女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他們一起走過韋大鵬和韋秋純的桌子,兩個男人交換了外人所不能懂的眼神,韋秋純則把視線望向前方,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到了角落的一張空桌,他體貼的替依莉莎拉開椅子。「晚餐是采自助式的,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去拿。」
「我們一起去。」
「你先去拿,我還不餓。〕
「那我隨便替你拿點什麼?」她急於討好他。「有沒有你特別愛吃的?」
「晚點我再自己去拿。」
依莉莎告誡自己不能嘮叨,不能囉嗦,男人最討厭這種女人,所以她放下皮包,優雅的起身,自己走向放食物的長檯。
她一走,石瑞剛就可以毫無顧忌,放心大膽的打量韋秋純。韋秋純並沒有去拿東西吃,她喝著桌上的白開水,有些心神不寧,韋大鵬則轉過身和隔桌一個和他同輩的人在聊天。
石瑞剛想直接就走過去找韋秋純說話,但是他知道他這麼一做,一定免不了引起一場風波,他可以等,他可以忍,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可以單獨和她說話的機會。
好像回應他的注視似的,韋秋純也看向了他的方向,兩個人無言的注視著彼此,霎時這整個會場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似的,他們的目光和眼神是那麼的旁若無人,是那麼的毫無顧忌,好像週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直到依莉莎回到座位,他們兩人才收回視線。
「你在看誰?」依莉莎有些嫉妒的問,她不想表現得像個愛吃醋的女人,偏又她忍不住。
「沒有。」
依莉莎立刻環視全場,想找出是哪個女人引起了石瑞剛的注意。
「吃吧,依莉莎!別浪費精神。」他的口氣中有不容違抗的強硬。
依莉莎只好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拿起刀叉,洩憤似的吃著她拿的東西,她希望他能哄哄她,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的意思,她知道他的心已經不在這裡。
看到韋秋純起身,而且是朝洗手間的方向,他也立刻行動。「我去一下洗手間。〕
「你——」
「我馬上回來!」他頭也不回的走。
韋秋純並不是真的想上廁所,她只是想躲到化樁室喘口氣,平復一下她的情緒,她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吃醋,就算今天石瑞剛是帶著茱莉亞羅伯茲或是麥當娜來,她都不應該有任何反應。
她沒資格反應!
那她這會兒到底在氣什麼?
幸好化樁室沒有其他的人,所以她可以好好的由鏡中打量自己,這是一張有嫉妒、有醋意、有傷心的臉,如果和石瑞剛來的人是淑依,她可以微笑的上前去和淑依打招呼,現在她卻只能一個人躲在化樁室裡生悶氣。
聽到開門聲,知道有人進來,她立刻一整神色,但是接著她又聽到了一聲門上鎖的聲音,正準備看個究竟時——石瑞剛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膽子不小,這裡是女化樁室。」她該知道只有他會有這種行為。
「我一直好奇你們女人的化樁室是什麼樣子。」他故作風趣的四處看了看。
「我現在知道了。」
「那你也可以出去了。」
「我們還沒說上幾句話呢!」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他笑了笑,在化樁室裡的椅於上坐下,也只有在五星級的豪華大酒店裡,化樁室才會比一般家庭的客廳還豪華、還舒適。他拿出了打火機和煙,朝韋秋純做了一個詢問的手勢。韋秋純搖了搖頭。他倒是很有禮貌的把煙和打火機收回口袋內,門上傳來有人旋轉門把卻不得其門而入的聲音。
「有人要上廁所。」她說。
「這酒店多的是洗手間。」他並不在乎。
「你要說什麼?〕
「你這件禮服很漂亮、很出色。」他從頭到腳的把地看了個夠。「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好的身材,看慣了你穿牛仔褲和大毛衣,很難想像你在毛衣和牛仔褲之下,是如此一流的身材。〕
「希望你不是挖苦!」她本來就覺得這件禮服太短,要穿出來之前還舉棋不定半天,現在給他這麼一看、一說,她真想找條床單披在身上。他是存心要令她窘迫的,她偏不讓他稱心。「我的身材本來就是一流的。〕
他露出一個有些邪門的笑。
她毫無退縮的意思。
「怎麼沒有看到你的另一半?〕他問道:「淑依說你要結婚了?」
「沒想到你會關心這種小事!」
「畢竟你曾是我的〔人質〕,關心一下也不為過。」他說得很理所當然似的。
「好吧!我是要結婚了。」既然他要如此咄咄逼人,她只好陪他玩下去。
「是哪個幸運兒?」目前他尚可以保持冷靜。
「還不知道。」
「原來你有那麼多的選擇?」
「誰教我是韋大鵬的女兒!」
他的眼神一變,如果她不是韋大鵬的女兒,他早就是她的追求者,甚至是求婚者之一,也不用只能站在局外,看著大家進行一場精采、刺激的比賽,他希望他有能力改變這個事實。
「但是你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準新娘。」他故意挑剔的問:「你為什麼不是春風滿面,反而有兩個像浣熊似的黑眼圈?〕
「我興奮得睡不著。」她牙尖嘴利的反擊。
「這麼想結婚?〕
「誰教我到了適婚年齡!〕
「我記得你沒有這麼老!〕
「謝謝你的體貼。」她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原來在你那一副冷酷的外表下,你還是很會安慰女人、很會哄女人嘛!說到這裡,你不怕你帶來的那位小姐找不到你而心亂如麻、大發矯嗔嗎?〕
「我確信她有那份耐性。〕
「那你顯然把她掌握得不錯!〕
「至少她不是韋大鵬的女兒。〕
韋秋純知道再說一百句、一千句、一萬句的話都沒有用,她和石瑞剛不過是在互相傷害,外面的人進不來,她卻可以出得去,她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再說些什麼,打定主意,她由他的面前走過。
石瑞剛本能的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並且緩緩的站了起來,他低下頭凝視著她,他的目光帶著一股強烈的感情和傷痛,忽然,他握住了她的雙肩,她仰起頭看他,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事。
「不要結婚!」他嘶啞的嗓音。「你不是真的想結婚,不要讓你自己和別人不快樂。〕
「我必須結婚。」
「你有【必須】結婚的理由嗎?〕
「我爸爸要我結婚。」
「他叫你去死,你會不會真的去死?」他搖晃著她的肩:「現在不流行愚孝,他不能任憑他的一句話就決定了你的未來。〕
「他是為我好!」
「那他就不該逼你結婚。」
「我總是要嫁的,他要確定我嫁的人是一個他可以放心的人。」她怨慰的看著他。「我爸爸不打算給你和我任何的機會。〕
「他知道……」
「他感覺得出來。〕
「所以他急著把你嫁給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她默認的一笑,不知道上天為什麼要做這種安排,如果要她做韋大鵬的女兒,那就不要安排她和石瑞剛相戀。如果她和石瑞剛注定要相戀,那就不要有那場大火的發生,要不然就讓她和石瑞剛永遠都不要相遇,不要像現在這麼的無奈。
「石瑞剛,我們就認命吧!〕
〔你可以反抗你的父親,你可以不嫁人,直到我——」他激昂的說,但是被她打斷。
〔直到你原諒我父親,要他為不需負責的事負責,還是直到你肯去面對我父親並沒有罪、並沒有錯的事實?」她掙脫了他的雙手。「你可以恨我父親一輩子,你也可以恨我一輩子,但是即使是你,也無法使我和我父親反目!」
「那你就去嫁人好了!」他索性大吼的叫。
「我會的!」她吼回去。
「然後痛苦一輩子!」他詛咒她。
「你也快樂不到哪裡去!」
「我會的!」他狠狠的說:「我會結婚、生子,我會讓我的妻子快樂,我會默默的在心中慶幸你聽了你父親的話,看著你活在地獄裡!如果你痛苦,就等於替我向你父親報仇!〕
「石瑞剛!」她揚起手想打他,他的眼神警告著她他會打回去。「我們真的無話可說了。」她萬念俱灰的垂下手,目光哀戚。「真的沒有什麼好說了。」
化樁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和人聲,不用多久,一定會有工作人員拿著鑰匙來開門,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用了。
「韋秋純!你會寄請帖給我吧?」他的心在淌血,但是他的外表卻可以堅強得像個負心漢。「我不指望當伴郎,但是至少讓我做個好客人。」
「我不會漏掉你的!」她淡淡的一笑。
「你會告訴你老公你曾被綁架的事嗎?」
「我不會說。」她給了他一個迎頭痛擊。「如果我嫁的是寇孝凱,如果我告訴他我的確是被綁架通,恐怕他不會放過你,我是不擔心你,但是我不想拖淑依下水,你說是不是?〕
石瑞剛知道自己表現得像個天下第一號的傻瓜,幾個深呼吸之後,他終於像以前的他。「我無話可說了!你是對的,你真的是對的!〕
依戀的再看了他一眼,她筆直的走了出去,知道他會跟在她的身後,知道他們會引起一陣騷動和議論,但是她或他都不會去在乎的,到了這步田地,他們一起由女用的洗手間出來,真的是小事一件!
刑淑依看著表,由於這一陣子公司的事全都落在她的頭上,使得她忙得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要不是現在看表,她還不知道已經七點,她必須先吃晚飯,否則只怕她撐不到家裡了。
一向她都是回家吃飯,但想到瑞剛的種種情緒化反應,她又卻步了,她知道那天宴會的事,她和韋秋純通過電話,她搞不懂他們兩個為什麼要把傷害對方當成是一大樂事,外表看不到傷,但他們的心可是血淋淋的!
她正在等司機開車過來,但是寇孝凱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下子就蹦到了她的面前。
她驚魂甫定。「是你?」
「你嚇到了?如果你沒有做虧心事的話,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他嘻嘻的笑著。「但是你說了謊話!」
「謊話?」
「你還想否認?」
她板起臉,極力裝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就算他是一個督察,他也不能任意的逮捕她,她安全得很,就算她說謊好了,說謊並不犯法。
「我知道你和石瑞剛真正的關係了。」
「哦?」
「你故意誤導我!」
「我沒有誤導你!」她不假辭色的說,她的肚子在唱空城計,她不想和他鬼扯。
「我和石瑞剛的關係不干你的事,我也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對一個督察,你應該和氣一些!」他苦著臉的說:「現在的人真的愈來愈不尊重人民保母了。」
她想笑,也差點笑了出來。
逮著機會,他連忙採取攻勢。「我還沒吃晚飯,你呢?你可以請為大家服務,保護大眾安全的人民保母吃頓飯?」
她正在考慮時,她的司機已經將車子開了過來,並為她打開了車門,她看著寇孝凱,她可以揚長而去的,但是她不知道為何心血來潮,居然把司機遣走,而且決定請他吃一頓飯。
「好!我請你!」
寇孝凱只能用「喜出望外」四個字來形容,他已經等著被她拒絕,沒想到卻是得到她的點頭,她願意請他吃飯。
「我不挑食!〕
「那最好!〕
她真請他到一家賣各式小菜的家常餐廳吃飯,自助式的,每道菜都已經分好,裝好,直接取走就可以,菜的味道很道地而且很開胃,她來過幾次,只要有機會,她都會再來光顧。
看看她拿的菜,他不禁懷疑她是吃素的。「你不吃肉類嗎?魚呢?」
「我很少吃葷。」
「這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怎麼照顧我自己的身體。」對他的關懷,她可不領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習慣,如果你希望待會兒是我結帳的話,你就安靜的吃!」
「好像你請得並不情願!〕
她不理會他,埋頭苦幹,空著肚子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喝著店家附送的清茶,一副心滿意足而且回味無窮。難怪一個人在飢餓的情況下,可以做出任何事,為了一條麵包,可能連自己的老爸、老媽都給出賣掉。
「刑淑依!談談你和石瑞剛為什麼關係那麼密切,並且住在一起的原因好不好?」
她知道即使她不說,早晚他也會找出原因,但在她妥協之前,她要知道他和韋大鵬又是一份怎麼樣的感情。「韋大鵬有什麼恩於你?」
「我父親是他公司的一各員工,有一天出車禍死了,他負擔起我們一家的生活,並且栽培我,所以我永遠都欠他一份情。」寇孝凱娓娓道來。「沒有韋叔叔伸出援手,我不會有這一天,說不定我不是當督察,而是成為流氓。〕
「所以你感激他?」
〔一輩子。〕
「又因為你成材,所以他打算把韋秋純嫁給你。」她很有條理的說:「他一定很看重你。」
「我和韋秋純不可能結婚,她正在相親。〕
「我知道。」她略停。〔不論你娶不娶秋純,你對韋大鵬會永遠的懷著敬意,即使他叫你上刀山、下油鍋,你大概也不會吭一聲。〕
〔淑依!你的故事又是什麼?」他態度誠摯。
「八年前的那場火。」
「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她因為回憶而眼眶一紅,即使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我沒有你這麼幸運,我的家人在那次大火中全部死去,只剩下我一個人,瑞剛的父親是消防隊長,也在那次的大火中殉職,我和他可以算是同病相憐,所以我們互相扶持,拿賠償金開了公司。〕
「然後住在一起?」
「我沒有其他親人,他的母親在他父親殉職不久後就過世,為了方便照顧,我們就住在一起,他當我是他自己親妹妹般的照顧著,對我而言,他比我的親大哥還親,是這世界上我唯一在意的人。」
寇孝凱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得到了結論。「所以為了打擊韋權叔,為了得到那個代理權,你們綁架了秋純,想拿秋純逼韋叔叔?」
她沉默不語。
「但是石瑞剛沒料到他會對秋純產生感情?」
「這的確是讓石瑞剛痛不欲生,矛盾掙扎,他沒想到自己會愛上韋大鵬的女兒。」
「秋純也一樣不好受。」
「現在他們既然無法改變現狀,只有無奈的順其自然,等待奇跡了。」刑淑依悲傷的喃喃。
「你對我有成見嗎?〕
她想了一段時間。「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其實韋叔叔——」
「不要替他說好話,」她的神色一變。「他對你的意義不同,他給我的感受則只有痛苦,如果不是有瑞剛,我早就承受不了的結束自己的牛命,不要把我和你擺在一起談,很多事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但你卻能接受秋純,當她是朋友。」
〔那場火和秋純無關,而她的誠意今我找不到苛責她的錯。」她儼然公私分明。
「我也和那場火無關。」
她看著他,飄忽的一笑。「好吧!我不該對你有成見,而且畢竟你也高抬貴手,對秋純『失蹤』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再刁蠻也該知道不能得罪你,這麼說你是不是好過一點?」
寇孝凱微微牽動嘴角,笑了笑。「好過多了。〕
〔飯也吃過了,你想知道的事也告訴你了,我可不可以結帳回家了?」她俏皮的說:「我累了,而我相信你—定也累了。」
「但是我有飯後散步的習慣。」
「和我有關嗎?」
「你可以陪我散步。」
「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我只好假公濟私,想想看有沒有什麼條文可以暫時的把你留在身邊,即使到時會吃上你控告妨害自由的官司。〕他坦白的看著她。
刑淑依發出會心的一笑,暫時的把韋大鵬擱在一邊。「我不能讓你這麼優秀的督察留下不良的記錄,所以我只好陪你去散步了!」
「我就知道這麼說有用。」
〔一次靈,不見得次次靈。」
「至少好的開始已經讓我成功了一半。」
她悲觀的回道。「剩下的那一半才是真正的困難。」
韋大鵬不喜歡女兒的改變,他知道她不快樂,雖然女兒會對著他笑,會陪他談天,會陪他玩撲克牌,就像以前一樣,但是他知道女兒已經和快樂絕緣。
是他把她逼得太厲害了?是他害她失去快樂?
像現在她雖然陪他看著電視,眼睛盯著螢光幕,但是他敢打賭她不知道電視上正在演什麼,她的目光渙散、無神,而且臉色憔悴,以往那種甜美的氣息已經嗅不到了,他擔心這點。
「秋純。」韋秋純並沒有聽到,她還是發著呆。「秋純!」他歎了口氣的關掉電視,他女兒適才猛的回神過來。
「電視已經演完了嗎?」她問道。
「演完了。〕
她站起來。〔那我去睡了。〕
「秋純!我們談談!」
她又坐了下來。「爸!我知道你要講什麼,但是我受不了黎偉忠那副花花公子的德行,好像所有的女人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我知道你和黎伯伯是好朋友,但是他的兒子是個混蛋。」
「我不是要談黎偉忠。」
「那麼是要談邱源泉?」她的口氣更是誇張。「我肯定他還沒有斷奶,開口一句他媽媽說,閉口一句他媽媽說的,二十歲的人了,比一個三歲小孩都還不如似的,這種男人不需要太太,需要奶媽。〕
韋大鵬對女兒敏銳的觀察力頗感安慰,就怕她是故意挑對方的毛病,她為了不違逆他而和這些男人出去,但這些對象都經過他精挑細選。
「那李清國呢?」他又問。
「我懷疑他是個同性戀。〕她哼道。「他的目光不是放在漂亮的女人身上,而是在英俊的男人身上。」
「崔定鴻?」
「小家子氣,凡事斤斤計較,居然暗示我必須和他分攤開銷,各出一半的花費,這種男人難登大雅之堂。」她搖頭。
「王成彬?」
「他太肥。」她閉著眼睛說:「需要減肥的女人可以試著和他交往,一定成功。」
「秋純!我不知道你眼高於頂。」
「我的眼光不高,我說話也不苛刻,是這些男人實在不濟事,教我和他們其中之一的任何一個結婚,我都寧可到廟裡當尼姑。」
「那陳伯伯的兒子陳民光呢!你和他出去了兩次!」
「我和他出去第二次是想證明他的確有那麼糟,他喝湯出聲,動作不雅,但是又故意一副名士派的樣子,他不是瀟灑隨意,他是隨便、粗魯、沒有水準,我不相信他是港大畢業的。」
「石瑞剛呢?」他出其不意的問。
「他——」韋秋純看著他父親,及時的煞住了車。「爸!你——〕
「我要聽聽你對他的看法。」韋大鵬坐得四平八穩,好像很游閒似的等著她發表評論。
她就是說不出口。
「秋純!石瑞剛這麼特別嗎?是特別的好或是特別的不好?」他的聲音沒有質問也沒有怒氣。「你批評別的男人不是都出口成章,又順又溜,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為什麼一談到石瑞剛,你就像啞巴了?」
「爸!我們不要談他!」
「你心虛?」
「我沒有什麼好心虛的!」她嚷道,大聲的抗議。
「如果他對你而言就和一般的男人一樣,你為什麼不能談他?」韋大鵬節節逼進。
她沒有上當,即使是地父親也休想從她口中問出什麼,就算她一輩子都要為這段情所苦,她也要自己一個人去感受。
「對孝凱你該不會有那麼多的惡評吧!」
「他是哥哥!」
「秋純!你沒有哥哥,你是獨生女!」
「爸!你可以再幫我介紹對象,我會去吃飯,我會去喝咖啡,但是不要勉強我和孝凱,我很珍惜他這個朋友,你不要害得我和他連朋友都做不下去。」她是孝順,但是她不能讓她爸爸也害了孝凱。
「你願意再去吃那些無聊的飯,和那些無聊的人喝咖啡?」他佩服女兒忍受力。
「只要你開心。」
「你只是為了我?」
「安排好時間,我會去。」她平淡的說道,準備回她的房間。「爸!我只希望你比我早放棄,而不是我先投降。〕
韋大鵬終於證實了女兒的心意,居然是石瑞剛!真的就是石瑞剛。
代理權落入了石瑞剛的手中。
掛上電話,石瑞剛應該大聲歡呼,甚至應該開香檳慶祝,他終於得到了他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弄到手的代理權,但是此刻的他,心情卻有如是在谷底般,他甚至笑不出來,連微笑他都擠不出來。
他感到悵然若失,他感到茫然、失望。
有了這個代理權,他可以整合他的事業,凌駕在韋大鵬之上,他可以逼得韋大鵬發展不下去,但是他卻感到一股莫名的歉意。
他錯了嗎?
即使這個代理權到了他的手中,也不能為他帶來快樂和滿足?!他綁架了韋秋純,他費了那麼多的工夫,花了那麼大的勁,甚而被打斷了四根肋骨,切斷了和韋秋純的一切可能,都是為了代理權。
他該跳起來才對!
刑淑依走了進來,她知道今早會宣佈代理權由哪家公司得到,她雖然緊張,但是並沒有表現在外,看到瑞剛失去了魂似的坐在他的座位上,她直覺的以為他們並沒有得到代理權。
「是誰得到的?」她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我們。〕
「我們得到了代理權?」她不相信的重複一遍。「真的是我們?!」
「真的是我們!」他像得了重病似的腔調。
「你並沒有很高興。」她試探的問著他,這麼多年來,她以為她已經摸透了他的心,但是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
「被你說中了。」他轉動椅子,背對著她。
「我說了什麼?〕
「你說過即使是我拿到了代理權,我也不見得會快樂,那時你要我放了韋秋純。」
「你還是放她回去了!〕
「但是狀況依舊一團糟。〕
刑淑依也不那麼開心,他們拿到了代理權,他們的事業可以做得更大,韋大鵬對他們也構成不了任何威脅,他們可以飛黃騰達,馬上一飛沖天,這曾經是他們朝思暮想的,但真正實現時,為什麼沒有那麼多的喜悅?
「淑依!美國的財團要我們下星期一去簽約。」
「你要我去?〕
「你去就好了。」
「瑞剛!我以為這件事情對你有很大的意義。」她看著他僵硬的頸部和渾身不自然的肌肉。「去享受這份勝利吧!這一直是你想要的,而且我怕對方不相信女人的辦事能力,看到是我去簽的約,乾脆取消這整個交易!〕
〔取消就算了。」他頭靠著椅背,慢慢的放鬆自己、「我們目前的情形就不錯了,我們不愁吃穿,公司呈穩定的成長,沒有這個代理權,公司也不會倒。〕
淑依聞言露出笑臉。
「你笑什麼?〕
「我記得這些話我早就對你說過了。」她走到他的身邊。「在你綁架秋純的那段時間。」
「我該把你的話聽進去。」
「現在不遲,你沒有和韋大鵬把話講開,前嫌盡釋。」她認真的說:「不要讓八年前的那場火奪走你追求愛情和幸福的權利。」
他的唇冷冷的上揚。「淑依!你知道這不可能。〕
「那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痛苦吧!」她知道在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舉白旗的。
「等你老的時候,除了孤獨、寂寞,你還有痛苦,這三樣東西可以陪著你度過你的一生,聽起來好像——」
「淑依!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伶牙利齒?」他半褒半貶。「說到愛情,你現在好像常常不在家,以前你晚上很少出門的。〕
她臉紅的踱開,知道還不是公開的時候,一方面是考慮到瑞剛對寇孝凱的感覺,另一方面則是她和寇孝凱的感情並沒有真正的成熟,他們在一起只是聊天、吃飯、散步,談一些工作上的事,至少他尚未碰過她的手。
「淑依!你真的談戀愛了嗎?」他追問,如果是個好對象,他替她高興。
「沒有。」
「但是你臉紅了。〕
她看著他,臉不那麼紅了。「如果我真的談戀愛,我會第一個讓你知道。」
「你必須讓我知道,他得先通過我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