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賺很多錢,最重要的是,她在服務客戶的過程中有一種滿足的快樂,她不諱言,初期保險從業人員給人的印象並不佳,但是現在在她的努力之下,總算有些成績。
她將今天該帶的資料與計劃書一一整理好,助理如倩端了咖啡走進來,帶著甜甜的笑。
「巧然姊,早啊!」
她將咖啡放在巧然桌上,如倩是個盡職的秘書,她知道巧然的習慣。
「如倩,幫我把朱先生的保單整理出來,OK?」巧然的笑容如和煦的陽光,並沒有主管的威嚴,她向來不擺架子。
「OK!哦!巧然姊,那個大案子談得如何?」如倩指的當然是蒲懷遠,如倩對巧然使個眼色,然後小聲的說:「死胖子一直在背後和大家說,賭你接不到這Case!」
巧然無力的歎了一口氣,「他要說就讓他說,嘴在他臉上我也不好阻止他,我只要盡力就好,我沒空理他!」
「加油!巧然姊。」如倩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走出巧然的辦公室,去做她交代的事。
巧然稍微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早上還好,只有一個客戶,下午比較忙……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巧然姊,一線電話。」如倩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來。
巧然熟練的接起電話,「冠泰您好!我是季巧然。」
「季巧然小姐,您變成新聞人物了!」話筒那端傳來的是季妙然那溫柔細緻的聲音,再嚴重天大的事經由她口中說出,都會變成小事一般,主要原因是妙然的聲音太溫柔。
「什麼新聞人物?」巧然一頭霧水,也不知是多天大的事。
「最新八卦週報內報導,青年企業家攜神秘女伴參加酒會,狀似親密,令人臆測兩人的親密程度……咦!不用再念下去了吧?女主角應該是你吧?老姊!」妙然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巧然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知道和知名人士在一起的苦惱了吧!」妙然的口吻也是充滿無奈。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她加重語氣,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些記者沒有職業道德可言,只要有小道消息可寫,他們就有錢賺,當然樂得捕風捉影一番啊!」妙然解釋給巧然聽。
巧然輕歎一口氣後說:「算了!讓他們去寫吧!我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跑Case了吧!」她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況且,她根本不能輸掉這個Case!
「你看得開就好!不聊了。」妙然不想再影響巧然的心情,於是收了線。
季巧然必須承認她的心情已經多少變得有些不穩定了!唉!這世界無聊的人真的很多,閒到沒事去討論別人家的事。
她搖搖頭,算了!先做好自己的事吧!反正雜誌土並未提到她的名字,這消息在他們公司暫且還不會成為話題,她還不必過於擔心。
如倩拿來她要的東西,她接過之後對如倩說:「我今天不會回來了,有事就撥行動電話給我。」
如倩點頭,然後走出她的辦公室。季巧然將一干資料全部收進公文包內,她沒時間去想其它事了,一大堆事正等著她呢!
蒲懷遠在會議室內聽取各部門的經理們報告前半個月的業績成長進度,他臉上的表情嚴峻,相當專注,在公事上他向來不馬虎的,他的員工們也都相當明白。
他對這半個月的業績成長還算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他們家老三──蒲君遠竟然沒出席會議。
匆匆結束會議之後,懷遠帶著一臉不悅回到他的辦公室,經過Lisa旁邊停了下來。
「Lisa,打電話間Kelly,君遠今天有沒有來上班?」他是十分不悅,畢竟內舉不避親,君遠不出席,對其他人而言不太公平。
「不必找了,他在你辦公室等你!」Lisa給他使了個眼色,表示君遠找他有其它事,看起來還挺嚴重的。
懷遠不解的望著Lisa,又往自己的辦公室看了看,然後加快步伐往自己的辦公室而去,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看見君遠大搖大擺的坐在他的沙發上,看來挺優閒的,不像遠說的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你有什麼大事今天沒來開會?」懷遠坐在他的對面問他。
君遠將一本雜誌推到他的面前,淺淺一笑。「我沒什麼大事,是你有事了!」
懷遠瞄了那雜誌一眼問:「什麼?」
「自己看吧!」君遠對他說。
只見懷遠打開那雜誌,赫然見到他的名字成了頭版新聞,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然後再繼續往下看──過了一會兒,他怒氣沖沖的抬起頭來問君遠:
「喂!這是怎麼回事?」
君遠聳聳肩說:「我盡力了,沒提到那位神秘女子的芳名,而且我已經警告他們了,如果再繼續登──我會讓他們雜誌社關門!」
懷遠陷入一陣沉思。這個報導可能會替季巧然帶來不便,而他不應該造成她的困擾。
懷遠的心事明白清楚的寫在他的臉上,一目瞭然,君遠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他的辦公室,他打開門,準備離去之際,又回過身喊懷遠:「擔心的話就打個電話向人家道歉吧!」說完之後才離開懷遠的辦公室。
懷遠反覆想著方才君遠的話,也對,他是該先向巧然表達歉意!
季巧然和蒲懷遠約在西華飯店共飲下午茶。
當然,因為那個八卦週刊捕風捉影的報導,已讓蒲懷遠感到不悅,他主動約巧然出來,其實是為了向她致歉。
季巧然看著原本排好的行程表,原本不打算與他見面,但是蒲懷遠一派誠意,令她不好婉拒,再加上蒲懷遠順便提及想與巧然聊聊保險的事,光是這一點就令她無法拒絕。
午後,他們坐在西華飯店內,懷遠選了個靠落地窗的位置,陽光瀲灩的照在他們身上,令人感到溫暖,無形間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巧然有些不自在的啜飲著咖啡,坐在她對面的蒲懷遠帶著歉意望著她,她不習慣他眼中的那種溫柔,那讓她有些不自在。
「實在很抱歉,我沒想到會被那些記者捕風捉影,希望沒為你帶來困擾。」他是很誠懇的在道歉。
「蒲先生,無所謂的,嘴在人家身上,他們要怎麼說,我們不能控制,我不曾介意的!如果每天在意著這些事,那人生無謂的煩惱就太多了!」
巧然釋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她是真的不介意。
懷遠詫異的看著對面的這個女人,說實在的,他不能不欣賞她的豁達與明理!打從第一次見到她,她給自己的印象就十分深刻。
她的每個反應都教他詫異,是他預料不到的。她沒有一般女人的矯情,態度總是從容自在,和她相處總感覺那麼舒適,她渾身散發的魅力教他很難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面對懷遠的注視,巧然突然泛紅了臉頰,她很少躲避別人的注視;而現在,她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原因無他,實在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太帥了!他的穩重是自然散發出來的,但他的笑容卻如陽光般和煦,說實在,她真喜歡他的笑容!
而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散發著幾許溫柔,教她無法直視他。她該害怕的,害怕被他的目光吸引。
「巧然──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嗎?」懷遠開口問她。
她抬眼望著蒲懷遠,不能抗拒的點點頭。懷遠對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很誠懇的再約你,你會答應我嗎?」
這──這教她怎麼回答?該顧慮女人的矜持?還是誠實的回答他,她很想常與他見面,和他相處很自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似乎有些騎虎難下。懷遠自顧自地說:「你說的沒錯,我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巧然點頭,一雙靈澈的眼眸專注的凝視著他。
「你是為了簽下我的保單才願意與我見面的吧?如果撇開公事,我可還有機會和你見面?」
他的摯情可從他眼神中透露的訊息一覽無遺,這個企業鉅子在她的眼前放下身段,只為問她是否再與他見面──季巧然有一種很深的感動。
「蒲先生──」她開口。
「叫我懷遠好嗎?」他要求她。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懷遠,我必須承認,接下你的案子時我的壓力的確很大。你拒絕了很多保險公司,所以這案子轉到我手上來時,我心理的負擔的確很大,但我只希望能盡全力讓你明白保險的真諦及益處,那才不辜負我保險經紀的專業及客戶對我的期望。
「答應和你出席酒會,起先的確是因為公事上的考量,但和你相處之後,我真的很愉快,很謝謝你這麼細心還顧慮著我的想法感受,我原本還有些抱歉,因為一場酒會讓你產生了緋聞的困擾。」她歉然的低下頭不語。
「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覺得是困擾,相反的我想繼續這種關係呢?」
蒲懷遠從未向一個女人表達過自己內心的感受,但此時此刻,他怕他不說就會失去眼前這個女人──多年來唯一令自己心動的女人。
巧然訝異的抬眼望他,她有些囁嚅的小聲說:「那──我該怎麼辦?」
「我──我──嗯!你把保單拿出來。」他果決的對巧然說。
巧然被動的從公文包中拿出保單放在他面前,懷遠拿出筆問她:「原本──你打算讓我買多少的保險!」
「按照計劃書上寫的,我打算替你做五千萬的承保!」她很誠實的回答。
蒲懷遠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在保單上簽名,然後給季巧然。
「承保金額改成六千萬,我喜歡六這個數字,至於受益人,暫時保留吧!」他毫不猶豫的讓巧然接下了這筆生意,巧然意外地只能望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
蒲懷遠接著又說:「公事結束了,從今以後我們之間是很純粹的私人情感;巧然──晚上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
她還是望著他,心底的情緒好複雜、好混亂,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時期,對感情絕緣了這麼多年,卻被眼前這男人挑起心中無限情意。
她感到無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感動,他的決心、他的魅力,讓她完整地感受到他的情意。如果許多年前她碰到的就是這樣的男人,那麼她會不會因此而少吃了那些苦頭呢?
她感到眼眶有些濕潤,不自覺地泛出淚水,懷遠緊張的遞上紙巾輕聲問她:「怎麼了?」
巧然接過紙巾輕輕拭淚,搖著頭給了他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笑容說:「不要常帶我吃大餐,我怕胖!」她這麼說的時候眼底是無限嬌羞,流露無限媚態。
懷遠伸出手輕握住巧然的手說:「恐怕很難,我可能會很寵你!」
巧然深情凝視著他。「那就認真的寵我吧!」
因為這句話,蒲懷遠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陽光柔柔暖暖的從落地窗外灑落進來,一路暖進了他們的心底……
當季巧然將那張價值六千萬的保單放在鄧胖子的桌上時,她恨不得用V8將他臉上的表情給拍下來,好放給每個人看。
他的表情充滿驚訝、不能置信,而且嫉妒的看著季巧然,咬牙切齒的問她:「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季巧然一副不在意的說:「用你辦不到的方法。」
「什麼?」鄧胖子追問著。
巧然刻意粲然一笑。「當然是美人計囉!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帶著勝利的笑容,她走出鄧胖子的辦公室,她即使沒回頭看,也知道鄧胖子現在的臉色是鐵青的!
她是贏了,但她此刻並沒有快感可言,換個角度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嘛?有那麼一刻的茫然──她就這樣接受了一份感情嗎?
回到位置上之後,同事們紛紛來恭賀,如倩還買來一瓶香檳為她慶賀,她臉上雖帶著笑,但並非真正的歡愉,直到花店的人送來一大把香檳玫瑰。
「請問季巧然小姐在嗎?」送花的年輕人帶著青春的氣息而來,手捧著巨型花束。
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望著那送花的男孩,巧然穿過人群走向那大男孩說:
「我就是!」
「季小姐,這是送您的,請您簽收一下好嗎?」男孩態度誠懇。
巧然接過花束簽收單子之後,爽朗的大男孩帶著他的青春離開,留下巧然手中那束玫瑰散發出來的花香滿溢。
她捧著花束,帶著淺淺的笑意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不在乎所有的人正用好奇、臆測的眼光望著她。
她走回辦公室,將花束放下,打開卡片,挺直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
「別忘了帶著你的好心情與我共度今晚!」
雖未署名,但巧然知道是懷遠送來的,她臉上掩不住笑意,看完卡片立刻打電話給懷遠。
鈴聲一響,懷遠立刻接起電話,「喂!」
「謝謝你的花,不過下不為例,我怕又要造成話題了!」她笑著說。
「你要有心理準備,和我在一起你會一直都是話題人物哦!」他拋去嚴肅的外衣。
「帶著好心情等著和我見面,知道嗎?」她反過來對他說。
「OK!」
「那我掛電話了,拜!」
「拜!」他們結束了對話,她臉上還蕩漾著滿臉的笑意。
百葉窗外,大家一面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季巧然,一面紛紛詢問如倩,如倩舉起手一臉無辜的說:「我真的不知道!」
直到巧然走了出來,大家才安靜下來,巧然給如倩一個笑容說:「如倩,別發呆啊!開香檳請大家喝吧!」
一聲令下,大家都開心的歡呼起來,巧然很自然的把輕鬆自在的氣息帶給了每一個人!
當然,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鄧胖子。他正用咬牙切齒的表情躲在角落裡詛咒著巧然,並繼續想著打擊巧然的方法!
蒲懷遠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走到秘書Lisa的桌前,整個身子半趴在Lisa面前,一臉燦爛笑意,閃亮的眼眸藏不住興奮,他有些激動的對Lisa說:「謝謝你替我訂的玫瑰,她很喜歡呢!」
向來嚴肅的蒲懷遠竟在一夕之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連Lisa都要忍不住讚歎愛情的魔力了!
她看著懷遠笑笑的問:「現在是不是要我訂晚餐的位子?」
「知我者莫若你啦!」懷遠若沒有Lisa這得力助手怎行!
「你覺得是不是要再給她一個驚喜呢?」Lisa問懷遠。
只見懷遠一個勁的點頭,Lisa一副「有我在,不用你操心」的神情說:「放心!包在我身上!」
懷遠忍不住興奮的在Lisa額上輕吻一下。然後哼著歌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Lisa輕輕搖頭的想:有人的愛苗發育得真晚,看看這個以往對女人不屑一顧的企業鉅子,誰想得到一見鍾情的情形竟會發生在他身上呢?
那麼就讓她盡一盡秘書之責,為他和季巧然安排一頓特別的晚餐吧!
因為──她也挺欣賞季巧然的呢!
嫣嫣、湘君、覺生三人商量的結果是,每週一、三、五補習,因為若要嫣嫣放棄每個週末下午和同學一起逛街、看電影的這個習慣,那把她先殺了會徹底迅速一點。
今天是他們上課以來最安靜的一天,說實在的,嫣嫣還真有點不習慣,因為湘君和容覺生,每天總會忍不住的鬥嘴,嫣嫣還有點後悔自己自作聰明的把這兩個人擺在一起呢!
可是──今天的氣氛卻有點不同,有些怪怪的。
湘君還是她那一貫的裝扮,緊身粉紅T恤和一條花長裙配上耐吉的氣墊鞋,她那染過的頭髮上還夾著粉紅色小髮夾,裝束和一般女學生不相上下。但她今天卻好像失去了些活力,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容覺生指導嫣嫣加強素描的技巧。
她太安靜,安靜得快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容覺生卻忍不住的偷瞄著季湘君,不僅是他如此,連季嫣嫣都一樣,平常怒意敵意明顯的事湘君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中邪了嗎?怎麼一臉安靜,還有些心不在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嫣嫣看容覺生也正偷瞄著季湘君,實在也忍不住了,她放低自己的音量喊容覺生:「老師!」
聽嫣嫣喊他,容覺生蹲下身聽嫣嫣要跟他說什麼!
「我阿姨今天有點反常!」嫣嫣下了個結論。
「何止反常?簡直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她安靜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暱!」容覺生一臉恐怖的形容。
「完了!有點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嫣嫣找到了形容詞,容覺生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都有點膽戰心驚,提防著暴風雨隨時的來臨。
好不容易結束了容覺生的課,這下子該換季湘君上課了,她依舊坐在那兒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嫣嫣只好抱著「必死」的決心喊湘君,打斷她的冥思。「阿姨,換你上課了!」
嫣嫣的心跳一百,等待季湘君的反應,打斷湘君的冥思不知會不會令她生氣?
季湘君從她神遊的太虛之中回過神來看了嫣嫣一眼,有氣無力的問她:「明天的段考有沒有把握?」
「應該可以吧!」她據實以答,她沒那個膽子和夜叉小姐打哈哈。
「那就好!」她又不知在想什麼,突然沉默了起來,又過了幾秒鐘,她把眼神定在容覺生身上,突然問他:「喂!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咦?這是怎麼回事?嫣嫣與容覺生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交換著不解的眼神,愣在那兒不知怎麼回答。
季湘君見他倆半天不吭一聲,突然沒了耐性,扯起高八度的嗓門大喊:「到底去不去啊?」
這一吼嚇壞了他們兩人,毫不考慮的同時點頭回答,「去!」
湘君立刻抓起她的帆布大背包說:「那就走吧!還等什麼!」
說完就往教室外走去,季嫣嫣和容覺生只好趕緊拿著自己的東西,加快腳步跟上季湘君,兩人心底都納悶著:這女人是發什麼瘋了?
當然,只有跟著她去才有答案可尋啦!兩人緊緊跟在季湘君的身後──抱著探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