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父母,樂樂竟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她才撲向前去,緊緊抱住母親。
「爸、媽!我好想好想你們。怎麼回來了都不通知我?你們什麼時候下飛機的?」
「昨天傍晚就到家了。」
林芳娟回答。
「樂樂,這段日子你住到哪裡去?」
紀易庭滿臉含憂。
「我住學校宿舍啊!」
調開視線,樂樂不讓心慌表現出來。
「樂樂,你真的變了,以前只要—說謊,你的臉色就會變得潮紅、說話結巴、連眼神也會飄忽不定;現在,你的謊話說得好篤定,篤定得讓我們要以為,說謊的人是你的同學、學校舍監。」林芳娟歎氣。
「我們昨天就到學校來找你,他們說,你根本沒搬進宿舍。」紀易庭直接戳破她的謊話。
「我……我住在……」
「我們要聽實話,如果是謊言,就不用了。」林芳娟阻下她欲編製的借口。
「我在外面租房子,騙你們是怕你們擔心。」說實話,她怎能說實話?
「一個人嗎?」
紀易庭問。
避開爸爸炯炯眼神,她心虛地一點頭。
「好,去請一天假,帶我和媽媽到你住的地方看看。」今天,他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爸!我長大了,你們不要事事都控制我好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她輕聲抗議。
「就是這句你長大了,我們才答應你搬出家裡到宿舍去住,結果呢?你騙了我們,你要我們怎麼再去相信一個放羊的孩子?」
紀易庭反問。
「樂樂,這件事錯的是你,你還能這樣振振有辭?難道你認為問題出在我們身上?怎麼才幾個月不到,你就變得讓我們都不認識了?」
媽媽和爸爸連番上陣,讓樂樂窮於應付。
「你說負責任,告訴我,你要拿什麼負責任?你沒出社會、沒工作能力,你要拿什麼為你的行為負責?」他實在不懂,這年頭到底是怎麼了,年輕人都把責任隨便掛在口上,哪裡知道,負責任沒有他們想的那麼輕易。
「你們就相信我一次,我不會做出罪大惡極的壞事,來污辱你們的名聲。」樂樂的聲調高昂起來。
「你以為我們在乎的是名聲?你簡直傷透我們的心,為人父母的當到這地步,還有什麼價值。」
父親的歎息歎進樂樂心底,終是她的錯啊!愁起眉,她手足無措。
「爸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對,請原諒我,我現在就帶你們到我住的地方。」
領身往前走。
每往前一步,她的心就更害怕,還瞞得住嗎?接下來她要面對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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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公寓大門,紀易庭和林芳娟的臉變得極難看。
樂樂不敢看向他們,垂眼望地板,心狂跳、冷汗直流,這時,鍾闃能在她身旁支持,該有多好?
「樂樂,我給你的生活費,你絕租不起這種高級房子。」又是一針見血的戳破。
「說實話!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真的會讓爸媽非常非常擔心。」林芳娟加入勸說。
「對不起!」
樂樂雙腳跪地,深吸口氣。「爸爸、媽媽,我是和一個男人同居,但是,你們別擔心,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對我很好,也很愛我。」
「你居然背著我們,和一個男人亂搞……我們是不是白養你了?你的道德觀呢?你的貞操觀念呢!你實在讓我好失望。」
「我們是真心相愛。」樂樂眼中有哀求,愛就是愛上了,她更變不來。
「只要愛就夠了嗎?結婚是一輩子的事,要考慮的,絕不單單只是愛情,你們性情能互相配合?觀念、嗜好相近?他也學音樂?家世和我們能匹配?除了愛情,你有沒有想過這些?」紀易庭長歎口氣。
「算了,事情走到這地步,再計較這些有什麼用,只要他能向我們保證,讓女兒快樂幸福,剩餘的都不重要。樂樂,你們有沒有預定什麼時候結婚?」
林芳娟首先妥協。愛情對這個年紀的女孩很難免疫的,不是?
母親的話硬生生地扯開她心中傷口。她正在用去留阻止他結婚,而她沒有半分勝算。
心痛得她想彎腰蜷曲身子,可是她不能,痛只能痛她自己,怎能再拖累爸媽跟著她痛?
「我還年輕,至少等我畢業。」
尋出借口,所有難堪都讓她自己承受,路是她選的,她只能挺起胸,筆直往下走。
「既然你還年輕,為什麼要急著去嘗禁果?」紀易庭好痛心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怎會在短時間改變,變得……淫蕩?是不是當父母的,永遠都不能對孩子放手?
「對不起,我真的對你們好抱歉,可是,請你們相信,我有足夠能力去應付我的情況。」
「你說了『應付』?樂樂,從小到大,你從不用『應付』,去對待每件事情,你的個性膽小,連走路,都要確定下—步不會踩空,才敢跨出去。沒有絕對的把握,你絕不會出手。
剛剛你用了『應付,,情況很糟糕嗎?糟糕到你對未來、甚至對眼前都不確定?告訴爸爸,對這個男人,你有幾分把握?」
紀易庭歎口氣,女兒做錯就是錯了,再生氣也於事無補,這就是為人父母的悲哀,對子女再憤怒,也不能輕易放手,更不能別過頭去,假裝不知道!
樂樂搖頭,對鍾闃,誰有能力把握。
」你能打電話找他來嗎?就說我和媽媽想見他。」他退而求其次。
樂樂仍是搖頭。她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不知道他人在哪裡,除了他在酒店上班外,她不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他是不是很忙?」
降下音量,林芳娟知道自己把女兒嚇壞,樂樂不是那種大膽女孩,今天會冒險,這男孩肯定出色。
看到媽媽的煩惱,她不能再搖頭了。「媽媽,音樂會那天他會到,到時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好吧!你把票拿給他,就說我期待和他見面。」林芳娟從包包中拿出音樂會門票交給樂樂。
「他也會期待的。等等我,我給他留張字條,就跟你們回家,我跟他說過,等你們回來,我要回家住一段時間。」她展露第一個笑顏,重重心事放下。
父母終究是疼她的,他們的讓步教她好感動,抱抱父親、抱抱母親,淚在眼眶打轉。
「傻女兒,還這麼愛哭……明明還是個孩子,怎麼就要『負責任』了?」
林芳娟輕喟,什麼都可以阻止,唯有成長和愛情阻止不來,她年輕過、都懂,但要她不心疼……太難。
「去吧!我們等你。」
眼看女兒的快樂,紀父無語。
孩子長大,終是要單飛,他還能多說什麼,他只求那男孩值得女兒這樣對待。
轉過身,樂樂進房,在紙條上寫下娟秀字跡——
鍾闃,爸媽回來了,我跟他們回家去。別擔心我,這段時間我會努力練琴,在演奏會上效最精彩演出,讓你以我為榮。
別忘記哦!我會在舞台上偷看你,看你有沒有打瞌睡。
PS:記得帶一大束桔梗來,我要你上台獻花。
祝!順利
記得想我!
樂樂留
樂樂拿起糖果罐,壓住紙條和門票,轉過身走出門外。臨行,她取走化妝台上和鍾闃的合照。
走出房門,她把照片遞給爸媽。「你們看,這就是他,他叫鍾闃,是個很聰明、很棒的男生哦!」
她像以往般撒嬌。
接過照片,他們仔細看好半晌,樂樂小心觀察他們的表情。對鍾闃這樣出色的男人,她有信心,爸媽一定會喜歡他。
可是……
她不懂,為什麼他們的臉色,會瞬間變得鐵青,陰鬱凝結在臉上,難道他們不喜歡鍾闃?
這不合常理,所有人看了他,都會產生好感才是啊!
吸口氣,母親抬眼問她:「樂樂,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鍾闃。」
她再重複一次。
怒氣重回父親臉上,一甩手,他把照片摜在地上,轉身往外走。
怎麼回事?樂樂彎下腰撿起照片貼在胸間,不解地望向媽媽。
林芳娟無奈地說:「笨女兒,我怎麼不把你教精明一點,你被騙了。」
她拉起女兒往外走。
被騙?不會的,爸媽太不瞭解鍾闃,他不說謊的,對誰都是一樣!
沒關係,等他們見了面,瞭解過彼此,他們就不會再誤解鍾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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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闃回到家中,觸目皆是漆黑。樂樂不在家?第一次回來,沒人候門,空虛像潮湧而來。
奇怪,幾年來,他都是這樣過的,連想都沒有想過空虛是哪種感覺,為什麼樂樂一不在,心就陷落一角?空蕩蕩的,好難受。
走進廚房,替自己倒杯水,他打開冰箱,三四顆蛋、幾根蔥和一鍋冷飯,如果樂樂在,她大概又要為自己炒一盤蛋炒飯。
傻樂樂,什麼菜都不會做,一道蛋炒飯吃了上百次都不厭,她是個慣性很強的女生,是不是所有學音樂的人,都要有很強的慣性,才能讓他們一遍遍重複相同的曲子,不怕煩膩?
他問過她,為什麼不出去外面吃,她說:「如果你回來看不到我,以為我不在家又離開了,我不是少見了你一次嗎?這樣……不值得。」
然後,她看到他的心疼,就拚命保證說:「炒飯很好吃的,不信,我做給你吃吃看。」
傻瓜,她真的很傻,而且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樣傻,誰會相信炒飯有好吃到,一連幾個月都吃不膩?
他的傻樂樂,叫他怎能不心繫上她、怎能放手任她去?
開油鍋、打蛋、切蔥,他按照樂樂的步驟一步步做,熄火、裝盤。
拿來湯匙,舀一口送嘴巴,嗯……不好吃。
再回想一次過程,起油鍋、默數到十,打蛋、打三十下,切蔥、以零點二公厘為基準,一步步,小心翼翼沒有絲毫差錯,關小火,攪拌五十下,拿新盤子重新盛上,用新湯匙,舀一口送進嘴巴。
嗯……還是不好吃,細細嚼、慢慢咽,他不明白,為什麼總做不出樂樂的滋味?差別究竟在哪兒?再吃一口、再一口……
整盤都進了肚子,炒飯塞滿腸胃,這才找到原因。他炒的飯中少了一味——愛情。
洗淨鍋盆碗瓢,樂樂很愛乾淨,她不太會做家事,但使用抹布卻很在行,所以,這房子永遠乾淨得像樣品屋。
她不能容忍東西沒擺回原位,她有強烈的秩序性,比如他西裝外套,一定是掛在衣櫥最右邊,然後依序是襯衫長褲,然後是她的外套,最後才是洋裝,這點,從她洗淨的曬衣架上,也可以看出端倪。
走進客廳,他從CD架上,尋了一張舒伯特的音樂選輯放上,清冷的空氣馬上變得輕快悠揚。樂樂總說,她喜歡音樂,沒有音樂她就不能做事了,可是,他並不這麼想,他猜樂樂是用音樂趕走空氣中的孤寂。
走人房裡,輕輕喚聲樂樂,小魚風鈴動起來,清脆的聲音霎時響起。
樂樂沒說錯,只要他在心中呼喚她,風鈴就會響……風鈴不受風的鼓動,只接收他的心弦撥弄,它一定知道他愛她……
鍾闃看到化妝台上的紙條,拿起,細細展讀,他笑了,好一個調皮的樂樂……
拿起入場卷,果然是貴賓席,看來那晚得養足精神,免得真睡著了,她可有好大一本帳冊要和他算。看看日期……好巧!
他拿起手機,撥下一組號碼,對方才接上線,他立刻說話:「楚楚,我們的訂婚禮能不能延期?」他保持聲音平穩,不讓她發現他起伏不定的情緒。
「恐怕不行……鍾闃,你有事要辦嗎?如果我能幫上忙,我會盡力……」
「提早也可以,就是不要那一天。」
他沒等她把話說完。
「我……可能很難,公司的行政命令頒發下去了,那天爹地讓員工休假一天,到禮堂上幫忙招待,而且只剩下五天,宴會餐點都訂好了。」
「反正再兩個星期,我們就要結婚,不如訂婚禮免了吧!」
「可是幾千張請帖都發出去了,想收回來真的很困難,鍾闃,你有困難告訴我,如果我真幫不上忙,也許爹地可以……」
「算了!」又截下她的話,鍾闃有一絲不耐。
「沒關係嗎?」
「沒關係!沒別的事,我收線了。」關起手機,他把門票放在胸口,貼在心上,輕輕地說聲——樂樂,抱歉……
風鈴聲又響了,鍾闃仰起頭問:「你知道我是愛她的,對不對?」
夜更深沉,他和衣躺在床上,枕畔有樂樂的味道,抱住它,今夜他要帶樂樂一起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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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剛要走出門,就讓林芳娟喊住。
「媽,有事我們回家再談好嗎?我上課快遲到了。」樂樂笑說。
「不用去了,我已經讓張伯到學校幫你辦休學。」紀易庭冷聲說,這回他要硬起心腸,不能妥協,再妥協下去,女兒這一生就怕要毀掉了。
「辦休學?我課上得好好的,為何要休學?」
「我和你媽商量過,明天音樂會一結束,就帶你回美國,申請學校的事情,到那裡我們再慢慢打算。」紀易庭說。
「為什麼呢?我們不是早談好了嗎?爸爸,鍾闃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他不會虧待我,只會寵愛我,等演奏會結束後,我介紹你們認識,到時你一定也能認同我的看法。」
「樂樂,你太單純,很容易被騙。」對女兒的執迷,林芳娟憂心忡忡。
「媽,你說話的口吻和鍾闃好像,他也老怕我吃虧受騙,相信我,他和你們一樣疼我。」
「他已經騙了你!」紀易庭忍無可忍的吼出聲。
「不會、不會,他寧可不說話,也不會騙我,他是我見過最真誠的男人。」
「你知道他將在年底,和江華建設董事長岳群的女兒結婚嗎?」
「不會的,我告訴過他,如果他要結婚,我就馬上離開,從此,他再沒提過岳楚楚,若他真要結婚了,我會事先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岳楚楚這個人,也知道他們之間有婚約?」紀易庭氣炸,女兒怎會笨到這程度,居然這麼輕易相信男人?
「我說過,他從不騙我。」她再次向父親證實他的正直。
「他連這個都跟你實招,你還要他?」
「我愛他,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爸爸,我不跟你們回美國,我要留下來。」
「你這是在自毀前途。」
「沒有他,我要前途做什麼?」愛他是她唯一堅持,若真要自毀前途,才能得到他,那麼她就拿前途來換。
「你被愛情沖昏頭,我沒辦法說服你,反正,明天演奏會一結束,我們就離開台灣。」隔離是最後辦法了,也許拉開時空,才能救下女兒這一回。
「我不會走的,明天他會來聽演奏會,然後他會帶我離開。」
她說得篤定,因為她信他,他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
「他不會來!」紀易庭比樂樂更篤定。
「他一定會來!」
「我們打賭,若他沒到場,你就跟我們回美國,若他真來了,我們就放下偏見,相信他真心愛你,再給他—次機會。」紀易庭說。
他認識鍾闃這號人物,是在回台灣的飛機上。他在報紙中詳閱這場演奏會的報導,然後另一則比演奏會更大幅的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鍾闃和岳楚楚的訂婚預告,演奏會和訂婚禮在同一天、同一個晚上,所以,他確定鍾闃不可能出席這場演奏會。
他不否認,鍾闃是個卓爾不群的男子,樂樂會讓他的出色吸引,亦無可厚非,但是,再怎麼說,他都不允許樂樂,去當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當情婦注定沒有未來。
「真的?爸爸,你說話算話?」
「他敢出面讓我評審,我會不敢當裁判?」鍾闃要真捨棄訂婚禮趕來,他對樂樂的真心,就沒什麼可質疑了。
「一言為定!」樂樂破涕為笑,起身上樓。
「你要去哪裡?」林芳娟喊住她。
「我去把小弟挖起來練合奏,媽,你有空來幫我聽聽,我的吉普賽男爵,彈得可不可以。」
樂樂小小的身子在樓梯迴旋處消失,留下芳娟和紀易庭面面相覷,說不憂心是不可能,女兒這麼乖巧,怎會讓她遇上這種男人?
「沒事的,樂樂還小,癒合能力很強,只要我們把她帶到美國,隔開一段時間,就會沒事。」紀易庭安慰妻子。
「但願!」
天很陰,明天會有好天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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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相當緊張,在後台,她交握雙手。
下一個節目就輪到她了,真希望身邊有一顆糖,那次她上台有他的糖果陪伴,而這次……他就坐在台下看她。不怕、不怕,樂樂加油、加油!
掌聲響起,爸爸、媽媽回到後台。
林芳娟拍拍樂樂的臉。「別害怕,你綵排的時候表現很好,照那樣子彈就行了。來!笑一個給媽媽看看。」
「嗯!我會盡全力,鍾闃在台下看我。」笑一笑,她鼓足勇氣,在一陣掌聲中走出場。
一個鞠躬,燈光全打在她身上,她看不到鍾闃,但她看到他的位置上有人,那人手上有花,所以,她知道他來了!
坐在鋼琴前,莫札特的降B大調第十五號鋼琴協奏曲開場。
她優雅如玉的潔白十指,在鋼琴上飛躍,微微側頸的陶醉表情,帶領了台下聽眾進入音樂殿堂,樂曲中歡樂的豐富旋律,愉悅了聽者的心情。
彈著彈著,忘記了這裡是演奏廳,她想像自己在寬闊草原,她的琴聲只為鍾闃一人彈奏,風在耳邊吹過,雲在天空飄揚,春天正為他們的愛情禮讚。
愛他呵、她再不能停止愛他……
曲子終結,她站起身,走到舞台最前面,如雷掌聲響起.她一鞠躬,然後燈光散開,她看到位置上的男人是小新,而不是他……
怎麼走回後台的,她忘了,整個人渾渾噩噩,解不開腦中結。
「樂樂,你表現得真好,太棒了,這一曲打開你的音樂之路,我想明天一定會有唱片公司找上門,接下來要繼續加油。」林芳娟為女兒倒來溫水。
他沒來,爸說對了,他真的沒來。
為什麼呢?他從未對她失信,他一定是有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給耽擱了,否則他不會讓小新替代他來,那……又是什麼嚴重事阻撓他來?莫非……他又住進醫院,那些黑道人物又拿槍射他?天!他嚴重嗎?有生命危險嗎?
她不能待在這裡,她必須去找他,去哪裡?是了,上次的醫院,聽說他和那裡的院長很熟……
「樂樂,你還很緊張?」紀易庭走過來,搭住女兒的肩膀。
一抬頭,她對上父親的關心,她想起和爸爸的約定。
糟糕!他沒來,明天她就要隨爸爸回美國,不行、不行,她不要這樣莫名其妙離開,鍾闃會很傷心,她答應過他,只要他不結婚,她就要一直留在他身邊,她不能言而無信。
「樂樂,你看小弟,他好穩!學學他,你是姐姐。」
紀易庭再說。
現在是小弟的小提琴獨奏,他的表現比起大人,有過之無不及。
「接下來,爸媽要出去和小弟合奏,你要穩住心情,馬上又輪到你上場。懂嗎?」林芳娟再叮囑一句。
下意識點點頭,接下來,爸媽要和小弟—起上場。
是了,她要趕在那時離開,她要去找鍾闃、去看看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手在抖、心在抖,這一次脫了軌,還能再繞回原路嗎?怕是不行了吧!爸媽多重視這次的演奏會。
強烈的念頭催促她去找他,她要找他、去找他……
爸媽上台了,握住拳頭、下定決心,她拿起包包,從後台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