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晉芸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只龐然大物,它的背竟然到她的眼睛部位,那更逞論它的頭有多高了,老天!她會被踩死。
"你放心,這很容易的,而且'美人'非常溫馴,它已經是馬廄中比較瘦小的馬了,是不是啊!二楞子。"陸靜安問馬廝。
二楞子連忙點頭稱是,他是名十七歲的年輕馬僮,長得白胖,一臉憨厚。
"二楞子,你先示範給夫人看好了。"陸芙琳說。
"是,大小姐。"二楞子答道。
陸靜安順便在一旁解說,"要從左邊上馬,然後你的左腳踏在馬蹬上,用力旋身就坐上去了,非常簡單。"
二楞子這時也演練了一遍,人已坐在馬鞍上,隨即又下馬。
"很容易的,夫人。"二楞子說道,他連忙站到馬首旁,手拉著疆繩,示意杜晉芸上馬。
杜晉芸咕噥道:"我很懷疑。"她怎麼可能俐落地爬上那頭怪獸,太可怕了。
"好了,該你了。"陸靜安將杜晉芸推到馬旁。
"我想還是改天好了。"杜晉芸推辭道,她可不想被踩死。
"什麼改天,都沒時間了。"陸靜安不滿,"這麼膽小怎麼做我們家媳婦。"
"我不是膽小。"杜晉芸皺眉,和這家子人說話真會被氣死,"我只是想先研究馬的特性,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
"馬有什麼好研究的?!"陸靜安嗤之以鼻。
"不會有事的,大嫂,你可以試試。"陸芙琳說。
"是啊!夫人。"二楞子又道。
杜晉芸口氣。"好吧!我試試看。"實在拗不過他們。
她戰戰兢兢地將手放在馬背上,試著壓抑心中的害怕,她把左腳放在馬蹬上,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深吸口氣,用力一蹬,令她訝異的是,她竟然坐在馬背上了,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大大地笑容,不難嘛!
"很簡單吧?嫂嫂。"陸芙琳微笑。
"是啊!"杜晉芸笑著低頭看向小姑,這一看不得了,她立刻暈眩不已,她迅速抬頭,深吸口氣。她忘了她害怕居高臨下,她從來不喜歡爬到高處,她會暈眩,可是她不知道連騎馬她都怕。
"二楞子,讓馬跑幾圈。"陸靜安說道。
"不,不要,我想下來了。"杜晉芸急道,她立刻手忙腳亂地想爬下來。
"馬都還沒跑你下來幹嘛?"陸靜安推著她不許她下來,順手拍拍馬臀,馬立刻往前小路步。
"快停下來。"杜晉芸叫道,她閉上眼睛,不敢亂瞄,深怕自己怕得從馬上摔下。
"別閉眼睛、你在幹嘛?!看前面。"陸靜安喊道,"美人"正圍著他們繞圈小跑步。
"我要下來;"杜晉芸叫道,馬匹愈跑愈快了。
陸芙琳見嫂嫂好像很害怕,忙對二楞子說,"讓馬停下。"隨即又道;"算了。大嫂拉疆繩。"她大聲嚷。
杜晉芸連忙睜眼,雙手用力扯住疆繩,"美人"嘶鳴一聲,揚起前腳,杜晉芸下一秒已被拋到地上,伴隨著眾人的尖叫聲。
杜晉芸覺得自己快死了,她撐起自己,全身酸痛,眾人已圍在她身邊,就連原本在馬廄的其他馬僮全跑了出來,她覺得好丟臉。
"大嫂,你沒事吧?"陸芙琳急忙扶起她。
"你是在表演特技嗎?"陸靜安問。
"姑姑。"陸芙琳皺眉。
"我沒事。"杜晉芸扯出一抹笑容,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泥土,覺得狼狽不堪。
陸靜安遣退身邊的馬僮們才道:"真是丟臉。"她對杜晉芸搖頭。
"姑姑,你別再說了。"陸芙琳扶著嫂嫂往內院走去。
"我又沒說錯,這年代哪有人不會騎馬。"她無法置信的說。
杜晉芸一言不發,只想回床上好好躺著,她全身可能都瘀青了,今天似乎沒一項順利的。
一路上,陸靜安不停叨念,杜晉芸已痛得不想回嘴,反正聽來聽去都是同一句--她不適合做陸家的媳婦。
雖然她試著不沮喪,但那真的很難,看來她真的是不該嫁到陸家,這裡不適合她,姑姑不喜歡她就算了,但連她的丈夫都對她一臉不耐煩,她如何在這兒過日子呢?
"這是怎麼回事?"
杜晉芸聽見丈夫的聲音,迅速抬頭望著他,覺得心裡一陣委屈,眼眶就紅了。
"大嫂摔下馬了。"陸芙琳解釋。
杜晉芸全身灰頭土臉的,髮髻歪向一邊,看來像是在地上翻滾過似的,陸震宇挑眉道:"你沒摔傷吧?"
"沒有。"杜晉芸倔強的說。
"大哥,你還是扶嫂嫂回屋裡躺著。"陸芙琳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杜晉芸步履蹣跚地往前走,她才不需要她丈夫的同情。
陸震宇歎口氣,對身旁一直不發一語的男子道:"你到書房等我。"
男子點頭,沒有應聲。
杜晉芸這才注意到丈夫身旁站著另一名男子,老天!她真是糟糕,怎麼連女主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盡到,而且在客人面前還一身狼狽像。
她正要屈膝行禮時,陸震宇已粗魯地抱起她,杜晉芸嚇了一跳。"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來。"她打他。
陸震宇跨步往臥房走去,不耐道:"你別動來動去,照你那種老太婆的走法,太陽下山了都走不到屋裡。"
"你才是老太婆。"她叫道,隨即靠著他的胸膛,哇啦哇啦地哭了起來。
"老天!你又在哭什麼?"陸震宇覺得頭開始痛了。
她只是抓著他的衣裳,不停哭,小臉埋他肩窩啜泣,"我要回家。"她哽咽。
"這裡就是你的家。"他轉過迴廊,朝東院走去。
她搖頭,哭得說不出話來。
"你摔疼了是不是?"他問。
她還是沒有回話,因為她盡力想拉回自己失控的情緒。
陸震宇走了一段路後,一腳踹開房門,倏地吼道:"房間為何亂成這副德行?"
杜晉芸往堆滿書的臥房看去,不禁想起自己就是要讓丈夫大吃一驚的,可是現在見他一臉訝異,她卻沒心情笑。
"那是我的書。"杜晉芸回答。
陸震宇走進滿目瘡痍的房間,舉步艱難地在書堆中穿梭。
"你運那麼多書來做啥?"陸震宇皺眉,他乾淨簡單的房子,現在竟亂成一團。
"當然是看。"她沒好氣的回答。
他將她安置在床沿坐好,低頭瞥見她的臉時,不由笑出聲,她的淚水在她沾滿塵土的臉上開出兩行黑黑的痕跡。
杜晉芸直覺地摸摸臉,"你笑什麼?"
結果她雙手一抹,臉反而更髒,因為她的雙手也全是泥土,陸震宇笑得更大聲。
杜晉芸踢他一腳,"你到底在笑什麼?"她發現只要和他說話,她就會火冒三丈。
陸震宇笑夠了之後,才蹲在她面前,拭去她臉上的污漬,"你的臉像麻花似的。"他微笑,其實他的妻子還滿有趣的。
"你就會幸災樂禍。"她不平的說,當他碰到她的下巴時,她瑟縮一下,"好痛。"
他皺眉,"瘀青了。"他揉揉她小巧的下巴,"你騎馬幹嘛!不會騎就別逞強。"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騎?"
"你連馬鞍都坐不穩,還談什麼騎馬?你沒事騎馬幹嘛!"他皺眉。
"姑姑說我應該學。"她沮喪地說:"我討厭騎馬。"她孩子氣地說,想到方纔的委屈,又淚眼朦朧。
"你別又哭了,你哪來那麼多淚水?"他受不了的說。
"那你走開,別管我。"她抽噎道。
他是很想走開,天知道他為什麼不走,他攬她入懷,拍拍她的背。"你別哭了,行不行?"
"你拍痛我的背了。"她嚷道:"我的骨頭都快散了。"她張手環住他的背,她需要丈夫的安慰。
陸震字只得放輕力道,杜晉芸抱著他,把他的衣服哭濕一大片。"我全身都不舒服。"
"你摔傷了?"他拉開她,上下巡視她全身。
"沒有,只是疼。"她拭去頰上的淚水,"我想你一定對我很失望?"
"那倒不會。"他聳肩。
"真的?"杜晉芸微笑。
"我本來就對你沒什麼期望。"他回答。
她怒視他。"我對你卻很失望,你根本就不懂得體諒人。"她氣道。
陸震宇無所謂地聳肩。"如果你沒事就睡覺,省得惹出什麼麻煩。"他站起身。
"我哪有惹什麼麻煩?"她瞪他,"我全身髒兮兮的,我想先沐浴。"
陸震字又要抱起她,卻被她推開,"別理我這麻煩人物,你只要告訴我浴池在哪兒就行了,我自己會走。"
他不顧她反對,執意抱起她,"像你那種老太婆的走法--"
"太陽下山了都走不到,是不是?"她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不是。明年都走不到。"他微笑。"像你這麼小心眼,又愛記恨,真是難以相處。"
他拿她的話氣她,杜晉芸生氣地不理他,但仍打了他幾下才甘心。
陸震宇越過重重的書堆障礙才走出房,往南苑而去,杜晉芸靠著他,覺得心裡好過了一些,雖然她的丈夫無禮的像隻豬,但至少他還不是全不顧她的感受,她需要時間去適應他的粗魯,等她習慣後,她想她就會恢復昔日溫和的脾氣。
"你會不會游泳?"陸震宇突然問。
"不會,你問這做啥?"
"那你就別靠近浴池中央,免得淹死。"他回答。
"水很深?"
"淺得很,不過對你的身高而言是太深了。"
"你為何說話老愛帶刺。"她蹙眉。
"我只是實話實說。"
杜晉芸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快,她不能再如此輕易地被他挑起怒火。
"方纔那位公子是誰?"她轉個話題。
"朋友。"
"我沒想到你也會有朋友?"她老實說,"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樣難以相處嗎?"
"差不多。"他走過轉角,一大片荒廢的院子呈現在眼前。
"這兒怎麼沒花草了?"
"我們才剛搬進來沒多久,沒時間整理這。"
"我知道,你一個月前才來杭州的,對嗎?這宅子原本破舊得很,有人還說這兒鬧鬼呢!"
"你相信?"他聳眉。
"寧可信其有,不過我想繪聲繪影的成分較大。"她伸手圈住他的頸項,讓自己偎在他頸邊,這樣比較舒服。"等會兒我再去書房找你。"
"幹嘛!"
"當然是認識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妻子,應該要做好分內的工作,這是我的責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他有正事要談,可沒時間做社交。
"可是--"
"別可是了,這話題就到此結束。"他下結論。
"你為什麼老是不尊重我的意見,夫妻難道不該認
他聳肩。"我想沒什麼必要。"
杜晉芸差點又想罵他,但她忍了下來,可是卻狠狠地捏一下他的手臂才甘心,她可笑的行為讓陸震宇搖頭,他妻子的行為就像個孩子。
"你確定你二十歲了嗎?"他諷刺道。
"當然,如果我才十三、四歲,我大可選個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人宰割。"她不平的說。
"我聽說在我之前有不少人到你家提親,你全拒絕了。"
"現在我很後悔。"她咕噥道:"他們任何一個都比你有禮貌。"
"為什麼你拒絕他們?"他忍不住有些好奇。
"因為他們不答應我的條件。"
他挑眉,"關於納妾?"
她點點頭,"他們全都希望坐擁三妻四妾,和你一樣,'所謂小娘子愛才,鄙夫重色'。"
他微笑,"那倒是,不過外貌畢竟不是最重要的。"
"我也這麼認為,就像你一樣,心腸和外貌都不好,那才惹人討厭。"她氣他,其實他長得還不錯,可是他對她實在太壞了,她才故意這麼說。
陸震宇笑道:"我不需要人家喜歡。"
"所以,你也不顧別人的感受。"她氣憤道。
他聳肩,沒回話,又繞過一個迴廊後,他踢開一間房門,屋裡滿是蒸氣,他放她下來,順腳踢上門。
杜晉芸呻吟一聲,"我覺得全身好像都摔斷了。"她靠著他,不肯站直。
"沒有摔斷,只是皮肉之傷。"他看她的骨頭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哪裡最不舒服。"
"背,我覺得好像被馬踩過一樣。"
"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
杜晉芸立刻推開他,滿臉通紅,"不用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挑眉,"現在可不是矜持的時候。"
"你可以出去了。"她推他,"你的朋友一定等得不耐煩了,讓人久候是不禮貌的。"
他皺眉,"你不能這麼對我說話,尤其是命令我出去。"他抬起她的下巴,正聲道。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他下意識地探著她下巴的瘀青。
杜晉芸想了一下,才道:"那你也不能對我粗魯吆喝,我也不喜歡。"
"我不是在談條件。"他粗聲道。
"當然不是,我們是在溝通。"她說。
他搖頭,"你是在談條件,好了,別跟我爭辯,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我會叫下人協助你沐浴,免得你淹死了都沒人知道。"
杜晉芸揮開他擱在她下巴的手,"反正我淹死了,你也不會傷心,還有,我想知道一件事,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都不會採納呢?"她質問。
他聳肩,"要看什麼事。"看來他的妻子又不高興了。
"我很好奇什麼事你才會聽我的意見,麻煩你告訴我,省得我浪費口舌。"她以自己都引以為豪的冷靜說道。
"只要是和我無關的事,就聽你的。"他狡猾地說。
"那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餘地。"她嚷道。
他微笑。"如果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你……"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別孩子氣了。快去洗吧!"他說完就轉身離去,並再次聽到她大聲吼叫,看來他的妻子又在發火了,他無奈的搖搖頭,如果她能安靜點,或許就更完美了。
不過,他想那恐怕是個奢求。
***
"魚上鉤了?"陸震宇冷聲問。
魏架頷首道:"怕瞞不了多久。"他喝口茶,冷峻的外貌透著一股寒氣。
"我知道。"陸震宇不以為意的說,"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知道。"他微微牽扯嘴角,"你很快就可以還了。"
"你說。"陸震宇簡潔道。
"等你解決了復仇的事再說。"魏架說道。"刀煞門的事怎麼樣了?"
"刀煞門"是長江以北的殺人組織,當年陸府血案就是他們下的手,因此他們是陸震宇的頭號大敵。
"滅的差不多了。"陸震宇冷冷的說,他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魏架點頭,沒有說什麼,以陸震宇的手下應付"刀煞門"的人是綽綽有餘了。
陸震宇回歸正題。"明天我會派人到你那裡拿回貨物。"
魏架突然道:"如果你妻子頸上的玉珮是他們要的,她可以當餌。"
"不行。"陸震宇厲聲道,"她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要她牽扯進來。"
魏架看了他一眼,喝口茶,"隨你。"
"我要向你借十名手下。"陸震宇說道。
"暗的?"
陸震宇點頭,明的手下他自己就有,他需要幾名手下暗中保護他的妻子和家人。
由於他自己得力的手下,仍在北方辦事,以至於他身邊沒留多餘的人手。
"官府方面你得留心。"魏架提醒。
"這不是問題,我要他們全去見閻王。"他冷酷地回答。
魏架絲毫不訝異他的答案,"那就不用留情。"他冷笑,殺人容易,要留活口困難。
"今晚我會去你那兒一趟。"陸震宇說道,為了讓敵人中計,他一定得走一遭。
兩人又談了一刻鐘後,魏架起身準備離去,突然一聲重物撞擊聲傳來。
陸震宇迅速走到房外,看看出了什麼事,他瞧見對面廊道,他的妻子和丫環正在搬運大木箱。
杜晉芸也被這聲巨響嚇一跳,她沐浴後原本想到床上歇息,可是一進臥房,瞧見滿地的書籍,實在無法置之不理,真的是好亂,連走路都有困難,於是她和綠兒合力一起將空木箱先移至屋外,以便騰出一些空位,可是沒想到這木箱重死人了,才搬到一半就由她們手中落下。
她正在慶幸沒有人跑出來瞧瞧發生什麼事時,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站著陸震宇和魏架。
老天!真是尷尬。
她對丈夫露出一抹笑容,"你們談完正事了嗎?"她大聲道。
"你在搞什麼鬼?"陸震宇皺眉道。
"小姐,姑爺好像生氣了。"綠兒害怕地低喃。
"他是對我不耐煩。"杜晉芸拍拍綠兒的肩,示意她別擔心,"我需要你的幫忙,夫君。"
她喊道。
"我先回去了。"魏架沉聲道。
陸震宇點頭。"今天晚上我會到。"
魏架快速往大門而去,陸震宇則繞過迴廊,走到妻子面前。
"你不介紹你的朋友讓我們認識嗎?"杜晉芸指出他的無禮。
"他還有事。"他皺眉看著屋內滿地的書,"為何不叫下人把書上架?"
"我打算自己分門別類,你幫我把空箱子抬出來好嗎?"杜晉芸說道。
陸震宇走進屋裡,"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忙。"他順手拿起空箱子,轉頭對綠兒道:"去找名長工過來。"
"是。"綠兒急忙離去。
杜晉芸見他一隻手就拿起一隻木箱,不由睜大眼。她的丈夫果然是個莽夫。
她走進房裡,將書本放上書架,空出一條通路,好讓她的丈夫不致絆倒,她踮起腳尖想將書冊放至最處,可是她擱不到。
"夫君。"杜晉芸才叫一聲,已感覺他站在她身後。
陸震宇歎口氣,拿起她手上的書,放在架子最上端。
杜晉芸轉過身子,靠著書架,仰頭道:"你又對我不耐煩了嗎,夫君?"她不悅地對他皺眉。
"我正在努力習慣。"他無奈的說。
"我也在習慣你,不過我想我已經大有進步了。"她正經道,"只要認清你的本性,我們就能和平相處,而且你會發現我的個性有多麼溫和,我會盡量忍受你的粗魯無禮。"這可是她在沐浴時想好的詞,"你覺得呢?"
"如果你能少想這些無聊事,我會更高興一點,你覺得呢,夫人?"他毫不訝異地看見她眼中的怒火。
杜晉芸第一次有想尖叫的衝動,而她也真的尖叫了,"你這只粗魯的豬。"她踹他,"讓開。"再和他說下去,她不敢保證她會不會拿書砸他。去,她不敢保證她會不會拿書砸他。
"我可不是豬。"他拾起她的下巴,"如果我是,那你不就是母豬。"他見她快冒火的樣子,不由得微笑,說真的,有這種易怒的妻子,還真有趣。
"你---"
一聲輕微地細響,讓陸震宇警覺身邊有人,他立刻摀住杜晉芸的嘴,露出一抹冷笑,而後他又倏地放下手,杜晉芸睜大眼,"你在做啥?"她還以為他又像昨夜一樣不讓她開口,、
可是他怎麼一下又放手了。
陸震宇腦中閃過玉珮,他立即抱著杜晉芸貼緊他,杜晉芸則認為他瘋了。
"你怎麼回事?"她推他,她還不至於笨到認為這是丈夫對她的愛意表現。
"沒事。"陸震宇聳眉,可不能讓那群混帳瞧見玉珮,看來他們是來查探情報。
"沒事就放開我。"她打他。
為了不讓敵人知道他發現他們了,陸震宇只好繼續和妻子閒扯、"你的背還疼嗎?"他低頭問道。
"你這樣勒著我當然疼,你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他的妻子難道就不能安靜點嗎?
"那你為何突然抱著我,你的行為實進很反--"
陸震宇迅速俯身堵住她的唇,她再說下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行為反常,恐怕連屋頂上的人都曉得他在演戲,唉!妻子真是個麻煩人物。
杜晉芸張大眼,"你……"
他趁勢探入她口中,杜晉芸倒抽口氣,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做,可是……她喜歡。
她環著他的頸項,閉上雙眼,學著他的方式回吻他,她全身虛軟而且熱烘烘的,她覺得她快融化了。
陸震宇抱高她,使她更貼近他,他的妻子至少有一項他喜歡的了,她吻起來的感覺非常好,他在她唇上輾轉吸吮,無法停止,直到他試著抱她回內室,因而踢到書本時,才掠覺他在做什麼。
老天!敵人!他抽開身子,試著平息紊亂的呼吸,他望向屋頂,沒聽到什麼動靜,人全走了。
他低聲詛咒,他到底在幹嘛?如果方纔那些人要置他於死地,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杖晉芸見他皺眉,問道:"你在生氣?"
陸震宇低頭瞧見她紅腫的唇,粗聲道:"沒有。"這女人竟讓他分心,他無法理解為何會這樣?
他放下她,杜晉芸抓著他的手臂撐住自己,她還沒從他的熱情中恢復。
"你的行為令人費解,你為什麼突然吻我,夫君?"杜晉芸靦腆道。
"不為什麼:"他回答,他不喜歡他的妻子對他的影響力,他喜歡掌控事情。不喜歡事情超出他預期的範圍。
杜晉芸無法理解他怎麼又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方才是那麼溫柔,你不喜歡吻我嗎?"
他攏眉道:"別問這種無聊問題。"他伸手拿起她胸前的玉珮,"不許戴著這個。"
杜晉芸仍在揣測他到底喜不喜歡吻她,卻又被他的最後一句話惹毛,"為什麼?"她要拉回玉珮,可是他不放手。
"如果你要戴著,就得放在襯衣裡,別問為什麼。"他阻止想說話的她,"不然我要沒收。"玉珮在她身上會讓她成為狙擊的目標。
"這玉珮到底有什麼秘密?"她質問,"別告訴我沒有。"
陸震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扯開她的領口,杜晉芸驚呼一聲,"你做什麼?"她捶他的手。
他將玉珮放入她衣服內,"如果你拿出來,我就沒收,聽見沒?"他抬高她的下巴。
杜晉芸倔強地不回答,只是瞪著他。
"好了,別孩子氣。"
"我才沒有孩子氣。"她怒道:"是你一直在威脅我。"她揮開他的手,她在心裡發誓,她一定會找出玉珮的秘密,她討厭被蒙在鼓裡。
"這玉珮很值錢,對嗎?"她試探道。
陸震宇聳肩,沒回答她的話,他拿起木箱往門外走去,杜晉芸跟在他後面,不死心地道:
"是不是有人搶這玉珮,所以你不要我戴出去?"
他放下箱子,轉身道:"別在那裡瞎猜。"他皺眉。
"我沒有瞎猜,我會查出來的。"她信誓旦旦的說。
"你要怎麼查?"他交叉雙臂於胸前,好整以暇的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揚起下巴,轉身走回屋裡。
陸震宇抓她回來,"你別做蠢事。"他警告。
"什麼蠢事?"她打他,"放開,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忙,那就快去。"
"如果你敢戴著玉珮四處晃,我會扭斷你的脖子,聽見沒?"他頓了一下又道:"算了,我直接沒收,省得你給我惹麻煩。"
"不行。"杜晉蕪尖叫,她死命抓著領子,"那是我的,我的。"
"那不是你的。"他抓她回房裡,關上房門,"好了,快點拿出來。"
"不要。"她叫。
"那我要親自動手--"
他話還沒說完,杜晉芸已往內室跑去,她順手拿書丟他,要不是他閃得快,差點就擊中他的腦袋。
"姑爺,長工來了。"綠兒在門外喊道。
"在外面等著。"陸震宇說道,他往內室走去,他的妻子竟敢拿書砸他。
杜晉芸一手抓著玉珮,一邊兜著屏風繞圈,唯恐被他抓住。
"過來。"陸震宇命令道,他站在屏風的另一頭。
"不要。"她叫,他的臉色好難看,好像要揍人似的,她可不要白白送死。
陸震宇快速向前,在她想逃跑時,扣住她的手腕,杜晉芸打他,"放開。"
他拿起她的玉珮,杜晉芸死命掙扎,"不行,那是我的,你不能這樣。"
陸震宇想將她的項鏈取下,可是她在那兒亂動,使得這項工作加倍困難,而他已失去耐性了,他還有要事要忙,可是現在卻在和他的妻子"玩耍"。
他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把她的雙手反扣在她的頭頂上,一手扯著她的項鏈,杜晉芸踢他,"你不能這樣。"她叫,"不要。"
"小姐。"綠兒聽見她的尖叫聲,"小姐,你沒事吧?"難道姑爺在打她?
"快來救我。"杜晉芸喊道,她死命踹他。
"不許進來。"陸震宇怒聲道,他不需要另一名女人來瞎攪和。
綠兒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絞緊雙手,"小姐?"
陸震宇用身體壓住杜晉芸,因為她快把他踢到得內傷了,杜晉芸全身動彈不得,眼看他就要取下她的玉珮,她不禁痛哭失聲,"那是我的。"她哭道。
"老天?"陸震宇閉上雙眼,"你到底在哭什麼?"他怒道。
"那是我的。"杜晉芸見他不再扯她的項鏈,於是哭得更大聲,以轉移丈夫的注意力,她知道他討厭她哭泣。
"你別哭行不行?"他歎口氣,"你怎麼這麼愛哭?"他受不了的說。
杜晉芸只是哭,不回答他的話,陸震宇坐在床沿,再次歎口氣,而後他抱她坐在他腿上,"你別哭了。"他拍拍她的背。
杜晉芸環著他的腰,哽咽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壞?"
"我哪裡對你壞?"他沒好氣的說。
"你粗魯無禮這我可以忍受,可是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東西。"她委屈的說。
那是他的東西,陸震宇在心裡喊道。"是你逼我的,我說不能讓它暴露於外,可是你不聽,我只好採取比較激烈的手段。"
"你說的好像你一點都沒錯。"她不平的說。
"我本來就沒錯。"他說的理所當然。
"所以錯的又是我。"她揚起下巴怒視他。
他微笑,"認錯就好?"
"你……"她再次被氣得說不出活來。
他拭去她的淚水,"如果你別動不動就哭,我會更高興一點。"'
"娘說我們會相處愉快,可是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她拉他的衣服擦淚水,"你老說我愛哭,可是我很少哭的,我從來沒遇過像你這種可惡的人,我不知道要如何和你相處,而且你根本不合作。"
她的話聽起來真是可憐兮兮,"如果你別老質疑我的話,我們就能和平相處。"
"可是我說過我不是一條只會應聲的狗。"她打個嗝,偎緊他。"我的背好疼。"
他歎口氣。"哪邊疼?"
"整個背都疼,綠兒說我瘀傷了,你介意我不會騎馬嗎?"她仰頭看著他。
"不介意。"他聳肩,"我只介意你哭個不停。"他扯開她的腰帶。
杜晉芸嚇一大跳:"你做什麼?"她打他。
"你別動來動去行不行,我要看你的背。"他拉開她的外衣。
"不要。"她漲紅臉。
"該死!你別亂動,我是你丈夫,你到底怎麼回事?"他火大了。
杜晉芸一聽到他的話。立刻停止掙扎,她忘了他是她丈夫,可是她不習慣,她覺得尷尬。
陸震宇卸下她的外衣。杜晉芸立刻偎在他胸膛,不敢抬頭,陸震宇皺眉地看著她青紫的背,"以後沒有我陪,不許再上馬。"她原本白皙的背,觀在全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可是--"
"你別再可是了。'他打斷她的話。
他拉開她,"躺好,我幫你敷藥。"
杜晉芸抓著衣裡,紅著臉,俯臥在床單上,陸震宇起身至櫥櫃拿瓶藥膏,而後返回床邊幫她敷藥。
涼涼的藥膏讓杜晉芸瑟縮,"好冷。"
"一會兒就熱了。"他推散藥膏,在她淤血的地方推揉,她的皮膚白白嫩嫩的,讓他有些分心。
"會痛。"杜晉芸抓緊衣裡,"我不擦了。"她想坐起來,愈擦愈疼。
"忍耐一下。"他壓住她的背,又推揉一陣。
杜晉芸咬緊牙關,可是仍疼得掉淚,聽見他下一句話時,她簡直就想逃走。
"晚上我再替你揉散瘀血,很快就好了。"他蓋上瓶子。
"不用了,還是讓它自己痊癒。"她連忙道,她坐起身子,左手抓著衣物,右手拭去淚水。
現在他的妻子看起來更楚楚可憐了,雙眼盈滿淚水,單薄的身子顯得柔弱,他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你得多吃點,太瘦了。"他托高她的下顎,露出她線條優美的頸子。
他凝視他愛哭的妻子,不自覺地俯身移向她,她微啟的唇在蠱惑他,他決定親她一下,而後就去辦正事,她浪費他太多時間了。
杜晉芸輕歎口氣迎向他,她喜歡他的吻,她環上他的頸項,身子貼緊他。
陸震宇吻上她的剎那,,立刻忘了自己的承諾,她的雙唇柔軟、滋味迷人,而且她柔嫩的身軀誘惑著他,他根本無法停下來。
他將她壓向床墊,粗重的氣息和她急促的呼吸響應和……
"震宇,你們在幹嘛?"
陸靜安的聲音穿過激情的迷霧,傳到陸震宇耳中,他迅速抽身,老天?他到底在幹嘛?
他竟然在大白天放縱自己。
杜晉芸仍勾著他的頸項,眨眨雙眼,不懂他為何停下來,直到陸靜安的叫喚聲再次傳來,她才猛然驚醒。
"是姑姑。"杜晉芸驚喊道,隨即嫣紅雙頰。
陸震宇拉下她環在他頸上的柔荑,制止自己去看她腫脹的唇,那會讓他分心。
"什麼事?"陸震宇向門外吼道,為何連姑姑也跑來了。
"晉芸呢?你沒對她怎麼樣吧?"陸靜安問道。
綠兒則在一旁乾著急,姑爺不肯她進屋,情急之下,她只好去找陸靜安,她擔心小姐被姑爺打死了,怎麼到現在都沒聽見小姐出聲。
杜晉芸聽見陸靜安喊她的名字,她急忙道:"你找我嗎?姑姑。"她現在衣衫不整怎麼見人。
"小姐,你沒事吧?"綠兒喊道。
"我很好,怎麼會有事?"她不解。
陸震宇低聲道:"穿上衣服。"她半裸的模樣讓他分心。
"沒事就好。"陸靜安說道,她轉向綠兒,"以後別這麼大驚小怪,說的像是出人命似的。"她責備道。
杜晉芸打個噴嚏,陸震宇轉向她,"你在幹嘛?快穿衣服。"他伸手搶過她的衣服,幫她穿上,眉頭緊鎖著不發一語。
"你在生氣嗎?"杜晉芸的臉紅通通的。
"沒有。"
他又開始凶巴巴了,杜晉芸歎口氣,"如果你不喜歡吻喔,那你最好不要再碰我了。"
她無法理解他為何吻她之後,總是臭著一張臉,方纔他也是這樣。
"不要告訴我該怎麼做。"他束緊她的腰帶,一副不悅的表情。
"我只是在建議。"她說,現在她已漸漸習慣他粗魯的態度,雖然他有時很粗暴,可是他也可以很溫柔,當他吻她的時候,他就很溫柔。
她喜歡他吻她,杜晉芸輕歎口氣,她真是不知羞,但是她不喜歡他退開後凶神惡煞的表情,她恐怕永遠都無法理解她丈夫的心思。
陸震宇幫她穿好衣服後,起身道:"你浪費我太多時間了,現在我要你親口答應我不讓玉珮露在衣服外面,否則我真的要沒收,還有,我不想再聽到你的爭辯,聽到沒?"他注視他柔弱的妻子。
杜晉芸微蹙著眉頭,思索一下才道:"當然,就聽你的。"不過她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她一定要查出這玉珮到底有什麼秘密,她要向他證明,她不是只會哭而已,她也是個聰明而且有智慧的女人。
陸震宇倒是奇怪她怎麼突然這麼爽快答應,他不放心道:"你不能帶著玉珮到處亂跑。"
"當然,我不是答應了嗎?"杜晉芸從床上站起,"你不是有事要忙?"
陸震宇頷首道:"你不要再惹出什麼麻煩?"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杜晉芸對他的背影皺眉,喃道:"我哪有惹什麼麻煩。"
陸震宇一離開,綠兒急忙跑進來,"小姐,你沒事吧?"在見到杜晉芸安然無恙後,她大大的鬆口氣。
"你怎麼慌慌張張的?"杜晉芸訝異道。
"你在裡面喊救命,我以為姑爺對你動粗。"綠兒抱怨道:"我還以為出人命了,你們到底在幹嘛?"
杜晉芸想到方才荒謬的情況,不覺有些尷尬,她臉紅道:"沒有,我們只是起了一些爭執,他不會對我動粗的,難道剛剛姑姑是你找來的。"
"是啊!我以為出人命了嘛!以後你別再嚇小的了。"她盯著杜晉芸,"小姐,你的嘴怎麼腫腫的。"她叫道。
杜晉芸立即摀住嘴巴,紅暈佈滿臉龐,"沒事。"她結結巴巴地說,迅速走出內室,轉移話題道:"我們快點把書整理好。"她慌張地拿起書冊上架。
"要不要請大夫看看?"綠兒問,她走到門外叫長工進來。
"不用了。"她急忙道。
老天?如果找大夫,那她真的會羞愧死。
"我只是不小心撞到東西。"杜晉芸又補了一句,想到陸震宇的吻,她的紅暈更深了。
她不自覺地輕碰嘴唇,至少她的丈夫也有溫柔的一面,她愉悅地輕歎口氣,現在她的心情是多麼快樂!
這是她嫁到陸府以來,首次覺得輕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