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嫣語左手提了一雙斷了鞋跟的高跟鞋,右手提了一瓶由PUB拿出來,幾乎已見底的XO,步伐不穩的走在下著滂淪大雨的都會深夜。
她在清醒時冷沉的臉,此時因為體內酒精發揮作用的原故而放鬆,雙頰酡紅,媚醉迷濛的美眸像能勾魂一般……
踩著凌亂無序的步伐,她橫行在凌晨三點多人車稀少的馬路中央,身上的絲質洋裝也因雨水的原故全貼到身上去,曼妙的女性曲線盡現無遺。
行經她身旁的車輛無一不為她捏一把冷汗,而她似乎已醉到此刻身處何處也不清楚的地步。
前天是她交往了四年的男友的結婚大喜之日!
四年哦!交往了四年,好不容易等到他想結婚了,可新娘不是她。
諷刺吶!真是莫大的諷刺!她等了四年的男人,竟然在他結婚前的一個月才告訴她,他要結婚了,而對像不是她!
倔強的性子使得她接下了他遞來的結婚喜帖,出席了結婚喜宴,可在人前的強顏歡笑背後,她夜夜流著淚至天明。她花了四年的時間守候著一份感情,而今……她要花多久的時間去撫平這等了四年所獲得的不完美結局?
尤子翔以一句「對不起」為四年的戀曲劃下句點,而她竟然難過得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後來還是好友羅紫荊氣不過的跑到他上班的公司沒婦罵沖的狠刮他一頓,外加臨走前摑了他一巴掌算為她出了口氣。
參加完尤子翔的婚禮,證明自己的「無所謂」後,齊嫣語立即上了飛往法國的飛機。她奢侈的用了泰半的積蓄,想在他鄉不同的人種、聽不懂的語言中暫且忘了失戀的痛苦。
關於這點,她似乎估計錯誤,到了他鄉後,她的痛苦仍在,甚至在花都這樣浪漫的地點,她更加難過的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趁著導遊不注意的時候,她離了團出去找酒喝,喝到忘了時間,也忘了此時是在巴黎街頭,該怎麼回飯店。
她蛇行的走在巴黎街道上,遠遠的。她被兩道遠光燈照得不得不瞇起雙眼,不自覺的,她揚高手擋下了眼前那部以遠光燈照得她幾乎睜不開雙眼的車子。
車子在距她數步的距離停下來:「開……開門……」她一臉凶相的向前去拍打對方的車窗。
對方隔了一會兒才降下車窗。
「小姐,很晚了,你要搭便車嗎?」磁性低沉的嗓音極具魅惑力,對方玩味的打量了一下齊嫣語此時既狼狽卻又掩不住性感的模樣,以著流利的法語說。
齊嫣語張著一雙幾乎不能對焦的美眸看他,生氣他說了一連串她半句也聽不懂的奇怪語言。「你是土著嗎?胡嚕的說了一串,誰聽得懂?」
令人生氣的番仔!
是中國人?對方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笑意,將法語改成了中文。「你要搭便車嗎?小姐。」
「廢……話!否……否則我……我擋你的車下來幹啥?」她語氣十分惡劣,老大不客氣的拉開車門將一身濕答答的身子往豪華潔淨的車裡塞。「你放……放心,錢……錢我不會少給的。」她現在已經醉到連計車和銀色的瑪沙拉蒂都分不清楚了。
「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我這不是計程車,我……」
不待對方把話說完,齊嫣語立即把錢包拿出來,一古腦的將裡頭的錢全倒出來。
「怕……怕我坐霸王車……車嗎?姑娘我有得是錢!全給……
給你!」她逕自把錢全往對方懷裡塞,不客氣的橫了對一眼後又說:「不夠的話我……再領給你。」說著她又橫了對方一眼,忽然冷笑道:「男人……嘿……男人,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眼前這個喝得爛醉的女人是吃了男人什麼虧嗎?要不她幹啥一看到男人就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德倫·威肯在心中暗忖。
他有些無奈的想,自己今天到底走了啥運?先是被家中的兩老通知明天要相親。他們甚至連約會地點都選好了,就在他的別墅,真是有夠……這根本是先斬後奏嘛!
管他,又不是沒相過親,不過,相親相久了還真是給他有些不痛快,他又不是什麼過期存貨,幹啥老遭人廉價拋售。
想來也真可憐,他們威肯家族的人似乎都特別早婚,就連已算「晚婚」的父親都在二十六歲那年娶了二十歲台籍的母親,這也就是他會說中文的原因。
在長輩眼中,他這家族第三代唯一的血脈的不婚,就成為他們的夢魘!
於是,在他滿二十五歲那年,他開始成為全族長者注意的目標,滿三十歲更成為「拍賣」的對象,三不五時就得參加一些該死的相親宴!如今,他的相親次數已堂堂邁入第四十八回。
呼!想想自己也挺耐的,竟然在那麼多次相親中沒有一次能成功的把自己推銷出去,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
其實,就憑他這張中法混血的俊美臉龐、一八二的高挑身高、模特兒一般九頭身的完美比例,就是多少女子傾慕的對象,再加上他出自法國企業名門威肯家族,身價更是不凡,來和他相親的女子不就是衝著這兩點來的嗎?不過,他就是有把握使她們來一個走一個,來兩個走一雙!
他別的本事沒有,嚇跑女孩子的功力可是一把罩。沒法子,外表長得太突出,如果他不學會如何拒絕異性的話,跟在他後頭的女人早可以組成後援會了。
三十拉警報是一回事,他喜歡徘徊花叢又是另外一回事,婚煙大事他可是很謹慎小心的。父親對愛情的看法影響了他,他曾說:「沉淪飄浮於情海,那是因為沒有一盞足以燃進生命裡的光指引,一旦那道光出現了,一切的沉淪荒唐將成過去。」
父親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剎那,他知道生命的那道光出現了。也因此,為了母親的異國女子身份進不了驕傲的威肯世家,他不惜鬧家庭革命也要和母親長相廝守!而他……正等候著那道光的出現。因為認真,因此,他不可能任由任何人來左右他的等候的。
雖然早習慣相親的困擾,可……再次面對仍心情不太好,而他竟然連心情不好出來喝個酒,晚一些回家,車子都會讓人給當成計程車攔下來,真是……
今天真是他的催命日!
這下可好!這喝醉的女孩要他送她回家,可他連她家住哪兒都不知道,又……以她目前的狀況想由她口中知道她的住處只怕比登天還難!
唉,現在該怎麼辦?
德倫正愁眉不展之際,一個回神,他發覺齊嫣語正以著奇怪的眼神看他,那眼神……該怎麼說呢?反正當男人那麼久了,第一次有女人那麼看他。那種眼神令他不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寒毛都不自覺的豎了起來。
「你……」也許是酒精在體內發揮作用的原故,齊嫣語發覺自己想做一件事,二十四年來不曾做過的事,可是她連眼前男人的樣子都看不清楚!
「我怎麼了?」德倫的笑容僵了,忽然想起那眼神像什麼了,像……
一匹飢渴的狼!
色狼在侵犯女子的時候不都是這種眼神?怪不得!怪不得他冷汗冒得那麼厲害。
「我想要……想要……」討厭!她前面的景物怎麼晃動得那麼厲害?她搖了搖頭,把臉湊近,努力的想把眼前的男人看清楚。
「你……你到底想幹啥?別亂來喔!」上帝,他不會在三十一歲的今日慘遭「狼吻」吧!男人被女人「那個」,心裡的創傷想必很大吧?
現在的女孩都那麼阿莎力嗎?
看她一寸寸的靠近他,即使德倫是在花叢中打滾過的,他還是覺得很恐怖!尤其是她那雙大眼不斷的在他眼前放大……
由於近距離的關係,齊嫣語終於看清楚了身邊的人的長相。她不自覺的自言自語,「上帝……終……終於也看清……清楚了!」只是天旋地轉的,她好想……好想……「我……好想……好想吐!」
啊?!在看清楚他的長相後竟然想吐?太侮辱人了吧,這話聽在德倫耳中真是倍感新鮮吶,這女人的眼光果然有夠「毒」到!
在他想辦法把身子往後縮,想和她保持一段距離時,齊嫣語忽地伸出手捉住他的衣服,身子往他身上撲去……
「啊……」德倫嚇了一跳。
侵略行動……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