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昨天才看見他和她學妹的香艷鏡頭,不知怎麼,她忽然覺得此刻的溫恆軒有些噁心。
「沒事不可以找你?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對於她冷淡的態度,他真是受夠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這種近似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對我?」
「我們之間本來就一直以這種形態維持著,不是嗎?」不想看到他的臉,蘇蘊甜也靠著牆和他並立。
昨天她終於明白,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若不是昨天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人的親熱相片,她真的不敢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虧她還一度為了自己和任君睿交往的事對他深感愧疚了許久呢!
「蘊甜,你變了!」溫恆軒站到她面前。「以前咱們之間就算聚少離多,你也不曾這樣冷冰冰的對待我過,你不耐煩的語氣讓我好難過。」
蘇蘊甜歎了口氣。「你可以不必忍受我的,不是嗎?」看著他,她想今天是該跟他說清楚的時候了。「恆軒,我覺得我們之間真的無法擦出男女朋友的愛情火花。算了吧,還是別繼續下去,再下去只是徒增彼此困擾而已。」
「是徒增你的困擾吧?」溫恆軒溫和的語氣轉烈。「我的朋友告訴過我,他曾經看過你和一個男人出雙入對的,一直以來,我都把那些當流言來看待。看來,咱們之間真的出現了第三者了。」
第三者?!恆軒是指君睿是第三者嗎?不!他不是。「我們之間並沒有第三者,對你,我從來就沒有動心的感覺。與其說喜歡你,不如說是習慣了你,但是,我和君睿不同,和他在一塊兒,我真的有戀愛的感覺。」
「君睿?!你叫你的新任男友倒是叫得挺親密的嘛。」溫恆軒一股怒氣在心中點燃了。「我沒見過你的新男友,也不明白他有什麼魅力可以讓你有戀愛的感覺,告訴我,他是哪一點使你著迷了,我又有哪一點比不上他?」他雙手用力的捉住她的雙臂問:「說啊,你告訴我。」
「你……放手!放手……」蘇蘊甜痛得大叫,她使力的想推開他,怎奈兩人的力道相差太多。「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你叫啊!這個時候你姊姊不可能在,誰也救不了你。」他的手更加使勁,「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地方吸引你,教你如此的無法自拔?」
手臂上傳來的劇痛使得蘇蘊甜真正的發怒,她突然生出一股力氣掙脫了一隻手,使力往他臉上摑去——
「啪!」的好大一聲。有那麼一瞬間,兩人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我……我……對不起!」蘇蘊甜愣了一下,她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看著溫恆軒臉上的紅掌印,「我……不是……」
「為了他,你打我?!」溫恆軒的怒火並沒有被那一巴掌摑熄,反而愈燃愈烈。「你對我沒有男女朋友的感覺,是不是我之前太尊重你了,以至於你覺得和我談戀愛沒啥刺激感?那好,我今天會讓你知道,你那新男友給得起的東西,我也能給。」他一把擁住了她,嘴唇封住了蘇蘊甜的唇。
「你……救——」蘇蘊甜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壞了。然後,她死命的用手推他,嘴巴迴避著他的吻,「不要這樣……求求你!救命吶——」一股骯髒的感覺使她羞憤欲死。她還來不及放聲求救之際,忽然發覺腿上一涼,她的裙子已被撩到腰際,溫恆軒的手沿著大腿向內側游移了起來。
他……他要在這裡……不!「救命吶,誰來救我,君睿……」她又哭又叫的,雙手忙著推拒著他的侵犯。
忽然——
「你在幹什麼?」
溫恆軒的下巴猛然的給擊了一拳,他還弄不清狀況、看不清來者,下巴又給補了一拳。
「你好大的狗膽,我的女人你也敢動!」任君睿把蘇蘊甜拉至身後,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是誰?」給打了兩拳,溫恆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滿口的血腥味令他連說話都痛苦。「哦……原來你就是蘊甜的新任男友,也就是我和她之間的第三者,是嗎?」他用手揮了下嘴角的血跡。
「而你就是那不幸被三振出局的原男友,是嗎?」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居然連他任君睿的女人都敢動!
此刻蘇蘊甜緊緊抱住他,他可以感覺到她心有餘悸的顫抖著。這可惡的男人害得他的小不點嚇成這樣,他饒不過這可惡的男人!
「你……」溫恆軒怒視著他,恨恨的說:「看你的樣子是大有來頭的模樣,難怪蘊甜會移情別戀。不過,你也不必高興得太早,一個女人會變心第一次,她就會變心第二次,今天我輸給了你是因為許多條件我不及你,但是,你自認天底下沒有其他人條件優於你嗎?」
他的話使得任君睿鎖緊了雙眉,很直接的,他想起了崔靈。蘊甜會是第二個崔靈嗎?
「這不勞你擔心了。」在情敵面前,任君睿不能表現出任何猶豫的樣子。他的事情他自己會解決,不勞別人替他擔心。「溫先生,我希望今天這樣的事情不會重演,也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蘊甜面前。」
「我的事你管得著嗎?」他冷笑著,「你不喜歡我出現在你女朋友面前,我就三不五時的來看看她,腳是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
「你在向我的耐心挑戰?」任君睿犀利的眸子利得如同一把刀。「我希望你說得到,做得到!」
溫恆軒不敢直視他,把目光調到躲在任君睿後頭的蘇蘊甜,「對於你的背叛,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多年的苦戀,這份情你教我往哪裡擺?」
「你如果真的對她如此用情,又怎會和另一個女人發生了關係?你有資格說什麼放不放過她?問她,你的『情』往哪裡擺的話嗎?」任君睿冷冷的說。
「你胡說些什麼?」溫恆軒作賊心虛的紅了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溫先生,卸下你癡情種的面具吧。」他將蘇蘊甜摟進懷中,「我們進屋子裡去。」
想起了方才溫恆軒如同野獸一般的行為,蘇蘊甜仍是心有餘悸的輕顫著身子,此時,她蜷著身子坐在臥房的角落。
如果方才君睿沒有及時出現,那麼她現在……哦!多麼可怕的事!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變得如此可怕?
「蘊甜。」任君睿的語氣有著心疼和歉意,如果方纔他不是因事拖延了一些時間,小不點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切都是他的錯。「對不起……」
蘇蘊甜輕搖著頭。「他……他好可怕!」她輕輕的啜泣著,一抬起頭來,哭得如同淚人兒似的。「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因愛生恨會使人性情大變的。」將她摟入懷中,他用手帕替她拭去淚水。「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別再哭了,嗯!」他的手輕握著她的手臂,卻見她眉一皺,豆大的淚水又滑落。
「好痛!」
「怎麼了?」任君睿不過輕輕的摟著她的手臂,直接的,他脫下了她披在身上的薄外套。
老天?!怎麼會這樣?蘇蘊甜左右雙臂上都有一處淤傷,那傷處紅紅青青的教人看了心疼。
「是方纔那傢伙的傑作,是不?」任君睿咬牙切齒,只差沒又追出去補溫恆軒幾拳而已。那傢伙真的是給天借了膽,這麼可惡的事他做得出來。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找那人算帳的時候。「還痛嗎?」
「還好。」蘇蘊甜仰著頭看著他。「抱我,把才才恆軒留在我身上的污穢感驅走。」看著任君睿仍無所動,她感到一股羞愧感湧上心頭,但話已說出口,她不想再收回。「你……為什麼不肯抱我?難道……」她低垂著頭,「難道你不喜歡我?」
「蘊甜,你在玩火!有些事情的後果不是你所承受得了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她只想要他,其餘的,她不想再想太多。站了起來,她將洋裝後的拉鏈往下拉,待洋裝順著身子的曼妙曲線往下滑時,蘇蘊甜緊接著又將貼身衣物一一褪下。
往前走了一步,她緊緊擁著任君睿。「我不想想太多,玩火又如何呢?」抬起頭看著神色高深莫測的任君睿。「請你現在就愛我。」
「希望你不會後悔。」他將她抱了起來,一步步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就算她後悔,現在也無路讓她退了,他要她——
「你要帶我去哪裡?」蘇蘊甜坐上了任君睿的車之後急急的問。她今天晚上還得跟在宋少班旁邊拍攝一個咖啡廣告。「我只有一個小時半可以休息,待一會兒得回攝影棚。」
打從她和任君睿有了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之後,任君睿對她的好全表現在物質享受上,他為她置裝、購名車、送珠寶……面對那些奢侈品,剛開始蘇蘊甜表現出相當的滿足感,她以為那是任君睿愛她的表現,久了,她反而覺得那是他對她的補償品。
在一次又一次的熾欲狂濤後,她總會溫柔的摟著他,問了一次又一次的相同話語,「睿,你愛不愛我?」而他,總是維持著從容的笑意回答,「我喜歡你。」
仍然只是喜歡,縱使他們的親密已經如同真正的夫婦一樣。她的愛是不是付出得太容易?
側著頭,她凝視著他開車時專注的跟神,忽然,她覺得他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他的愛,似乎是她永遠也得不到的奢侈品。
一個回頭,任君睿達到了她來不及收回的落寞眼神。「你怎麼了?似乎不怎麼快樂。」
「有快樂的理由嗎?」愈來愈不想和他在一塊,和他走得愈近,她就愈感覺到寂寞,所以,現在的她花在攝影室的時間比往常又略長了。
「你和我在一塊並不快樂?」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說過,你喜歡什麼東西,我都可以滿足你。」女人愛的東西不就是一些珠寶、華衣那些東西?「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給你。」
蘇蘊甜苦苦一笑。「除了你的愛之外,那些奢侈品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她輕歎了口氣,「對你來說,我是不是就如同你的情婦一般?只要滿足了我的物質所需,你就能完全控制我?」
「我沒有養情婦的嗜好。」任君睿的語氣轉為嚴肅,不悅的神情令人生畏。他將車子開到路旁,停了下來。「你自認為自己像個情掃?」一股莫名的怒氣直竄上心口。
「不像嗎?」她的心也沉了下來。「君睿,你愛我嗎?」她又問了一次。
「別再問老掉牙的問題了。」他不耐的皺著眉。「我們現在這樣的相處方式不是很好嗎,起碼我覺得十分愉快,你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人。」他撫著她的臉,「我真的很喜歡你。」
蘇蘊甜是個「平等主義」信奉者,她無法忍受在自己已深陷愛情中,任君睿仍只是在喜歡她的程度。
「看來,對你而言,我真的不是個很重要的角色。」她笑得有些苦澀。「送我回老師的工作室吧,待一會兒我還有事呢。」
「你不用回那裡了。」任君睿仍不開心的沉著臉,「我已經跟少班打過照面了。」
「我想回去。」她嘟著唇。
「今晚我和一個久未謀面的同學有約,我想帶你一同出席。」他哄著她,「陪我一塊去吧,我喜歡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有你陪在我身邊。」
每一次,她總是屈服在他的甜言蜜語中,歎了口氣之後,她沉默了。
「今晚你陪我去,改天帶你去一個地方。」任君睿賣關子似的打住了。「那個地方我一直想帶你去,只是時間不對,現在,時機終於成熟了。」
八成又是另一項「賄賂」她的奢侈品了。算了,那些東西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你知道我陪你出席的原意?」看著他,蘇蘊甜大膽的說,「因為我愛你,至於你是否又打算帶給我什麼驚喜,我並不是那麼在意。」
任君睿看了她一眼,再度發動引擎,車子行駛了的莫十分鐘左右,在一家茶坊前停了下來。
古色古香的中國式建築裡飄出了一陣陣的茶香味。任君睿攜著蘇蘊甜的手走了進去。
侍者領著他們來到一日式的包廂,一推開木門,裡頭已坐了位長相斯文帥氣的男子。他一看到任君睿忙打招呼,「君睿,你可來了。」
任君睿一看表,「我可沒遲到。」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方才和蘇蘊甜爭執的不愉快情緒暫且擱置一旁,找了個適當的位於坐了下來。「冠俊,多月不見,你還是那麼急性子。」
「我急?我可不認為。」李冠俊笑得有些曖昧。「我才到北京考察幾個月回來,你倒是先交了女朋友。崔靈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他看著蘇蘊甜的眼中有著讚賞。「喂,該把你的新女友介紹給我這老友認識吧!」
崔靈?那不是君睿他大嫂的名字嗎?很自然的,蘇蘊甜又想到了崔靈和任君睿之間曖昧的關係。不知為什麼,她發覺每次提到崔靈時,任君睿總是不太願意多談,他為什麼不願多談?他似乎在怕些什麼。
算了!這個時候似乎不適宜想這個,等她心神合一時,卻發覺在座的兩個男人的話題繞在她身上轉。
「蘊甜?!」李冠俊對於蘇蘊甜的初次見面,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這名字取得好,名若其人。君睿,你果然好眼光。」
「是嗎?」任君睿的語氣淡淡的。
有人讚美自己的女朋友好時,任誰都會感到開心得意,但是,從好友的傾慕眼光和激賞的話語,他覺得李冠俊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禮貌範圍了。
李冠俊的花名是眾所皆知的,演藝圈內一些所謂的玉女紅星,有不少和他有過牽扯。身為他摯友的自己,自然清楚他所喜好的女人是哪一型的,就外型而言,清新如蘊甜絕對是他所想追求對像中的「極品」。
對於好友慷慨的任君睿在任何時候對於任何事物都不會吝嗇,但是,那並不包含他的女人。
「有那麼好的女友,你是否也該定下來了呢?」
「有眾多女友的你,是否也該從中擇其一而步上紅毯的另一端了?」任君睿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得也丟給他一個令其頭痛的問題。要花花公子定下來,這是多麼不可能的一件事?
「我要是有一個像蘇小姐那麼完美的女友,我早就動了結婚的念頭了。」他輕佻的一笑,「你還真有定性。」
「客氣了。」正待任君睿要反唇相稽時,他身上的呼叫器響了,看了一下上頭的號碼,「我到外頭回個電話。」
待他離開時,李冠俊對蘇蘊甜解釋,「我們哥兒們講話都挺直接的,如果有冒犯處,請多包涵。」接著他說,「君睿這傢伙以前是一等一的愛笑愛鬧,從大學時代就是龍頭,後來經歷了一件對他打擊甚大的感情風波之後,就變得陰沉多了,相信那件事你也略有耳聞吧?」
「感情風波?」像他那樣的人也會為情所傷?不是只有他傷人的份?是哪個女子有如此大的能耐?「君睿他……從來不跟我提他從前的事,他不提的事,我無從瞭解起。」
糟了!原以為這樣的事君睿會跟她提過哩!這下可好玩了!要是君睿知道自己把他當年和崔靈的事抖了出來,他一變起臉來可不是啥好玩的事。
「既然他沒跟你提……那……」他笑了笑,「那他一定認為逝去的東西已經沒什麼重要性了,這才沒告訴你。我……」
「因此你也認為沒有必要告訴我?」她知道對方畢竟是任君睿的好友。「一段對他打擊甚大的感情對他而言會不重要?李先生,你的語調未免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吧?如果可能……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對於他……我瞭解的事情真的少得可憐,而他似乎也不打算讓我瞭解他。」
李冠俊靜靜的看著一臉苦惱的蘇蘊甜,對於她的話,他頗為同情。又是一個癡心女子,對於這樣的女子,君睿不會殘忍到把自己從前從崔靈身上領悟的勢利觀念套用在她身上吧?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他從前的那段戀情,如果可以,請你告訴我。」近乎懇求的,她說。
「請他告訴你什麼?」任君睿的聲音很不巧的在此刻傳了進來。包廂內的兩人同時往入口的地方望去。任君睿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他的心事仍是別人無法理解的。「繼續聊你們的,為什麼我一進來,你們就中斷話題了呢?」
李冠俊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恢復了正常。「方纔是誰找你?怎麼回個電話回了那麼久?」他畢竟見過世面,較能臨危不亂。
任君睿知道好友想把他的注意力轉到別處,這種把戲未免無聊。不過,好友既然不打算再多談,他這為人上司兼好友的,又何必不賣好友面子?
「是家裡打來的。」
「是嗎?伯母是不是又問你明天回不回別墅?」
「你倒是挺清楚她的。」任君睿一笑。「我告訴她,你已經從大陸回來了,她要我邀你明天一同回去吃個飯。如何?賞不賞光?」
「明天?真不巧,我和一個朋友事先約好了,所以……」李冠俊一聳肩,「沒關係,改天我再造訪好了。」他一面和好友交談,一面想著開溜的藉口。因為,他注意到君睿的表情從方才進門到現在都不太對,以君睿的精明,必定是猜到了方纔他和蘇蘊甜究竟在談些什麼。
崔靈的事他知道君睿一向不願多提,但,他真的不知道君睿連親密的女友也沒說。這下可好了,自己犯了君睿的忌諱,該不會「假公濟私」,明天就把他調到非洲去上任吧?
「你在想要以何種方式造訪嗎?怎麼突然沉默不說話?」任君睿可清楚他心中打著什麼主意呢!
「呃……沒……沒什麼,我忽然想到,待一會兒還有些事,因此……」
「得先走了,是吧?」他替李冠俊接了話。也好,他正好也有一些話想和蘊甜說清楚。順了李冠俊的心,他說:「有其他事就去吧,我和蘊甜要在這裡多坐一會兒。」
「是嗎?」李冠俊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偷瞄了一眼蘇蘊甜,瞧她仍是不開心的鎖緊了眉。他暗自的歎了口氣說:「那麼下次再聚聚,我先走了。」
李冠俊離開後,包廂內的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直到蘇蘊甜鼓起勇氣的開了口。
「知道嗎?我好怕單獨面對你的時刻。」
「為什麼?」任君睿的錯愕來自於他單方面的滿足,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十分快樂,他自然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害怕單獨面對他。
「當你單獨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可怕?」
「我們並不是陌生人。」
「對你而言我不是;對我而言,你卻是個最親密的陌生人。」她該怎麼讓他瞭解自己的不安和恐懼?「君睿,你的世界我似乎永遠走不進去,你守住了所有的回憶,你不允許我去知道,為什麼?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怕什麼。」他的目光轉冷。「我的過去你來不及參與又為什麼非得要知道?那段逝去的日子並不屬於你。」
「你在說我沒資格知道嗎?」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他皺著眉。「蘊甜,你不覺得我們最近老是爭執一些很沒意義的事嗎?」喜歡上一個滿腦子問題的女子真累!「你能不能只安於當個快樂的女人,一個只屬於我的女人就行了,其他的事就別再問了。」
「那你需要的女人不是我!」她又絕望又氣憤的站了起來。「你需要的是一個情婦!一個只要能夠陪著你上床,事後你只要送個奢侈品當補償的女人就行了!」她一面說著話,一面偷偷深深呼吸,期待淚水能在走出他的視線之後再決堤。
「情婦?」他瞇著眼睛看她,她的話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自己激怒。「有哪個情婦具有你這樣的身價?你的行情已足夠我去養三、四個情婦了!」
「你……」蘇蘊甜的淚仍舊是潰了堤。「你下流。」
「而你卻成了我這下流人的玩物!」
「我……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哭著衝出了包廂。
任君睿緊握了拳頭往木桌上擊去,俊秀的臉上一臉山雨欲來的沉肅。
唉!歹命喲,當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真的很可憐,每天得準時上班,不準時還會遭刮呢!
李冠俊從大陸回來,這是第一天到公司報到,他先回到辦公室把公事包放好,這才拿了此回到大陸的考察報告要進去給總裁過目。
才到總裁室門口,他就聽到了由裡頭傳出來的怒斥聲。過了一會兒公司的「出錘」大王孟經理一臉「內有惡犬,生人勿近」的表情從裡頭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李冠俊得先向「死裡逃生」的孟經理打探裡頭的狀況。「他怎麼啦?」
「他吃了火藥,不,他身旁到處是地雷,當心一點,別把地雷踩爆,屆時炸得你連骨頭都找不到。」盂經理直搖頭,「兄弟,祝你平安。」
唔……孟經理的話聽起來挺恐怖的樣子哩!管他的,反正他如果也能引爆地雷,公司的高級主管大概也全數罹難了。反正要死,也有許多人可供墊棺材背,怕啥?
推開門,他大著膽走了進去。
「哈羅,早啊。」李冠俊的笑容凍結在任君睿的冷漠目光下。「哈……夏天還沒到,你的眼睛別急著開放『冷氣』嘛!」他忙著把要交的東西奉上。「這是此次大陸行的考察報告。」
任君睿看了他一眼,然後翻閱了一下他呈上來的報告,忽然便將文件往抽屜一擱。「冠俊。」
老天!他踩到地雷了嗎?「呃……那報告不夠詳細嗎?」他緊張的問。他知道君睿雖然是自己的好友,但一向公私分明,該罵人的時候也不會因好友的關係放過他。「如果不夠詳細,我回去再補一份過來。」
「你……」
任君睿才說一個字,還來不及把一句話說完整又被李冠俊打斷。
「我現在馬上回去改。」看來君睿這回不放過他哩!他得在君睿開口罵人前離開這裡。「你別生氣……息怒!」
「你有完沒完?」任君睿不耐煩的大吼。這幾天他的情緒一直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這太不像他了,他恨死了這種像發了狂的獅子一般的怒氣。「我要說的不是你這回考察的報告如何,而是……」他頓了一下,似乎是考慮著要不要將以下的話說出口。
「而是什麼?」只要無關公事李冠俊就放心,那意味著挨罵的機率降低了許多。
「就以你和女人交往的經驗中,你覺得女人最渴望的東西是什麼?」
「錢。」李冠俊直接的回答。然後他申述的說:「現在女人吶,哪個不是見錢眼開?只要你有錢,要她們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啥問題。」說到這裡,他疑惑的問任君睿。「喂,任少爺,你玩女人的經驗可沒比我少,怎麼忽然問我這麼好笑的問題?在你交往的女人中,有哪個不要你為她花錢的?」
「蘇蘊甜。」他喃喃的說。「昨天,她把我送她的所有東西全送還給我。」他撇了撇嘴角。「那些東西對她而言,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嗎?對於她……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麼?」
「你怎麼可以把她和我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呢?那些女人,她們只是我的交往對象。我可從來沒想過把她們當成未來的結婚對像哩。」李冠俊看著他。「像她那麼好的女人,你不會沒有娶她的衝動吧?」
「娶她?!」好陌生的字眼,任君睿搖著頭,「我不否認她是個很令人心動的女人,也不否認我喜歡她。但,我真的沒想過要娶她。」
「那你想過要娶任何人嗎?」他試探性的問。「你不會對崔靈還沒死心吧?」
「她?」任君睿搖著頭,「從她嫁給我大哥那天起,我和她就已經結束了。」
「是嗎?」李冠俊很懷疑的語氣。「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我怕你把不甘心當成了放不下的理由。你太好強了,崔靈是你這輩子到目前為止的一次敗筆。我怕你把贏回她當成目標,那麼你自然不會把圍在你身邊的女人放在眼裡。」
「根本沒有這回事。」任君睿踱步到落地窗前。
「我覺得……就憑直覺吧!我認為蘇蘊甜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她追隨著你的眼光是熾熱而深情的。和崔靈好歹也是數年同學,我可從來沒看過她有那麼純情的眼神。」崔靈那女人根本是個大花癡,她喜歡男人的習慣就像是拒絕不了糖果誘惑的小孩。
「你對她的評價倒是令我耳目一新。」對於圍在他身旁的女人,哪一個不被李冠俊批評一番的,到目前為止好像只有他媽和蘊甜沒被罵過。
「我不但對她評價高,還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他看到任君睿濃眉一皺,忙解釋的說:「放心啦,我這人也許花了些,但是玩女人也不敢玩到你頭上去,又不是不要命了。更何況朋友妻,不可戲也是我玩女人的原則之一。」
「最好是如此。」如果有人膽敢動他的女人主意,他一定讓對方身敗名裂,不過,對付那個曾意圖沾污蘊甜的男人,他會以較「和平」、較高的手腕對付那男人。
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李冠俊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蘇小姐把你送她的東西全退還給你呢?」對於這問題,他可好奇了。
「前天晚上,你離開茶藝館之後,我們就吵起來了。」任君睿苦笑,「又是為了老問題。她老覺得她走不進我的世界,對於我的過去她一無所知,說到這個,這得拜你所賜了。」
李冠俊一臉無辜。「我以為你已經跟她提過崔靈的事了,這才……真的很對不起。不過,她只知道你曾和一個女人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對象是誰她倒不知道。」他解釋的說。「我一知道你沒對她提崔靈的事之後,就沒敢對她多說什麼了。」
任君睿給他一個「你倒是挺識相」的眼神。
「呃……對了,你和她的老問題就只有這樣?」只單純的為了君睿不想讓她知道他的過去?嗯,若真是如此,那蘇蘊甜也未免太「番」了吧!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
「不單單只是這樣。」任君睿少有的困惑表情出現在臉上。「和你的想法一樣,在物質的享受上,我一直提供她最好的。只要她肯開口,任何東西我都可以滿足她,可是,她和別的女人不同,她從來沒有向我要過任何一項珠寶、一樣奢侈品,連一件衣服也沒有。倒是每次都是我主動送她東西,原以為送那些東西給她會令她感到開心,誰知,我送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名貴,她臉上對於那些東西的笑容卻一次比一次少。」他歎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她從來沒開口要求什麼嗎?」他瞧得出來蘇蘊甜絕對是愛著君睿的,她不可能不喜歡對於君睿送她的東西,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他可是還沒聽過,女人對於奢侈品面露厭惡的「新聞」呢!
「她……她老是問我,愛不愛她。」李冠俊和他都是在花叢中打滾過的,這樣的話說出來了倒也沒什麼。
「你的回答呢?」
「我告訴她——我喜歡她。」
「就這樣?」
「剛開始她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她安於當時的情況,後來她問我的次數一次少於一次,大概是我的回答千篇一律,她也懶得再問了吧!」
「我想,你不會笨到她想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不知道吧?」李冠俊可不認為好友真的那麼遲鈍。「她期待你跟她說『愛她』,你為什麼不肯說?」
「愛的代價太高了。」任君睿回過頭看他,「一個崔靈足足讓我花了數年時間才撫平傷痛。」他怕了那種得而後失的漫無邊際空虛和傷痛。「蘊甜的溫柔和單純激起了我想寵她、想保護她的慾望,但,我不想愛她。」
「你果然是把對崔靈的『恨』給報復到蘇小姐身上了。」
「報復?」任君睿愣了一下,「你怎麼用這樣的字眼?」
「難道不是嗎?基本上,你已經先把天下的女人都想成和崔靈一樣了,你預設了立場認為她們都和她一樣善變、膚淺。所以,很自然的,蘇小姐也給了同樣的定位,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能喜歡她,因為,你並不認為她值得你愛。」李冠俊冷靜的看著他。「君睿,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十分不公平嗎?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她和崔靈是完全不一樣的嗎?如果她真的是膚淺的,只追求物質享受的話,你對待她的方式對她而言簡直如魚得水,她大可不必一次又一次的想去瞭解你,想從你口中證實你對她的在乎。」
「夠了!」任君睿濃眉一皺。
「君睿。」
「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他的世界彷彿一下子間被李冠俊給顛覆了,他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心防城堡」好像搖搖欲墜。
「也許你是該好好的想一想。」
李冠俊帶上了門走了出去,留下任君睿一人獨自咀嚼著他方纔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