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後,朱媛媛經過通報後,進入靖王府對著官法昭興師問罪。
「什麼時候她變成你的了?」官法昭挑起眉,漫不經心地逗著這個粉嫩的女娃。
「蘭若姐姐不是我的人,她是我的姐姐!把她還我!」她故意雙手叉腰,以增加自己的氣勢。
「還你,辦不到!我的東西怎麼還給你呢?」他上前勾起她的小臉,故意在她圓潤的小臉上親了一記。「不過,我倒是隨時歡迎你到我們家,繼續當她的好姊妹。我的姬妾中還沒有你這種可人兒。」
「你你……你不要臉!」朱媛媛哇哇大叫,打掉他的手,然後跳離他十步遠。
朱媛媛瞄了他一眼,隨即又飛快地挪開視線。這個男人笑起來讓人不好意思看他,八成不是個好人!
「秦莊主呢?」他低笑著問道。
「不知道。」她皺了皺鼻尖,瞪了他一眼,她擔心自己會給秦大哥惹上麻煩,堅持讓秦大哥在門外等她,「我要見蘭若姐姐。」
「她染了風寒,正在睡覺。」
「有沒有叫江君來看?」朱媛媛擔心地問。
又是江君,他已經厭倦這個名字了!
官法昭的心中滑過一陣不快,輕描淡寫他說:「恭成人那邊還不放人,所以他還沒能來。蘭若的風寒是不適應環境引起的,我已經讓人開藥給她了。我帶你去看她吧,不過別驚醒了她,她夜裡睡得很淺。」
「聽說你限制蘭若姐姐的行動!」朱媛媛鼓著腮幫子,不高興地指責著他。官法昭的俊俏風流是眾所皆知的事,他的一舉一動很自然使成為丫環間的蜚言蜚語。
「『聽說』是最不可信的消息來源,我不曾禁錮過她的行動,是她自己不願跨出寄暢居。」
官法昭領著她進入了寄暢居的內室。
朱媛媛聞了聞房間內的麝香氣息,「這是蘭若姐姐的房間嗎?為什麼屋子裡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這是我的房間,而她是我的女人。」他低聲回道,幾步外正在睡眠中的古蘭若不安地翻了下身子。
朱媛媛驚訝地摀住唇,圓圓的大眼瞪了他一眼後,便小心地走到床邊看著古蘭若。
她睡覺時還是皺著眉啊!瘦弱的身上除了一條溫厚的錦被外,還罩了一件男性的白色毛質披肩,那是官法昭的吧!
朱媛媛咬了下唇,唇邊的酒窩漾了一漾。這樣她就放心了,這個男人沒有想像中的壞心腸嘛!
嫩黃色的嬌小身影踮著腳尖走出房間,回頭用嘴形無聲地說:我會再來看她的。
官法昭一手支著榻台雕欄支柱,俯看著古蘭若。沒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溫柔,包括他自己。
※※※
「你們都不知道王爺多疼蘭若姑娘!蘭若姑娘不愛出門,王爺就陪著她待在屋子裡看書、寫字、彈琴。他為蘭若姑娘準備的停雲閣,蘭若姑娘至今還未踏進去半步,就一直待在寄暢居裡。」
彩霞捧著一碟蜜果釀從地窖裡出來時,就被一群好奇的丫環團團圍住詢問古蘭若的事。
古蘭若入府快一個月了,卻一直沒走出房門過,而那個風流成性的王爺,卻日日流連寄暢居內,就連處理公事,也常是讓下人到寄暢居的書房中,怎不讓人驚訝呢?
「小李說,提煤炭入門時,聽到了很好聽的琴聲,是蘭若姑娘彈的嗎?」
「她是不是真的美得像天仙一樣?聽說楚昭萍看到她的臉時,失魂落魄地拎著包袱就離開了。」
好奇的問題紛紛拋向彩霞,十多歲的彩霞突然發現自己的重要,她得意地聳了聳肩道:「我頭一回看見蘭若姑娘時。
我的嘴巴怎麼都合不上,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仙子,我彩霞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誰比她更美的。至於蘭若姑娘的琴彈得真是好,連小鳥兒都會停在樹頭聽哩!王爺處理公事時,總要讓蘭若姑娘坐在一旁彈給他聽!」
「再誇口下去,蒼蠅都要來沾那些蜜果釀了。」杜玉娘溫和的笑聲出現在大家身邊,她手裡還拉著低著頭的官弘。
「玉娘夫人,弘少爺。」原本交頭接耳的丫環們,全都閉上了嘴,微微曲膝行了個禮。「我們先告退了。」
杜玉娘微笑地一揮手讓她們退下,慈祥的面容在看向彩霞時,歎了一口氣,「你這個孩子喔!小小年紀就在別的丫環面前驕傲捧主,日後要是蘭若姑娘再受寵一些,你豈不飛上枝頭了。」
「夫人,彩霞沒有那個意思。彩霞只是很喜歡蘭若姑娘,所以才忍不篆…」彩霞委屈地捧著那碟蜜果釀,扁了扁小嘴。
「這些人都是主子們派來打聽消息的,你不護著自己的主子,還四處宣揚蘭若姑娘受寵的情形,是想幫蘭若姑娘樹敵嗎?」杜玉娘教訓著她。
「可是……她們都是我的好姊妹啊!」彩霞搖著頭,年輕的臉龐上淨是彷徨之色,為什麼不能呢?
「你們每個人在服侍不同的主子之後,就沒有什麼好姊妹了。你那些話聽在別人耳裡是很刺耳的,誰都希望自己的主子是備受珍寵的。」
一陣風吹過樹梢,杜玉娘彎下身替官弘拉緊了斗篷,而官弘則將手上那只籐籃子抱緊了些。
「彩霞懂了,我會改的。」忘了穿外衣的彩霞打個了冷顫。
「懂得改就好了,當初挑你服侍蘭若姑娘,就是看你性子單純、做事俐落,你可別讓我和王爺失望。我們快進門吧!免得把你凍壞了。」杜玉娘拍拍彩霞的肩,拉著官弘的手也向寄暢居走去。「你去稟告蘭若姑娘,就說是我帶官弘來看她。」
「您這邊請。蘭若姑娘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彩霞領著杜玉娘跨過門檻時,才猛然想起前幾日方紅要來登門拜訪,蘭若姑娘卻推身體不舒服,氣黑了方紅的俏臉。
「玉娘夫人,您稍等一會兒。我立刻去通報蘭若姑娘……蘭若姑娘!」彩霞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背對著他們端坐在大廳窗邊的古蘭若。
她慘了。
「有什麼事?」古蘭若聲音幽冷地問道。正注視著窗外的她,並未特別起身或是抬頭看向身後。
「下回領人進來前,記得先通報。」杜玉娘輕斥著彩霞,看著古蘭若單薄的背影,她直覺反應道:「天氣這麼涼,還不快去幫蘭若姑娘拿件外農。」
「我馬上去。」彩霞將蜜果釀放到茶几上,拎了件白色外袍便跑到古蘭若面前,「請您披著外農,免得著涼了。」
古蘭若接過外袍,隨手放在一旁,依然看著窗外那片湖光之色。屋內的暖爐向來燒得極暖,而她也不愛披掛那麼多衣物。
「玉娘夫人帶著官弘少爺來看您了。」彩霞隨著她的視線看向外頭,實在不懂蘭若姑娘怎麼能看那面湖看了大半個上午。
「是嗎?」古蘭若動了下身子,緩緩地回過頭。
水柔的盈盈雙眸中泛著淡淡的優愁,雪白的雙頰被窗外的風凍得有絲微紅,薄薄的兩片唇微微抿著愁,白色的軟綢衫襯得她的容貌更加飄然若仙。
杜玉娘的目光就此膠著在古蘭若的臉上,直到古蘭若起身朝他們走來,她才驀然回過神來。
「瞧我,竟看著你發起愣來了,我今天是特別帶官弘來看你的。官弘,叫蘭姨娘。」
「蘭姨娘。」官弘害羞地看了她一眼,抱緊了他的籐籃。
古蘭若朝社玉娘點點頭,目光放在官弘身上。他才五歲大吧。
她喜歡孩子,他們看起來就像媛媛一樣地善良可愛。
不知道媛媛近來好嗎?官法昭說媛媛來看過她,卻因為不忍心吵醒她而匆匆離去。
「大家坐下來吃果子嘛!」彩霞安頓大家入座後,細心地在三個精緻的小銀盤中各盛了三顆蜜果,金黃透明的麥芽裹著青綠色的梅子,晶亮可愛得讓人垂涎三尺。
「你們吃吧。」古蘭若對著官弘說道,知道孩子都喜歡甜食。
官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壯玉娘一眼,在兩人同意的目光下,他開心地用銀箸夾起蜜果放到嘴裡。
好好吃!官弘童稚的臉上寫滿了快樂。
「蘭若姑娘、玉娘夫人,你們也快吃啊!這可是不是普通的麥芽糖哩!這是皇上特別賜給王爺的,說對喉嚨很有好處的。」彩霞催促道。「蘭若姑娘身子不好,玉娘夫人最近老是在咳嗽,吃了這種蜜釀果,保證就不咳了。」
古蘭若低頭掩著唇,無聲地笑著。彩霞的個性有時還真像媛媛。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杜玉娘笑著問道。
「蘭若小姐不愛吃東西,總要彩霞說好說歹才肯吃一些,彩霞當然愈來愈會說話。」彩霞把銀盤子放到古蘭若冰涼的手裡,「您就快吃了它吧。」
「是啊,這蜜果釀的確是滋氣養肺的聖品。」杜玉娘拿出手絹替官弘擦了擦嘴,溫柔地把自己的那一份果子又撥到官弘的盤子裡。「王爺也送了一些到我那裡,我捨不得吃,原打算過年時,再拿出來給官弘吃的。」
古蘭若看著她的舉動,她握住銀箸的手發抖了一下。
杜玉娘是個好母親,和她過世的娘一樣地疼小孩。而自己現在的身份,卻是個搶奪她丈夫的壞女人古蘭若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蜜果釀,便放下了銀盤,置在一旁。
「今天突然來拜訪你,實在是很冒昧。」杜玉娘看著古蘭若,心中不免又是一陣讚歎,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人兒,就連害羞的官弘都會偷偷看她啊!
「沒關係,我反正沒事。」古蘭若搖搖頭,接過彩霞再度遞上的外袍,認命地披上了肩。
「住在這裡一切還習慣嗎?」杜玉娘親切地問道。
「還好。」她正在學著如何去當一隻籠中鳥,官法昭正在安排對付劉明幅的事而她插不上手幫忙,只得安靜地待在這裡,等待著他的到來。
「王爺要我為你挑些布料,好讓人為你裁製些新衣裳。
蘭若姑娘喜歡什麼樣的衣料?」
古蘭若看了她半晌,覺得杜玉娘身上有一種和娘一樣的溫暖特質,她略微不自在他說:「我的衣服已經夠了。還有,你叫我蘭若就可以了。」
「謝謝你的體貼,蘭若。我想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杜玉娘熱情地想握握她的手,卻發現她的身子縮了一下。
「對不起,嚇著你了。」
「不會。」古蘭若看了官弘一眼,在發現孩子已專注在他的籐籃上時,她坦白地問道:「你不會討厭我嗎?」
「我愛他,所以我能接受你。」杜玉娘真摯他說。
「為什麼?為了他的財勢?他有這麼多的女人。」古蘭若的眼中有著太多的不解。
「你還未愛上他吧?王爺為你癡迷,亦是幸運的。被愛的一方總是比較幸福的,而癡迷的一方,是吃虧的。」杜玉娘苦笑著,處在一群貌美的姬妾之中,她的賢德是官法昭所喜愛的,然而她卻永遠無法獲得官法昭看著古蘭若時的熾熱眼神。
她輕咳了幾聲,拿出手帕摀住口,嫻雅的面容上帶著一些病容的。她歎了口氣,認命他說:「因為癡迷,所以我只求待在他的身邊。而我不明白你何以看來如此憔悴?」
「我並不習慣和人同枕共眠。」古蘭若含蓄的道,雙頰卻不由自主地飛紅了一片。
在寄暢居裡,她不曾獨眠過。那霸道的男人總是在百般親吻挑逗至她的氣息沉重後,才會用他那雙冒火的眼,親密地梭巡過她的每一寸肌膚,而後全身緊繃的他會無言地擁著只著單衣的她入眠。
「奇怪了,他從不和誰過夜,難怪妹妹們千方百計地要排擠你。」杜玉娘一臉的羨慕之色。
「是嗎?我希望一個人獨眠。」她直言道。
古蘭若的話讓杜玉娘有些尷尬,她捉著手絹輕咳了兩聲後,隨口找了個話題。
「你看過王爺背上的疤記嗎?我只聽方紅提過,王爺對你這麼癡迷,你應該是看過的。」
「我沒見過。況且他不會為誰癡迷的,他只是一時新鮮罷了。」古蘭若輕搖著頭,不明白得到他的眷顧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王爺從沒對誰這麼用心過。」杜玉娘下意識地替官法昭辯解。
古蘭若微側著頭,看著官弘酷似官法昭的眉眼。
同樣不羈的眉,同樣微斜挑起的眼尾——在孩子身上顯得俊秀可愛,在官法昭身上顯得風流而妖惑。
「女人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而你替他生了一個孩子,你才是最重要的。」古蘭若輕聲道,直覺地想安慰她。
「官弘不是我生的,他是王爺過世的元配夫人所生的。」
杜玉娘看出她的驚訝,只是一笑。「我的身份和你一樣,只是個姬妾。王爺的元配夫人在入門兩年後就過世了,官弘是王爺唯一的後代。而打從王爺讓我擔起照顧官弘的責任之後,府裡的人便都稱我一聲夫人,一切就是這樣而已。」
「是嗎?」古蘭若靜靜地凝視著正對籐籃說話的官弘,對他的憐惜又多了幾分。沒有娘的孩子,總會有些寂寞。
「喵!」
一聲貓叫從籐籃中響起,官弘飛快地看了古蘭若一眼,抱著籃子縮到杜玉娘身邊。
「那是官弘的寵物,一隻叫做波波的貓。官弘走到哪都帶著它。」杜玉娘輕笑道。
「放它出來吧。」古蘭若看著孩子期待的眼神,小時候姐姐也曾養過一隻小狗的。
官弘的眼睛一亮,害羞地朝她一笑後,很快地打開了籐籃。一隻有著柔軟金黃色毛皮的貓咪喵喵了兩聲,跳到他的腿上。
「你和官弘處得好,我就放心了。」杜玉娘的聲音有些無奈,她伸手揉揉額頭,略見疲態他說:「將來我的身子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總還有人護著這個孩子。」
「你的身體不舒服嗎?」古蘭若仔細地端詳著她,意外地發現她手腕中央有著淡淡的青紫色,彎彎的形狀恰似天上的新月。
「沒有。只是上個月回家探親時染了風寒,到現在一直沒痊癒,難免會胡思亂想。」杜玉娘急急忙忙地解釋,右手則緩緩地放到了身後。
杜玉娘手上的青紫和水中月的標記,好相似埃古蘭若暗忖。
帶著一絲的關心,她隨口問道:「這不是中毒的徵兆吧?」
「不……沒有。」杜玉娘低下頭臉色轉為蒼白,不敢直視古蘭若清亮的眼,她慌裡慌張地說:「官弘,你拿蘆葦逗波波給蘭姨娘看。」
「好。」官弘興奮地拿出一小段蘆葦在波波的眼前忽上忽下的逗弄著。
「喵!喵!」波波伸出爪子,柔軟而靈活的身子隨著蘆葦的高高低低而不住地跳動著。
「喵!」波波在百般捉不住蘆葦的狀況下,老大不高興地大叫了一聲,高傲地看了官弘一眼後,便趴在軟榻上不再理會這個小主人。
「波波來。」官弘誘哄地才把蘆葦在它跟前晃了兩下,波波再度中計地一躍而起。
古蘭若著迷地看著貓和蘆葦間的爭鬥,忘了繼續追問杜玉娘關於中毒的事。
杜玉娘看著她的側臉,心頭著實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古蘭若如此敏銳。
真是個奇特的女子啊!帶著冷漠的絕世容貌看來對任何事都缺乏熱情,卻因為一個孩子和貓之間的簡單遊戲而解凍了她的冰冷。
「真難得見到你這麼開心的笑容。」官法昭的聲音從側門傳來,鷹眼炯然地盯著古蘭若的笑顏。
沒見過她笑得這麼無憂無愁過!
「爹。」官弘的蘆葦停在半空中,被波波捉個正著。
古蘭若直起身子,飛快地看了官法昭一眼,她那只想摸貓的手也就此停在半空中。
官法昭眼中的笑意讓她手足無措。她乍然低下頭只覺得雙頰直髮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臉紅,可是……總覺得被他窺探到了她的內心。
他走到他們身邊,面對官弘渴望的眼神,他只輕拍了下孩子的頭,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古蘭若含羞的模樣上。
他伸出一指勾起她的臉龐,雖然遭到了她必然的輕微反抗,卻也讓他知道她的確是在害羞。
「王爺,你今天比較早回來,想來是有事要處理了。」杜玉娘看出官法昭此時想和古蘭若獨處的心情,她識趣地牽起官弘的手,「我今天帶官弘來看看蘭若的,我們也該走了。官弘,把波波放回籃子裡,向爹道別。」
官弘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睛凝視著官法昭,小嘴閉得死緊,顯然是不願意離開。
「要好好讀書,知道嗎?」他自己打小即是由奶娘帶大,他向來不知道該如何和孩子相處。
他是一個人學習著成長的,而他的孩子也該這麼獨立。
「爹……」官弘抱著波波,一臉的難過。他想說話,可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下回再帶彼波來。」古蘭若抬起臉龐注視著孩子,鼓勵地給了他一個微笑。孩子都需要有人關心。
「嗯。」官弘用力地點頭,小臉因為興奮而漲紅著。如果可以常來寄暢居,他就可以常常看到爹了!
官法昭看著那兩個正在對望的一女一小,英挺的臉孔顯得有些訝異。沒想到古蘭若竟會喜歡小孩子——她並不愛和人接觸。
他回頭想問問杜玉娘剛才的事,卻意外地發現她慘白的臉色,他皺著眉說:「你的臉色怎麼還是這麼差?上次回娘家後染上的風寒還沒好嗎?明天讓張大夫過來替你把把脈,知道嗎?」
「我知道了,謝謝王爺關心。我和官弘先告退了。」杜玉娘感動地微笑著。
她要求的從來不多,只要官法昭能多看她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古蘭若目送他們離去後,緩緩自軟榻間站起身。最不喜歡官法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在檢視戰利品似的。
「別費事移動了。」他拉住她白色的裙擺,阻止她的舉動。
「坐到我懷裡。」
又在命令她了!古蘭若蹙起眉尖,才有的一點好心情,全被破壞一空。
白色的身影筆直地站著,不向前移動,也不如他所願地坐到他的懷裡;她的無言是一種消極的反抗。
「怎麼,一見到我,又開始板起一張冷臉了嗎?」官法昭有些動怒,強行扣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扯到大腿上。
古蘭若被動地仰望著他,她和他的相處模式,從來就是他尊她卑!
「又不說話,每次我一進門,你就是副冷淡模樣。」他的手捧住她想側開的臉頰,拇指輕撫著她的肌膚。「我想看你剛才那種含羞帶怯的風情。那一刻的你在想什麼呢?」
「你不會想知道我在想什麼的。」古蘭若輕輕他說話,唇邊的笑有些落寞。「你只是希望我卑躬屈膝罷了。」
他在算計著她什麼嗎?
令她恐懼的是,向來厭惡與人碰觸的她,竟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唇、他的手、他的碰觸。
從不會替他寬衣,到日日為他換穿上早朝的衣服。她已習慣了太多的他,她唯一不習慣就是自己身體裡那種陌生的灼熱感。
「錯了,我就是欣賞你不會卑躬屈膝的樣子。」說完,官法昭抱起她,直接走入內室之中。
他將她壓在榻上,修長十指交扣住她抗拒的手指。黑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住她不安的眸。
也該是時候了,他已經忍耐夠久了!
「現在是白天……」古蘭若感覺心跳開始加快,她不想面對那個逐漸失控的自己。
「白天又如何?我晚上不也點著燭火,好看清楚你嗎?」官法昭低下頭深深地吻著她。
「你總是這般沁香,讓人嘗不夠你的味道。」他的舌尖滑出她的唇,順著她細軟的頸項,一路深吻而下,火熱的雙唇咬開她的衣襟,輕吻過她因為興奮而逐漸堅硬的蓓蕾。
古蘭若低吟了一聲,忍受著胸間那種似快感又似疼痛的唇齒肆虐。
她變了……
古蘭若閉著眼,呼吸間淨是他身上特有的麝香氣息。他的隨身丫環會將他的每一套衣服全薰上這種香氣,而她的肌膚如今也都漫上了這種香味啊!
「我要你!」他吮住她的耳垂,雙手拉開她的衣襟,褪去她所有的衣衫。
「不……」她半側過身,細瘦的手臂裹住自己的赤裸。
「你沒有拒絕的理由。劉明蝠那裡我已經布下了眼線。就等著他掉入網裡。江君會在幾天後來看你。何況……」他狂妄地一笑,手指撥弄著她灼熱的軀體。」你已經對我有反應了,不是嗎?」
他的話讓她認命地閉上了眼,什麼也不再說。她在堅持什麼?和不和他發生關係不都一樣嗎?
難道她在期待他會因為有些喜愛她而尊重她嗎?一切都只是場交易啊!
古蘭若靜靜地閉上眼,任憑他百般的誘哄、任憑她的身體落入他所主導的情慾風暴之中,她都不曾再睜開過雙眼。
閉上眼,不要看到他,她至少可以想像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