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初相遇在白額山裡。
要說他,則須從兩年前的某一天說起
近幾年老茶郎得了風濕的毛病,大妞向來都是到兩個村子外唯一一家草藥鋪子抓藥煎給老茶郎服用止痛。老茶郎的風濕一向來得又急又猛,怕臨時沒藥,家裡總多買幾份收著。偏偏這一天,家裡的藥剛好用完了,草藥鋪子又沒現貨,老茶郎痛癱在床上下不了地。大妞沒辦法,想起以前聽藥鋪子的夥計說,山上有新鮮的藥草可采,以前山上沒老虎時,鋪裡的藥草都是山上採來的。
老茶郎躺在床上哀叫不休,她聽了心都難過。
外面天氣陰陰的,恐怕一會兒就要下雨。下了雨倒好,阿爹每回都走在將雨未雨之際疼得最厲害,下了而反倒沒那麼疼。
白額山有虎,她自小就知道的。可現在看阿爹痛成這樣,就是明知有虎,她也得上山一趟。
藥草應該很容易找到吧!上山去應該不會花很久時間才對吧!只要她動作快一點,不會有危險的。
努力說服自己克服了恐懼,她背趕竹簍子,趁著天還亮,急急忙忙上白額山來藥去。
阿爹啊,你再忍忍吧。我去去就回。
山上小徑因為近年來行人漸少,多半被荒草給淹沒了。大妞第一次自個兒上這山來,寂寥沉靜的氣氛讓她全身發毛顫抖,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
是因為有虎的關係吧!老虎是山裡的王,一座山裡若有王者在,其他生靈就不敢太過喧囂,所以這山不唱歌了,沉寂了。
她拿著竹杖撥開道上的野草好方便走路。
撥著、走著,草叢裡突然鑽出一條受驚擾的小蛇。她嚇了一跳,忙要往旁邊避開,卻不小心一腳踩空,往山徑旁的小坡滾了下去。
她一直濃、一直滾,直滾到了一處凸趕的軟草地上才停止。睜開眼時,眼前還白花花的直冒金星。
"天,我還以為我要摔死了,感謝天爺。"她合起掌,感激的望了望天空。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看看自己所處的地勢位置,發現足足與坡上的山徑落差了好一段距離。
考慮著要上去還是往下走。結果她決定往下走,因為她攀不上去。
下邊的地勢較緩,她順勢下行的同時,一邊注意著沿路有沒有可以治風濕症的藥草。
但她太專心注意尋找藥草了,以致於來到了一池湖邊她都沒察覺,連湖邊站了個人也沒看見。
"站住,別再過來!"
一聲含怒的沙啞低吼,嚇了大妞一跳。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她瞪大了眼,目光停駐在距她三尺遙的湖畔。
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美麗的容貌。美人生就一張筆墨難以描摩的芙蓉臉?一頭棕色的及腰長髮略嫌狼狽的披散在身後,還有那昂藏的身軀以及……咦?平坦的胸部?!
胸……是平的,那這美人……是男人!
'滾,快滾!再看我把你眼睛給挖了!"男人暴躁的吼道。連一個小鬼都不怕他,難道他看起來真那麼仁慈面善?
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吧,先前會嚇一跳,是因為沒料到這裡有其他人;既然知道是人,也就沒啥好怕的,所以儘管男人口氣兇惡,但她這一次並沒有再被男人嚇住。
說到眼睛,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好漂亮的眸子,又大又亮,好像寶石一樣。
見她呆望著他的愣樣,他眉頭蹙得更緊,又吼道:"快滾,不然我吃了你!"
無視男人對她的敵意,因為她的注意力早被他肩上的一大片傷口給吸引住了。
"天!你受傷了。"好多血!沒有多想,她已經奔到他身前,一會兒瞪著他那還在淌血的傷口,一會兒不知如何是好的望著他。"你……不痛麼?不止血麼?"那傷要換作在她身上,她鐵定痛得暈過去了。
男人嫌惡的怒瞪著她。"我叫你滾,你最好就快滾,不然等我後悔了,你要滾還滾不出我的手掌心。"這是他的地盤,容不得外人踩。
"可是你——呀!"
下一刻,大妞被一股蠻力撲倒在地上。
男人瞪著身下的獵物,瞇起眼,張牙咧嘴,"不聽話,別怪我吃掉你!"
大妞還沒反應過來。"吃……我?別、別開玩笑了!你是人哪。"雙手抵著男人的肩,手上的黏濕讓她蹙起了秀眉。血淋淋的感覺像纏身多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盯著身下小鬼細白的頸子,有股衝動想張嘴用力咬下去,但一想到咬下去的結果會讓頸脈的血噴濺他滿身滿臉,他就想吐!
"你不知山裡有吃人的老虎?"
'知道啊。"嘗試將右手移開不去碰他肩上的傷,但一移開,血又迅速的湧出來。雖然討厭血的感覺,卻又怕他會失血而死,她只得強忍住暈眩,用手去按住他的傷口。
"知道你還敢一人上山來,難道不怕被吃掉?"他沒放過身下小鬼的一舉一動。她的舉動讓他痛死了!她在壓按他的傷口,是想做什麼?
"怕呀,可是我要幫我阿爹找藥草,想說天又還沒黑……咦?山裡有虎你不也知道,你怎麼就不怕?"不知道道傷是怎麼來的,這麼深,又這麼大,好像是被野獸咬的一樣。"呀,你這傷該不會就妊被老虎咬的吧?"
"這裡是我的地盤。"傷口不斷的受到牽動,他猛地捉住她雙手,將她從地上拖起來。"該死,我要吃了你!"她讓他痛得更厲害了!
見他額上直口冷汗,她關心的間:"很痛是不是?你要不要先把傷口處理一下?不然血一直流……"
"滾!"他的怒氣全顯現在臉上。
她則無辜的看著他。"我阿爹從小就教我不能見死不救,我只是想幫忙。"她指指他的肩傷。
難道她爹沒教過她,別惹受傷的野獸麼?肩傷雖然嚴重,但他還挺得過去。鬆開她的手,他咬牙,將肩上的布料撕開,走到湖邊,繼續方才未有人打擾前便要做的工作——清洗傷口。
瞧他僅用一隻左手不靈活的用清水沖掉黏在他傷處的草屑泥沙,她有點看不下去。遲疑了半晌,還是走上前,在湖畔蹲下,掏起一捧清水小心的替他清理受傷的地方。
他瞪了她一眼。這小鬼真不懂得什麼叫作害怕?
"你住這附近麼?以前沒見過你呢。"
他沒答話,心裡正在考慮著要不要一口咬斷她的喉管。如果讓其他同伴知道他遇上了人,卻放那人毫髮無傷的離開,他們絕不會諒解。
她的動作很伶俐,一會兒就將傷口洗好。然後她望著那傷,又蹙起眉。"這傷沒敷藥,恐怕會發炎,怎麼辦?"
悶不吭聲良久,才道:"把湖邊那紫色的草摘幾株過來,那草能消炎止血。"
'你識草藥?"她驚奇的問。被瞪了一眼後,她順從的去將那紫草摘了起來,問他:"是這個麼?"
他不耐的點點頭。
得到確認,她將藥草洗淨後,放進嘴裡——
"幹什麼?"他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把藥草吃進去。
"我——"她怯怯的道:"不是要敷藥麼?這裡又沒藥白,我總得先把這藥草弄碎。"說著,她又將草放進嘴裡,用牙磨碎後,放在手掌心裡。"你不要嫌髒,我阿爹說口水也可以幫助止血的。"她沾了一手藥泥,等他首肯,好讓她替他敷上。
嫌惡的看了她手心裡的藥泥一眼,他閉趕眼,火氣還是很大。"弄快點,不然咬死你。"這小鬼的爹胡言亂語倒挺有兩把刷子。
"喔,好。"趁他沒反對,她迅速的替他將藥效上。一邊敷,她一邊對自己感到疑惑。這人對她好凶,她幹麼還對他這麼好?不過……受傷的人脾氣總是比較暴躁,她還是別同他計較吧。
敷完了藥,想找東西替他包紮,看看他身上的衣物,搖了搖頭。他穿的衣服比一般人料子少了許多,甚至沒有袖子,露出兩條光溜溜的黝黑手臂,大概沒有多餘的衣料子能夠撕。瞄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她考慮了下,將內裙布料撕下一塊。
衣帛破裂的聲音讓他回過頭來。她解釋道:"我幫你把傷口包紮起來,有點髒,可是有總比沒有好。"然後,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將他的肩傷像包棕子一樣牢牢的裹住。包得很醜,卻無損他天生高傲的氣度。
"好像天上的神仙。"她不禁將初見他時心裡的感覺說出。
他悶悶的不吭半聲。看了看天色,他道:"快滾,天黑了就有老虎,以後不許再來這個地方。"他看到人就反胃。
"啊,天黑了?糟了,我還沒找到阿爹的藥草,怎麼辦?"記起冒險上山的目的,她不禁急出了眼淚。
"誰管你,快點給我滾下山去。"他推著她走。
"不要不要,我還要找藥草,阿爹他疼得難受……"她死命的抗拒著。
"等你被山上老虎給吃了,他不僅會疼得難受,還會傷心得難受。"
他說的也沒錯,但……"阿爹他很痛……"
他的耐性被她給磨光了。"你爹生什麼病?"就算是報答她替他包紮傷口吧。
"風濕痛……好幾年了呢。"她抽抽噎噎的道,沒注意到他人已經跑走了。
才一會兒時間,他回到她面前,手上抓著兩株藥草。"拿去,把這草煎了讓你爹服用。"生於山野,對活命草藥的辨識可說是出於動物性的本能。
她愣愣的。"這是……"
索性將草塞進她手裡。"稀薟草,皇帝老子治風濕用的。"
"真的?你好厲害,好像什麼都知道。"她崇拜的看著他。
"拿了藥還不快滾。"他快受不了這小鬼了。
小心翼翼的將藥草收進竹簍子裡,她又道:"那我下山了,你不一起下山麼?山裡有會吃人的老虎耶。"
"囉嗦,滾!"本要拂袖而去,不再理會她。想起一件事,又折回來。"對了,不許將遇到我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爹,不然就是半夜,我也會跳進你窗裡咬死你。"要讓其他同伴知道了,他更要沒面子了。
看她傻不愣登的點點頭,他才放心的離開。
天色真的暗了,再不回去,若真遇到老虎就不好了。看清那人走遠,她沒辦法,只得一個人下山。
他,應該是住在這山裡的人,所以才不怕老虎吧。
只是他說話好奇怪,為什麼他總說"吃了你"或"咬死你"這種話呢?會是他的口頭禪麼,就像阿爹也常說"王八烏龜蛋"一樣?
★ ★ ★
夜裡果然下了場不小的雨。
白額山上一處隱蔽的山洞,近日被一隻虎王給佔據了。虎王伏在暗處,眼瞳發出災星般詭異的光芒。這山洞是它的淒息處所,在連著幾日的示威下,週遭數十里早已囊括在它的獰獵範圍當中。
虎王若要獰獵,生活在周圍的群獸都會識相的避開,免得成為虎王的嘴上肉。
從沒有野獸敢在虎王的地盤上撒野,更遑論跑進它所棲息的山洞內。偏偏今夜這一場雨,讓原有的秩序稍稍脫了軌。一隻不知死活的兔子為了避雨,竟然在虎王休息時,誤闖進虎王的洞穴。
冒失客的出現顯然惹毛了這受了傷的虎王。它倏地睜大它那雙琥珀色的虎眼,身軀極靈巧的向前移動,然後,在那野兔尚反應不及的情況下,出爪逮著了它。
那野兔在驚覺自己闖進了什麼地方後,差點沒嚇暈過去。沒暈的原因是,它還得留著一張清醒的嘴向虎王求饒。
猜出野兔求饒的意圖,虎王冷哼一聲。"這是你自投羅網,我就算吃了你,也是你命中注定。"
"不要啊!求求你,大王,我身上的肉這麼少,還不夠大王塞牙縫呢。"
"那我就吃了你全家老少,讓你們一起投胎,下輩子再當我的食物。"
野兔子嚇得臉部白了。"可……可是大王……大王不是不殺生的麼——"難道它看錯了?
虎王聞言,突然憤怒的咆哮,聲音轟轟然,整個山洞彷彿都在震動。
"誰說我不殺生?你聽說過有老虎是吃素的麼?該死,到底是哪個傢伙這樣壞它名聲?
老虎不殺生,還配當山裡的王麼?
"可……今天大王不是沒吃那個人女?"野兔為了保命,說出它今天在湖邊見到的事情。
虎王瞇起了眼,眼睛瞟向肩上的白色布料,虎爪仍然緊緊抓著兔子。"你膽敢偷窺我!"而他竟然沒發現。要是野兔子四處宣揚,恐怕它這一輩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沒……沒有,大王息怒,小的只是不小心路過——"
"不小心路過會看得那麼清楚?"看來這兔子嘴是非縫起來不可,絕不能讓它活著出去。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小的真的只是路過,不該看到的都沒看到——"
"那又怎麼樣?"
"呃?"
"我討厭人肉,那種噁心的動物,我看到就想吐。"
"咦?"
"但那可不代表我會連兔肉也不吃。"
"哇!大王英明,饒命啊!"
"我以為只有狗那種吃人手軟的族類才會狗腿。"原來兔腿的巴結功夫也不輸犬類。
今日如果連一隻兔子它都制伏不了,往後它要怎麼在這山裡活下去。
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山林的生存規則。它一定得克服"那件事",否則不必被虎族放逐,它就已經被這殘酷的生存競爭給淘汰。
它要活下去,就從撕裂爪下這只野兔的身軀開始
但是,天!它做不到……
惡——
當虎王張開了嘴,露出一口悅利的虎牙,野兔子不敢相信它就要命喪虎口了。霎時間,它萬分悔恨它什麼地方不去,偏要來這山洞避雨,拔老虎嘴上的毛
它萬分畏懼的閉趕眼等著銳利的虎牙貫穿它的身體,然後撕裂——它見過喪生虎口下的其他族類是這樣死的——但……死亡卻遲遲未降臨。
偷偷睜開眼,見到一張比它整顆頭顱還大的嘴,它駭得腿都軟了。
野兔子探索的目光讓虎王怒極,它用力將爪掌下的獵物丟出洞外,咆哮:"滾開!再讓我瞧見你,就別怪我了!"
直到被丟出洞外,野兔子還是沒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真有老虎不殺生?不吃血淋淋的生肉?
它睜大著一雙紅眼睛,往深遂幽暗的山洞裡望去。洞裡的咆哮未絕,聽來萬分可怕,可剛剛它確實是從虎口下逃出生天了。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山洞裡這隻虎王其實只是披著老虎外皮的綿羊。
又代表如果它將這消息告訴其他族類,那麼從今以後,在這塊土地方圓十數里的範圍內,它們可以高枕無優,不必畏懼一隻紙老虎了。
這還代表,倘若與這虎王有仇的,就是來尋仇也不必怕打輸了會被吃掉,或許從此就能拔掉這眼中釘也說不定。
總之,虎王的畏血,是它們弱小生靈的福祉。
野兔心思直轉,計量著待會兒該先告訴誰這消息。它太過專注思慮,沒發現到身後不遠處,兩隻龐然大物正緩緩的靠近。
"野兔子,你還不滾,在打什麼鬼算盤?"龐然大物瞪著兔子肥碩的部位,開口的同時,口水也不小心流了出來,滴到兔子頭上。
感覺到頭頂處濕濕的,好像被什麼東西滴到,兔子本想回頭,不意望見出現在地上的巨影,它險些沒嚇得半死。老天,它今天是跟什麼犯了沖?淨是遇到這山中的虎王。
而且還不止一隻!
另一個龐然大物也流著口水,直盯著兔子的後腿瞧。"恐怕是沒被吃掉,不甘心吧!"這兔子的後腿肉瞧起來挺有嚼勁的。
先前那虎看著身後老虎的饞樣,有點不悅道:"喂,母老虎,別跟我搶點心,它是我先看到的。"
母老虎可不吃這一套。"你先看到?可我早在三里外就聞到了,要比早晚,你說該歸誰?"
兔子頭皮發麻的聽著兩隻虎王討論誰該有權利吃掉它,它心想: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兩位大王請慢慢討論,小的先走一步了。"
一隻虎爪輕易的將它勾回來。"等一等,真不夠意思,你這一跑,豈不存心要讓我們倆餓肚子麼?"
母老虎也圍過來。"牙莨,這樣吧,兩條腿給我就好,其他都歸你。我最近在減重,也不適合吃太多這種油太多的肥兔肉。"
母老虎的話比兔肉更奪去他的注意力。"你在減重?減哪裡?可別把胸也減了,我最喜歡你那地方了。"
牙莨的話惹得母老虎笑得花枝亂顫、虎虎生風。"討厭,少給我不正經——野兔子,別跑啊。"它將又逃跑的兔子抓回來,兜在爪下玩弄。"別以為我們會像山洞裡那廢物一樣窩囊,你該把力氣省下來做餐前禱告了——祈禱我們吃了你不會拉肚子,一時氣不過,把你家兔子兔孫從土洞、樹洞裡挖出來全吃掉。你知道吃壞肚子的老虎脾氣最壞了。"它最愛看爪下獵物無助恐懼的模樣了,那會讓它胃口大開。
"啊——啊!"野兔子驚叫。它今日當真命犯白虎凶煞,此命休矣!
"姬川,瞧你把它嚇昏了。"
"昏了?掃興!"它向來對昏死的獵物提不起興致。"算了,讓給你吧,我不要了。"她將兔子丟到牙莨身前。
孰料牙莨對這只被嚇破膽的兔子更是沒興致。"你認為我會撿人家不要的?"
"少犯賤了,讓給你還嫌!"
"你說誰犯賤?我是怕這種沒膽的東西吃多了,會變得跟洞裡那傢伙一樣。"
說到山洞裡那傢伙,這雌、雄二虎望向那山洞,想起了它們來此的目的。
"那傢伙沒藥醫了,連一隻野兔子也下不了手。"姬川搖頭道。
"你不提,我還當他連螞蟻也踩不死呢。"光想到這種傢伙居然會起它們的同伴,就覺得丟臉透了。
幸好這兔子讓它們給攔了下來,不然要讓它四處去宣揚,讓山林裡所有生靈都知道虎族出了個這麼軟弱的虎王,簡直貽笑大方。
"早該將他放逐;省得丟咱們的臉。"姬川冰眸中進出冷酷的寒意。
"你也這麼認為?"姬川說出了它的心中話。
"只要他再這麼下去,就算不將他放逐,他也會死在這競爭不息的山林裡。"
"那多丟臉,他死了可也是披著虎皮的。"
是啊,天生披著虎皮。不管它們再怎麼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這樣沒用的同伴,它——玄逍,這虎族敗類依然還是屬虎。玄逍天生是虎,不管它再怎麼軟弱。
"姑婆不知是怎麼想的!要我是姑婆,早先一口咬死他,偷偷啃光了肉,連皮也吃掉,這樣就沒有生靈會知道虎族出了頭紙老虎了。"
姬川又說出了牙莨內心的想法。
牙莨望了姬川一眼,冷然道:"要那麼做時,記得找我,我這輩子還沒嘗過同類血肉的味道呢。"
"嗯。那現在這隻兔子怎麼辦?"姬川用爪掌推推猶昏死在地上的野免。
牙莨露出一抹笑意。"那還用說麼?當然是——"
姬川如它所願的,分到了兩條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