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事情發生的那一天,她正在雁門關外的那一大片草原上,與雁兒比劍。
那天──「起來,再與我比劃一回。」聶四貞用劍撩撥雁兒,頗看不慣雁兒無用的 身手,才不過是過了一招半式,這丫頭就坐在地上喘,真是人丟她的臉了。
「四姑娘,你快別折騰小的我了。」叫她再與四姑娘比劃一回,怕到時丟的可不只 是她一小撮頭髮,而是她的項上人頭了。
「沒用,你這個樣子怎麼上戰場殺敵,怎能砍下兀烈納的首級來呢?」
「我的好姑奶奶喲,上戰場殺敵是男人們的事,咱們婦道人家幫不上忙的。」
四姑娘她幹麼淨操心這些有的沒有的?!雁兒嘟著嘴直咕噥著,賴在地上說不起來 就是不起來。
小姐真不懂得體諒人,也不想想雁兒進聶府來是當小姐的丫頭,閒來無事只需幫小 姐倒倒茶、梳梳頭,而做這些事根本用不上什麼拳腳功夫,偏偏雁兒的小主子嗜武成癡 ,成天幻想著上戰場殺敵去。
為什麼別人家的小姐不是在刺繡就是在撲蝶,而她家這一個偏偏要練劍,要去殺敵 ……害她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氣候裡,還得待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大草原上吹著冷風。
聶四貞聽了雁兒的話可不服氣。「誰說只有男人才能上戰場殺敵?」她急嚷嚷著。 「要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只要咱們女人能爭氣點,總會有那個能力上戰場去。」
若有一天她能上戰場,她一定會手刃兀烈納,將他的首級砍下,高掛在雁門關的城 樓上,好挫挫契丹人的銳氣,讓他們知道大宋子民不是那麼好惹的;當然大宋的女人家 更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對於她家四姑娘的慷慨激昂,雁兒只能點頭,直說:「是是是,四姑娘說得有理。 」她可沒有心思去管國家大事,戰前紛亂,她只能顧的是她的肚皮,還有四姑娘的安危 。
「四姑娘,天涼了,咱們回去吧!」
「不,我還要再練回劍;要回去,你自個兒先回去,別等我了。」
「四姑娘。」小姐別再為難雁兒,雁兒只是一個小丫鬟。
「四姑娘!」
似有回音似的,雁兒的那聲叫喚才剛落,彼端又傳來一聲急切的叫喚。
聶四貞與雁兄同時回頭,只見另一名侍女從遠方急急地跑過來。
「四姑娘,不好了、不好了。」那名侍女奔到聶四貞的面前,面容焦慮不已。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急。」
「准姑爺回城了。」
「文闊回來了!」
侍女重重地點頭,聲帶哽咽地又說:「准姑爺帶傷而歸,老爺要你馬上回去。
老爺說准姑爺他想見四姑娘。」
話才說完,那侍女的淚水就滾落了。
她們四姑娘與准姑爺本來在年前就要成婚的,誰知道契丹會突然來犯,她家老爺得 帶兵援助呂將軍,身為副將的准姑爺更是領軍直至最前線,所以她家四姑娘與准姑爺的 好事硬是讓這場戰火給延誤了。
她家四姑娘是樂觀的性子,總認為這一役他們是必勝無疑,她滿心盼望的是准姑爺 能平安歸來。
可她家四姑娘怎麼也想不到,她盼呀盼的結果竟是准姑爺的受傷!
當侍女話聲一落,聶四貞立即旋身飛奔而去。
她拒絕相信文闊會帶傷而歸!
臨行時,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他一定會完好如初的回來,不會帶一丁點傷的, 這個時候他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文闊!」
聶四貞衝向床緣,見著了面色蒼白的衛文闊。
雖然文闊的傷已讓莫大夫包紮處理過,但那鮮血卻沁出白布染紅他整個胸前。
聶四貞蹲在床畔,紅著眼眶望著氣若游絲的衛文闊。
他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難過的熱液哽上了咽喉,聶四貞的鼻頭突然湧上一陣酸。
衛文闊抬起手來拭去她的淚。「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他強打起精神安慰她 ,不忍心見著四貞為他掉眼淚。
其實這次能見到四貞,他已感到莫大的慶幸了。
早在他與兀烈納交戰第一回合時,他就明白兀烈納的威名絕不是虛傳。兀烈納他不 僅帶兵有一套,就連武功都不可小覷,可稱得上是有勇有謀的將士。他告訴自己這樣的 人材不簡單,絕不能等閒視之,所以這次的用兵,他比以往更為謹慎、小心,他甚至還 帶了兩位謀士前去參戰;然而──他還是吃了敗仗。
很奇怪的,他卻一點都不沮喪,甚至覺得慶幸;慶幸自己能輸給兀烈納這樣的好手 ,慶幸在他意氣風發時,就遇到這樣的敵手,不然,他還不知道要心高氣傲,目空一切 到幾時呢!
他也知道兀烈納這次是手下留情,只讓他傷及皮肉,讓他還有氣力回到關內,回來 見四貞一面。
四貞──他的末婚妻子,他這一生中無法拋開的懸念。
緩緩地,衛文闊的手撫上四貞清麗的面容。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上蒼,讓我還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你。」他慘白的面容浮出一 抹虛弱的笑容來。「在我受傷之際,有一度我還以為這一生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聶四貞搖了搖頭,將他的掌心貼在她的臉頰上,難過的淚水又掉了下來。「你放心 ,莫大夫一定會治好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她佯裝堅強地鼓勵他。「現在你先閉上 眼,好好的休養身子。」
他回給她一個虛弱的笑。
「在這兒陪我好不好?」此時的他已虛弱得需要有她的陪伴,他才能安心。「不許 你愉愉地離開。」
聶四貞重重地點頭。「嗯,四貞絕不離開,四貞會一直待在你身邊陪你,直到你醒 來。」
她許了承諾,他才安心地合上眼。
看著已然安睡的末婚夫婿,地想起他的年少輕狂、他的意氣飛揚,然而文闊得意的 人生竟遭一個韃子的凌辱。
頓時,聶四貞心裡有了主意。
她悄悄地掙開衛文闊的手,輕輕地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對不起了,文闊,這一回我得對你背信一次,因為我明白若讓你知道了我的決定 ,那麼你必定會來阻止我的。」
而她的計劃不容人來破壞,她不希望文闊都已受了傷,還要擔心她的安危。
「不行!我不答應。」聶將軍是想也不想地便一口回絕了。
他怎麼也不可能讓個女孩帶兵去征戰。
「為什麼不行?」
「小四兒,你是個女孩子家……」
聶四貞打斷她爹的說詞。「為國效命是不分男女的。」
「可也沒讓個女娃帶兵征戰的先例呀!」
聶四貞最不服氣的就是這一點。憑什麼帶兵征戰還得看性別,她實在是嚥不下這口 氣。
「爹,若是女人家生下來只能在家中織戰袍,那麼你當初又何必讓四貞學武藝,甚 至還讓女兒拋詩經、讀兵書呢?」
如果爹爹一心想將她塑造與一般的閨女無異,那麼爹爹就該灌輸她女子無才便是德 的觀念,而不是讓她淨讀孫子兵法,還成天拿著策略方案跟她分析。
如果當初,她沒讀到諸葛先賢的巧計妙謀,那麼今天她會甘心當一個只會紡織,而 不問國家大事的女人家。
「爹,是你讓女兒接觸這一切,現下你怎能忍心剝奪女兒學以致用的機會?」
聶四貞的一句反問讓聶將軍啞口無言。
當初他的夫人連生三個女娃後,他原以為第四胎鐵定會是個男孩兒;因為四貞在她 娘的肚子裡時,是既活潑又好動,成天拳打腳踢的,直讓她娘大呼受不了,就連替他夫 人安胎的產婆都說她從沒見過這麼有活力的孩子,說他的夫人這一胎鐵定是個小少爺。
而他竟也信以為真,成天歡天喜地地為夫人腹中的胎兒規畫好一切,就連習武的師 傅都教人給請來了。
在他的打算裡,四貞原本是一個可以替他分憂解勞,甚至可以帶兵征戰的好男兒,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夫人十月懷胎生下的,仍舊是個粉娃娃。
他本是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但他身為一名武將,總希望後繼有人,總希望有個兒 子可以跟他論劍比武。
而四貞,他也該是欣慰的;因為他這個女兒比別人家的兒子還來得爭氣。
對於武術、謀略,四貞從小就比別人多一份慧根,小小年紀就讀遍所有的兵書,就 連教她武藝的師傅都說四貞是生錯了性別,說她合該是個男孩命。
他是愈聽愈歡喜,以至於一時糊塗,真把四貞當成了男孩兒,有什麼國家大事,他 回家頭一個找的,便是他的小四兒。
而今,他的小四兒長大了,開口跟他要兵權,說她要帶兵去征戰。
她要是個男孩,那他這個為人爹的一定二話不說,開口應允了;可小四兒是個女娃 兒,不是個男子呀,這教他怎麼授兵權?而縱使他真授了兵權,那又教底下的部屬如何 心服口服?
「爹」──聶四貞雙膝一屈,跪了下去。
「小四兒,你這是在幹什麼?」
「爹爹要是不應允四貞的要求,那麼四貞便長跪不起。」
聶將軍真是又氣又急。「你真是──小四兒,不是爹不應允你,而是爹若員讓無一 身功名的你掌兵權,那教為父的如何服眾?」
聶四貞抬起頭來,興奮地說:「女兒若是有法子讓眾將士們心服口服,爹爹是否就 答應讓女兒帶兵出征呢?」
聶將軍望著女兒一臉的興高采烈,實在不忍心再掃她的興了。
「好,如果你真能讓眾將士們對你心服口服,那麼我就讓你帶兵征戰。」
「謝謝爹。」
聶四貞讓眾將士鬥心服口服的方法很簡單,她赤手空拳一一單挑了軍營中的武士將 領,再與營中將領鬥智,她向她爹言明了──如果她敗了一回,那麼從今爾後她絕口不 提帶兵之事。
聶將軍應允了,那是因為他怎麼也料想不到,他的小四兒真可以撂倒他一班屬下, 獨佔鰲頭,取得領兵權。
他望著教練場上數千名士兵,被四頁一一打敗,沒一個人敢再上台挑戰……這讓為 父的它是既喜又憂──喜的是個的小四兒真不輸給一名男子,他的女兒比別人家的兒子 還爭氣;憂的是小四兒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因生為女兒身,而被埋沒了。
他真該讓小四兒帶兵出征嗎?
聶將軍看著在競技台上神采飛揚的女兒,見她身子微微一揖,甚為恭謙地問:「不 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上來與四貞切磋一番?」
台下是沒半個人敢吭氣。
看來這帶兵權真的歸四貞莫屬了。
聶四貞回身,正要從她爹的手中領過令符時,競技台下突然走上一個人,他低沉有 力地開口。「慢著,還有我衛文闊想單挑四姑娘。」
聶四貞條然回眸,乍然見到衛文闊身著白衣,立在狂風中。拖著一身病態的他禁不 起狂風的吹掃,身子顯得有些搖晃。
聶四貞向他奔了過去,扶住他搖晃的身子後,命人掌件斗蓬給他披上。
「這兒風大,怎麼出來也不多添件衣衫?」她細心地擋在風前,多多少少替他擋去 了一些寒冷。
她知道文闊是為了勸她而來,但這次領兵出征是她多年來的願望,如果就此放手, 她會遺憾一輩子的。
他知道她的想望,但四貞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怎能明知有危險,還眼睜睜地看四貞 往下陷!
他的眼定定地凝著她急切的面容,淡淡地開了口。「贏了我,就讓你領軍。」
聶四貞搖了搖螓首。
不說文闊此時身受重傷,單憑他是她的未婚夫婿,她說什麼也不可能跟文闊過招的 。
「你不答應,那麼就代表你放棄了,是不是?」他用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來逼她 放棄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兵權。
如果在四貞心中,他衛文闊猶比不上一隻令牌,那麼──他認了。
「不。」他不能這麼做比較,兵權與他在她心中是同等的重要,文闊這麼逼她,對 她不公平。
衛文闊就是不想給她公平,為了維護他的摯愛,不讓四貞受傷,他就得這麼殘忍。
「既然不是,那就來吧,讓衛某人好好地討教四姑娘的本領;如果四姑娘真能勝過 衛某人,那麼衛某人無話可說,自當心服口服地接受四姑娘的帶領。」
聶四貞望向衛文闊一臉的絕決。他那冷淡的態度傷了她。
她低吶出聲。「文闊,我不是你的敵人呀!」她並非有意挑釁他的能力,她只是想 為國效力罷了,文闊為何如此刁難她!
她不明白他不是刁難四貞,也不是見不得四貞的能力比他強,他只是放心不下四貞 ,所以拿自己一身的病態來讓四貞為難。
他希望四貞最後會因為他的刁難,而打消帶兵出征的念頭。如果他使出的撒手鍆仍 挽回不了她的堅決,那麼他也希望四貞能有一顆鐵石心腸,明白在戰場上,絕無「心軟 」二字。
「出手吧!四姑娘,衛文闊在此候教。」他推開她的扶持,不待她回神,便出其不 意地出拳。
聶四貞下意識地躲開,而衛文闊卻因為撲了個空,而向前倒去。
見他就要跌倒,她不顧一切地奔過去攙扶他,然而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記掌風,衝著 她心口而來……文闊是認真的,他是毫不容情地衝著她而來聶四貞因為過於訝異,以至 於愣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衛文闊的那一掌條然而至。
衛文闊習武多年,此時雖身受重傷,但他的力道勉勉強強還使得上三分,而這三分 力就足以讓個沒武功的人口吐鮮血,身受內傷。
而四貞此時逕愣在一旁,就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家無異。
她想死是嗎?!
衛文闊的掌風突然轉向,直直地劈往鄰近的案桌。
條地──黑檀木製成的桌子硬生生地被那掌風劈成兩半。
他差點就要傷了她了!「為什麼不反擊?!」他厲聲責問。
聶四貞上前,彎下腰身替他拾起剛剛被抖落的斗蓬,再次為他披上。「我永遠都不 會對你動手。」她清亮的眸子對上他的。
「那麼就別上戰場。」別讓他為她擔心。
「不,我不能答應你。」她的眼神同他一樣堅定。「文闊,你若要我放棄這次的領 兵權,除了打敗我,讓我負傷不起,否則我是不會放棄的。」她挺起腰桿子,直直地丘 在他眼前。
如果文闊真的動手傷她,那她絕不反擊,也絕無怨言。
「該死的!」他咒罵了聲。「我要真能狠得下心腸傷你,那麼剛剛那一掌就應該打 在你身上。」
他的眼望著他的未婚妻子──只見她眸光堅定,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看來這回 的征戰,她是勢在必行。
衛文闊的手伸了過去,撫開她因風吹亂的頭髮。
「四貞,我只是擔心你。」對她,他從沒有不服氣的心態。
她的手覆上他的掌,讓他掌心的溫熱貼在她的面頰上。
「我知道,你只是擔心我,而你剛剛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文闊,契 丹人一天不降,咱們就沒一天的日子好過;現在呂將軍被擄,而你又受了傷,撇去了我 身為女子的身份,當下又有誰比我更適合領軍的呢?」
他明白四貞所說的全屬實情,他也明白以四貞的能力是當下最適合帶兵的人選;但 是四貞沒有真正對敵的經驗,這教他怎能安心?
「我會帶兩名參謀前去,相信有他們輔佐,我必定會手刃兀烈納,凱旋歸來。
文闊,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麼,這回,你就順我一次,讓我領兵前去,我保證我會 安全回來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證。
而他卻仍舊無法將心放輕鬆……但以四貞的堅決,他明白不管他再怎麼勸阻,四貞 下定決心的事,任誰也無法更改。
衛文闊卸下終年戴在項上的玉,親手將它交給四貞。「等我的傷勢好轉,我會去支 援你的。」
四貞笑開了眼眸,調皮地開口。「我可不會等你喲,我要在你傷勢好轉之前,就將 兀烈納拿下。」
她信心滿滿地誇下海口,自以為兀烈納終將敵不過她的滿腔激昂。
愈見四貞如此,衛文闊就愈是擔心──擔心猶如初生之犢的四貞,終將因為太過自 滿而大意。
此刻,他多希望他的傷現在就好起來,這樣他就能隨四貞出征了。
「兀大人,這回宋國的統領似乎不同以往。」
「怎麼說?」兀烈納坐在豹皮上,絲毫不以為意地問道。
旭都跟著兀烈納以來,從沒見過他慌亂過,就算遇上再大的事仍一副冷靜自持,泰 然自若的模樣。這不禁讓身為他參謀的自己感到佩服。
自小生在豪門的兀烈納,爹爹是個將軍,娘親是可汗的姨娘,算起來,兀烈納可算 與可汗是平輩;這樣的身份自然可以睥睨一切,更何況讓兀大人恃才傲物的,還有他那 一身的好武藝。
聽說在兀大人及冠之前,一直待在中原,跟隨中原異人學試,及冠後更遠赴東洋習 藝,直到去年秋末才返回故土。
而他雖為兀大人身邊的參謀,與兀大人朝夕相處,但他一直覺得兀大人很冷,並不 容易親近,像現在,他站離在一丈遠看著兀大人,說話還會冒冷汗,深怕稍有差池,便 觸怒了兀大人的威儀。
「這幾回與宋軍交戰的結果,發現宋軍部隊調動的腳程加速了,而且他們似乎學聰 明瞭,明白咱們以靜制動的策略,等待的就是利用他們天生就比我們不耐寒的習性。」
兀烈納終於感興趣地抬起頭來。「他們的因應之道是?」
「零散突擊。」
「有用嗎?」
「有。連日來,宋軍不定期的突擊我方,我方的損傷已超過兩千人。」
「他們的兵力?」
「咱們的一半。」
「宋軍這回由誰領軍?」
「這個……」旭都支吾其詞。
兀烈納不悅地弓起眉峰。
「不知道領軍的人是誰?!」他大手一拍,怒眸直射向旭都。「連敵人是誰咱們都 分不清楚,莫怪要兵敗如山倒了。」
「兀大人恕罪。」旭都跪倒請罪。「實在是這回敵人形蹤飄忽不定,我方除了不能 確實掌握敵人蹤跡之外,也頗為疑惑在宋軍營區內,除了親自坐鎮關內的聶老將軍,以 及身受重傷的衛文闊之外,還有誰有能力可以帶領軍隊出征;屬下心想,這回領軍的人 應該是個無名小卒。」
「無名小卒,所以咱們就可以掉以輕心了是嗎?!」兀烈納嗤聲指責。「剛剛你也 說了,這個無名小卒近日內已達傷我軍兩千餘名將士了。」兀烈納氣憤得用手支在案桌 上,凌厲的雙眼瞇成危險約兩道直線,剛硬的臉部線條仿如冰雕。
「……」旭都渾身都覺得冷。
「旭都參謀,我倒要問問你,這位由你口中所稱的無名小卒是不是比你有用得多了 ?!」兀烈納毫不留情地數落旭都。
旭都紅著臉,吭也不敢吭上一聲。
兀烈納斂住怒氣,坐回位子上,他冷著嗓音開口下令。「限你在今天日落前將那名 宋將的底細摸清,不然你的項上人頭便不保。」
「是的,兀大人。」旭都苦著臉領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