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女高音,在陰冷的大別墅中響起,聲音裡帶著淒厲無比的哭喊,逐漸接近精美乾淨幾乎像是全新的廚房。
廚房裡,一個少年,正在埋首打著蛋糕泡沫,對那聲音充耳不聞。
砰地一聲,美麗的雕花木門被人大力推開,「你給我過來!死小子。」
猛然被人拉住耳朵,年方十二的少年,俊朗剛毅的面容上,僅皺了下眉頭,「怎麼了?」那冷冷的聲音透出一絲不耐,不耐這一次又一次的瘋狂叫囂。
「怎麼了?你這個不肖子,敢問我怎麼了?」
女高音的主人,是一個極其美麗,但是眉宇間透著如惡鬼般猙獰怒氣的女人,她的容貌本該看來約三十出頭,但因為怒氣,而使得她的面貌像是四、五十歲的潑婦,塗著精美蔻丹的手,對著少年的耳朵用力一扭一拖,少年一時吃不住痛,手上的蛋糕盆應聲而落,灑了一地的白色泡沫。
少年閉上眼,輕歎了一口氣,這女人再瘋狂,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呀!
「你這是什麼態度?」
一個巴掌應聲落下,「閉著眼睛幹麼?不屑你媽呀?搞清楚!你是從我屁股底下鑽出來的,敢不屑我?」
「啪!啪!」又是兩個甚至連目標都沒對準的巴掌,狽狠地落在他身上。
「我……」
「閉嘴!你敢給我回嘴?不要以為你姓歐陽就了不起,告訴你,從今以後,你給我乖乖的待在房裡唸書,不准再到廚房來,該死!」
女人瘋了似的猛地推他,少年傾身側倒,撞到碗架,一堆價值不菲的高級碗盤,隨即落了一地碎片。
少年掙扎起身,手往地上一按,刺痛的感覺瞬間扎入掌間,伴隨著濃稠的鮮血流出。
「我念的……還不夠好嗎?」少年咬著牙,不知道是手痛還是心酸,什麼叫做疼愛?難道真要讓他疼,母親才會愛他嗎?
「好?這叫好?你這一分怎麼丟的?為什麼不是滿分?一樣是姓歐陽,為什麼那小子就能考到滿分?你給我丟分還敢回嘴?」
無視於兒子手上的鮮血直流,女人抓起一旁的平底鍋子,乓地一聲,就往少年頭上砸去。
痛!好痛!
少年在昏迷的前一秒,卻發現頭上的痛楚,手上的鮮血,都遠比不上心裡的痛楚。
一天後,少年悠悠醒轉,前來看他的,是那個害他因為一分被打,考試永遠滿分的歐陽靖。
靖有股天生王者的味道,那是粗俗的,出身低下的他,永遠比不上的。
「你媽媽的事情,傳到了大伯那裡去了。」靖的聲音冷靜低沉,一樣是十二歲,安靜溫文的孩子,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高人一等,威嚴自顯。
而他相反,刻意的沉默安靜,總人視為是彆扭的表現?
「然後呢?」
「他們想把你跟你媽媽分開,你想回到本家來住嗎?」少年的眼睛赫然睜大,驚訝、錯愕、憤怒,種種情緒,在瞬間流轉而過。
他沒有開口。
歐陽靖也沉默著等待,他一直知道,前來帶歐陽言回去,一定會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
但身為歐陽家這一代的首領,他不能丟下這個向來瞧不起自己的兄弟不管,就算他是同父異母的孩子,就算他的母親早在十多年前,在跟他母親一起懷孕的同時,就被歐陽家關入冷宮,但只要他身上流著自己父親的血液,他就是他的弟弟。
良久,少年的口中吐出了一句,「我要照顧我媽媽。」
歐陽靖看著他,他是可以命令他聽從他的話的,可是,在少年那靜默的外表下,他隱約地感覺到有顆火熱赤誠的心,莫名地,他有些惋惜,惋惜這樣的一個孩子卻是那樣的母親生出來的。
他點點頭。
「我知道了,希望你瞭解這樣做的後果。」
「我知道。」少年的聲音堅定無比。
* * *
「我不管!就算只是選禮服,我也要找攝影師拍。我不要給婚紗助理拍啦!」
陰雨綿綿的午後,一個本該聽來嬌聲細氣的嗲聲,卻因為帶了叫人討厭的尖銳,打碎了「幸福娘」婚紗門市慣有的優雅氣氛。
在室內棚後的陰暗角落,是蘇荻詠慣例在吃飽飯後,躲在這躺一下休憩的身影。
豐翹可愛,微張著的紅唇,因那突來的聲音而不耐煩地咕噥了下,「吵死了!」揚了揚細緻的眉,略帶風勾,緊閉的雙眼,卻未曾張開。
「可是……我們的攝影師都是預約的,您今天突然來說要選婚紗,我們來不及安排……」
婚紗店的經理,Miss方無奈的聲音傳來,蘇荻詠的眼皮又動了動。
「我不管、不管啦!討厭!我老公又不是不給你們錢,拍這麼醜的照片,我寧願不要拍,這樣的話,我沒辦法選婚紗,沒辦法選婚紗,就沒辦法結婚,到時候,你看你們誰要賠我?」
「可是藍小姐,真的不是我們不願意,而是我們的攝影師今天都剛好有事……」
Miss方的無奈,聲聲地敲進蘇荻詠的耳裡,透過聽覺神經,傳人大腦中,勾動了她腦海裡那名叫良心的神經線。
「我不管!我不管!我又不是不付錢,早說過要試婚紗要拍照的,是你們太過分了,竟然叫個小助理拿著傻瓜相機來敷衍我,告訴你,我今天要是挑不到婚紗的話,你們自己看著辦!要是害我婚禮延期的話,誰賠?哼……討厭!」
說話的女人一跺腳,能這樣表達憤怒,還適當地表露出那種小女人的嬌聲細氣,藍麗美可是對著鏡子訓練多年。
不然,說什麼她今天也不會在去年的相親活動上,釣到一個像簡言傑這樣的大魚。
「這……」
Miss方苦著臉,一般來說,婚紗試穿是絕對沒有在讓客戶照相的,可眼前這女人,仗著有錢這樣耍任性,實在是叫人難以忍受,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來好了!」
「咦?"Miss方愕然地看向從小布簾後面鑽出的高瘦身影。
「嗯!剛好我沒事,真要拍的話,我幫她拍好了。」
蘇荻詠聳聳肩,她雖然不想浪費自己的底片在這種沒氣質,沒靈魂、沒神韻的漂亮皮相上,可是。Miss方怎麼說也是陷入了困境,她有能力,不幫實在是有違家教。
「蘇小姐?」Miss方有些愕然,可很快回神,「蘇小姐,要是你肯幫忙就太好啦!」
因為一般來說,蘇荻詠是幸福娘公司內部特聘的活動攝影師,專門拍攝活動照片,她有權利使用婚紗門市這兒內部的沖洗設備,可是實際上,跟門市卻沒有直接的關係,她肯幫忙,真是再好不過了。
「藍小姐,我跟您介紹,這位是我們總公司的攝影師,技術超好的,一般來說,她是不拍婚紗照的,今天特地為了您破例,您可以準備選禮服了嗎Y」
「啊?」
藍麗美那打量的眼光,帶著一絲不屑,看著穿著球鞋、牛仔褲、便宜T恤,一身裝扮毫無品味的她。
「她……真的會拍照嗎?」
「當然當然!」
Miss方見藍麗美又打算拿喬.連忙指著掛在店頭,那張蘇荻詠大師所照,得過日本國際婚紗大賞的相片,「你看!那張照片就是她……照的。」
大師兩個字說得特別小聲,小聲到幾乎聽不到,這樣也不算欺騙啦!Miss方心底偷偷地想。
「真的嗎?」藍麗美一聽,頓時雙眼發亮,「好好!那我去選禮服,對了!叫你們造型師過來,順便幫我做造型唷!」
Miss方堆上滿臉笑容,故意忽略掉一旁蘇荻詠那責備的目光,「是!是!當然!當然!」
「你那樣說謊不太好吧?」在藍麗美高高興興上樓的背影後面,蘇荻詠悄聲道。
「我知道!我知道!」Miss方低聲回道:「我知道你不拍婚紗照的,可是這只是隨便拍一下讓她回去問婆婆要選哪套禮服,是她在那邊堅持要攝影師,所以拜託……你肯幫忙真是太好了,就隨便拍一下應付她,別擔心會浪費底片,我等一下拿給你數位相機,好不好?謝謝啦……」
「嗯……」
蘇荻詠點頭,反正像這種做作的女人,自己一定會在鏡頭前擺好姿勢,她應該是不用費多少心的。
可惜的是欠缺氣質,那種標準為了釣凱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女人,再怎麼拍,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吧?
一張照片,最重要的,就是靈魂了。
* * *
「老公!討厭啦!你已經試穿好了嗎?我都沒有看到說……」
一上樓,就看到藍麗美,發出那種叫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聲音,朝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飛躍而去,宛如飢渴的母狼,撲向那個男人。
「嗯!」低沉的聲音輕淺地回應著,厚厚的鏡片下,是一雙冷然不耐的目光。
那聽來夠冰冷的聲音,讓蘇荻詠忍不住揚了下眉頭,眼前這男人,跟她想像中藍麗美該有的老公形象,似乎有些不一樣,雖然她不常亂想,可是,這種女人,配那種看起來就是嚴謹肅穆的男人,不是有點不搭調嗎?
忍不住,多看了那男人兩眼。
高大略顯勁瘦的身材,被包裹在一件非常廉價、沒有質感,甚至連剪裁都極為隨便的便宜西裝裡。
一張看來似乎線條深刻的容顏,只能看清楚他有張形狀漂亮卻嚴肅緊抿的唇,還有剛毅的下巴,其餘,則被那黑框眼鏡,外加厚重鏡片給遮得看來土裡土氣。
「那你要等我唷!我才剛找到攝影師呢!都還沒開始選禮服。」
「我下午還有實驗,你自己做計程車回去就好了。」
簡言傑不耐地皺了下眉頭,扣上西裝扣子,婚期越近,這女人就越煩,絲毫沒有剛認識時的收斂懂事,她真以為他什麼都買給她,就是代表很迷戀她嗎?
「不行啦!我照片等下就要拿去給媽……我是說婆婆看,你不在的話,那萬一我跟你媽的意見不同……」
「自己去!」簡言傑打斷她的話,語氣中的堅持,叫人想反駁都不敢。
「可是……」
藍麗美皺起那雙精心繪製的眉型,小露白牙,咬住那豐潤的紅唇,露出了楚楚可憐的模樣。
簡言傑見狀,深冷的眸光中,淺淺地飄過一絲冷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千元大鈔,一抽就是半疊,遞給了藍麗美。
「這裡有錢,拿去墊著用,帶我媽去吃頓好的,不要來吵我做實驗。」
「啊?好……好啦!人家不吵你就是了。」藍麗美那一瞬間發亮發光的眸子,躲不過明眼人的觀察。
「嗯!我回去了。」拉好外套,扣上扣子,不著痕跡地甩開藍麗美攀在肩上的手,簡言傑就往外走。
蘇荻詠身旁的Miss方則輕歎了口氣,小聲地自言自語,「真好!這種凱子哪裡有?老天也賜給我一個吧!」
凱子?
印象中,凱子是指那種沒啥個性,女人說啥是啥,要啥買啥給她們的男人呀!
一抬眼,蘇荻詠剛好跟正往外走的簡言傑目光相對。
這一近看,她才愕然發現,這個外表看來土裡土氣的男人,竟有一雙英挺濃郁的劍眉,明顯土氣的離譜眼鏡背後,則是雙深邃冷漠,黑得透光的雙眸,在被眼鏡框遮住的直挺鼻樑下,那兩瓣緊抿.略顯豐厚漂亮的雙唇,遠看就不錯,近看更有型,再加上那剛毅渾厚的下巴。
這種人怎麼看,都不像個女人要啥給啥的笨男人呀!
真奇怪!
而且……他似乎還有點眼熟呢!
蘇荻詠掩不住眼裡的好奇,向來直率的表情,更是直接反映出她的心緒在那張巴掌大的臉上。
簡言傑冷冷的一瞥而過,掠過她的臉,是她?!
那個常來他們實驗室串門子,幫忙拍照,卻被她兩個要好的男朋友——也就是他實驗室裡的兩個物理分析師陳瑞陽跟蕭治東,評判為「一個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的怪女人,高瘦得可以、直率得可以,思考不會轉彎也就罷了,甚至還像個動物。」
真虧他們三人行的情感,可以維持這麼多年,他雖然對三人行沒好感,可還頗訝異眼前這看來思緒單純保守的女孩,竟然會有三人行的膽量呢!
過去,他從來沒正眼瞧過這女人,可就這麼匆匆一瞥,看來,他們那兩個惡劣的傢伙,說的還真沒錯呢!
冷漠的眼神一閃,隱隱地透出難以覺察的笑意,嘴角微揚,卻僅半秒不到。
「麗美,晚一點我做完實驗會打電話給你。」一說完,他人略過站在門口的蘇荻詠身邊,直朝外走去。
「好!」
藍麗美不經意地回應著,絲毫沒注意到,向來不笑的簡言傑,方才竟然有這麼半秒的笑意,她手心那一疊厚厚鈔票的溫度,早已佔據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收好了那些鈔票,便開始賾指氣使地,命令在場的人工作。
蘇荻詠默默地幫她拍著照片,心底裡掛著的,全是剛才那雙眼睛,還有,他笑?
他笑什麼?那短得幾乎讓人難以確定的,應該是笑容吧?而且是對著她?
莫名而起的熱意,讓她的臉隱隱泛紅,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那是別人的老公耶!嗯……至少也是未婚夫了。
唉!莫名地,在心底輕歎了口氣,蘇荻詠拿起婚紗店裡的數位相機,認命地幫忙工作。
「唉唷!才沒有啦!他的個性木吶老實,我就是看上這一點才嫁給他的嘛!」藍麗美邊穿衣服,邊跟一旁羨慕不已的婚紗助理、造型師,還有Miss方,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甚是開心!
說的真好聽!你是看上他的錢吧!
一向不喜歡聽八卦的蘇荻詠,這會兒關不起耳朵,又得聽這種莫名叫她心悶不已的話,忍不住,回應著那藍麗美的話,在心底碎碎念。
「我們……呵呵!是相親的啦!那種書獃,除了做實驗還會幹麼?啊!怎麼可能會在街上遇得到呢……」藍麗美那嗲氣聲中,儘是忍不住的得意。
像你這種超沒氣質的,還敢說人家是書獃?哼!
莫名地,蘇荻詠越聽越想就越氣,忍不住,蘇荻詠用自己的相機,拍下了幾張藍麗美在說話時,那種驕傲猖狂的神情。
「才不是……嘻嘻!我才沒有刻意拐他呢!是他受不了我的魅力啦!當然啦!他就是你們永幸集團的呀!」
啊!原來是同一個大集團公司的呀!
難怪她覺得他很面熟,原來他也是永幸集團的人呢!也許……她在哪裡看過他吧!
啊!真沒想到,蘇荻詠莫名地壓不住心底湧上來的那種可惜之意。
但可惜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啊?這種男人沒有了啦!你沒機會了!」
藍麗美的聲音又傳來,突然,蘇荻詠瞭解了,可惜的是,一朵鮮草插在這種外觀美艷的牛糞上。
忍不住,蘇荻詠低聲地冒出了一句,「真瞎了眼。」
這句話一出口,現場吱吱喳喳的聲音立刻靜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好像聽到了一個茶壺突然開口說人話的神情。
「嗯……你是在說誰?」藍麗美最先開口。
「嗯……啊……」
在她那雙美麗逼人的大眼瞪視下,蘇荻詠莫名地感到有點心虛跟手足無措,「我是說……你未婚夫看起來人不錯呀!你眼光真好……不知道他是哪個部門的呀?」
「哼!」藍麗美掃了她一眼,又不屑地翻了下白眼,「當然嘍!像你這種模樣呀,我看,就算是去相親也沒什麼用吧!還想知道我老公的名字?幹麼呀?想問問他還有沒有一樣大方有錢的同事是嗎?」
「啊?」蘇荻詠一臉茫然,藍麗美說的事情,好像外星人語言。
一樣大方有錢的同事?要幹麼呀?
* * *
婚禮——即將來臨,簡言傑,眼神沒有一般新郎的熱切期盼,有的,只是更冷的目光。
在永幸旗下的娛樂集團,有一間高級的俱樂部,專門提供給永幸集團各分公司總經理以上的人物所使用。
其中,包括高級的健身俱樂部、SPA、餐廳、小型電影院等休閒娛樂措施,由於是完全採用會員制的,所以一般外來的人,除了能知道這棟大廈常有高級房車出入外,根本無從得知其內有何玄機。
在俱樂部內,位於頂樓的崇雲餐廳,正是其中消費及服務都最頂級的一家餐廳。
在面對兩個都是他急欲擺脫的女人聚餐上,簡言傑靜默不語地聽著母親重複著好幾次的話語,「所以呀!這百合婚禮,是你在歐陽家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你可是這一百對中,第一對出現在電視機前面的新人呢!我要你戴隱形眼鏡,不然也去戴個名牌眼鏡,不要一直戴那副老土眼鏡,麗美!你說對不對呢?」
「嗯……」
藍麗美嬌羞的回應著簡言傑的母親,常芸芳的話,完全做足了一個媳婦該有的乖巧樣。
「所以呀!你們婚後去度蜜月的時候,就要趕快給我加油!生個歐陽家的孫子,好讓我揚眉吐氣一番,麗美……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是嗎?呵呵呵……」
簡言傑面對著穿著華麗,姿態優美的母親跟藍麗美,兩人一搭一唱,說話像在演戲的模樣,他只能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餐點,思量著眼前這道菜該怎麼做,有什麼特色?
對他來說,無論母親想叫他幹麼?他都毫無異議,因為他這輩子,就連未來,都答應了母親去娶她老人家所中意的對象,所以,基本上,他母親跟他說的話,他是根本就不用思考,照做就好!
省得她又拿那一套不想活了的絕招,來逼他就範,自從十七歲那年,不小心被母親發現,打兒子根本毫無用處後,常芸芳就學會了新招術,拿著自殺來當威脅。
他對歐陽家沒有好感,對母親也沒有好感,對藍麗美這種他毫不在意的女人,更是半分感覺也沒有。
但畢竟,他在世界上的親人,實實在在的,就只有母親一人,就算她過往做過什麼事,再怎麼瘋狂,她也是他的母親。
現在,母親的意圖很明顯,她要有個歐陽家血統的孫子,她要回到歐陽家那集中權勢與財富與尊崇的世界。
所以,婚姻對他來說,只是母親另外一個不合理的要求而已,他也早有打算,結了婚,趕快讓藍麗美懷孕以後,他就要一個人搬去實驗室裡住,從此以後就當自己跟歐陽家毫無瓜葛,他母親要怎麼利用他的精子是她的事情,與他無關!
在這種狀況下,他深知,要是今天他娶了別的女人,只會害了別人的一生,而娶藍麗美這種女人,他才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因為,這女人跟自己的母親,那種為了名利不顧一切的感覺太像了。
當年,他母親可不就是為了跟歐陽家攀上關係,硬是用盡手段,跟歐陽家當時的主事者發生關係,才有了他?即使後來被趕出來也在所不惜,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歐陽家允諾的財富。
哼!真可笑!當年連靠著他歐陽言,她都打不進歐陽家的圈子了,怎麼可能會希望靠著血緣更淡薄的下一代,奢望回到歐陽家。
唉!女人……真是不懂她們怎能如此惡毒又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