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一名氣勢絕佳的男子落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
男子不在意他不解的神情,兀自以相熟的口吻說著:「從以前便聽說你是位標準學生、標準球員;做任何事絕對保持在一般水準之上,尤其不論與誰相約,總會在約定時間之前到。」
「你是……」劉立平應該不識得對方才對?不過,細看他出眾的相貌及神色問毫不隱藏的傲然氣度,令他覺得在許久以前似曾見過-—
那男子的俊眸輕漾笑意,繼續說:「就連對待我那位嬌縱的妹妹也是如此,你實在該再加上個標準情人的封號才對。」
「你是……」一個名字自記憶角落進出:「段廷宜?」
段廷宜揚了一下眉,「挺意外你毋需我自我介紹,就能說出我的名字。」
劉立平看著眼前的他——段廷宜——學生時代眾所周知的富家子弟。該校即為段家創辦,先前球隊亦附於段氏企業。只是近幾年段氏幾項營業企劃失策,虧損甚多,不久前才將經營大權交予他,希望這位青年才俊能將段氏企業起死回生。
只是,劉立平雖然知道他這個人,卻未曾與他交談過,他怎麼會來這與他攀談?還提及他的妹妹……據他所知,他是獨子……
你剛才說……
段廷宜也不多言,直接道出來意。
「我是受人所托,來向你說明——這一位,你的未婚妻。」他拿出一張照片,遞至劉立平眼前,指著相片中的女孩說:「事實上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那是……林瓏!劉立平拿起照片。照片裡有一男一女,與林瓏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妝扮得光俠亮麗,散發貴族氣質;而她身旁俊逸非凡的男子是……是尹氏在台負責人尹前賢……
段廷宜還說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
劉立平心中升起納悶與了然交錯而成的複雜情緒。納悶的是,林瓏明明是在南部鄉下成長的平凡女子,怎會和這兩大家族有關係?瞭然的是,實情並不似他所瞭解的那樣。
段廷宜有條理地做進一步說明:「你專科時代應該耳聞過我的身世。我的母親是段成媚,我的生父則是尹承天,而你的未婚妻,即是尹承天再婚後所生下的獨生婦女。所以她不姓林,她姓尹,尹玲瓏。」
「我不明白--」對方來得太突然,且事情比他想像得複雜,一時之間他無法立即解析其中的關係。
「聽說她從小就驕縱得無法無天,想要的絕不會得不到,也不聽任何人的管教,比一般富貴人家的小姐還嚇人。前些日子她來台灣,在媒體上見了你,不知該說是一見鍾情,或是存心來個惡作劇--她想了個法子接近你。你自行將整個情形推敲一下,就可以瞭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林瓏其實是--尹玲瓏--一切都是騙局?她的雙親並未自小離異,她也沒有離入膏盲、急著讓孫女有所依靠的奶奶,而是她一時興起的遊戲?這--
劉立平不敢置信,所有原以為如此的事件在一瞬間被宣告為虛構。
「要我來揭穿尹玲瓏遊戲真相的是她父親。」段廷宜有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我是為了公司的事去找他的,沒想到他開出的條件就是這樣--只要我告訴你這些話,他便願意全力支援我重建我的公司。挺有趣的吧?我不得不承認尹氏和段氏的血統都有問題,全是一些怪人。」
強捺住知曉自己遭人設計後隨之升起的怒氣,劉立平問:「為什麼請你來告訴我這些?」
段廷宜看了眼時間,「與其說想看看你獲知自己遭設計後的反應,不如說是想整整他的寶貝女兒吧!」他立起身,準備離開。
「為什麼?」
段廷宜聳聳肩,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這大概是尹家對她特殊的管教方式。你們約定的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不要意外我連你們會面的時間都瞭若指掌,畢竟只要有人想查,這世上便沒有秘密可言。」略點一下頭示意告別後,他迅速走出餐廳。
段廷宜離開後,劉立平強自冷靜地再一次分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認識林瓏……不,認識尹玲瓏的這一段時間,她給他的感覺是位孝順、樸素、善體人意的女孩,他從來未懷疑她的說詞,及她接近他的真正原因。
初時她的表情常流露著落寞與不安,近來才逐漸帶有年輕女子活潑及俏皮的生氣,他原以為是她的祖母病情好轉才使她有這等轉變。
但是,段廷宜卻稱她為驕縱任性的妹妹……還告訴他一切都是尹玲瓏自導自演的戲碼?這不禁使他記起,當初他曾想不透媒體為何能獲悉他們的假婚約,以及尹氏買進球隊後,為何會急著舉行慶功兼見證他們訂婚的宴會……
即使是個性一向溫和的劉立平,在徹底明白自己遭人戲耍後,也忍不住勃然而怒,猛然想找出主謀者,質問她這麼做的原因!
就是他強抑怒氣的當口,一又纖秀的玉手無預警遮住他雙眼,「知道我是誰嗎?」細緻熟悉的嗓音他耳畔輕輕揚起。
「很好玩是嗎?」他以未曾有過的冷漠聲音回道。
尹玲瓏感覺出不對勁,忙放開手,坐在他對面,小心翼翼地探詢:「怎麼了?我沒有遲到吧?」
「我指的是你瞞著我的事!」劉立平板著臉,直瞅她清純的黑瞳——他已經知道,潛藏在那之後的,是一道又一道的謊言「這一切讓你覺得戲弄一個人的感覺實在有趣吧!」
尹玲瓏楞了數秒。「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
「既然有能力玩這場誇張的遊戲,為何沒有勇氣承認呢?尹、小、姐?」俊帥卻面無表情的容顏所說出的話語,帶有強烈揭開對方真實面目的力道。
尹玲瓏硬是露出微弱的笑容,裝傻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你不認得我了嗎2我是林瓏啊!怎麼會是尹……」
「是啊!恕我愚昧,至今才知林瓏即是尹氏企業掌門人之一尹承天的掌上明珠,也就是我的新老闆尹前賢的小表妹——尹玲瓏!」
她猛搖頭,一股無辜與不解地道:「我哪會是什麼尹氏的--」
劉立平二話不說,亮出猶在手邊的照片。「這世界上會有這麼相像的人嗎?」
「這照片……」是在美國和表兄尹前賢的合照。她拿照片的手開始顫抖,「你怎麼會……」
「你心慌了,因為一切都失控了?」
「是誰告訴你的?」
「知道是誰揭發你的計謀又怎麼樣?是不是再想另一個計謀去整那個人?」
尹玲瓏顰眉,「你冷靜一點,聽我解釋……」
「你還想解釋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的計劃也沒壞了多少,只是提早結束呀!」
「你……很生氣?」
劉立平冷哼一聲,「像我這種市井小民,哪有資格對眼前這位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尹小姐生氣?」他不擅於咄咄逼人,也不喜歡與人對質,但這回他決意由自己的情緒主宰自己的言論。
「我……」慣於與人爭辯的尹玲瓏在此時卻辭拙了。
「不是嗎?你的那位奶奶、醫治她的名醫,以及球賽後突然昭告所有球迷這樁婚約的工作人員,再加上那一場訂婚宴——哪一件不是在你的指揮之下行事?」
「就這樣……你知道實情後,決定對我反臉相向?」
「不然要我怎麼樣?」劉立平手握成拳頭輕捶桌面。「感謝你選上我,而且請求你弄假成真,讓我成為尹家的乘龍快婿?」
尹玲瓏合上眼,深呼吸後,說:「如果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甚至是愛上你了呢?」她從未對任何人這麼低聲下氣的說話,更未曾做過這等表白。
劉立平卻認為這不過是她計劃中的言辭。「你還不肯結束這場荒謬的玩笑嗎?」
被揭開身份的不安稍稍平緩,尹玲瓏已能靜下心觀察對方。
「你還是喜歡那個女的!」
劉立平的心頭猛烈抽痛了一下!簡易安……那個他為了眼前女子,而強迫自己不再想起的名字……
「這件事與她無關。」他說。
尹玲瓏揉皺手中相片,胸中燒起一陣怒火——針對簡易安!
「除非你對她已經沒感覺了,否則她與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他望著她,雙眸進射出寒意。「就算我現在依然喜歡她,你想怎麼樣?」
她向後癱靠上椅背。「這些日子以來,你真的對我毫不心動?」
劉立乎澀然一笑,「知道自己被耍弄了之後,再大的心動也會即刻崩潰。」
「假如一開始我就以尹玲瓏的身份接近你,你會理我嗎?」
「何必討論已經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也就是說——」她挺直腰桿,硬是扮漠然的表情,「你要解除婚約?」
「不要把那樁婚約說得好像是真的,好嗎?」
「既然如此……」她站起身,倨傲地下子結論,「那就算了!」
「是呀!除了『算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她跨出座位,立在他身旁,俯望他,「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想娶我?」
劉立平微微一愣,然後說:「這樣的問題你竟能問得這麼明朗?我終於相信你如同他人所說的異於常人了。」
尹玲瓏忍住流淚的衝動。她絕不哭……絕不後悔自己利用權勢所做的一切……
「到底是誰告訴你我的身份?」
「知道是誰又怎麼樣?」
「你不說我也知道,就是你那個該死的心上人——簡易安!」
劉立平大驚!不自主地用力箍住她的手臂。
「你說什麼?學姐她……她也知道你的身份?」
他的訝異使她懷疑自己的推論。「不是她說的?」那會是誰?
劉立平發現簡易安早已知道實情,比實情更令他驚訝!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我的手——」
尹玲瓏喊疼的聲音令他回神。
「啊!抱歉。」他急忙放開她。
「我要走了。」她緊盯著他的臉,希望從中找到一絲不捨。
「嗯。」劉立平輕應了一聲,心思猶在簡易安那方。
「我要離開這裡了。」
劉立平依舊只是輕輕點個頭。
尹玲瓏驟然大嚷:「我要離開這裡,而你依舊面無表情——」不顧餐廳裡眾多客人的注視,她硬咽地吼道:「我不走也不行了嘛!」
劉立平冷漠地看著她,認為這不過是她另一套準備好的台詞,他不再心軟。
「再見!」尹玲瓏緊咬住下唇,拂袖而去。
她離去後,劉立乎雙肩一垮,心緒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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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沒想到那女的是……」
聽完劉立平敘述尹玲瓏導演的婚約戲碼,雷楓咋舌不已。
「這太誇張了,她把我們當作什麼?」他以體育館內的角落來回走了數步,「那現在呢?現在怎麼辦?」
「她離開台灣,大概回美國去了。」
也就是說……「婚約沒了?」
劉立平扯了一下唇角。「或許我應該開場慶祝會。」
「我聽高亦玄說你想請假幾天?」
劉立平點頭,「離開這裡。找個地方散散心。」
雷楓仔細研究他的神色。「才說要開慶祝會,馬上又露出心情不好的表情,莫非你對那個尹千金……」
「我煩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雷楓站在他身旁問。
劉立平看著摯友,發覺自己根本說不出心事。
等不到他答話的雷楓突然想到了什麼,擊掌笑道:「對了!這件事要立刻告訴安安——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來,她就有救了。」
「你在說什麼?」簡易安出了什麼事?
「你不知道,最近她的身邊沒頭沒腦的冒出兩隻蒼蠅,其中一隻在前幾天還跟她求了婚,她竟然……」
「什麼?」劉立平激動得揪起雷楓運動衫的圓領。
「對對對,當我看到那戒指時,我也想立刻找到尹前賢那傢伙,然後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問他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尹前賢?」劉立平放開他。
「沒錯,就是我們頭頂上的大老闆——尹前賢。他在那場宴會上不是被安安吐得一塌糊塗嗎?事後他要我帶他去見安安,沒想到他就此以安安的守護者自居了,而且……而且還跟她求了婚……」說著說著便咬牙切齒起來。
「另一個是誰?」他想不到短短一、兩個月間,情勢居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另一隻蒼蠅你應該也見過,就是雜誌社派來取代她工作的記者石田一。這個還好解決,問題是尹前賢……不過現在有轉機了!你——既然你沒了未婚妻,那你就可以去追她啦!」他拍拍他的肩慫恿道。
「我去追她?」
「那天她不是說得很清楚了?認識我們的這八年來,她心底只有你一個人……所以你不去追她,還有誰有資格去追?」
「但是……」
劉立平一臉為難,這惹得雷楓滿心不悅。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是看得起你,而安安喜歡的又是你,我才肯把安安交給你的!你的表情這麼難看做什麼?」
劉立平猛然斜睇他一眼,其中裝載的竟是怨懣。
他悄然說:「她喜歡我八年了,我也愛慕她八年了。」
「什……什麼?」雷楓心頭莫名其妙緊縮了一下。「既……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一點……」
「因為你!」他直截了當的舉起手指著雷楓。
雷楓反指自己,納悶不已,「我?」他也喜歡安安,卻未曾對她採取行動——我這干他什麼事?
「你說尹前賢以安安的守護者自居,而在我們的眼裡,你總是以她的所有人自居。」
「我什麼時候……」
「你想得起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老是稱呼她為『你的安安』嗎?還有,就連剛才要我追她時,你不也把她說成你的所有物似的。」
雷楓低下頭。他承認簡易安在自己心底有極特別的份量,但那完完全全出於男女之愛呀!否則前些天他不也需要徵求她的同意將兩人的關係提升為情侶……」
「可是……我和她之間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當每個人都以為你們是一對,私底下常常談論著你們看起來多相配……我還能怎麼以為?」他哪還能向大家表明他對她有意?
「那--那--那這次我們這會兒都談開了,你也知道安安的心是屬於你的,你就可以放大膽子去追她了呀!還猶豫什麼?」 。
劉立平的臉色又是一沉——「她知道尹玲瓏的事。」
「尹玲瓏?」雷楓的眼睛瞪得好大,「你是說,她知道尹玲瓏的身份?」
「尹玲瓏一開始以為是安安揭開她的身份的。」可見她早就知道……
「那安安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一直自問著——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啊!她不告訴你也就算了,怎麼可以連我也瞞著
就是這種口氣——劉立平很想當下指出,就是他這種自信居於簡易安心中第一地位的反應令人誤會……然,這個時候才同他提出這項質疑又有何用?
他長歎一口氣。「她大概……對我死心了。」
「怎麼說?」 』
「那天她不是說了?她已經等了八年,她不願再等了,而且……」那場宴會後,他到她的住處找她,且尹玲瓏隨後出現的那回,她應該看得出他心中的抉擇。如今尹玲瓏離開,他才又回頭找她,她會接受嗎?他有資格這麼做嗎?
「你肯定她真的放棄了?」
劉立干聳聳肩,反問他:「你呢?你覺得她為什麼不告訴你?你們不是無話不談的嗎?」 .
「對啊!」雷楓搔搔濃密的短髮,「她該不會也對我死心了吧……」
他隨意臆測的話語讓劉立平想起他的情事。
「聽說你和舒薔妮走得很近?」
雷楓翻了翻白眼。「別提了!那位台灣男人的夢中情中在螢幕上的巧笑倩兮、溫柔嫻熟全是假象!」
「安安她知道嗎?」
「說到這事我就嘔。認識這麼多年,她居然還以為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帶女人上床的男人……」想起那晚簡易安見著舒薔妮睡在她床上的反應,他便覺得人格受到嚴重曲解。「別提這個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告訴她你和尹玲瓏解除婚約的事。」
「算了……」
「怎麼,你還是不想追她?」
「我現在的情緒一團亂,還是等我散散心後再說……」
雷楓直盯著他,「你對尹玲瓏……還是動心了,是嗎?」
劉立平沉默不語。
「愛誰多一點?」
劉立平低著頭,仍未答話。
雷楓出其不意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聽著!你要出去散心可以,但是我們先說明白,除非你全心全意愛著安安,否則你還是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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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此地一個多禮拜的夏辛戀發覺,雖然這裡只是個不知名的小島嶼,前來度假的遊客仍然多不勝數。
像現在,她正沿著海岸漫步,放眼望去,沙灘上人山人海;耳邊除了波濤聲,即是嘈雜的喧鬧聲。早知如此,她在台灣隨便找個海邊就行了,何必辛辛苦苦跑來這兒?
她停下腳步,赤足輕踢細砂,暗忖何時要回去工作崗位。
驟然,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吸引她注意的身影。
她抬眼,望見離她十步左右的大傘棚下,一名赤著上半身的男子為一名著比基尼泳裝,俯趴在躺椅上的女子抹防曬油;其間女子不時嬌媚細笑,並仰起頭斷斷續續地輕吻那男子。
望著那名男子,夏辛戀確認出他是誰。
著三點式泳裝的女子翻過身,主動擁住那男子,兩人親密相觸,展開擁吻。
夏辛戀凝住臉,邁步上前!
她停在傘外,輕咳數聲後,喚道:「尹先生。」
傘內如入無人之境的兩人冗自親熱著。
「打擾一下。尹先生!」她加大音量。
見兩人仍激情擁吻,夏辛戀想也不想便步入傘內,彎身一把拉開那兩人。
「啊——」女子驚叫後紅著臉看她,「你幹什麼?」
「抱歉,打擾一下!」她面不改色地說:「有點事想請教尹先生。」
「你是誰?」似是混血兒的女子滿心不悅是問。
夏辛戀不屑地瞟了一旁十分自在的尹前賢一眼,「他應該知道我是誰才對!」
尹前賢淺笑著,故意側頭佯裝不知,「抱歉,我大概得想一下———」
「不認得我也沒關係。你至少記得簡易安吧!我是她的朋友。」
他點點頭,「我想起來了。夏小姐,是嗎?」
夏辛戀輕點一下頭,看看兩,「直接談,或是請她離開一下?」
「可以先暗示一下你想談些什麼嗎?」尹前賢問。
夏辛戀聳眉,睨著他,「談閣下的操守問題。」
「哦?」他的眼神和口氣同樣好奇她想談的話題;他轉向女伴,「你先去別的地方走走,好嗎?」
女子噘唇,「可是,這麼大的太陽……」
夏辛戀暗暗翻白眼。她嫌太陽大的話,幹嘛穿得那麼少跑來這?
「要不你先回房間?」尹前賢溫柔提議。
「可是……」女子斜瞪夏辛戀。
他撩起她一撮長髮輕吻,「乖,我一會兒就回去找你。」
女子板著幾乎要哭的表情,極度不情願的起身離去。
「現在,可以請你談談我的操守有什麼問題了。」尹前賢帶著迷死人的笑容看她。
夏辛戀可不想同他打哈哈。「我想知道,自從我在餐廳裡見過你和簡易安在一起後,你是不是還約過她?」
「是的。」 、
夏辛戀抓起一把沙丟向他。「無賴!」
「我做錯了什麼?」他問得好無辜,一邊拍去沾在臉上的海沙。
她怒著臉質問:「你到底抱持著什麼心態接近她?」
「我想……應該是抱持著想娶她為妻的心態吧!」他坦白回答。
「你還好意思這麼說y夏辛戀杏眼圓睜,怒不可遏。「剛才那個女人又算是什麼?」
尹前賢兩手一擺,「答應帶她來這裡是在認識易安之前,我不能反悔。」
「這是什麼意思?如果在認識她之前你已經和別人有了婚約,你是不是還說得出你想娶她?」
他投給她一道讚賞的視線。「我的確已經有個未婚妻」
「你……你這無賴!」
她揮掌欲摑之,卻被尹前賢圈住手腕。「別急嘛!我和對方的婚約算是撤銷了。沒辦法,未婚妻拋下我離家出走
「她走得好!」她轉動手腕欲掙脫他的箍制,卻無法如願。
「我也這麼認為。否則,我如何將易安娶進尹家?」他依—舊若無其事的和她討論著。
「放開我衝她吼道。
「然後讓我自己挨打?」他的眼神說著——不可行也。
「王八蛋!」她猛然再揮出左手,卻又被對方制住。
她索性掙扎著要站起身,卻被尹前賢一個翻身,壓倒在其身下。暖昧的姿勢,使夏辛戀窘得綠了臉。
尹前賢進一步將唇靠近她的臉蛋,低聲說:「別緊張,我不會怎麼樣的。」
夏辛戀別過臉,「你太過分了!一邊追求她,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親親熱熱!」
「而且此刻還把你緊緊的壓在下方……」
「尹前賢,你滾開!」
「火氣別這麼旺。」他仔細端詳她,「老天,你美得嚇人……」不自禁低頭埋進她散發著誘人芳香的粉頸。
「你……」夏辛戀咬住牙,憤怒的雙眼浮起數條血絲。
「還記得那個吻嗎?」他抬起頭問她。
她簡直想朝他卑鄙的臉孔啐口水!他竟然還敢提起那件事……
「記得嗎?」他又問。
她緊抿雙唇不肯答。
尹前賢不以為意,笑道:「如果你不記得的話,我只好以實際運動喚醒你的記憶嘍!」
不待他的唇趨近,夏辛戀扯開嗓子大叫:「救命呀!非禮!」
尹前賢倏然放開她,頗不敢領教的搖搖頭。「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哦!」
她趕緊挪離他身邊,「變態、無賴、神經病!」
「謝謝你的恭維,我真是不敢當。」
」你……」她站起身。「本來你想對簡易安怎麼樣我是不想管的,但是……」
「但是什麼?」
「如果你有心追她,那你必須保證不再與別的女人有瓜葛。」
「這條件似乎過於苛刻……」
「若是辦不到,你就別再接近她!」
尹前賢想了一下,問:「能不能有其他選擇?」
「你想怎麼樣?」
「維持現狀。不必和身邊已有的女友們分開,又可以得到她。」
「你太過分了!」她旋身要走,「不要以為她是傻瓜。我只要告訴她你是哪種人,她自然會拒絕你。」
「我向她求婚了。」
夏辛戀停住離去的步伐,不可置信地問:「她答應了?」
他未正面回答,只說:「她收下戒指了。」
「該死!」她氣憤地詛咒一聲,起步跑開。
尹前賢看著她跑開的身影,掛在臉上的淺笑,久久無法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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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持續刺耳的響著,簡易安拉開門便不客氣地說:「混蛋,稍等一下會死啊?啊!我以為是雷楓。」她擺手請夏辛戀入內。「敲門敲得這麼急,究競什麼事?」
夏辛戀沉默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
「什麼時候回來的?」簡易安邊拿出冷飲,邊問道:「這次去了哪裡?」
轉過身,只見夏辛戀寒著臉看著自己,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簡易安吐吐舌,同她商量道:「你要刮颱風是不是?別這樣,我沒有收到預報,一點準備也沒有哦!」她晃著手上的冷飲建議:「要開罵的話,針對惹你的那傢伙,要不,找雷楓也行,反正他欠罵也欠打……」
「尹前賢……向你求婚了?」她發現她戴在中指的戒指。
簡易安怔住了,「你怎麼知道?」
「你答應他了?」
她低下頭,「我……還在考……」
夏辛戀倏地起身截斷她的話。「你瞭解他嗎?除了覺得他家世好、相貌好,你知道他的人品怎麼樣嗎?」
「你怎麼突然跑來問我這些問題?」
夏辛戀走向她,「前陣子才聽說你喜歡的人是劉立平,怎麼這會兒你就想嫁入豪門了?」
語氣濃濃的不悅及諷刺。
簡易安放下手上的飲料。
「你把你的情緒緩和一點好嗎?我不想和你因為這些小事衝突。」
「小事?原來你把你的『終身大事』當作『小事』,才會隨隨便便就決定了!」
「夏辛戀!」簡易安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喚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知道了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的未婚夫現以在哪裡?」
「他……他告訴我,他這幾天不在台灣。」
「你了不瞭解他的社交狀況?」
她搖頭,「我沒有特意去打探……」
夏辛戀側頭重吁口氣。她這名好友是中盍了,才會啥也不知道便想嫁給一個花心蘿?
「好,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一告訴你。記不記得我在餐廳遇見過你們,那時我便對他十分反感?」
「對啊!當時你不想說明是什麼原因。」
夏辛戀從頭細述:「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在我們公司大樓裡想甩掉我一位同事。這樣也就算了,他竟然突然叫住不相識的我,在大庭廣眾下對我……不規矩,刻意讓那位同事以為是我橫刀奪愛……」
「居然發生過這種事……難怪你……」一見到尹前賢便像見到仇人似的。簡易安唇邊浮現笑意……正想瞇起眼笑時,微揚的唇形卻僵在半空中。慢著,尹前賢是那麼隨便的人嗎?他會隨手抓名陌生女子當眾不規矩……
「不僅如此,昨天我文見到他了。」
「昨天?」
「他正和一名穿比基尼的女郎在海邊上演限制級的畫面。」簡短一句話陳述出她親眼見的景象。
這會兒簡易安傻住了。心緒煩亂,並將住處讓給雷楓和舒薔妮的那晚,她決定答應尹前賢的求婚,而且戴上戒指時刻警惕自己莫再猶豫,並聽從他的話——想念他就好,其他事別放在心上……
此刻卻得知,他根本不似他外在所表現出來的專情……不,他的專情,是她自己所假想出來的。
「他說,他的確想得到你,卻不想和身的『女友們』分開。這種男人,你還要嫁他嗎?」
簡易安答不出話,只得失神地撫著手上的戒指。
夏辛戀實在看不慣她軟弱的模樣,「那戒指可以丟掉了!」上前欲為她摘下戒指,「丟到馬桶裡沖掉!」
「等……等一下……」簡易安緊緊護著戒指。
「還有什麼好等的?你對他還有期望?」
簡易安無助地頻頻搖頭。「不是的……」
夏辛戀急得跺腳,真想一巴掌打醒她。
「簡易安,你乾脆一點好不好?你不像會為那種臭男人迷戀的女人才對呀!」
「不是的……事實上我還沒答應他……」總算說出口。
「那你收下戒指幹什麼?」
「他說不論我答應與否,這戒指都不用還他了--」
「那就可以丟啦!」準備再度出手拔戒指時,她反面一想:「不,不能丟。我們把戒指賣掉,換成現金。對,生氣歸生氣,這種不拿白不拿的好處還是得收!」
「我——」
「你……該不會……」
簡易安閃過她逼人的視線。
「你該不會還想答應他吧?」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真的愛上那傢伙了嗎?
「我還在考慮……」
夏辛戀連拍三下自己的前額。「還考慮什麼呀?那種男人!」
「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接收到她瞟向自己的視線,夏辛戀發覺她眼底盛的竟是前所未有的郁然。
她抓住簡易安的雙肩,急問道:「那是怎麼樣?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我——」
「怎麼?」
「我還沒有想清楚……」
「什麼事沒想清楚?」
簡易安撥開好友的雙手,「你先別理我好嗎?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清楚……」
「到底是什麼事?」
她煩悶地閉止眼,「拜託……」
夏辛戀看著她,許久才說:「好吧!我不再吵你。不過在走之前我告訴你——我這回可是拿我們的友情來威協你不能嫁給他的;如果你還是做了愚蠢的決定,我絕對說到做到。拜!」
門被走出去的夏辛戀合上後,簡易安露出蒼白的笑容。她這位好友的言行舉止雖是既霸道又自我,卻是真心關心她的。
簡易安癱坐在地,眼前因淚水湧起而一片模糊,正如她的未來……也是模糊不清……
老天到底要她怎麼樣?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嫁人了,才讓她發現對方不是她可以托付終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