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面無表情,不發一語的吃這菜,滿身血污的布衣沾滿塵沙和爛泥,令人真替他旁邊極力討好他的妙齡少女感到不值。
而他身邊的黃衫少女,光是店小二上來招呼時她軟言溫語的一聲謝謝,就讓店小二魂飛天外,一張嘴笑得咧到腦後。
這會,若不是掌櫃刻意咳了幾聲,店小二還呆呆站在那裡,死也不肯移動一步。
「冷大哥,你多吃些菜,身子才會趕快好起來。」古玉箏夾了些菜,堆到冷齊言碗裡。
冷齊言陰冷著臉,只顧扒飯,全然不理會碗裡的菜。
「冷大哥,你又怪我了,是不是?人家又不是故意把你的屋子燒掉,誰教這火怎麼撲也撲不滅,一定是你的屋子太好燒,才會燒得那麼快的。」古玉箏為自己辯解。
眼見冷齊言臉色更為陰冷,古玉箏更是內心惴惴,只好辯解得更加快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想炊飯給你吃,怎麼知道火會亂飛....」說到後面,她已經講不出辯解的話,因為冷齊言抬起一雙冷電似的目光掃視她。
「萬幸你不是故意的,若你是故意的,我這會不就躺在火灰下?」
他屋裡的珍異藥材、重要藥書,大多被一把祝融之火給燒燬,那是他畢生的心血,怎不教他差點嘔血數升,氣得腦火上揚,說出來的話豈有好聽的。
「你還要怪我,人家也不想把你的屋子燒了,這愧疚已經壓得我好難受,你還要用那麼壞的口氣凶人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還怪我....」說著說著竟眼一紅、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起來。
他只有心裡自認晦氣,安撫她道:「別哭了,冷大哥原諒你就是了。」
「真的?」古玉箏破涕為笑。
「唉!」冷齊言無可奈何地點頭,誰叫古玉箏一罵就哭,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了,除了原諒她之外,他冷齊言又能做什麼!
古玉箏又露出甜蜜的笑容,輕輕拉了拉冷齊言的袖子道:「冷大哥?」
「幹什麼?」冷齊言睨了她一眼。
古玉箏笑倩兮兮地朝他一笑,「我早知道你對我比什麼都好,就算我把你的破屋子燒了,害你得露宿街頭,你還是對我這麼好,但願我能這樣賴著你一輩子。」
冷齊言覺得臉上一紅,知道她是想到什麼。
「冷大哥,你說好不好?」古玉箏一臉笑意天真的問。
冷齊言心內一熱,情愫頓生,早在他倆共患難、同生死的時刻,他就暗暗把古玉箏納入自己的羽翼下,說什麼都不會再放她走,他這一生是要和她綁在一起,想不到古玉箏竟有同樣的意思,這教他不禁喜上眉梢。
「當然好,不過冷大哥醜話可是說在前頭,你要是再給冷大哥惹禍,冷大哥可會對你不客氣喔!」
古玉箏怏怏不樂,她噘著嘴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冷大哥心裡就是會記恨,哼!不睬你了。」
冷齊言見她這副又可愛、又惹笑的生氣樣,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想要親她一親、抱她一抱。
「好妹子,你真的生氣了?不理冷大哥?」
回答他的是一句「哼」字。
冷齊言哼哼唧唧,微弱的呻吟了起來,不相信古玉箏不中計。
古玉箏見狀,立即放下碗筷,擔憂的轉向他,著急之情現於顏色,「冷大哥,你怎麼了?」
「我的傷口好疼,哎喲!疼死我了!你趕快扶著我跟店小二要間客房,冷大哥受不了!」
古玉箏見狀早嚇得面色發白,急急忙忙地要間客房,立即把冷齊言扶進房裡。
等帶路的店小二一關上房門,冷齊言戲就演得更逼真、呻吟得更淒厲,「哎唷!好妹子,勞你駕,幫我從衣袋裡拿出藥瓶,我的好麻啊!」
古玉箏被他嚇得什麼話都照做,冷齊言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突然一把摟住她,把古玉箏抱到床上來。
古玉箏一愣,馬上就瞭解是怎麼回事了,「冷大哥,你怎麼可以騙人!」
「冷大哥可不是輕易騙人,只有我看重的人,冷大哥才願意騙,其餘閒雜人等,冷大哥連理都不理。」
古玉箏被他樓在懷裡,聞著他男性的氣息,心裡又煩又亂,雙頰不停地燒了起來,又聽他調笑沈濃的一段話,女性自覺立刻浮現。
她的心又再次敲擊胸口,低語:「冷大哥,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這段話說得又是悲歎、又是無奈,冷齊言斥罵,「胡說八道,你年紀尚輕,往後日子還長得很。」
古玉箏更往他懷裡鑽,「冷大哥,嫁給一個人後,是不是就能每天跟他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是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古玉箏抬首望了他一眼,又飛快地垂下頭,「那我嫁給你行不行?」
冷齊言聞言喜出望外,低頭瞧著古玉箏,「你是說真的!?」驚喜之餘,聲音也不由得顫了,完全失去他往常一貫的冷靜。
古玉箏點頭,「你已經破除我所發下的誓言,我奶奶就算知道,也會要我嫁給你,何況我又好想天天和你在一塊,雖然你有時對我好凶。」
「我破除了什麼誓?」冷齊言惑然不解。
古玉箏含羞帶怯細語:「我奶奶說,只要有人肯為我捨命,這個人一定把我看得比他的性命還重要,那我嫁給他之後,他必定會十分疼愛我,這樣我就不會重踏我娘的覆轍了。」
「那一天,你為了我,連命都差點丟了,我自然看得懂,我這一生是注定要嫁給你,而且我好想趁我還活著時,跟你永遠在一起。」
「人好好的,說什麼活的死的?童言無忌、大風吹去,這些傻話,以後不能再提了!」冷齊言輕斥道。
古玉箏感動得抹抹眼眶,「冷大哥,我知道我中毒了,聽說中毒的人都會死得很慘,我怕我跟你相聚的日子無多了。」
冷齊言一把她的脈,接著就敲了她一個爆炒栗子,「無毒無病的,偏有這許多廢話。」
她搖搖頭,「我每次心都跳得好快,氣又快喘不出來,而且全身一直發燙,直燙就燙到五臟六腑去,我猜我快死了,這些病症是愈來愈嚴重,我可能活不過三個月了....」
冷齊言心下一沉,「鬼話連篇,你明明身子好得很。」話雖如此說,但他仍又捉起古玉箏的手掌,再把她的脈,一會又道:「你沒有病,傻瓜!」
「我有,只是每次看到你病才會發作,像這會又開始發病了。」說著說著,古玉箏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
冷齊言緩緩地以深邃目光將她從頭看到尾,「你說症狀是怎麼樣?」
古玉箏立即被冷齊言的目光看到病發,她立即口若懸河,敘述現在的「症狀」,「我的心開始不規律的亂跳,跳得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然後我就喘不過氣來,再然後,我四肢發軟,腦袋變成一團爛泥,臉又在此時發燙,燙得我好難受。」
「嘿!」冷齊言笑得很詭異,頻頻點頭道:「這種毒性,的確不大好治。」
古玉箏聞言臉色一白,「真的!?」
冷齊言再度不疾不徐地點頭,「你會覺得這毒很難受嗎?古玉箏,想清楚點再回答我。」
古玉箏想得頭快昏了,冷齊言肚子裡暗暗自覺好笑,這小笨瓜可真是可愛透了,她還真的用力在想。
「唔....說難受倒也沒那麼難受,只是病一發起來,就覺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像全身又疼又癢,偏偏就不明白疼在哪裡,癢在哪裡!」
冷齊言歎口氣搖頭,「這個可就大大糟透,代表你已病入膏肓,除了....」
「除了什麼?」古玉箏慌亂的問。
冷齊言暗暗笑得肚子都疼了起來,以後他一定要告訴他兒子,他娘是怎麼被他爹給騙來的。
「除了....唉!可是就怕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古玉箏連忙拍著胸脯答應。
冷齊言深深歎了口氣,「那我只好實話實說,不了和尚要離去之前有告訴過你,我是江湖上大大又名的神醫,對不對?古玉箏。」
「是啊!冷大哥你實在厲害,你這麼年輕就在江湖上這麼響亮,這很不容易的。」古玉箏一副崇拜的眼神。
「放眼天下,能治這怪異毒性的,也是非我莫屬,對不對?」他故作一臉正經嚴肅地問,其實肚子裡的腸子早就笑得大結了。
古玉箏大力的點著頭。
冷齊言覺得此時此刻,要忍住爆笑的衝動實是他今生最大的考驗。
「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跟你成親,從此之後,若是你毒性一起,我也好時時刻刻地照顧著你。」他的語氣裡頗有絲委屈。
聞言,古玉箏大叫:「那不是太委屈冷大哥了嗎?雖然我想嫁給你,但是我已病入膏肓,怎麼可以讓你娶個半死不活的新娘,這樣對你而言太不公平了!」
冷齊言強忍住笑,安慰她道:「我是有治這種病的藥方,但是這種藥方必須一再地服用,藥引又得經由我傳遞,反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認了。」
這一席恩義並濟的話,讓古玉箏差點淚流滿面,她磕頭便拜,「冷大哥,你對我好好,我這一生無以回報,一定當你的好妻子,此心此意絕不更改。」
冷齊言點頭,肚子笑得快翻天,他道:「現在閉起眼睛,先服第一劑藥,毒性便可稍解。」
古玉箏乖乖閉上眼睛,感覺唇上被人輕啄了一下又一下,她好奇的睜開眼睛。
「冷大哥,這個嘴巴碰嘴巴,不是叫親嗎?」她睜著一雙分明的大眼問。
冷齊言灼灼目光直視著她,「親吻就是治你的一劑靈藥,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好一點了。」
古玉箏訝然,深覺自己好很多了,她道:「有耶!我比較沒那麼難受了,可是好也沒完全治好。」
冷齊言終於忍俊不住,大笑出聲:「好妹子,你要是覺得難受,冷大哥這貼靈藥任你服用。」
「真的!?」古玉箏爬上冷齊言的身上,冷齊言抱著她躺下來。
她輕輕嗅著她的衣領,小小力的往他臉上親了一小親,不可思議道:「真的耶!我的病好很多了,冷大哥,你這貼靈藥好厲害,可是能不能藥再下得重一點,我覺得還是沒完全好。」
冷齊言手一緊,把她摟得更近,笑著說:「樂意之至。」
馬上把她吻得天旋地轉,不明今夕何夕,而古玉箏深覺天下第一神醫實在除了冷齊言外,就不作第二人想。
谷玉箏雇來輛馬車讓冷齊言傷勢未癒前都坐在車裡,自己也同樣的坐在車裡陪著冷齊言東扯西談,倒也樂融融,轉眼已過三、四天。
「冷大哥,我們身上的盤纏不夠用怎麼辦,我碎銀都快用光,你身上也沒銀兩,這下可糟糕之至。
冷齊言對她的著急淺笑置之,「玉箏,這倒不用急,反正就快到四絕山莊,銀子應該也用不多,更何況如果冷大哥要銀子,只怕你會收得扛不動,畢竟江湖上想結識我的人都得很,拿銀子來買交情是很普遍的。」自從在客棧那天開始,冷齊言便開始親熱的叫古玉箏為玉箏。
「冷大哥,我們不去賺銀子,怎麼能收銀子,我看你是病糊塗了。」古玉箏對冷齊言的話,頗不同意地暗暗皺眉。
冷齊言只是一笑,也不答話。
忽聞前頭車伕大叫一聲:「哎唷!哪來的惡婆娘,竟胡亂打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姑娘我的話,就是王法,情情,你守住後面,別讓人可逃了。」聽見這姑娘話音就知她非常強悍,而前頭車伕又是哇哇大叫,可見又挨了個耳光。
古玉箏拉住冷齊言的手道:「糟了,是歐陽家的『柔情似水』,冷大哥,我們快逃!」
「逃不了啦!,古玉箏。」有人揭起簾幕,長劍架在古玉箏的脖子上,「柔柔,你快過來,古玉箏在這!」說完,她身邊便很快地來了為姑娘。
只見這位姑娘也舉起一把長劍,畫向古玉箏的心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古玉箏,丁撫簫在哪,木弄笛呢?」她很不客氣的問道。
古玉箏假裝甜笑道:「柔柔、情情,有話好說,我那兩個傻弟弟早已與我分開久日,我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在哪?日後你們兩個便是我的妹,拿刀使劍的架住我這也太難看了,大家有話好說,何必如此呢?」
歐陽柔柔一使眼色,兩人劍立即收回,「古玉箏,你想不想見我大哥,只要我們喚一聲,他馬上飛奔而來。」
「歐陽呆子的面就免見了。」古玉箏乾笑兩聲的說。
「那你告訴我,木弄笛兄弟倆到底到何方?」歐陽柔柔再次問。
「這個....這個....哈....哈....」古玉箏傻笑,想要隨便遍個地名,好一時混過去。
「兩位歐陽姑娘,我們有要事要到四絕山莊,相信你們只要放出風聲,說古玉箏被囚在四絕山莊地牢下,隨時命在旦夕,料想木弄笛、丁撫簫必前往相救,你們來個守株待兔,倒勝過如此東奔西走。」
歐陽柔柔和歐陽情情本來只將注意力放在古玉箏身上,根本不去看車內其他人,這低沉悅耳的陌生男音倒使她們兩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歐陽柔柔因驚訝口氣顯得不悅。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古玉箏兩位弟弟,我們在四絕山莊恭候大架,而放話這一件事就勞煩兩位姑娘。」
歐陽柔柔往發聲處看去,兩道凌厲的目光看得她心裡一顫,片刻間,就瞭解這位陪同古玉箏的男子,必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閣下是四絕山莊的人嗎?」歐陽柔柔試探性的一問。
冷齊言微微一笑:「不是,我和古玉箏要去四絕山莊,你們走吧!玉箏的確不曉得她那兩位弟弟身在何處,並不是存心欺瞞。」
歐陽柔柔疑心大起,伸手就要捉出古玉箏,探出車內男子是誰,但誰知手未碰到古玉箏,一道勁力便將她的手掌推開。
「捉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未免又辱歐陽家的名聲。」冷齊言冷聲道。
歐陽柔柔駭然,如果是用霸道的武功逼退她的手掌,那她剛才必定身受重傷,這位男子輕用勁力推開她,已是十分上乘的武功,而又沒有把她摔出車外算是給她面子,她豈可再不識相。
拉著歐陽情情,歐陽柔柔退離馬車,「感謝閣下手下留情,我們這就去了,改日再上四絕山莊打擾。」言語之中有著大大的客氣,說完,立即拱身離開。
古玉箏不懂其中訣竅,還驚魂未甫直喊真是大幸。
冷齊言輕笑,覺得古玉箏的個性還得再加句「遲鈍得不可思議。」
「玉箏,為什麼你們姐弟三人不同姓氏?」他不解問。
古玉箏道:「我弟弟一個姓丁爺爺的姓、一個姓木爺爺的姓,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冷大哥你,你為什麼要叫歐陽柔柔放話說我被囚四絕山莊?」
「我有我的用意,你不用多問。」冷齊言微笑道。
「告訴我嘛!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古玉箏拉著他的手哀求道。
她雪白的臉龐儘是按奈不住的好奇,靈動雙目更顯活躍,冷齊言敲敲她的頭,「小姑娘,太好奇是會惹麻煩的。」
「哼!冷大哥什麼事都不對我講。」她不依地別過臉去。
冷齊言淡笑不答,吩咐車伕繼續北行,心中卻暗自盤算到四絕山莊後該如何做。
古玉箏惱雖惱,但是畢竟小孩子心性,一見窗外開著花的田地,立即纏著冷齊言問東問西,適才的火氣全拋至腦後,冷齊言捏捏她的粉頰,問道:「歐陽家那兩位千金大小姐為何要追你兩位弟弟?」
「我弟弟逃婚。」古玉箏簡單說道,後又解釋,「誰願意娶歐陽家的『柔情似水』,她們是名副其實的兩隻母老虎,我弟弟再傻也知道逃的愈遠愈好,以防被逼入洞房。」
「你是說歐陽家兩位千金喜歡上你弟弟?」冷齊言猜測。
「這是我那兩位弟弟自作自受。被關入地牢後用什麼『美男計』脫困,結果脫困不成,反而勾引到兩隻母老虎,真是笨死了!」古玉箏低罵道。
「美男計?」冷齊言又驚訝又好笑。
「有什麼好驚訝的,自古有美人計就不能有『美男計』嗎?」古玉箏瞪著他道,又說:「瞧我長得國色天香就明白跟我同時辰出生的兩位傻弟弟有多俊美,不是我自誇,我那兩位傻弟弟真的長得是風采宜人,當然,」她又加上一句:「比不上我!」
瞧她鼻子高得能和天的高度相比,睥睨眼神帶滿自誇,冷齊言更加心動,忍不住就在她頰上親了一親。
古玉箏嚇了一大跳,回頭就開始指責,「冷大哥,你實在太不應該了,我現在又沒有發病,你怎麼可以給我亂用藥方。」說完後,還給他一個白眼。
冷齊言一把摟住她的腰,滿臉笑意盈握她的腰肢,嘴唇輕輕撫過她光滑白嫩的臉頰,低沉著嗓音道:「現在發病了沒?」聲音中盈滿快樂的笑意。
古玉箏再次打心底讚歎冷齊言的醫術如神,她偎進他懷裡,「冷大哥,你真是未卜先知,知道我快發病,趕快餵我吃藥。」
她抬起嫣紅雙頰,冷齊言霸道的唇毫不留情蹂躪她溫順的面頰,最後來到她紅艷的朱唇,她閉上眼,內心傳來聲聲心滿意足的歎息。
以前古人說良藥苦口必定是欺騙世人,因為現在的她就覺得這藥簡直是棒呆了,可見前人錯得多離譜。古玉箏內心喃念道。
冷齊言將臉埋入她如雲的秀髮中,呼吸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你好美,不只人美,心更是像發光的燭火,一輩子陪著冷大哥好不好?」因為他再也受不了那沉寂和無奈的孤獨。
古玉箏不明白他為何口氣變得如此沉重,她抬起臂膀把冷齊言摟進懷裡,「當然好,冷大哥,我答應要嫁給你,嫁給你不就是陪著你一輩子嗎?」頓了頓,她又說:「冷大哥,你的傷口還很疼嗎?我以前摔傷,哭了很久,又說了一些自暴自棄的話,可是等傷口比較不痛後,我就又回復好心情,你是不是因為傷口好痛,所以才會說一些讓人不明白的話,我替你揉揉好不好?」
冷齊言捉住古玉箏伸過來的手,把它按到頰邊。感受那又暖又軟的觸感,「玉箏,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很有名氣的世家的千金,你還願不願跟著冷大哥浪跡天涯?」
「很有名,比歐陽呆子家還有名嗎?」古玉箏偏著頭,天真的問。
「比歐陽世家更有名!」冷齊言很肯定的說。
「那是不可能....」古玉箏笑道。
「我是說如果。」冷齊言打斷她的話。
「那我會笑,會笑得又高興又大聲,會笑得我的臉都僵硬了。」古玉箏偏頭微笑道。
「是嗎?」冷齊言已經知曉她的回答是什麼,心裡一陣難言的悸痛。
「然後我會很開心的叫他們那個世家的人的人統統去死。」她的手輕撫他柔軟的黑髮,語氣由激憤轉為低語的溫柔,「接著我會頭也不回的隨著冷大哥走,你去天涯,我就跟你到天涯,你行海角,我就伴著你去海角,我就這樣一生一世陪著你。」
冷齊言深吸一口氣,再微微吐出來,「冷大哥並不算什麼大好人,行事全隨自己一時興起,所以江湖上的人都說冷大哥行事莫測,是個古怪的人,但是冷大哥一諾千金,我今日在此發誓,我這一生絕不負古玉箏待我的一片真情真意,她給我的,我必用一生相還。」
「冷大哥,我好高興!」古玉箏飛快的擦去淚水,眼光移向窗外,哽嚦道:「我不想知道我親生爹爹是誰。我只知道我娘死去前遺留下的手稿,字裡行間充滿對我爹的思念,我娘好傻,明明我爹他根本不要她,她還是對他....」
她抽嚥了幾下,漸漸平靜,眼光回望覷著她的冷齊言,怔怔道:「可是我現在有點瞭解,就算冷大哥你對我做了很壞的事,我還是會原諒你,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傻?」
「我不要你傻,如果我冷齊言對不起你,你大可拿刀拿劍的殺我砍我,甚至狠狠教訓我一頓,我要你開開心心活著,人相處難免有摩擦,有些事並不是眼見為實,你心裡有疑問,你老老實實說出來,冷大哥必定給你個滿意的交代,勝過悶在心裡,愁雲慘霧度過一生。」
古玉箏愁顏盡去,笑顏頓開:「冷大哥,你說這話的神情好美,我這樣一生一世看著你也不會覺得厭倦。」
「玉箏,你再多說一些你家裡的事給我聽。」經過剛才一番交心,冷齊言心安下來,開始探問古玉箏家中事,期望多得到一些消息,好確定古玉箏是否是四絕山莊千金小姐,幽靈宮的少宮主。
「要從哪裡說起。」古玉箏問。
「就從你弟弟說起。」他笑道。
「我弟弟跟我是一胞三胎的姐弟,大弟叫木弄笛,他比小弟聰明,小弟叫丁撫簫,是個傻瓜,他們兩個....」
在侃侃而談的輕脆語音中,馬車馬不停蹄地駛向四絕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