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龍堡的當家為龍嘯天,但因年歲已大,已不太管事了,對外的所有事務已全數移交給龍嘯天的獨子,龍傲天來處理。
人人皆知傲龍堡的少當家龍傲天年少有成、玉樹臨風,而且個性冷靜沉穩、作風強硬,將傲龍堡治理得有條不紊。
今日晴空萬里,龍傲天放下手邊的雜事,出門打獵。他已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乘著馬兒「追日」奔馳的感覺,幾乎讓傲天不想停下。他來到了百里外的山上,解下了背部的弓箭,下了馬,將韁繩綁在樹幹上,開始找著獵物。
突然,一個龐然大物從樹林裹穿過,傲天定睛一看,竟然是隻老虎!他不禁暗暗稱好,今日一出門就讓他遇上這麼強悍的獵物。
拉滿了弓,傲天瞄準著老虎的腹部,放開手中的箭,咻——著一下子便正中了目標。
「看來今天的運氣挺好的!」
整天,傲天就在山上打獵,所獵到的獵物多半是白兔類的小東西,體積較大的動物彷彿知道他要來,全去躲起來了,只有那只早已一命嗚呼的老虎例外。
「看起來今天的成果可能就只有這樣而已。」傲天搖了搖頭,沒什麼動物出沒,令他打獵的興致全無了。
走到「追日」身旁,他撫了撫「追日」的馬鬃。「好久沒有像今日這麼愜意,能帶你出來,你說是不是?」他微笑地對「追日」說道。
「追日」嘶叫了聲,不停地磨蹭著傲天。
「看來你也挺高興的!」傲天的話令「追日」再度嘶叫了聲。
「不過太陽已下山了,我們得找間客棧休息。」正當傲天跨上馬背時,附近突然傳來一聲女子尖叫聲。
「我去看看,別亂跑!」他向「追日」說完,便匆匆往聲音的來源奔去。
凌菱拿著剛自市集裡買回的東西,小心地走著山間小徑。市集與她家的距離有些的,所以才剛從市集走到山上,離她家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天色就已暗了。
遠遠地,看到了有兩個狀似酒醉的粗鄙男子朝她走來,她連忙低下頭,快步走著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牽扯。
「唷!瞧瞧那名小姑娘……」喝醉酒的王土手指亂指著凌菱。
「沒想到荒山野嶺的,竟然還有這麼標緻的小姑娘……」朱木也露出淫穢的笑容,不懷好意地看著凌菱,
低著頭的凌菱聽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為了避免發生任何危險,她立即加快腳口。
「小姑娘,別跑這麼快嘛!讓大爺好好疼惜你……」王土對朱木使了個眼色,朱木便繞到凌菱的面前,擋住了她。
「夜晚沒有人陪你很寂寞孤單的,是不是?」朱木想伸手撫著凌菱白皙的臉蛋,卻被凌菱給躲開了。
「她當然很孤單呀!我看……就我們來好好地陪陪她好了……讓她快樂一下曰朱木你認為……這個主意如何……」王土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
「好……當然好……」朱木伸手去抓凌菱纖細的小手,卻被凌菱給揮開了。
「小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呀!乖一點的話,大爺會好好地對你的……」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凌菱害怕地說道,沒想到走了這麼多年的山路,今天竟然會碰上這種下流無恥之輩。
「叫?」王土和朱木笑了出聲。「荒山野嶺的,就算是你叫破、叫啞了嗓子,也沒人理你的……你還是乖乖的……」
「無恥!」凌菱使盡了全力,撞開了擋在身前的朱木,沒命地跑著,並且拉開嗓子大喊著。
「救命呀——」
「叫?這裡沒有什麼人的……這麼喜歡叫的話……等會兒就讓你叫個夠吧!你說是不是呀?朱木……」
「當然!但是也得讓我們先捉到這個小寶貝呀……」朱木說完,便跌跌撞撞地又追了上去。
「救命呀!」凌菱的叫聲越來越尖銳,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沒有人會救你的……」
龍傲天尋著聲音來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傲天施展輕功,縱身一躍,立即護到凌菱的身前。
「公子,救我!」凌菱害怕地躲在傲天的身後說道。
「臭小子!別多管閒事!」王土瞇起了芝麻綠豆眼說道。
「你們調戲良家婦女,是該受點懲罰!」
「識相的就快滾……別妨礙我與姑娘親熱……
「該死!」傲天出手一劈,才使出了一分的力道,因酒醉已站不穩的朱木立即被彈到幾尺外。
「朱木……」王土看到朱木昏迷不醒,所有的酒意已退了大半。「大俠!我們不是故意的……」王土連忙向傲天求饒。
「得給你一點教訓!」傲天的眼瞇了起來,從腰際抽出了劍,瞬間削下了王土的右小指。
「啊!痛……」王土喊道,鮮血從傷口流出來,他不理朱木,嚇得拔腿就跑。
看到王土離開後,傲天才轉過身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凌菱的頭髮有些散落到臉上,所以傲天並未看清她的面容。
「謝謝大俠……」凌菱低頭抽抽噎噎地說道。
「要不要我送你?」
凌菱搖了搖頭,也沒抬頭看傲天。「謝謝大俠,我家就快到了……」
「那就好!自己小心點。」看到凌菱轉身離去,傲天才走回自己的愛駒身旁。
這一次的相遇,兩人誰也沒看清對方的面容,有誰會想到,彼此的命運竟已就此糾纏不清……
翌日。
「傲天,這是當今聖上的左右手,政國公程立程老爺。」龍傲天才剛步入大廳,就被父親龍嘯天逮個正著。
「唉!龍堡主,我都已辭官十多年了,別再叫我政國公了!」程立說道,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前的傲天。不凡的氣度、端正的人品,實在是人中之龍呀!他在心裡想著。
「伯父!」龍傲天淡淡地回禮。
「賢侄,你有喜歡的姑娘嗎?」程立直率地間道,如果自己唯一的女兒怡嫻能嫁給他的話,倒是成就了一門不錯的親事。
龍傲天搖搖頭。
「龍堡主,實不相瞞,小女怡嫻今年剛滿十六歲,如果堡主與賢侄同意的話,我想將怡嫻許配給賢侄!」
「伯父,我尚無娶妻的打算!」龍傲天婉拒,卻引來父親的不悅。
「說那什麼話!你已二十二歲,早該娶妻了!」
龍傲天看了父親一眼,不再作聲。
「程堡主,程小姐若真願意做我們傲龍堡的少夫人,那可值得我們好好慶祝一番。」龍嘯天笑道。
「就怕怡嫻高攀了!」
「不會的!」龍傲天說道。
「賢侄的意見呢?」程立問道。
「一切交給爹作主!」傲天說完,便忿忿轉身離去。
「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很高興能與程堡主結成親家!」龍嘯天爽朗地說道。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府裡了。」程立起身告辭。
「程堡主,不送了!」
當日,程立便離開了傲龍堡。
「爹實在太過分了!分明是想藉此攀龍附鳳,才訂下這門親事。」龍傲天氣憤不已,騎著「追日」在草原上奔馳。他一向順著爹娘,沒有忤逆過爹娘的心意,但這次……
前方的樹林中忽然傳出吼聲,龍傲天定睛一瞧,竟是昨日他射中的那隻老虎。
「昨天我大發慈悲饒你一命,今日你又送上門來,看來,是天要亡你,注定你要死在我的手上!」龍傲天從馬鞍上取下箭袋,打算今日便取了它的性命,立即駕著「追日」向它逼近。
沒想到這隻老虎反而像認識他似的,發了瘋一般向他撲來
龍傲天根本沒料到老虎如此兇猛,一個閃身,竟然翻下馬來。老虎四腳踏在他的身上,他急忙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與它搏鬥起來,卻感到吃力得緊。
這老虎的力氣極大,似乎想報昨日的「一箭之仇」。它伸出雙掌撲向他的臉,龍傲天來不及抵擋,只感到雙眼一痛,立即跟著流下了溫熱的液體。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龍傲天心中一涼,頓時失去鬥志;今日是他粗心大意,才會遭此橫禍。
「喂!那邊有人被老虎咬了!快救人啊……」.
聽得附近有人大喊,龍傲天只感到渾身刺痛,然後便暈了過去……
就在程立訂下親事的這一天,,傲龍堡的少堡主,從意氣風發的少當家,變成了一個瞎子……
「爹、娘!你們身子不舒服,今天就不要下田了,在家裡休息一天吧!我等會兒將昨夜繡好的荷包與小手帕拿去鎮上賣。」呂凌菱對躺在狹窄床鋪上猛咳的呂育民說道。
「我們只要休息一下就行了,等會兒還是可以下田的。」呂育民勉強地自床鋪上起身。「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做繡品做到三更半夜了!」說完他又咳了幾聲。
「沒關係的!爹、娘!」一身滿是補丁粗布衣裳的呂凌菱搖頭說道。
「孩子,我們真是虧欠你太多了。」呂育民愧疚地說。他和李慧娘結縭十多年,膝下無一兒半女。就在十七年前,他要上山砍柴時,發現有個年約一歲多的小女娃,躺在滿是屍首的荒野哭泣。
那名小女娃衣裳華麗,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孩。但基於私心,他仍將這名小女孩帶回家扶養,並且取名為呂凌菱。十幾年來,凌菱跟著他們粗茶淡飯,有一餐沒一餐的,但他們從未聽她抱怨過,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滿足的笑容。
呂育民年紀大了,身子骨較沒有從前硬朗,兩天小病三天大痛的,更是令家中的生計出現了困難,於是凌菱便常做繡品做到三更半夜,隔日再拿到鎮上去賣,換取微薄的銀兩回家。
「不會的!爹,千萬不要這麼說!」凌菱有些激動。「要不是沒有你把我帶回來的話,我恐怕就得在荒山野嶺喂狼了。」在她懂事後,呂育民便告訴過她,她並非他們的親生女兒,但她不以為意。
「乖孩子!爹娘知道你孝順,但不要再買藥材回來了,爹和娘都是老毛病了。」李慧娘也跟著說道。
「沒關係的!我回來時,會買些菜回來的。」凌菱開朗地道。「你們就多休息吧!我出門了!」她說完便拿著幾個繡花的小荷包出去了。
「這孩子,我們真是苦了她了!」呂育民搖頭歎著氣。
「可不是嗎?」李慧娘也有些感傷。「十七年了,沒一天給她吃好、穿好,現在還得為了我們兩老去賺錢。」
「凌菱是老天賜給我們的,但是我們卻沒有能力給凌菱好的生活。」
「是呀!」李慧娘搖搖頭。「凌菱都十八歲了,別家的姑娘十八歲早就訂親、出閣了,唉!是我們累了她!」
「放心吧!我們凌菱長得那麼漂亮,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但願如此呀!」
「來喔!大叔、大嬸,漂亮的姑娘唷!來買繡荷包唷……」凌菱朝大街喊著。一個站在對面的姑娘走了過來,身旁還帶了幾個小丫鬟。程怡嫻挑了一條繡著一對鴛鴦的繡帕,遞給了凌菱。
「看你繡東西挺別緻的嘛!」程怡嫻鄙夷地看了凌菱一眼,滿是補丁的衣裳,整身的窮酸氣息。
「謝謝姑娘的誇獎。」
「那這些我全都要了!」程怡嫻沒有多看一眼,就當是做好事吧!
凌菱驚喜地看著程怡嫻。「真的嗎,姑娘?」有了這筆錢,爹娘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
「當然,多少?」
「姑娘,總共是……」
凌菱的話還沒說完,程怡嫻便向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便從錢袋中掏出銀子交給凌菱。「不用找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凌菱高興地收下了銀子,將東西交給程怡嫻。她迅速地將地上的布巾打包,便往對面的藥鋪跑了過去。
「柳大哥,我來替我爹娘抓藥了!」凌菱對著藥鋪的大夫柳嘉烜說道。
「坐呀!小凌姑娘!」柳嘉烜微笑道。凌菱來這裡抓藥已經七八年了,對這間「恆生藥鋪」熟得很。而在柳嘉烜的心裡,他其實非常喜歡凌菱。黑白分明的大眼、細長的柳眉、小巧可愛的俏鼻,雖然她一身的布衣,但還是十分吸引人。
「喏!藥包好了!」柳嘉烜將藥材遞給凌菱。
「謝謝!」凌菱掏出了錢。「這是加上以前欠的!」
「沒關係的!我爹不會計較那些的!」柳嘉烜看著凌菱長著厚繭的手,多可惜呀!那雙修長、細緻的手,因為長期做著繡工,已變得有些粗糙。
「這樣不行的!我以後就不敢來你們這裡抓藥了!」柳嘉烜的人好,她知道,但是他給她家的恩情已經夠多了……
「那好吧!有什麼病症再找我好了。」
「當然!」凌菱說道。
「對了,剛才是程大小姐向你買繡品嗎?」
「程大小姐?」凌菱低頭想道。
「剛才那位衣著華麗的姑娘呀!」柳嘉烜提醒著,剛剛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
「哦!柳大哥,你說那位美麗的姑娘呀!」凌菱點點頭。「她向我買了所有的繡品,人很好!」
「你覺得她人很好?」柳嘉烜皺起眉,程怡嫻的刁蠻任性在這個鎮上是出了名的,稍不如意,身旁的婢女便得挨鞭子。
「是呀!她一口氣買了我所有的繡品呢!為什麼談起她呢?難道柳大哥喜歡人家姑娘?」
「她?」柳嘉烜一想到程怡嫻天仙的臉龐、蛇蠍的心腸,便打了個冷顫。「別開玩笑了,我這個小平民要不起那種千金小姐的!」
「是嗎?柳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柳大伯等著抱孫子呢!」
「是嗎?」柳嘉烜靦腆她笑笑。如果讓凌菱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她的話,那她肯定會嚇一跳的。
「我得回去了,我爹娘還在家中等我呢!」凌菱從椅子上起身,向柳嘉烜搖搖手,便離開了藥鋪子。
「爹、娘,我回來了!」凌菱的腳還未踏進屋子,聲音便已傳到了小茅屋裡。
「我們聽見了!」李慧娘勉強從床鋪上起身,下了床。
「我不是要你們好好在床上歇著嗎?」凌菱皺起秀眉。
「我們一時高興,所以就忘了你的交代了嘛!」呂育民笑著說道。
「好吧!我先去生火熬藥,等會兒再煮飯好了!」凌菱笑道。
「看你樂的!今天的繡品賣光了呀?」李慧娘問道。
「是呀!有個很美麗的姑娘全買了,所以今天就比較早回來。」比較早回家的話,可以多做些繡品,明兒個再到小鎮去賣。
「很辛苦吧!」呂育民疼惜地說道。「都怪爹娘……」
凌菱打斷呂育民的話。「別說了,爹。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她搖了搖頭。再怎麼苦,我們一家人能快樂地在一起就很好了。」
「但是你總得要嫁人的!」李慧娘說道。「你都已經十八歲了!」
「是呀!柳大夫不是很喜歡你嗎?他常常上我們家來替我們看病。柳大夫一表人才,如果他要娶你的話,爹娘不會反對的。」
「是呀!」
「別說這麼多了,我只把柳大夫當大哥看待而已!我去熬藥了。」凌菱連忙一溜煙地跑到灶旁,蹲下身,開始熬藥。
「爹、娘,我回來了!」程怡嫻說道。
「一個姑娘家到處亂跑!」程立搖頭說道。
「人家只是出去外頭看看而已嘛!」程怡嫻撒著嬌。
「別忘了你前些日子才訂了親。」說到這門親事,程立便自豪不已。前些日子,他到了關外第一的傲龍堡裹做客,發現年僅二十二歲的傲龍堡少堡主龍傲天長相俊美、一表人才。先前對於他的武藝超群也略有所聞。當下,他便和傲龍堡商量將女兒許配給龍傲天,而傲龍堡主也爽快地答應了。
「好嘛!人家以後不會了嘛!」
「老爺!傲龍堡派使者前來!」
「快請!」程立說道,轉頭向程怡嫻說:「你們母女先回房去吧!」
不久,一名家丁領著傲龍堡的總管左政君來到大廳。
「請坐!」程立將左政君迎到雕花的椅子前。
「謝謝!」左政君微笑道謝,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今日不知……」
「其實是堡主派我來退掉令嬡與我們少堡主的親事!」左政君歎了口氣。
「退婚?」程立大感震驚。「難道堡主嫌棄怡嫻嗎?」
「不!」左政君連忙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您千萬不要亂想!」
程立沉思了一會兒。「龍堡主……為何突然要退婚呢?」
「我們堡主怕程小姐嫁給我們少堡主,會誤了她!」
「不會的!我還怕我們怡嫻高攀了少堡主呢!」程立笑道,倒了杯茶給左政君,原來是這樣,那有什麼好擔心的。「龍堡主多慮了!」
「謝謝!」左政君接過茶,歎了口氣。「我們堡主對能和程老爺結成親家,感到十分榮幸。程小姐賢良淑德,能娶到程小姐,實在是我們少堡主的福氣。」左政君搖搖頭。「程老爺,不瞞你說,我們少堡主前些日子出門打獵發生意外,雙眼失明,而脾氣也變得異常的暴躁……所以堡主才派我來退掉這門親事,讓程小姐能重新找個好夫婿。」
「什麼?」程立聞此噩耗,頗為震驚。「那麼……他的狀況如何?」
「不好。非常不好。少堡主意志消沉,整個人憔悴得不成人形。」左政君一想到龍傲天自暴自棄的模樣,就心酸不已。
「我們程家說話算話,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答應退婚的,除非少堡主不同意這門婚事。」他們程家豈是這種落井下石的人?程立自忖,絕不能退掉這門親事。
「不會的!」
「那就好!麻煩左總管回去轉告龍堡主,就說我不答應退婚,如期成婚吧!」
「那好吧!我回傲龍堡了!告辭。」左政君起身。
「慢走!」
左政君走後,程立立即走入了程怡嫻的閨房。
「不!我不嫁!我不嫁給一個瞎子!」在程立轉告了左政君的話後,程怡嫻像一隻發了瘋的母獅子一般撒潑,一手就將桌上的茶杯全部揮到地上,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住口!哪容得你不嫁!」程立吼道。「龍少堡主一表人才……」
「他一表人才?」程怡嫻冷哼一聲。「一個瞎子哪算得上一表人才。我不要嫁給一個瞎子!死也不要!」
「你這個不孝女!你怎麼可以因為龍少堡主雙眼失明就嫌棄他呢?做人要注重義氣與承諾……」
「娘……」程怡嫻轉頭向賈雪貞求救。「你就告訴爹嘛!我不要嫁給一個瞎子。你也不希望我一輩子都和那個瞎子在一起吧!更何況,你願意看到爹為了義氣毀了我的一生嗎?」
賈雪貞也有些為難。做父母的怎麼會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瞎子呢?她拉住了程立的衣袖。「老爺!怡嫻不嫁的話,就別勉強她了嘛!」
「不勉強她怎麼辦?」程立跌坐在椅子上。「我已經要左大俠回去轉告龍堡主說我們不願退婚了!」
「什麼?」程怡嫻揚起音調,開始痛哭了起來。「我不嫁給一個瞎子……嫁給了他,我的一生就完了……」
「那可怎麼辦才好?」賈雪貞說道。「我們就只有怡嫻一個女兒而已呀!老爺,快想想辦法呀!」
「怡撊,你就忍耐點……」程立軟言相勸。
「不!我不忍!我不嫁給一個瞎子!」
「老爺!快想想辦法呀!」
「好吧!」程立對怡嫻有些失望。「我想辦法去找個姑娘來代替怡嫻!」就算找得到,能瞞傲龍堡多久呢?程立搖了搖頭。
「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程怡嫻聽到程立的話,這才破涕為笑。
「姑娘,你在這裡賣繡品多久了?」程立陪同賈雪貞一同挑選著繡品。他仔細地注視著凌菱精緻的五官,自己的女兒程怡嫻已經算是個美人胚子了,而眼前這位賣繡品的姑娘長得卻比程怡嫻動人。
「大爺,我在這裡賣繡品已有六年了……你挑一個回去吧!」凌菱笑著說道。
賈雪貞隨意地看著小錢包與繡帕。
「姑娘,你在這裡賣繡品,生意好嗎?」程立問道,一個計劃已經在他心中形成。
「不錯呀!」
「是這樣的,我們程家剛好欠個奴婢,如果姑娘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優渥的酬勞。」程立說道,代嫁新娘實為下下策,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程立對於自己選中的人選,只能有滿腹的愧疚。
什麼?凌菱的眼睜得比銅鈴遠大!「大爺,你在開玩笑吧!」
「不!我不是在開玩笑!要不要考慮看看?我們就住程府。」
「那我回去和我爹娘商量看看好嗎?」
「好吧!我希望你能趕快給我消息。」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繡品。「這些我全都要了。」
「謝謝大爺。」凌菱收了銀兩後,便將繡品遞給了賈雪貞。
「老爺!你想讓她代替怡嫻嗎?」在離開凌菱的小攤子後,賈雪貞問道。
「是呀!這位姑娘長得清靈細緻,如果讓她代嫁的話,傲龍堡應該不會起疑心的。」
「但是……」
「不然怎麼辦呢?女兒如此不懂事。其實龍少堡主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不幸失明而已!我還認為是我們怡嫻高攀了傲龍堡呢!」希望他這個自私的決定,不會誤了這位姑娘的一生呀!他愧疚地想著。
「爹娘,我想到程府去當丫鬟好嗎?」凌菱問著躺在床上的呂育民夫婦。
「為什麼?」李慧娘問道。
「是呀!凌菱,你別去了!」呂育民搖頭。
「我們一家人雖然窮苦一點,但還是勉強可以過日子呀!」
「前些日子,柳大哥和我說了,如果爹娘你們用了上等的藥材的話,病就會痊癒!」
「那你想去多久呢?」呂育民問道。
「不一定!」
「什麼?」李慧娘搖著頭。「凌菱,爹娘知道你孝順但你就十八歲了,實在該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不同意你去!」
「二十歲也沒關係的!我本來就不打算嫁了!」
「別說這種話!我們都還沒抱到外孫呢!」呂育民不悅地說道。
「是呀!你一定得生個自白胖胖的小娃娃給我們抱的。」李慧娘也跟著說道。
「別說那些話了!」凌菱微笑地說道。
「你真的要去嗎?」
「我有空會回來的,不會有事的!我會拜託柳大哥好好照顧你們。」
「都是我們累了你!」呂育民歎道。
「不會的!」
傲龍堡。
「政君,怎麼樣了?程老怎麼說?」坐在大廳首位的龍嘯天一見到左政君回到堡裹,立即關心地問道。
「程老爺不同意退婚!」
「不同意?」這個答案讓龍嘯天感到又驚又喜。
「是!程老爺說不在乎少堡主雙眼失明的問題。」
「那就好!」龍嘯天欣喜地說道。「少堡主呢?」他轉頭向一旁的奴僕問道。
「少堡主在書房!」
「他今天怎麼樣了?」
「脾氣還是一樣!」奴僕說道。
「唉!」龍嘯天歎了口氣,其實據堡裹的大夫說,傲天的眼睛其實可以治癒,但傲天堅持不看病,這實在是令大家束手無策。
龍傲天坐在書房裡,雙眼失明的事令他意志消沉,前幾日,他已要父親退了程家這門親事,但是程府拒絕了。
他原本就很反對這門親事,他也不願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而現在他的雙眼瞎了,有誰會願意與一個瞎子共度一生呢?不管娶了誰,就只是會誤了她呀!
為什麼程府還是執意要履約呢?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普通人怎麼可能願意將掌上明珠嫁給一個瞎子呢?搖了搖頭,傲天煩躁地捏碎了桌上的茶杯。不管嫁進來的人有什麼目的,他都會想盡辦法趕她走的!
「柳大哥,我和我爹娘商量過了,明天我就到程府當奴婢,我爹娘就麻煩你照顧了,有什麼事就到程府找我。」凌菱對著柳嘉烜說道。
「當奴婢?」柳嘉烜握緊了凌菱瘦削的肩膀「為什麼?」
「我想多掙些錢!」
「當奴婢賺不到什麼錢的!」
「不會的,程大爺給得很優渥的。」
「別被騙了!當奴婢沒有這麼多優渥的收入,那是不可能的事呀!」柳嘉烜加緊了手上的力道。「他們一定是別有用心!」
「不會的!程大爺不會騙我的!」
「凌菱,我知道你想多賺些銀兩醫治伯父、伯母的病,但是……
「柳大哥,你想太多了!也許我到那裡是做些較粗重的工作呢!所以他們才會給得比較多!」
「為什麼不說那個程大爺貪圖你的美色?」柳嘉烜嚴厲地說道。「你太單純了!」
「但是……」
「別但是了!」柳嘉烜鬆開了凌菱的肩,握緊了她的雙手。「嫁給我吧!我有能力可以醫治你爹娘的,你也不用為了你爹娘的醫藥費上程家做奴婢的!你根本不適合!」而且那人糟蹋你了呀!他在心中想道。
「不!」凌菱抽出自己的雙手。一直以來,她以為柳嘉烜和她一樣的,總是把對方當成兄妹一樣看待,沒想到卻……
「為什麼?我不好嗎?」
「不!柳大哥,你非常的好,只是我一直以來就只有當你是哥哥而已!」
「別當我是哥哥,我喜歡你呀!」柳嘉烜柔聲說道。
凌菱搖了搖頭,從頸項拿下了一塊玉珮。「這個玉珮從我小時候就一直跟著我,我爹娘說這是唯一能找回我親生爹娘的線索,所以不准我拿去賣掉。」她將王佩放到柳嘉烜的手中。「我問過當鋪的老闆,他說這塊玉是上等的好玉,如果我要賣的話,他可以高價收購。」
「你為什麼將這麼寶貴的玉拿給我?」柳嘉烜問道。
「如果我爹娘有什麼急用的話,你就把這塊玉賣掉!」
「不行,這塊玉對你很重要,你爹娘說這是能找回你親生父母的線索呀!」關於凌菱的身世,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我想我親生爹娘早就去世了吧!就算沒有的話,人海茫茫,說不定窮其一生都見不到……」凌菱苦笑道。「更何況我爹說那時他將我抱回來時,我身旁有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倒在血泊中,我想……那就是我母親吧?」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十幾年來,不想去找自己親生父母的原因。「你就收下吧!」
「那好吧,婚事我就不再提了。」
「嗯……一切麻煩你了,柳大哥。」
就這樣,柳嘉烜目送著凌菱離去,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