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道理說,晚上九點,不應該會有朋友來找她。她的朋友若要找她,通常傍晚就到,然後她們會去吃飯、逛書局、看電影。
對她們來說,這是個完美行程,缺一不可,而為了將這完美行程徹底執行,通常她們會傍晚就出動,這樣一來飯吃到了、想買書的人買到了,而看電影則是個完美的收場。
「你想,這時候會是誰來找你?」袁震不是主人,因此他並不打算替她開門。
「不曉得。」這時間,除了他以外,不會有別人了。
帶著疑問,她將門拉開了個小縫,由內向外看了一眼,隨即訝異地睜大眼。
「啊——立人?」雖然有些吃驚,不過她還是將門給打開了。「你怎麼來了?」
「拾羽,你不歡迎我嗎?」陸立人無辜地一笑。
在杜拾羽眼裡,他依舊是那麼的帥氣。縱使他只是隨便穿了件套頭毛衣、牛仔褲,一樣是那麼地搶眼,讓人可以很輕易在人群中人出他。
尤其他幫太宇集團拍的形象廣告推出後,他成了各大影劇網站觀眾詢問度最高的男藝人,節目邀約不斷,各家電視台更希望能請到他擔綱黃金時段連續劇的男主角。
他的情形應驗了一句——一夕成名,天下知。
「呃,也不是不歡迎啦。」她有些顧慮地看著客廳裡的袁震,她記得上回他帶她到那個超級貴的餐廳吃飯時,他好像對陸立人很感冒。
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是她可以察覺得出,只要陸立人在場,他的心情好像就會不太好。
「有朋友來嗎?」陸立人稍稍往內一探,發現有個男人的背影。而這麼一瞥,更堅定了他要留下來的念頭:「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認識你的朋友?」
「啊?」
當杜拾羽聽到他問是不是有人在她家時,她還以為他會很識趣地說「下回再來」之類的客套話,可她怎麼也沒料到他居然會說想認識她的朋友。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們倆碰面,不然……會很麻煩的。
不過,她真的必須說,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啊。
她的腦袋才在努力地想著打發陸立人的方法時,袁震已經站到她身後了。
「陸先生。」他不失禮節但冷淡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真是太巧了,居然會在拾羽家碰到你。」
杜拾羽站在玄關的時間過長,讓原本坐在客廳裡的袁震覺得情況有異,起身走到玄關察看。不料,卻看到他的假想敵之一——陸立人。
「是啊,真是太巧了,居然會在這裡遇到袁總裁你。」對於這個對他有顯著敵意的男人,陸立人也僅只維持基本的禮貌,至於要有多熱絡,這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你來找拾羽的?」
說著,不待拾羽的邀請,他直接進了玄關,穿過兩人進了客廳。
他彷彿早已熟悉環境似的左探右看,然後他咧開了個亮度一百的笑容:
「拾羽,你家還是這麼亂。」
「啊?」聽到他這麼說,杜拾羽整個傻掉了。還是這麼亂?他沒來過她家,他這個「還」字是打哪來的?
「是啊,你不是常說,你房子的亂,要是認了第二名,絕不可能有人膽敢出來搶第一,不是嗎?」他笑著,同時示威似的迎向袁震肅殺的眼神。
當他進來,看見放在茶几上的筆記型電腦,以及一些文件、檔案夾時,立即猜到袁震已經在她的家中建立了一定的勢力範圍,他若要迎頭趕上,就必須在他們之間製造嫌隙,如此,他才能從中介入。
初見杜拾羽時,他對她便有著非常程度的好感,想多接近她、認識她、瞭解她,怎奈近來的工作實在多得出乎意料,忙得他連合眼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算他想打電話給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不容易,在片廠又遇到了李慶豐,這次,他們聊了有二十分鐘之久,談的、聊的,全都在他們共同認識的人——杜拾羽身上打轉。從李慶豐那裡,他得知了她的另一面,她純真、直率的一面,所有的一切,只讓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見她,直到今天,他總算暫時結束忙碌的工作,有一個晚上的空閒時間。
毫不猶豫的,他拿著李慶豐給的地址,直奔她家,沒想到居然遇上了袁震。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袁震所想的和他所要的,正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
雖然袁震是個成功的商場鉅子,不過,他相信依他的條件,他不會輸給他的。
當袁震得知來人是誰後,他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而當他聽到了陸立人對杜拾羽家的環境頗為熟稔後,他的腦海裡更是興起了某種念頭。
難道,她在他不清楚、不知道的時候,也在同一個地方招待另一個男人?難道,他對她的好,她一點知覺也沒有,依舊讓少女似的迷戀,主宰了腦袋,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那麼他這些天的努力又算什麼?
他是個有自信的男人——他有自信贏得他所愛的女人的芳心,但是,今天的情形,卻讓他產生重度質疑。
「拾羽,真想不到啊,陸先生對你家的環境居然這麼熟悉?」他在杜拾羽身後冷冷地說:「看來我這些天的打擾,似乎阻擾了一些事情的進行。」
而後不發一語的,他走到茶几前,收拾起屬於他的物件。未曾有過的醋意在心中不停醞釀,已經讓失去了原有的理性。
杜拾羽與男人相處的機會本就少,也因此他情緒上的大轉變,著著實實將她給嚇了好大一跳。
不要說是去安慰他、或者是慰留他,現在她根本像只驚慌失措的小兔子,只能畏畏縮縮地退縮在一旁,睜大眼看他的一舉一動,只到袁震健碩的背影消失在玄關口,而大門開啟又被關上——只是,她的遲疑,讓她錯失了這個機會。
他的舉動、他的眼神,讓她的心慌了、亂了。
而當他的背影消失在玄關時,她的心沒來由地緊縮,彷彿有種巨大的力量,正在擰著她的心頭。
這痛,讓她幾乎站不住腳,而淚水再度地在眼眶中打轉。
眼前的這一幕落在陸立人眼裡,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達成目的,而且很明白袁震已經誤會了他與杜拾羽現階段的關係。不過,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他當然不會笨得去解釋。
只是有一點令他頗意外。
他以為,像袁震那般有社會練歷的人,應當能十分輕易地看出破綻何在,只是他沒有。
原因為何,他不想去追究。情場如戰場,同情敵人,只會導致自己落敗。
現今,敵人出現致命失誤,他當然要好好加以利用。
陸立人走近杜拾羽,大手一搭,將她給摟在身側——就像那天在餐廳時,袁震所做的。
「拾羽,你說,我們等一下要去哪好?」
杜拾羽看著他搭在她身側的手,沒來由地感到十足厭惡。
她是喜歡陸立人沒錯,可那只限於他的長相、身材……嗯,還有那天在片場看到時的靦腆表情。可除了這些,也就沒別的了。
而他現在的表現,讓她對他的好感,驟降為零……
「放開我!」她吸了吸鼻子,將想哭的慾望完全壓制。
「怎麼了?」陸立人有些錯愕,他以為,既然她喜歡他,那麼她對他的態度,應該不至於如此冷淡啊。
難道,袁震在她心裡的地位,遠比他猜測的來得重要?
「我叫你放開我!」她重複了第二次,而她耐性也只到這裡了。
她向來就不喜歡與別人有肢體接觸,不論男女都一樣,甭提她與陸立人頂多也只有兩面之緣,現在他這麼摟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心頭更是一把火直往上竄。
剛才,他讓袁震誤會她;現在他居然又不經她允許摟著她——新仇加舊恨,一併爆發。
「拾羽,我……」就在他還來不及解釋之際,她已經先有了動作。
不由細想,她直接低下頭,狠狠地咬上他上臂。
她這一咬,讓陸立人完全呆愣。
為什麼方纔還像只小兔子般畏畏縮縮的女人,現在全變了個樣,成了只會咬人的母老虎?
現在,對於杜拾羽,陸立人有了另一層瞭解——
她純真、率直、袒裎,但是,她的喜惡也是相當明顯的;而且,她生氣時還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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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袁震坐上自己車上時,他已經開始後悔。
後悔的原因,再簡單不過。因為他一時不察,竟然中了敵人的激將法。
他一直認為,激將法對他來說,壓根起不了作用。但,事實證明,他並不如想像中那般的沉穩,可以做到對任何刺激都不動如山的地步。
在事業中、商場上,任何的謠傳、市場的不利因素,都沒能動搖過他的決策。那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專業有著十足的信心,外部流言、市場放空,在他眼裡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手段,根本無須理會。
那麼,為何陸立人這種千瘡百孔、漏洞百出的謊話,他都看不穿?
就算,那個叫陸立人的謊話有多麼高明,他若想知道答案,只消看著拾羽的表情就可以得知答案了。
那麼,為什麼這項讓拾羽敬佩不已的「讀心術」,在這當頭卻不管用呢?
唉,在這當下,他真的必須承認,自己的理性判斷,全讓一種叫嫉妒的情緒給蒙蔽了。
因為嫉妒,所以當他看到別的男人——尤其還是她說過「喜歡」的男人,出現在她家門口,甚至登堂入室,好似回到自己的地盤上那盛氣凌人的感覺時,讓他失去了控制。
在寒風中、在還算溫暖的車子裡,他放聲詛咒這該死的、不受控制的非理性情緒。
雖然後悔,但是屬於男性的自尊與面子問題,讓他無法放下身段,在第一時間回到杜拾羽家,挽回已經發生的錯誤。
錯誤已然發生,而袁震又無法立即挽回的情況下,他能做的就是不讓錯誤繼續擴大。
於是,他將車子開到以肉眼可以清楚目測,杜拾羽家的人口出入情形。
也就是說,在陸立人離開之前,他絕對不會離開,而且一旦他認為陸立人待在她家有點過久的嫌疑,那麼他不排除動用私人關係,請市警局派幾個巡邏員警到她家中,進行瞭解。
不過,他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
因為,在他離去不到五分鐘後,陸立人也步出杜家家門。
看著情敵離去,袁震的心情好極了。
當下,他有股下車回到杜拾羽身邊的衝動,但是,另一個念頭阻止了他。
今天,他是因誤會而離去,他相信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忿怒,她如果在乎他、在意他,如同他對她一般,那麼她就會來找他。
如果,他可以忍住這一時,讓杜拾羽對他做出表白,那麼往後要走的路,將會容易多了,兩權相衡下,他決定了——
這回,該由她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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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早上九點鐘,很難得的江雨琦起了個大早,她打算要到附近的菜市場去飽餐一頓,畢竟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
可沒想到,當她家門一開,竟然看到杜拾羽一臉淒楚地站在門口。
淒楚?老天,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將這個形容詞給套在杜拾羽身上。她認識的所有人裡,就杜拾羽與這詞兒最沒緣分了,沒想到今天一看見杜拾羽,她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形容詞就是這個。
「拾羽,你這是……」她不曉得如何表達心裡的訝異——紅腫的雙眼、外加一圈黑眼圈,以及疲倦至極的神情,很顯然的,杜拾羽肯定哭了大半夜以上。「怎麼回事?」
「我……」看到老朋友,千言萬語,杜拾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化成一聲嗚咽,「我愛上他了。」
「啊?你愛上誰啊?」天啊,誰這麼大本事,居然能在讓拾羽愛上他的同時,就淒慘成這個樣子。
會是袁震嗎?不像啊,要是拾羽自己發現她已經愛上他,了不起只會在電話裡頭大呼小叫,而不會七早八早跑到她家門口站崗,只為了對她說,她已經愛上某人了。
「袁震啊。」
「袁震?」江雨琦的眉毛抬得有半天高,心裡的疑惑更是如雪球般愈滾愈大,「嗯,你進來再說吧。」照情況看來,這可能需要花點時間,而大門口的確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進了江雨琦家,她先奉送一杯提神用的咖啡,端到杜拾羽面前。
「喏,你邊喝咖啡邊說。」
「嗯。」接下咖啡,杜拾羽先讓杯子的溫度暖暖手,「你這有沒有吃的?我肚子好餓。」
嗯,好曉得肚子餓,想來病狀還不是太嚴重。江雨琦如此裁斷著。
從櫥櫃裡拿了一盒未開封的蘇打餅,放在杜拾羽面前,然後她說:
「好了,你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終於知道你愛上他了?」
她的直覺早就對她說,杜拾羽是陷入戀愛而不自覺,現在她終於有了自覺……不過,她猜,一定是發生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才讓杜拾羽真正地去正視她對袁震的感情。
「上星期三,袁震在我家遇到陸立人。」杜拾羽簡短地將那晚的事說了一遍,「然後他就變得好奇怪,樣子好可怕,然後就很生氣地走了。」
「你沒跟他解釋你和陸立人一點瓜葛都沒有嗎?」
「我來不及說……」
「來不及?」江雨琦有點不相信,「怎麼會?」
「我被他嚇到了。」杜拾羽老實地說:「以前沒看過他這樣,所以……一時之間,不曉得要說什麼……」
「嗯,這倒是可以理解。」她們的生活圈很窄、很小,認識的朋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比例都是女性,以至於她們對男人並不瞭解,也有某種程度的畏懼,要是袁震真的發火了,的確是會將拾羽給嚇到。「那你可以等他不生氣的時候,再跟他解釋啊。」
「我等不到他。」說著,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成串地落下。
「等不到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了?
「從上個星期到現在,他都沒來找過我。」
「喂,拾羽,你既然會因為他沒來找你而哭,那你不會去找他啊。」
「我……」說到這兒,杜拾羽哽咽道:「我又不曉得他住哪裡,怎麼去找?」
「你以前不是說過有他的電話嗎?」
「我把以前的 ICQ 刪了,紀錄早就沒了。」
江雨琦歎了口氣,心想,這的確是拾羽會做的。
「好吧,既然我們知道他是太宇集團的總裁,你總可以打查號台問問看他們公司的電話吧。」
「我打了。」她吸了吸鼻子,同時抓起一張面紙,將眼淚給擦乾。「可是,我請總機幫我轉接時,他們直接把電話轉給秘書處,袁震的秘書問我找他做什麼,可是我說不出來……」
「直說啊,有什麼不敢的?」
「換成是你,我才不信你敢。」
女孩家臉皮薄,這種事怎麼好意思說給全然不知情的第三者知道;再者,她要真說了,袁震的秘書搞不好會以為她是不知道打哪兒來想攀權附貴、愛慕虛榮的女人呢。她的自尊不容許她做這種事。
「好吧,我是不敢。」江雨琦倒是很老實地承認,「那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去問問丫姐,也許他知道?」看杜拾羽難過的樣子,江雨琦努力地幫她想著可行的方法。
「啊,對哦。」事關己則亂,她的確沒想到還有這個方法。「我們可以去找丫姐——那,我找丫姐時,要怎麼說?」
「直說啊,還能怎麼說?」明明都為他傷心掉淚、失眠難過,還怕別人知道這事,真是的!「不過,拾羽,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他的?」
她的問題,讓杜拾羽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她說: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時候。」她承認道:「只是當我開始注意到他沒打電話,也沒來看我,而開始心情上下起伏,甚至傷心落淚時……」可以想見,這一個多禮拜來,她哭了不少。「我終於明白,我在意他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我的想像。然後,我開始想,這份難受、這種煎熬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真的開始愛上他了。」
江雨琦聽過不少人的愛情故事,倒是沒想到,杜拾羽的這一番話,最讓她有感觸。
「我可能不適合談那種很快、很濃烈的戀愛吧。」杜拾羽首度分析起自己的戀愛屬性。「我的戀愛要慢慢來,要成為一種習慣。」
「嗯,的確。」江雨琦很贊同她的話,「關於這點,你倒是很瞭解自己。」
「袁震大概也知道吧。」想起了他,一朵紅雲飛上了她的臉頰。「要不然,他也不會天天往我家跑。」雖然為了他的不告而別而哭泣,但是,回憶起過往,還是甜蜜的。
「他天天往你家跑?」不得了,對於袁震那種時間等於金錢的人來說,他居然還能擠出時間去拾羽家……可見,他真的是下重本!「哇,他真的很在意你耶!」
要是杜拾羽早點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她一定會欣然同意,但現在,她不敢這麼說了。
「那他為什麼這一個多禮拜都不來找我?」
「你要曉得的,男人是一種死要面子的生物。」江雨琦如專家般指出。「那天陸立人突然出現你家,引起他的誤會——我想,他一定在等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嗎?」她的解釋,燃起了杜拾羽的一線希望。
「應該不會錯。」她接著說:「反正,你去找他,把事情解釋清楚應該就沒事了——就這樣。」
事情已經理出頭緒,杜拾羽不再心慌無措,而江雨琦也可以上菜市場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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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震在心裡決定,眼前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他不能繼續再讓杜拾羽忽視他的存在。
原本,他打算等她自己來找他解釋那一夜的誤會,然後趁機要她承認對他的感情。
這是很棒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滿足他男性的自尊心,又能讓杜拾羽親口說出她對他的愛。
只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第一天,他還可以告訴自己,她只是不好意思,沒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再加上女人嘛,總有些傳統上的包袱與矜持,所以第一天沒出現是正常的。
但是,隨著第二天、第三天過去,他能用的借口、能找的理由,隨著天數的增加而減少。
一直到了今天——事件過後的第八天。袁震再也受不了了,他非得上門,找她說個清楚不可。
黑色法拉利 F550 直接停在杜拾羽家門口,袁震身著黑色大風衣佇立在紅色大門外。
路過的路人差點以為這不曉得是打哪兒來的明星在拍照,不禁好奇地放慢腳步多看了幾眼——嗯,模特兒很帥、身材很好,雖然戴了墨鏡,但那帥勁是怎麼也擋不住的。不過,比較奇怪的就是,怎麼沒看見有人拿著那種很大的照相機在拍照?
袁震絲毫不理會路人的眼光,他的手按著門鈴不放,決心非將杜拾羽吵醒不可。
五分鐘過去,依舊沒人來開門。
各種不潔的、令他忿怒的鏡頭,不斷地浮現在腦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此刻正枕著某個不知名的男人的胸,而凌亂的床鋪,在在訴說著昨晚的一夜旖旎。
胡思亂想只讓他原就算不上很好的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久久無法平復。
不假思索,他拿出手機,迅速地按了幾個鍵之後,從杜拾羽屋裡傳出震天價響的電話鈴聲。
他已經盤算好,如果她不接電話,也不開門,他就要直接破門而入。
就在他全神貫注於房子內部的聲響時,約莫五十公尺外,杜拾羽有氣無力,手裡還拎著一份早餐的身影,慢慢地朝他靠近。
一大早就出門的杜拾羽,此刻壓根沒注意到身穿黑色風衣站在她家門口的就是袁震。
「喂,先生,你很沒公德心耶。」她心情真的不太好,尤其看到有人不知死活地亂停車,心情更不好。心情不好,火氣自然大。「你把車停這樣,要別人怎麼出入啊?」
整整一個禮拜心情忐忑、忽上忽下的,已經快將她搞瘋了,好不容易今天她總算在朋友的幫助下理出頭緒,打算好好地吃一餐,然後睡個好覺,好有個嶄新的明天,就像《亂世佳人》裡的郝思嘉說的—— 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就是另一天。
明天,她要先找丫姐要電話,然後打電話給袁震,然後向他解釋清楚,然後……不管然後會怎樣,她至少將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就算,她真的會失戀……至少,她已經努力了。
袁震一聽到她的聲音,摘下墨鏡,定定地看著她。
「啊——」在全然沒心理準備下,杜拾羽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她記起手中的早餐。
「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