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詠心滿眼愛憐的蹲在樹叢裡,和一隻被主人綁在樹幹旁的馬爾濟斯犬玩。
不久,小狗的主人回來,是位女教授。
「你也喜歡狗嗎?」
「嗯,尤其最喜歡科卡。」雷詠心依依不捨地和小狗揮別。
直到小狗走遠,她還捨不得收回視線。
躲在暗處的向劍堯,若有所思地靜觀雷詠心的一舉一動。
「學姊,好啦,拜託啦!」
「好吧,不過不准把我的研究室弄得髒兮兮哦。」
「謝謝學姊。」仗著一張受女人青睞的俊臉,向劍堯順利地向一位研究所的學姊,借到研究室來養剛跟同學要來的小科卡。
「小堯乖,從今天開始,這個研究室就暫時是你的家了,不過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三個月後,你就會有新的家,而且為有一位漂亮的女主人哦!」
向劍堯輕撫著臂彎裡,剛出生一個多月的小科卡,寵愛萬分的疼惜。
三個月後,便是詠心二十歲的生日,他要把小堯當做生日禮物送給詠心。
所以在這段期間內,他要把小堯調教好,免得將來送給詠心之後,給詠心添增無謂的麻煩。
咖啡色和白色相間的小科卡,詠心應該會很喜歡才對。
想像著詠心看到小堯時,那甜美的笑容,向劍堯不禁漾起深刻的笑意。
他好喜歡詠心的笑容。
從八歲第一次看見詠心的笑容,他便深深著迷。自那時起,他就努力於各種能博取詠心一笑的事。只要能博佳人一笑,他什麼事都願意去做。
愈是長大,他愈能體會古今中外的英雄豪傑對「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感受。他是如此迷戀詠心,這一生都無法也不想自這份迷戀中逃開。
雷詠心凝望窗外紛飛的雨絲,不禁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在課堂上,她很難得分心,最近卻老是無法集中精神專心上課。
一切都是向劍堯那個討厭鬼害的。
平時,那傢伙總是三不五時就冒出來煩她、惹她嫌。
最近一兩個月卻不似以往。
雖然字條依然天天以各種方式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向劍堯一到吃飯時間依然會準時出現,也依然會強迫中獎的載她上下學。
可是其餘的時間,他卻不像過去那般,經常出現在她身邊死纏活纏;就算和她在一起時,也老是出神的傻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嗎?是最近電機系的課業繁重之故?
不,不可能,劍堯從小就是那種:即使成天翹課玩樂,念起書來得心應手、成績好得嚇人的天才型學生。課業對他從來都不是問題。
那是生病了?不,也不可能。
那個討厭的傢伙要是真的生病了,一定會死賴住她,要她陪他、照顧他,否則就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耍賴不吃藥、不打針,拒絕和醫生合作。
不是課業,也不是生病,那……是為什麼呢?難道是那傢伙有什麼煩惱?
窗外突然刮起的大風,喚起了她神遊太虛的意識。
該死,她幹嘛為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如此心煩意亂?
她不是恨不得劍堯能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要再打擾她清靜優雅的生活嗎?
現在劍堯真的比較少來煩她了,她不是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心淨氣燥、渾身不對勁?
一定是被纏慣了,所以一時無法適應。天哪,習慣真的好可怕。
再一次凝望窗外的雨絲,她的思緒不禁飄向飄著毛毛細雨的那天。
劍堯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把書本擱上她頭的上方為她遮雨,陪她漫步在落著濛濛細雨的椰林大道。
劍堯的書本濕透了、人也濕透了,可是劍堯卻說關係,一直好溫柔、好溫柔的陪她在雨中漫步。
笑意悄悄地爬上雷詠心的唇角,不斷地加深擴散。
上完最後一堂課時,雨正好也停了。
雷詠心和往常一樣,站在教室的騎樓等向劍堯來接她。
視線不經意地攫獲向劍堯的身影,他正和一位女生在一百多公尺外聊天,兩人有說有笑的,間或還會打打鬧鬧,一看就知道他們處得非常融洽。
原來這是劍堯最近不再老纏著她的原因。有女朋友了嘛!
雷詠心突然感到莫名的憤怒,怨恨、不滿充塞全身,迅速茁壯。
「詠心,你下課了?」向劍堯一發現雷詠心,便和同行的女生揮別,笑顏粲粲地朝雷詠心飛奔而來。
迎接他的卻是雷詠心冷漠的冰臉和冷言冷語:「你很受女人歡迎嘛!」
「呃?」向劍堯一時反應不過來。
雷詠心見狀更氣、語氣更差:「我記得你很討厭女人的。」
「我是很不喜歡女人沒錯。」除了你之外。
騙人!「你又何必說謊?我看你剛剛和你女朋友有說有笑,感情好得很,一點也不像討厭女人的樣子。」
也不知為什麼,看到那一幕之後,她就莫名的火大。
「你誤會了,那個人是研究所的學姊,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就那麼希望我有女朋友嗎?
「原來是研究所的學姊,不錯嘛,你真有本事,居然打高射炮追學姊。」一般男人是不會追年紀比自己大太多的女人,除非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女人。可見劍堯一定很喜歡那個學姊。
「我記過她是學姊,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女人,怎麼可能交女朋友?」詠心真的這麼希望他有女朋友,她就這麼討厭他?
「你就別再裝了,如果那個學姊不是你的女朋友,一向討厭女人的你又怎麼會和她有說有笑的?有女朋友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就大方的承認吧!我又不會笑你。」奇怪,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
「學姊真的不是,她是——」把研究室借給我養小堯,所以我才對她好的。
這話偏又不能告訴詠心,否則就沒辦法在詠心二十歲生日那天,給詠心驚喜了。
於是他選擇沉默。
雷詠心當他是默認,心中很不是滋味,更加莫名的光火,不覺以更帶刺的口氣譏弄:「有些男人真是自私,明明有女朋友還死不承認,難道不覺得這樣對女朋友很不公平嗎?還是在打腳踏兩條船的主意,所以才不肯承認?不管是哪一種理由,這種男人都太惡劣了,你說是不是?」
不罵他、諷刺他,她實在無法平衡。
這傢伙不顧她的抗議,死賴在她身邊兩年多,怎麼趕也趕不走,現在他自己戀愛了,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那誰來補償她這兩年多來的精神損失?她才不讓他這麼好過,哼!
「你就這麼希望我有女朋友?」向劍堯一顆心沉甸甸,既沮喪又心痛。
「沒錯,這麼一來,你就不會再來纏我,我就烈以恢復自由,再也不必看到令我討厭到極點的你。」對,這樣才對。
她沒有必要生氣,能擺脫這個討厭鬼才是最重要的,值得喝采,她又何必為他有女朋友的事生氣?更不必計較他以前纏她的事,免得又給他纏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不生氣。
「你休想!」向劍堯嘶吼一聲。
雷詠心從來未見過他對她如此凶暴,不禁嚇了一跳。
還好向劍堯自制力極強,一下子就控制住內心的創傷和憤怒,回復平常吊兒啷當的無賴樣,笑嘻嘻地道:「我記過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你還不自知罷了。所以在你還沒自覺愛上我之前,我會好人做到底,大人大量的一直待在你身邊給好機會發現,免得你將來後悔,那就要哭得很大聲了。」
「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雷詠心和往常一樣的反駁。
不知為什麼,此刻聽到這番話,她竟有一股安心的感覺——劍堯今後還是會直賴在她身邊。
「一定會的。」對!他不必急,更不必沮喪,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詠心這輩子別想擺脫他。
氣氛在一來一往中,回復了兩人所熟悉的那份感覺。
接下來的一個月,雷詠心的心情並未好轉,反而愈來愈煩燥。
而向劍堯這個月來,依然忙著訓練、照顧小堯,還是不像以往那麼緊迫盯人的糾纏雷詠心。
那個討厭鬼又和那個學姊在一起了嗎?
哼!還說不是女朋友,明明就是!
這個月來,雷詠心老是想起向劍堯和學姊打情罵俏的那一幕,愈想心情就愈差,心中那座火山,近來活動愈來愈頻緊,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偏不巧,這天又給她遇上向劍堯和那個學姊走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樣子。
「學姊,這三個月來,謝謝你的幫忙,改天我一定請你吃飯、好好的感謝你。」向劍堯抱著四個月大的小堯,心情非常high。
明天就是詠心二十歲的生日,他算今天就把小堯給她,待會兒詠心看見這小傢伙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為了這目的,這三個月來,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全花在這小傢伙身上了。
有事沒事就到研究室去陪這傢伙、耐心的給它做各種基本訓練,畢竟小狗的教養是很重要的,教養得好才不會給詠心添麻煩。
而且還要定期帶這小傢伙去獸醫那邊做體檢、打預防針,定期為它洗澡、梳理毛髮也是必要的工作。
每天晚上還得留在研究室陪這小傢伙睡覺,因為這小傢伙還太小,一個人時老是因害怕而吠叫不停,他只好陪它睡。
三個月下來,他深切體認到:帶小狗不比帶小孩輕鬆,尤其要瞞住詠心偷養就更累人了。
不過一想到詠心的笑容,他便不覺得辛苦、更不覺得累。
「我真的很感謝你,學姊。」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被你的心意感動了,雷詠心真幸福,有個好男人為她這麼用心,真教人羨慕唷!」
「學姊這麼好,有一天一定也會找到願意為你用心的好男人的。」
「但願如此。好,你快去接你的詠心吧!」好男人都死會得早,果真不假,唉!
「嗯,對了,我什麼時候請你?」向劍堯不喜歡欠人情,尤其對女人。
「不必啦!如果你真要感謝我,這樣就行了。」
她踮起腳尖,勾抱住向劍堯的脖子,飛快的啄了一下他性感的唇瓣。
「學姊——」向劍堯沒料到她會這樣,著實吃了一驚。
「開玩笑的,別當真,好了,我走啦!」語畢她已帶著笑聲離開。
向劍堯沒轍的搖搖頭,輕歎一聲,便不再把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抱著小堯,打算接詠心去。
旋踵準備邁開腳步時,便看見十步外的雷詠心。
「詠心,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你——」
「找我?不會吧,那多對不起你的女朋友?」雷詠心跑過來時,正好撞見那學姊和向劍堯接吻的一幕。
「我說過我沒有女朋友,她只是學姊。」怎麼又來了。
「不會吧,難道你和每個學姊都用接吻的方式做朋友?」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初吻,就是葬送在這個討厭鬼手上,不覺更為憤恨。
「你誤會了,那只是一個玩笑罷了。」不妙,詠心看到學姊吻他了。
「玩笑?對,你十四歲時奪走我的初吻也是玩笑,這兩年多來動不動就強吻我全都是玩笑,你根本就個無藥可救的輕浮鬼,我討厭死你了。」她一直以為他只對她一個人那樣,只吻她一個人,所以氣歸氣,被吻慣了也就不再斤斤計較。
沒想到他竟然是對每個女人都如此,簡直可惡至極,究竟把她當成什麼?
「詠心,你聽我說,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他不想和詠心吵架,明天就是詠心二十歲的生日,他今天一定要把小堯送給她,「我是——」
「你不要再騙我了!」雷詠心氣得狠狠甩了他一記巨靈之掌。
他本可以躲開,可是他沒有,刻意讓她洩憤——她有這個權利。
雷詠心見他不反抗,當他是默認自己的罪行,更加氣憤的一連掝了他好幾記耳光,摑得自己的手都紅了、痛了、麻了,才氣喘咻咻地罷手。
「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吧?」向劍堯一點也不在乎紅腫的雙頰,執著的逼視著雷詠心道。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你根本就是騙子,全世界最惡劣、最可惡的大騙子!」他為什麼不反抗?想用此來贖罪?彌補她所受到的傷害?這算什麼?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靜靜聽我解釋?」他不能再讓詠心任意地誤會他。
八歲的時候、十四歲的時候,他都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加深了詠心對他的誤解、失去了詠心。這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絕對不會!
「不可能的事!」她斬釘截鐵地吼嚷。
「詠心——」
「除非——」
「除非怎樣?」
「你開車去撞電線桿,把自己撞得全身骨折進醫院,那我或許會考慮。」她純粹是說氣話。
他卻當真,「這樣你就會聽我解釋?」
「我說我會考慮。」
「你為什麼要這樣?是因為我當年把西恩打得全身骨折住醫院,所以你才希望我也全身骨折,好替西恩報仇?」他冷峻的問。
「對!」他說哪兒去了?分明是他自己隨便和人接吻,關西恩什麼事?
不過正在氣頭上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深思,隨口胡亂應答。
「原來你這麼恨我……」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這世上我最討厭你、痛恨你,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你別忘了你的承諾。」
「哼!」
原以為向劍堯會像平常一樣,嬉皮笑臉、無賴似地繼續糾纏她,直到她被纏得受不了宣告投降。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有女朋友就了不起呀——把人當什麼嘛,該死的東西,最討厭、最討厭了——」雷詠心心中的憤恨像海嘯般瘋狂地肆虐,怎麼也無法平息,更不曾稍減。
只是,除了憤恨外,心中那一絲微微的莫名隱痛又是什麼?……
今天是進大學以來第一次,劍堯沒有載她回家。
「詠心,真的是詠心,你來得正好,我正要進去找你。」
雷詠心一走出台大後門,便被臉色大壞的曲洛凝逮個正著。
「做什麼?」她對住在「狼窟」那七個外號叫「七匹狼」的家人,都沒有什麼好感。
眼前的曲洛凝,正是其中一個,本來就討厭的人,因為才和向劍堯吵完架的關係,看起來就更不順眼了。
「快和我到醫院去,劍堯出車禍了。」曲洛凝不由分說,就硬把雷詠心塞進車子裡。「雅治,可以開車了。」
駕駛座的南宮雅治便立刻把車開往醫院。
不等雷詠心開口,曲洛凝便著急得哇哇大叫:「那個白癡不知在發什麼神經,居然自己開車去接電線桿,而且是加速正面衝撞上去,煞車連踩也沒踩,根本是自殺行為。要不是穴全氣囊彈出來,恐怕不只是全身骨折,而是掛掉了。」
「那個傻瓜,居然當真……」雷詠心一下子就明白車禍的真相,臉色慘白的低咒。
「我是不知道你和劍堯有什麼約定,不過我求你待會兒到了醫院,一定要說服劍堯和醫生合作,接受治療。」曲洛凝心痛地央求。
「他拒絕治療?你們就任由他去?」雷詠心不禁低叫。
「劍堯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勸不聽。他一直堅持要看到你,才肯接受治療。醫護人員一有接近他的動作,他就威脅要撞牆,接得大家全都沒轍,我們只好趕快來找你。」曲洛凝又氣又心疼又沒轍的直直歎氣。
向劍堯脾氣之拗、之固執,在「東邦家族」裡可是出了名的。
「他根本是傻瓜、白癡、大混蛋——」所以她最討厭他了!
雷詠心悔恨萬千,她不該說那種話的,她早該知道劍堯會當真的,她從小就知道的……
「你們別想接近我,除非詠心來見我,否則我絕對不接受治療。」
向劍堯的威脅持續在台大醫院的急診室進行著。
「向劍堯,你別再鬧了!」雷詠心看見全身是傷的向劍堯那瞬間,心臟差點停掉。
「詠心,你來了。來,快過來。」向劍堯一見著她便放鬆戒備,眉開眼笑。
雷詠心只覺得全身都給他的笑容刺痛了。在醫生的示意下,她機械化地走近他身邊。
「你在搞什麼?不要命了嗎?」這傻瓜,傷成這樣還不肯乖乖接受治療。
「是你自己說,只要我撞得全身骨折進醫院,你就會聽我解釋,現在我做到了,你可不能黃牛。」他一心就只掛記著這件事,根本不把滿身的傷當一回事。
「你——」果真如此!雷詠心自責不已,一方面又痛恨他的莽撞執拗。
「你聽我說,詠心,我和學姊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不是信口胡謅,而是有證據的——」他把托給雷御風的小科卡重新抱在懷裡。
本來動物是不可以進醫院的,不過為了讓向劍堯乖乖接受治療,院方在雷御風、南宮雅治和曲洛凝的聯合要求下,只好破例答應讓小科卡留在醫院,直到向劍堯接受治療為止。
「這小傢伙很可愛吧?」向劍堯一臉期待的望住雷詠心。
「嗯!」雷詠心不明白他突然抱來一隻小科卡做什麼,一心只想著他的傷勢。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是我準備給你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哦。」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個大孩子一樣開心。
接著,他便把一切的事全告訴雷詠心。
「原本我是想給好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事情那麼不湊巧,正好給好看到學姊開玩笑吻我的一幕,難怪你會生氣。」要是立場對調,他早把那個吻詠心的死傢伙活活揍死了。
「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個吻並不是我主動的,我也沒料到學姊會開那樣的玩笑,所以才沒能來得及躲開。除了你,我從未主動吻過別的女人,真的,你知道我一向最討厭女人的了,詠心,你相信我……」
他像個乞求母親原諒的小孩,看起來好無助、好可憐。
雷詠心早已熱激盈眶。「別再說了,快接受治療。」
「不,除非你親口說你相信我、原諒我。」
「你——」又來了!雷詠心想起他大一時絕食十四天的事。
「你知道我一向說到做到。」
「你——」簡直強人所難,好過份,吃定她硬不起心腸。
「詠心,你說話。」
「你——」兒時的歡笑聲,以及這兩年多來,劍堯對她無微不至的好,再一次佔滿她的心扉。
「詠心,你說話。」向劍堯纏功一流,執拗、無賴也是一流。
「知道了啦!我相信你就是了。」每次都是這樣,到最後妥協的永遠是她,可惡!
「那你也肯原諒我了?」向劍堯最會得寸進尺。
「嗯。」雷詠心不甘願的點頭。
「那你也會接受小堯了?」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精通趁火打劫之道了。
「嗯。」憑良心說,這隻小科卡實在討她歡心,一見就投緣,就是名字討人厭了點。
不過她相信習慣就好,就像鸚鵡堯堯一樣。
「太好了,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槳。」向劍堯衷心地獻上祝福。
「你——你——」雷詠心感動得無以名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再有多少怨恨、猜忌,一時之間也無從發作。
雖然沒能如願看到詠心的笑,可是見到她為他落激,已經太值得了。
「詠心……你雖然口口聲聲討厭我,其實心裡還有一點點關心我的,對不對?」她的激讓他變得貪心。
「你——你胡說,我最討厭你了——」這個討厭鬼幹嘛突然說這些。「快接受治療。」
「你要再答應我一個要求才可以。」
「你——」
「你必需陪我、照顧我,直到我痊癒為止都不可以離開我。」他必須防她再一次趁他無能為力時,逃離他的身邊。
「你哪一次生病不是這樣要求的?」她瞪他,又氣又沒轍。
「而你每一次都會答應我。」
「那是因為你太可惡、太討厭了!」每次都威脅她、吃定她心軟,真是氣死人。
向劍堯深情的一笑,又道:
「其實你是愛我的,所以才會到最後都遷就我,只是你還不自覺罷。所以我會寬宏大量的一直待在好身邊、給你機會,直到你發現你愛我。」
「你又來了,早跟你說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最討厭你了。」
「女人最愛說反話了,說討厭就是喜歡,所以你果然是喜歡我的。」
「哼!」每次都是這樣,她已懶得糾正他,反正她不可能喜歡他。
只是最近,她開始懷疑——
她真的如劍堯所說的那樣:愛他而不自知嗎?
不,不可能的事,她是討厭他的,因為他奪走了她的初吻、打傷了西恩,所以她永遠也不原諒他。
向劍堯知道她開始動搖了。長期密集洗腦果然有效,呵……
一九XX年六月十日11:30PM心情天氣/差強人意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房間
明天是畢業典禮,終於從大學畢業了。
本來我打算畢業後回德國或到美國繼續深造,可是向劍堯那個討厭鬼卻嘲弄我說我是怕在台灣考不上研究所,因為台大財金所非常難考,所以才想夾尾巴逃離台灣。
這是什麼鬼話?
我一氣之下就決定在台灣攻讀研究所,所以便努力準備研究所考試。
結果,我順利考上台大財金所,向劍堯那個從來不讀書的討厭鬼,居然狗屎運的考上台大電研所,真是沒天理。
所以,我又得和那個討厭鬼當兩年的同校同學,真是討厭。
而且,那個討厭鬼已擺明會繼續糾纏我,唉唉唉!
罷了,反正也習慣了。
——詠心記於大學畢業前夕
一九XX年十月二十日 2:30PM 心情天氣/沉甸甸 地點/紐約飛台北的飛機上
一晃眼,又過了一年多。
如今,我已是研二的學生,正在著手寫畢業論文。
這次和指導教授到紐約參加國際學術研討會收益不少,對我的碩論文撰寫很有幫助,我想一切會很順利。
唯一討厭的是,這次回台北之後,就要和劍堯那個討厭鬼一起住在狼了。一想到和那七個外號「七匹狼」的惡男惡女同住一個屋簷下,就讓人心情異常沉重。
要不是曲希瑞叔叔這一年會暫時定居在台北的異人館,我也不必搬出台北的異人館了。沒辦法,曲希瑞叔叔最愛欺負小動物了,所以很沒有動物緣。他住在台北異人館期間,一定會欺負小堯和堯堯,我不能冒險。
可是媽咪也不該堅持要我搬到狼窟去不可,否則就不准我搬出台北異人館啊,真過份!
幸好原本住在狼窟,和叔叔一樣喜歡小動物的曲洛凝已結婚、搬出狼窟,否則她說什麼也要反抗到底,絕不和那幾個討厭鬼同住。
算了,至少狼窟現在還有我的好朋友畢海藍住在那兒,好歹還有個伴。
說到海藍,我就有氣,明明要她別接近二哥御風的,那個危險的男人根本就是女人的天敵。
海藍偏不聽勸,居然和二哥談起戀愛來,最後還搬到狼窟和二哥同居,真是——唉!
這些也就罷了,最討厭的還是向劍堯。
這個討厭鬼上了研究所之後,依然對我糾纏不休,真不知他哪來那麼多閒工夫?
畢竟研究所不比大學好混,考試得七十分以上才算及格,而不是六十分。
何況那個討厭鬼念的還是課業超級重的電機研究所,他居然還是和大學時一樣,成天吊兒啷當,老是黏在我身邊,根本沒看過他唸書。
偏偏那傢伙成績還是好得不得了,只能說是天才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後我恐怕連睡覺也不得安寧了。
以前住異人館時,至少下課回家後,就不會再被那個討厭鬼糾纏。
今後就不同了。
和那傢伙一起住在狼窟,那傢伙一定會變本加厲的糾纏我,唉唉唉!
希望我能早日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