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想不到那些男人比我們女人還碎嘴。」田月霓擦拭著才由水槽裡撈起的碗盤,微啄的小嘴忍不住嘀響咕咕,像只小麻雀。
「他們感情好嘛!」汪昱晴忙著沖掉杯盤裡的清潔劑,然後將它們遞給田月霓。
「我覺得好熟悉,好像我們村子裡在辦喜事的感覺——『辦桌』你們知道吧?」官暖暖俐落地切著柳丁,圓圓臉上滿是興奮的笑意,在看到其餘的四個女人同時點著頭,才繼續往下說:「就是那種很熱鬧的感覺。」
「是啊,等你們一對對結婚時,我和鷹瀚都可以坐主桌。」阮棠開始幻想將來他們結婚時的場景,忍不住露齒微笑。
「吱——」一句話惹來女人們的噓聲,整個廚房熱鬧非常。
汪昱晴注意到一直沒答腔、安安靜靜地擦拭流理抬的柳珞君。「珞君,你好像不習慣這麼熱鬧的場面喔。」
突然被點名,柳珞君楞了下,臉色微微泛紅。「不會啊,很好——」
其餘四個女人陡地以再認真不過的表情盯著她的反應,瞧得她益發不自在,臉蛋也愈來愈紅了。「你們……」
「珞君,生孩子很痛喔?」阮棠的眸底閃過一絲驚恐,她實在很佩服柳珞君有生孩子的勇氣。
都是徐媽啦!說什麼生孩子自然生比較好,小孩子的心肺功能會比較強壯、有力,還說剖腹生的傷口不易癒合,聽得她是嚇得要死,偏偏鷹瀚又催得緊,她得趕快來問問這個有經驗的人才是。
柳珞君聞言,臉蛋兒更紅,一雙美眸不知該往哪兒瞧才好。
「珞君,你趕快教教我們糖夫人咩,你看她都快嚇死了,趕緊說些好話給她聽,不然被我們總裁大人藉故休妻,那可就真的『虛纍纍』了。」田月霓使壞地對柳珞君眨眨眼,果然維持一貫的語氣——一開口準沒好話。
「要死啦你!我老公要是不要我,我就把你宰了當『ㄆㄨㄢ』!」經過一個晚上的相處,幾個女人很容易地便打成一片,阮棠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說嘛,珞君,我們都很好奇呢!」暖暖軟軟地說道。風老大到時候『左擁右抱』,可福氣的咧!」田月霓誇張地取笑官暖暖。
「甜甜你……討厭!」這下子官暖暖的臉火紅得足以煎蛋了!
「你啊!成語怎麼能這麼用呢?」汪昱晴雖然也是笑不可遏,卻忍不住叨念起田月霓來了。「暖暖還沒嫁過門呢!你讓暖暖怎麼說下去咧?」
「沒辦法,習慣了嘛!」田月霓吐了吐舌頭,不是很有誠意地道歉。「歹勢啦,暖暖,人家看你很喜歡鳳老大的嘛,一整個晚上你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耶!」
「對嘛,暖暖,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阮棠也順勢開起玩笑。
只見官暖暖揪著裙擺,臉色逐漸蒼白。「我……飄哥哥不會喜歡我的,他老說討厭我纏著他——」圓圓的臉垂得好低,細小的肩頭微微顫動。
「暖暖……」汪昱晴皺起眉,輕輕拍著官曖暖的肩,警告地瞪了田月霓一眼,成功地讓她噤了聲,廚房裡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生孩子其實不痛的……」柳珞君細小的聲音幽幽地飄了出來。「只要愛著那個男人,生孩子真的不痛——」
「珞君……」阮棠心疼地看著柳珞君,因這一句話,所有女人心頭都沉甸甸地,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們在聊什麼?怎麼笑得那麼熱鬧——」邵慕風適時走了進來,打破一室默然,卻在看到五個女人紅紅的眼眶時頓住。
奇怪,剛才不是還聽到她們笑得屋頂都快掀了,怎麼這時又彷彿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般哀戚?這些女人在搞什麼鬼?
「欸,沒什麼啦,快,把水果端出去吃吧!」汪昱晴勉強地扯開笑臉,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對象,畢竟他總是無盡地包容她的壞脾氣
不過他就是輕佻了點、好色了點,除了這些不大不小的缺點,他還算構得上好男人的邊呢!
「汪汪?」邵慕風不是很確定地喊了句。
「怏去啦!囉嗦!」
結果,不明所以的邵慕風終於很倒楣地被紅著眼的汪昱晴、阮棠和田月霓同時吼出廚房,再也不敢踏進去一步——
☆ ☆ ☆
打發掉一屋子的牛鬼蛇神,汪昱晴疲憊地蜷伏在沙發裡,想起官暖暖和柳珞君,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很累嗎?」邵慕風體貼地泡了杯熱茶遞到她面前,心疼地揉亂她的發。「喝杯茶會好一點。」
汪昱晴盯著他盛滿柔情的黑眸,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是我?」
「嗯?」邵慕風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你喜歡的人會是我?」她累了,不想再逃了,只想找個溫柔的臂膀停下來憩息。
邵慕風聳了聳肩。 「沒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麼理由?」
愛一個人從來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有任何理由的愛情都不會長久,因為那些理由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隨風散去,唯有沒緣由的愛情才能維持一輩子,只因沒有理由,有的,只是單純的愛——
「你愛我嗎?」她悄悄地往他身邊挪移,把頭靠在他肩上。
「怎麼了你?今晚好像特別感傷。」他想起發生在廚房的景象,忍不住問起。
「不公平!人家先問你的。」她嘟起嘴,不覺對他撒起嬌來。
「你感覺不到嗎?」他捧住她的臉,黑眸載滿愛意。「如果不愛你,我何必苦苦地追著你跑?明明每次被你氣得半死,卻還死皮賴臉地巴著你不放,你告訴我,這不是愛會是什麼?」
面對他坦白的剖析,她害羞地紅了臉。「其實……其實我注意你好久了——」
「嗯?」邵慕風張大了眼,她注意他?他怎麼從來都不知道?「有嗎?」
他只記得她不停地逃,而自己總是辛苦地追,從來都沒發現她注意到他了!
「你記不記得五年前,有一次我在樓梯間扭傷了腳?」比起暖暖,她幸福多了,因為她得到她的男人的注意,她決定回報他自己的感情。
「嗯……」模糊的印象在他心裡逐漸清明,他勾起嘴角笑道:「從那時候開始,你就暗戀我?」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容易就可以前後融會貫通。
「嗯。」她誠實地點了下頭。「五年多了,好久——」
「難怪你把我們認識的時間記得那麼清楚。」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其中的奧妙,「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打算一輩子瞞著我?」他不滿地蹙起眉。
她輕輕地笑了。「也沒什麼瞞不瞞的,能偷偷地喜歡你,我已經夠滿足的了。」
「我一定沒告訴你,愛戀而不懂的告白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他得意地在她頰上偷了個香。
「少來!這種事我才沒膽子做呢!」她嬌笑地推著他。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暗戀我,我又死命地追你,你竟然還敢把我推給周美芳?你真是欠揍!」他還忘不了被出賣的那段苦口子,想想真是命苦吶!
「你、你怎麼知道?」她嚇了一跳,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曉玲!她驚愕地瞠大了眼。
「聰明的女人,你猜到了是不?」他激賞地摟緊她。「雖然說人多嘴雜,但一個人也不好辦事,為了不讓你落跑,你可知我花了多大的心思去說服林曉玲?」
「原來你都來暗的!」她不屑地噘起嘴。
「還不止呢!」大掌撫上她的嬌軀,他湊在她耳邊說道。「你以為那個愣頭楞腦的公務員怎麼追得到周美芳?」
汪昱晴瞬間瞠大眼,張成O型的小嘴嚷道:「你教他的?教他送花!?」
「厲害吧?」他得意地笑了。
「還說不知道她開花店!你這人真沒口德!」她不依地拍他大腿。
「我那時候氣昏了,哪還記得了那麼多?」他耍賴地推得一干二掙。
「喔!你就會教人家送花,我呢?連一支都沒收到過。」她小心眼地推離他。「你一定是騙我的,其實你一點都不愛我!」
「喂,天地良心啊!」他一聽可慌了,忙跳起來衝到房裡,又快速地衝了出來,手上多了個精巧的盒子,二話不說地遞到她面前。
「什麼東西?」她氣呼呼地瞪著他,壓根兒沒注意那是什麼東西。
「打開來看。」他催促著,額頭微微冒汗。
她好奇地接過來,隱隱猜到那是什麼。「你開。」她又遞回給他。
「不要呀?」他無所謂地聳著肩,把盒子丟個拋物線,重新落回他掌中。「多的是女人搶著要,不要就算了!」
汪昱晴氣惱地瞪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眶卻慢慢轉紅,眼看著就要下大雨了。
「喂,別哭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女人哭!他急忙打開盒子,拿出裡頭的鑽戒,毛毛躁躁地拉起她的手,急切地將鑽戒戴進她的無名指。「都說要給你的,怎麼可能再拿去送給別人?你就會傷我的心!」
汪昱晴頭垂得低低的,肩膀顫抖地細細顫動,急得邵慕風一個頭兩個大。
生平頭一次求婚就這麼麻煩,打死他都不敢再想第二次!
「喂,說要送人是騙你的,你可別當真啊!」他緊張地摸摸她的頭髮,又像被電到似的抽回手,煩躁地扒扒頭上的髮絲。
「該死!都怪這張嘴愛亂講話,怎麼平常隨便說說就一大堆甜言蜜語,真要用的時候偏偏卻想不到半句,真要命!」他拉拉雜雜地叨念一堆,仍然沒有一句好聽話。
汪昱晴終於忍不住抬起頭,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哎喲!就說你像個女人一樣愛碎碎念還不承認,明明事實就是——」
「就是什麼?」邵慕風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被她給騙了,當場氣綠了一張俊顏。
「嗄?」汪昱晴沒忽略掉他的語氣產生變化,她猛然跳了起來,立刻像顆子彈一樣往房裡沖。
「汪昱晴!」邵慕風愣了下,隨即扯開喉嚨吼她,拔開腿快速地追上她。
「啊!」她跑進房間,還來不及鎖上房門,就被他一腳擋住欲闔上的門,怎麼也關不起來,她皮皮地僵笑著,拼了命地要關上門。
開玩笑,每次他喊她全名時,都是他粉生氣的時候,現在不跑更待何時?他分明是氣爆了!
「這麼點力氣,連小雞都掐不死。」邵慕風輕鬆地擋開門,沒用什麼力氣就抓到她,他面色猙獰地一把將她抱起,嚇得她哇哇大叫。「就愛挑釁我,我說過不准說我像個女人!」
「別忘了,你現在就抱著女人耶!」她故意在他耳邊吹氣,立即感受到他身軀變得僵硬,她得意地悶笑著。
「是呀,讓你領教看看什麼才叫做『男人』!」他將她拋向床面,急色地開始扯掉衣服。
「喂!別鬧了,我不玩了!」她笑著往向床角縮,兩隻手臂抵擋他的靠近。
「親愛的小紅帽,大野狼來嘍!」他迅速爬上床,四肢跪爬在床面上,以野獸之姿向她緩緩移動。
「啊!不要啦!討厭!」當美麗的獵物終於落入他懷抱時,他伸出舌頭舔舐她的臉頰,惹得她大笑不已,一雙手直推開他的手臂,不讓他得逞。
「噢……拜託,別這麼說……」他慵懶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僅僅是他的聲音,就已經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你收下我的戒指,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人家……還沒答應呢——」她無依地癱軟在他懷裡,聲音戰慄而破碎。
「小騙子,這次你騙不了我了。」
「到底是誰暗戀我呢?嗯?」
「早、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她微喘,嬌柔地攀上他的肩。
「傻瓜,這種事情怎麼瞞得住呢?」
「你的男人是何等冰雪聰明,哪有那麼容易讓你騙倒?」
「哈!冰雪聰明———」
「我的男人,你到底愛上我哪裡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該死的女人,你會把我逼瘋!」
神秘而幻夢的夜總會成就無數愛情,如今美麗的月娘不就又成就了一對愛情鳥?
至於是佳偶或怨偶,各憑天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