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理……」她以職位尊稱他,宗佑咳了一聲,整起俊眉。
「嘉綺,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今天應該沒加班吧?」言下之意似乎在喀怪她用錯稱呼。
嘉綺看了他一眼,壓低噪音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接你一起下班啊。」宗佑將一隻公事包大刺刺地放在她收拾乾淨的辦公桌上,毫不避嫌地大聲嚷道。
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秘書室裡的吃吃笑聲,和同事的曖昧眼光,讓嘉綺的臉更紅。她暗暗咬牙,警告地瞪向宗佑,發現他眼中閃著一抹調皮,像個淘氣的小孩故意和大人唱反調般挑釁著她。她搖搖頭。
「我們沒約好。」
「這才符合驚喜啊。」宗佑無所謂地聳聳肩。「別掃興。」
「宗佑!」嘉綺微惱的拉住他袖子,等他自動自發地彎下身將耳朵湊到她唇邊,才低聲跟他講理,「我沒有事先跟媽講好,她一定煮好飯菜等我回家,我不能這樣對我母親,你明白嗎?」
「明白!」宗佑摩擦拇指和中指,喀的一聲應和。他將修長的身軀斜倚著嘉靖的辦公桌,俊逸的臉龐充滿笑意,全身散發著慵懶。迷人的氣息。「我跟你一起回家吃飯。在我們成為男女朋友的一星期後,去你家拜訪應該不會顯得太突兀吧?」
說完還可憐兮兮地看向十五坪大的秘書室裡的其他成員尋求支持,嘉綺還來不及反應,淑瑜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附和,其他同事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甚至有人開玩笑地問兩人何時要請吃喜糖。
宗佑拱起手,正要感謝大夥兒的支持,嘉綺已拿起背包,不由分說地將他拖離秘書室,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直到兩人坐進宗佑的BMW,嘉綺才開始發飆,懊惱地嬌噴,「你是什麼意思嘛!說那種話會讓人誤解的!」
「有什麼好誤解?」宗佑攤攤手,語氣無辜。「我只不過是到你家拜訪,順道吃個飯……」
「可是人家會以為我們已經論及婚嫁……」
「我們本來就是以結婚為目的在交往,早晚都會論及婚嫁…」
「問題是,我們不過才交往一星期,而且你沒跟我商量,讓我有心理準備……」
「嘉綺,你要心理準備做什麼?」宗佑仍是那副無所謂。「我不過是到你家便飯,就當做我請你那麼多次,你回饋一下…」
「重點不在這裡!」嘉綺有些惱火。「我爸媽還不知道我跟你交往的事,你這麼突然……」
「突然?」宗佑瞇起眼,凌厲地看進她眼裡,嘉綺頓時覺得理虧的人好像是她。可是,明明就是宗佑……
「嘉綺,」他輕聲歎氣,收斂起眼中的霸氣,委屈地道:「反正你早晚都要告訴你爸媽,不如就今日好了。難道你認為我見不得人嗎?我自認長得還算體面,只要令尊、令堂不太挑剔,應該看得入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嘉綺著急地解釋,粉頰生嫣,表情有些尷尬。「我只是希望你能事先跟我說一聲,家裡亂七八糟,也沒整理……」
宗佑聽到這裡,忍不住呵呵笑出聲,嘉綺被他笑得好懊惱,氣憤地嘟起嘴來。
「傻嘉綺……」他忍住笑,將猶在生悶氣的人兒拉進懷裡,放肆地吻著她氣紅的臉蛋,直吻到她放鬆地倦曲在他懷裡,才開始解釋他發笑的原因。「我笑是因為你竟是為了家裡沒整理才拒絕我去你家。」
「這有什麼好笑?家裡真的很亂……」嘉綺在他懷裡輕輕掙扎,餘氣未消地抬頭瞪他,可是一對上那雙閃射出萬縷柔情的眼眸,心裡的氣呀火的全消失了,一顆心軟柔的幾乎化成水,盈盈柔情溢滿眼睫。
「不會髒亂得像福德坑(內湖一座已關閉的垃圾場名)吧?」宗佑調侃地道。
「胡說!』嘉綺板起臉,眼裡卻閃滿笑意。「福德坑已經被綠化成一座公園了,再也不髒亂。」
宗佑聞言再度大笑,這次嘉綺也跟著笑了起來,愉快的男女笑聲,化解了兩人之間先前的小勃激。
「說真的,嘉綺。你家該不會髒亂得像垃圾場,怕我一進門便被裡頭的臭味熏得落荒而逃吧?」宗佑開玩笑地說。
「又亂講話了!」嘉綺狠狠瞪他一眼。「媽媽每兩天便要擦地、抹拭傢俱,家裡才不臭哩。」
「那你幹嘛怕我去?」宗佑納悶道。
「哎呀,住了十幾年的房子,難兔總會塞滿雜物,顯得不夠寬敞。你要是拿你住慣的豪門宅鄖來相比,可就覺得像雜物間了。」
「嘉綺,你當我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嗎?」宗佑好氣復好笑地回答。「我也過過苦日子。先母在世時……」
想起已過世的母親,他的表情黯淡了下來,眼裡隱含著哀傷的情緒。嘉綺心裡一陣生疼,一股罪惡感如利刃般劃過她肛腸,宗佑雖然只輕描淡寫地跟她提過那段和亡母相依為命的苦日子,但從那簡短的描述裡,她得知他和他母親的感情有多親密,她實在不該勾起他的傷心事。
彷彿意會到嘉綺心裡的自責,宗佑立刻收斂起哀傷的情緒,語氣輕快地道:「你沒見過我那狗窩,亂得跟什麼似的。就是嫌收拾起來麻煩,要裝箱、要丟束丟西,我才懶得搬過去和父親住,只一個星期回去他那裡住上兩天。」
「真的?」嘉綺應和著他,笑意像水中漣滿般溫柔的擴散,兩隻眼睛晶燦似星,還淘氣地嗅了嗅鼻。「你最好別請我去拜訪,否則真要如你所說,一進門便被臭味熏得落荒而逃了。」
宗佑被她的幽默逗得心情開朗,殘存的一絲愁苦也煙消雲散。他寵愛地摟緊嘉綺,在她彎彎的笑唇上印下一吻,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像溫暖的糖蜜般的感覺流遍他全身,宗佑再度從她身上得到到某種真實的溫郁滿足感。他逸出一聲男性的呻吟,加深這個吻,嘉綺熱情地反應他,車廂裡霎時滿室生春,兩人吻得忘我。
直到一聲喇叭響起,將宗佑蕩弛的心神喚醒,他抬起仍氯氟著欲情的眼睛,朝擋風玻璃看過去,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不知什麼時候停在他車前,從後座面對他的那道正緩慢向上升的車窗玻璃,他看到父親似笑非笑的朝他揚眉,表情愕然。
「怎麼了?」嘉綺癱在他懷裡軟軟地問,頭下枕著的堅實胸膛,除了逐漸平緩、穩定的心跳聲外,還有似是在發笑的深沉聲音,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沒什麼。」宗佑目送父親的車消失,低頭凝視嘉綺經情慾的洗禮而顯得艷麗動人的嬌容,她慵懶地張著半合的美眸愛戀地仰望他,那模樣有難以形容的美麗,深深觸動他的心弦。
宗佑擁緊她,忍不住再度俯下頭,嘉綺嬌羞地避開,軟柔的聲音在他耳畔呢哺道:「你到底還去不去我家啊?」
宗佑伏在她頸上莞爾,偷親了一記嘉綺的耳朵,才發動車子。
宗佑將車停在一家頗負盛名的北方館子前,手心向下地舉起兩隻手,狀如兩串香蕉。
「總不能帶著兩串蕉到你家吧?」
嘉綺被他逗笑。
「等我一下。」他下車進店裡,不到五分鐘便提了一袋香氣四溢的食物上車。
「北京烤鴨?」嘉綺一聞到香味便知道了,揚了揚眉說。
「嗯。」宗佑點頭,綻出魁力四射的慵懶笑容,解釋自己買烤鴨的動機。「沒有事先通知伯母便匆匆到你家去,老人家定會為來不及準備大餐招待我這個未來女婿而感到遺憾……」
嘉綺瞪大眼,忍不住為他的厚臉皮彎起唇角,宗佑不理會她的訕笑,自顧自往下道:「所以我很體貼地準備這道加萊,另外我中午去的那家飯店的黑森林蛋糕不錯,我帶了一盤可以當甜點,還有一瓶法國香檳,這樣的禮物組合應該不寒酸了吧?」
一番話聽得嘉綺心頭火熱,眼裡漲滿無言的柔情。她略帶指控地笑問:「你早就預謀好了?」
「不是預謀,是驚喜。」笑意閃漾在他唇角,濃密的眼睫間有著小男孩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光芒。
如火山爆發的岩漿般激情,驟然湧向嘉綺的心,宗佑的笑容炫目得令她意亂情迷,讓她只想湊上前,啜飲他滿眼、滿心的柔情。
「嘉綺…」宗佑沙啞地喚著她,眼裡有著一抹夾雜著纏綿情意的促狹。「我們是在大馬路上,別這樣瞪著易找到停車位,將三項禮物放進備好的提袋,跟隨嘉綺進入電梯裡,直上六樓。
林父在客廳看電視新聞報導,聽到女兒開門的聲音,看向玄關處,眉眼間的慈藹笑意在乍見到嘉綺身邊的陌生男子時,警戒他睜大。
「爸,找回來了。」嘉綺的表情顯得有些侷促,心裡慌亂起來,結結巴巴地介紹正在脫掉皮鞋換上她遞去的拖鞋的宗佑。「這……這是我同事雷宗……不,是俞宗佑。」
林父對女兒的介紹詞感到莫名其妙,嘉綺身邊的傢伙到底叫雷宗,還是俞宗佑?她不會連自個兒帶回來的同事都不確定人家的真實姓名吧?同時間,他興起一抹為人父親頭一次遇到女兒帶男性友人回家時的敵我意識,狐疑眼前笑容燦爛、俊帥得一塌糊塗的年輕人,是不是會搶走他的心肝寶貝乖女兒。
「伯父您好,我叫俞宗佑,是嘉綺的男朋友。」宗佑倒一點都不受林父嚴厲審視所影響,態度從容、有禮地向老人家問好。嘉綺的父親年約六十,有幾分公正不阿的威嚴。嘉綺說他今年年初才剛從教育部退休,而且很不習慣退休後的無所事事。
「嗯。」林父只是蹙蹙眉,眼光上卜打量著宗佑。地板,棕色系的桌椅,面對電視櫃的牆面上,掛了幅山水畫,上頭的題字顯得意興遄飛,是王陽明的一首詩:「詩從雪後吟偏好,酒向山中味轉佳;巖瀑隨風雜鍾馨,水花如雨落袈裟。」將畫中的意境點明。
嘉綺見他在看畫,連忙介紹。
「那幅畫是我母親年輕時候的作品,字則是爸爸題的。」
宗佑呀的一聲,眼中充滿驚艷。「沒想到伯父、伯母的書畫造詣如此不凡。」
「怎麼,從我身上看不出來嗎?」
「哈,怎麼敢?」宗佑輕笑,眼光燦爛。「怪不得連程副總部讚你字寫得好,原來是家學淵源。」
「哪裡。」發出謙虛之詞的人是林父,緊接的眉目在這時候豁然開朗,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得意。「不過是多花時間練習而已。從小我就規定嘉綺和她哥哥、弟弟每天一大早起來練書法,總算沒白費工夫。」
「伯父太謙虛了。」宗佑誠懇地道。「您那筆字,不但闡明了伯母的畫境,更將陽明先生的詩意揮灑得淋漓盡致。」
「你知道這首詩的出處?」林父像遇到知己般,眼中充滿狂喜。他招呼宗佑坐下,親熱地拍著他的肩。「 不
嘉綺趁兩人交談甚歡,將宗佑帶來的禮物—一取出。林父一見到那瓶法國香濱,對宗佑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香檳嗎?」
「是法國香檳區的特級名酒玫瑰紅香核,口感極佳,搭配鮭魚、雞肉或鴨肉都很適合。說到它的產地,那就有學問了……」
嘉綺沒加入兩人酒國文化的討論,拿著烤鴨到廚房找母親。林母聽女兒說帶了同事回來,顯得十分訝異。吃飯時見到宗佑一表人材,她心裡不禁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欣喜。
烤得皮脆肉滑的烤鴨,被夾進特製麵餅裡,搭配玫瑰紅香檳,連素來不善飲酒的嘉綺都喝了一小口,林父更是讚不絕口。
當然,獻籌交錯之際,林家兩老免不了要盤問起宗佑的事。
「俞先生…」
「伯母,您叫我宗佑就行了。」
「好,宗佑。嘉綺說你們是同事。」
「對,我是工程部的副理。」
「付理?這麼年輕就當副理,不簡單。」林母眼中有著欣賞。「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家父,還有瑜姨。」
「令堂呢?」林父問。
「先母已經過世了。」宗佑眼裡很快閃過一絲哀戚。
「嗯。」林母同情地點頭。「那瑜姨是……」
「呢……」宗佑偏過頭想了一下,保守的回答。「瑜姨是家父的妻子。」
「那就是你繼母嘍。」
對於林父的演繹,宗佑只有點頭,因為解釋起來實在太過麻煩,所以他也懶得多講了。
「令尊還在工作嗎?」林母顯然對他的家庭背景非常好奇。
「是。他目前在公司擔任總經理,不過明年要轉換跑道了。」
這是嘉綺第一次聽他提起俞總經理即將離職的事,她討異地詢問:「宗佑,俞總這麼快就要離開公司?」
「嗯。」他點頭。「東南電子開幕在即,爸也認為在年終結束這邊的職務,讓程副總在新的年度開始接手總經理的職位會較好。這項決定,已得到董事會的支持。」
「那程副總的遺缺呢?」
「這麼好奇?」宗佑好笑地打量嘉綺滿臉的熱切。「十二月會正式公佈,應該是林經理升上來。」
嘉綺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顯然對此事還有疑惑,宗佑收斂住臉上的笑意,有些緊張地看進她眼裡。
「嘉綺,你覺得我在年底辭職如何?」
「你要辭職?」嘉綺驚愕地張圓嘴。「為什麼?」
「你知道我有會計師執照,進東南營建公司是為了幫傅彥豪調查公司股票不正常飆漲情況,現在問題解決了,我還是想繼續自己的本業,開間會計師事務所。」
「俞總和董事長知道嗎?」
「爸和瑜姨都支持我的決定,就卡在表哥不同意
「當會計師不錯啊,你表哥憑什麼不同意?」聽到這裡,林父也好奇起來。
「他表哥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嘉綺代宗佑解釋。
「對。彥傑希望我留下來幫忙,因為爸要去主持東南電子,他希望身邊有自己的人。但是我告訴他,用人要唯才,若是只論血緣親疏,會造成人事陞遷管道不健全。我目前還在跟他溝通中……」
「年輕人,你這想法很好。」林父忍不住讚道。
「謝謝伯父。」宗佑莞爾,眼光炯炯有神地凝視嘉綺。「你覺得怎樣?」
「我沒意見。」嘉綺溫和地說。「只要你有事先計劃,不是一時衝動就行。」
「放心,我幫自己擬好企劃案了。」宗佑興致勃勃地道。「地點我也相好,就在東南營建公司名下的一棟商業大樓裡,連客戶都有了著落。彥豪答應支持我,還有老爸主持的東南電子的帳務也要交給我負責……」
「你倒真會走後門。」嘉綺嘲笑他。
「什麼走後門?是我的人際關係好。」宗佑不以為懺。「若是不讓他們幫忙,還會責怪我見外哩。瑜姨一聽說我要開間會計師事務所,立刻說要幫我拉生意哩。未來絕對是財源滾滾,忙得不可開交。到時候你過來幫我好嗎?」
「我幫你?」嘉綺驚奇道。「我又不是學會計的。」
「可是你的英、日文造詣一流。我的客戶多是跨國企業,未來少不得你的專才。放心,我會高薪聘請你,不會讓你委屈的。」
「不是薪水問題……」
「嘉綺,人家都這麼熱心了,夫唱婦隨也沒什麼不好!」林母心直口快地勸道,沒注意到女兒臉上突然湧上的紅暈,轉向一臉得意的宗佑狐疑地問:「宗佑,你今晚上我們家,不會只是專誠來勸嘉綺跳槽的吧?」
「當然不是,伯母。」宗佑笑出一白牙。「我是特地來拜望您跟伯父。人家不是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嗎?所以我…」
「宗佑!」嘉綺尷尬地打斷他,林父和林母相視莞爾。
「我說錯話了嗎?」宗佑笑嘻嘻地逗她,盈滿柔情的熾熱凝視緊鎖住她,看著她臉上的紅暈∼路蔓延至髮根。
向來伶牙俐齒的嘉綺在這時候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林父不忍見女兒受窘,連忙找話岔開。
「宗佑,你跟嘉綺認識多久了?怎麼嘉綺之前都沒提過你?」
「從我進公司第一天就認識了。」宗佑回答,做出一副委屈樣。「算算有八個多月了吧,可是嘉綺連正眼都不瞧我。直到前不久我請她吃大餐,她才被食物感動
「宗佑!」嘉綺啼笑皆非,他竟然說她是被食物感動的?老天爺,活像她是餓死鬼投胎似的。
沒料到這話反而讓林父和林母大笑不止,一頓飯在這種和樂融融的氣氛下結束。眾人移到客廳坐下,宗佑一邊品嚐嘉綺煮的水果茶,一邊稱讚茶几上林母插的一瓶花。
「伯母不但畫好,連花藝都這樣不同凡響。」
「哪裡,隨便插插……」
「隨便插插就能這麼美,伯母真不簡單。您跟伯父在藝術方面的創作可謂婦唱夫隨,可是聽嘉綺說,好不容易伯父退休,有了閒餘時間,兩位卻未能重拾年輕時的夢想,一起在藝術的領域裡優遊,我覺得好可惜喔。其實有空時,可以去欣賞展覽,或是表演之類的,甚至看看電影都行……」
「噯,電影院都是年輕人……」林父難為情地說。
「伯父也還牛輕啊。」宗佑乘機鼓勵道。「再說沒人規定只有年輕人才能進電影院。這樣好了,我知道最近有部滿不錯的影片,不如明天我們大家一起去看,這樣伯父就不會尷尬了。」
「看電影?」林母眼中有著驚喜。算一算,好像有十幾年沒進電影院看電影了,通常只在家中看錄影帶而已。
「好啦,媽。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嘉綺撒嬌道。「您和爸就當做是陪我和宗佑去看嘛。」
「就這麼決定了。明天下班後,我和嘉綺回來接你們。
第二天晚上,半推半就的林家夫婦被宗佑和嘉綺簇擁進電影院裡,溫馨、爆笑的電影情節,令他們重溫往昔的甜蜜,心裡著實對宗佑的體貼有幾分感激,甚至在隔一天晚上,嘉綺一個人回家時,林母還直問她宗佑怎麼沒來。
「他回家陪他父親和繼母用餐。」
「那……明天叫他來。」林母追進女兒的閨房交代。「你大哥和大嫂也要帶寶寶回來,宗佑昨天請我們吃飯,明天我會準備豐盛一點請他。」
翌日嘉綺以內線電話將母親的叮嚀告訴宗佑,他得意的大笑。
「看來伯父和伯母對我的印象很好,這是不是表示他們接納我為乘龍快婿了?」
「你臭美!」嘉綺甜蜜地啐道,惹來宗佑更放肆的笑聲。
中午他們開車去和彥豪與伊人午餐,禮服已縫製好,伊人和嘉綺試過衣服,四人又在俱樂部裡消磨了一會兒,宗佑才送嘉綺回家。
一進門便聽見嬰兒宏亮的叫聲,林父神情愉快地運弄著孫子,介紹宗佑和兒子林嘉靖認識。
嘉靖只比宗佑大兩歲,三十歲的他,看起來文質彬彬,他開朗的和宗佑握手,兩個男人立刻聊了起來。
嘉綺洗過手後,將小侄子從父親手中接過,姑侄兩人親熱地抱在一起。宗佑只見那笑容可愛的小嬰兒,伸著他肥肥嫩嫩的小手在嘉綺胸前摸來摸去,不禁倒抽口氣,已裡竟泛出酸澀的怪異感。
好小子,連你的准姑丈都還沒機會摸上那禁地哩,你竟然捷足先登!
明知不該,宗佑卻不自禁地和一名嬰孩生起氣來。他的笑容越無邪,那雙手便越放肆,紅嘟嘟的小嘴不客氣地印在嘉綺臉上。宗佑覺得一顆心被絞扭得似鹹菜乾,酸氣沖天。
「我來抱抱。」幾乎是用搶的,他將嬰兒自嘉綺手中搶抱入懷。嬰兒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瞪他,長而捲翹的睫毛不安的眨動,小嘴呼呀的不知說著什麼話。
宗佑將他的小屁股安置在腿上,大眼瞪小眼地和他做無言的溝通。
喂,小子!小心你的毛手,否則你的小屁股就要遭殃!
嬰兒卻只是無辜地回瞪他,紅潤的下嘴唇不住抖動,漸漸往上嘟高,含住上嘴唇,哇的一聲,委屈地哭出來。
宗佑被他的哭聲嚇得目瞪口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嘉綺已噴怪地從他手中抱走嬰孩,熟練地摟在胸前安慰。
「乖,寶貝。叔叔嚇到你了嗎?不哭喔,姑姑疼你喔。」
更過分的是,那雙小手又棲息在嘉綺胸前,濕軟的舌頭舔著嘉綺修長、雪嫩的頸項,仍含著淚水的漆黑眼瞳挑釁似地降大瞪他,好像在說:來啊,有膽就來打我啊!
宗佑欲哭無淚,只能咬緊牙關,忍氣吞聲,看著嘉綺被那名嬰孩佔據住一整晚。
天啊,他從來沒這麼恨過小孩!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個備受女人青睞的白馬王子,竟栽在一個連牙齒都還沒長出來的小嬰兒身上,他還有臉見人嗎?
嗚呼!宗佑悲痛地想撞豆腐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