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那麼渴睡之後,他最先感覺到的是夢依的疏離。
他寧願她像以前待他那樣凶,也受不了她此時的疏遠有禮。
「來,我知道你嘴巴仍苦苦的,特別為你做了綠豆薏仁粥去苦味,綠豆薏仁最降火了。」夢依手持白瓷製成的湯匙,在碗裡舀了一匙,溫柔地送到朱麒的嘴邊。
「味道怎樣?不會太甜吧?」
朱麒嚼著口中香甜的粥品,鼻端聞著夾雜在食物香味中誘人的少女體香,心跳不由得加快起來,整個人飄飄然。自從眼睛看不見之後,聽覺、嗅覺和觸覺變得敏銳許多,他從蓋在身上的錦被中抽出手,在空中捉住夢依軟柔的小手。
「王爺……」夢依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白瓷湯匙裡的粥晃了出來。
「不要叫我王爺。」朱麒緊抿著唇,不悅地道。「你不是都喊我朱麒嗎?我們之間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
「王爺……」
「喊我朱麒、阿麒,或是任何……任何你想喊的,就是不要喊我王爺。朝廷裡不只我一個王爺,我怎麼知道你喊的是我?」他負氣地道。
「可是這裡?就只有……」
「不管,反正我不准。」他霸道地說,更用力扯她的手。
夢依無奈,只得先將湯匙放進碗裡,由著他把她的小手拉到他撲通狂跳的胸上。
朱麒一發現她的馴服,立刻打蛇隨棍上,另一手摟住她的肩,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咕噥地埋怨道:「夢依,你對我好冷淡,我不要。」
「王爺!」夢依又羞又急,因為房裡除了她外,還有丫鬟凝翠。「你別這樣,這裡有人。」
朱麒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有別人在,夢依才對他這麼疏遠。是呀,他早該想到,賀家終究是名門望族,豈容得末出嫁的閨女來服侍男人。一定是夢依堅持親手照料他,所以賀老爺子才派人隨侍,以堵住悠悠眾口。
朱麒自覺孟浪,連忙放開夢依。
「對不起,我不曉得還有別人……」他囁嚅地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夢依也覺得不好意思,忙垂下頭,繼續舀粥餵他。
氣氛顯得靜謐溫柔,朱麒幾乎可以聽見夢依輕柔的呼吸聲,他享受著這像在月光下般柔美動人的氣氛。
一陣敲門聲響起,然後輕快的笑聲劃破靜寂的空氣,把室內攪得熱熱鬧鬧。
「王爺今天的精神好多了。」疏影鶯聲燕語般的嬌甜嗓音略帶揶揄地道。她剛才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
「疏影,是你。」朱麒愉快地打著招呼。「咦,還有一個人。」
「王爺好耳力,是我。」行雲優雅的聲音輕輕道。「前幾日來看王爺時,王爺還昏沉沉的,今天卻顯得精神特別好。」
「睡了幾天,再睡下去,骨頭都要酥了。」朱麒微笑地道。「這幾日委屈你了,把疏影絆在這裡,楚兄到了夜晚想必寂寞得很。」
「王爺說笑了。」行雲尷尬地回道,俊臉漲滿紅暈,眼光則幽怨地睨向妻子。
疏影被他瞧得霞燒玉頰,心裡好氣又好笑。不過就這幾天略微疏忽他而已,哪來的這麼多閨怨?
都怪朱麒胡說八道。
她一雙美眸滴溜的一轉,落到桌上的一鍋綠豆薏仁上。
「夢依,桌上是什麼?好香喔。」
「是我煮的綠豆薏仁。」夢依答道。
「那太好了。」疏影雀躍地說。「行雲說你煮的甜品堪稱一絕,我都還沒機會嘗到呢。」
「是楚大哥不嫌棄。」夢依謙虛地說,轉向侍女吩咐,「凝翠,替楚少莊主和少夫人盛一碗。」
「是。」
朱麒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煩悶,尤其是在聽見行雲接下來對夢依的讚美後,口中的綠豆薏仁粥頓時味同嚼蠟。
「夢依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是楚大哥不嫌棄。」夢依嬌柔地回答。
「我記得以前她常做些可口的甜品、點心給我和飛白嘗。」行雲向嬌妻道。
「喲,那你和姊夫可真有口福。」疏影嘖嘖讚道。「我聽娘說,你最喜歡綠豆薏仁粥了,尤其是夢依做的。」
「沒辦法,誰教夢依的手藝這麼好。」
一把火在朱麒心裡狂烈燃燒著,腦中似乎出現當年夢依以款款柔情親手燒煮甜品,捧到行雲面前的嬌柔模樣,他氣得差點把口中的食物吐出來。
「來,再吃一口。」夢依將湯匙送到他嘴邊,朱麒別開臉,嘴唇抿緊。
「別這樣,再吃一口嘛。」夢依以哄孩子般的口吻勸道。
「不要,我不要!」他暴怒地拒絕。「你又不是為我做的,我不要!」
「你說什麼?」夢依被他這頓莫名的脾氣惹怒了。這些天來,她盡心盡力地服侍他,忍著幾日前遭他背叛傷害的痛苦,只因他是為她受傷,沒想到他卻不領情。可是……他是病人。
她吞下怒氣,聲音更溫柔。
「這當然是為你做的,不然是為誰做的?」「是楚行雲!」朱麒控制不了自己的壞脾氣,發飆道:「你知道他今天要來,所以……」
「你胡說什麼?」夢依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不然的話,為什麼你早不做、晚不做,偏揀在他今日來時才做?分明是你對他餘情未了!」他揮舞著拳頭控訴,語氣充滿受傷。
行雲和疏影面面相覷,敢情朱麒是在吃醋?
「我……我不要跟你這頭大笨牛說話了!」夢依生氣地道。
「我是大笨牛?」朱麒的表情充滿屈辱。
「對,你就是……」
「夢依,你少說一句!」疏影立刻制止她再往下道。「王爺是病人哩。」
「對啊,我是病人。」朱麒立刻很委屈地自憐道。
「是病人就可以無理取鬧了嗎?」夢依眼中頓時氤氳著水氣。
「夢依,」疏影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你知道王爺只是心情不好,多讓讓他。」
「對嘛,我心情不好,你還故意氣我。」朱麒像孩子般訴苦。「我眼睛看不見,又頭痛,心口也悶得難受……」
「人家早上替你洗眼睛時,你還說好多了。」夢依嘀咕著。
「現在又不舒服了嘛。你來摸摸我的心跳就知道。」
「我又不是大夫,要摸讓疏影摸!」
「不要,我只要你……」
「好了啦,你們別吵。」疏影立刻制止兩人的鬥嘴。「我看王爺只是心火上升而已,多吃些綠豆薏仁……」
「我不要!」朱麒立刻把嘴翹得半邊高。「凡是行雲喜歡吃的,我都不要吃!」
這分明負氣的話,逗得疏影忍俊不住地笑出聲,朱麒發窘的臉色緋紅。
「喔,我瞭解了。」疏影忍住威脅著從喉嚨裡冒出的咯咯笑聲,靈動的美眸裡閃著捉弄人的主意,行雲一見,便知朱麒要糟了。
「這倒有點難辦,行雲是美食專家,凡是好吃的他都喜歡。」疏影故作為難狀道。
「這……」朱麒蹙深眉宇,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卻又忍不下這口氣。「沒關係,你沒聽過海畔有逐臭之夫嗎?我跟行雲的口味不一樣。」
「是,王爺與眾不同。」疏影朝行雲和夢依眨了眨眼,唇上帶著一抹調皮的笑。「行雲這人就是怕吃苦,諸如苦藥、苦瓜、苦菜、黃連這類的都不喜歡。」「什麼?!」朱麒為難地叫道,偏偏他也不喜歡苦味。連續吃了數日的苦藥,已經讓他叫苦連天,好不容易嘗到甜的,難道又要成天吃苦?
可是話既出口,教他如何收回?不由得苦著一張臉。
夢依見他還沒吃苦便一張苦臉,心軟了起來,忙向疏影求情。
疏影向她搖搖手,表示不打緊。
「行雲還不喜歡淡而無味的東西,我這就回去開些藥膳給王爺吃。」
「疏影……」朱麒軟弱地喊道。
「哎呀,這鍋綠豆薏仁粥王爺是用不著了。凝翠,麻煩送到我住的客房,我和行雲替王爺吃完。」
「不……」朱麒煩躁地喊著,那是夢依替他做的,怎麼可以便宜楚行雲?
「王爺別客氣,既然你不喜歡,我們夫妻願意代勞。」疏影笑嘻嘻地拉了行雲離開,還招手要凝翠拿著鍋子跟他們走。
等到屋裡再度沉寂,朱麒才驚覺大勢已去,瞧瞧他替自己捅了什麼樣的樓子!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便聽見夢依嘲弄的嗤笑。
「夢依……」他伸出雙手在空中亂抓。
夢依見到他這副無助的樣子,氣消了一半,忙走到床前,捉住他的手。
「好了,我在這裡。」
聽那口氣還有點僵硬哩。
朱麒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將那雙柔膩的小手握到胸口。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理我了。」
「我怎敢?」夢依嬌嗔道。「你是病人哩,我怎敢惹病人生氣?」
「你說這話明明就是在生氣嘛。」朱麒大著膽子,摟住夢依的肩。「你明曉得我是在……我是在……」
「亂發脾氣!」她懊惱地想掙脫他的手,無奈朱麒十分堅持。夢依怕傷了他,只好隨他。
「我不是亂發脾氣。」朱麒為自己辯解。「我只是想到你曾為行雲洗手做羹湯,心裡一時不太好受……」
「哼!不曉得是誰說過不追究我對行雲的感情,要我把他對新晴的那段也忘記。」
「好啦,是我太小心眼。可是我現在眼睛看不見,難免會胡思亂想。」
眼睛看不見倒成了他的借口。夢依的心一陣一陣的疼,嫩白的玉手情不自禁地撫向他略顯蒼白憔悴的俊容。這幾天是讓他受苦了。
「不生我的氣了?」朱麒咧開唇,將她的小手壓在臉上摩挲。「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心慌。明明你就在我身邊,給我的感覺卻是相隔遙遠。我好怕,擔心你不再喜歡我。」
「傻話。」她憐惜地望著他。
「我知道我是傻,可這幾天你真的對我好冷淡,還王爺、王爺的叫我,叫得我心情煩悶。」
「你本來就是王爺嘛。」
「對你,我只願做朱麒。」他捧住她的臉,手指在那柔嫩溫潤的頰上撫摸。「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讓我摸摸你。」
夢依忍住眼眶裡氾濫的淚水,任由他的手在臉上摸索,從尖瘦的下巴到柔潤的唇,還有挺立的鼻子,以及突出的顴骨,到那如畫的黛眉、濃雲般的烏髻。
「你瘦了。」他心疼地道,手指回到她的眼下,訝然發現指下的濕氣。「你哭了嗎?」
「沒有。」夢依抽泣道。
「還說沒有。」朱麒柔柔地撥著她貼在頰上的髮絲,即使看不見她醉人的容顏,也能想像出她此刻的淒楚神色,一定是因為擔心他吧。
「放心好了,有疏影在,我不會有事。」
「你就這麼信任她嗎?」夢依忍住心申的悲傷,衝口而出。朱麒一點都不知道他的傷勢有多嚴重,雖然疏影開了靈丹妙藥替他醫治,但在三色曇花尚未到手之前,他仍有性命之憂。
「連太后的怪病她都治得好,我這算什麼呢?」朱麒樂觀地道。
「可是……」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慰。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應該是她安慰他,怎會反而變成他安慰她?
夢依緩緩合上沾著淚珠的睫毛,緊咬住下唇,阻止口中的悲泣逸出。
朱麒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夢依,別為我擔心。我已經覺得好多了,相信再過幾天,我的傷就會好。」
好得了嗎?夢依卻無法張嘴駁斥他的話,她多麼希望事情真有他說的這麼容易。
朱麒見她沉默無語,知道她還在擔心,連忙把話題帶開。
「對了,你那夜為何會出現在琴歌坊?」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不堪回首的傷心事,夢依便一肚子火氣,她惱怒地推開他,從他懷中坐起。
「夢依……」朱麒的手再度在空中亂抓。
夢依沒好氣地狠狠瞪住這個不知情的失明者,不情願地開口。「我在這裡。」她粗魯地一把抓下他的手。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朱麒抱怨。
夢依及時咬住唇,才制止擠在喉問的成串咒罵。
「你又生氣了嗎?」他試探地問。
夢依悶不吭聲。
「其實你不說找他猜得出來,準是天香拉著你去的。那天我在柳姑娘的窗外看見天香的背影時,險些以為看錯人,可是我明明聽見她喊你的名字,所以找才召喚宮甲、宮乙,和我分頭去尋你和天香。」「你不用解釋了。」夢依心痛如絞,連聲音都顯得支離破碎。
「我猜你一定誤會了。」朱麒平靜地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還是氣我不聽你的話,陪楊亨泰到琴歌坊去?」
「是他陪你吧?你不要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夢依氣惱地出言嘲諷。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朱麒氣餒地道。「不信的話,你可以找楊亨泰對質。」
「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釋你……」夢依氣得說不下去,回想起那令她傷透心的一幕,頓時有如萬蟻鑽心,難過至極。
「我怎樣?」朱麒暗暗心驚,凝思回想數日前在琴歌坊的事,他有做出任何惹夢依生氣的事嗎?
「我說不出口!」夢依撲簌簌地直掉淚,她以為她不會再傷心了,誰曉得面對朱麒時,才發現傷心的淚並沒有流完。
聽到那夾雜著悲憤的幽泣聲,朱麒便知夢依鐵定誤會了他什麼,腦於裡突然冒出柳鶯鶯不小心把酒濺在他身上,後來拿著手絹替他擦拭的事。該不會剛好被夢依瞧見了吧?難怪她會那麼生氣。
「你誤會了,夢依。」「誤會?」夢依咬牙切齒地迸出這兩個字。
「你一定是看到柳鶯鶯在幫我擦拭酒漬。」
「幫你擦拭酒漬?」夢依仍閃著淚光的眼,不由得瞇緊審視朱麒。他臉上的誠懇神色,不摻雜一絲的虛假。
真的是她誤會他嗎?
夢依動搖了。
那一幕把它解釋為擦酒漬好像也行,可恨的是,當時朱麒臉上的表情似乎挺陶醉的。「那你幹嘛一臉陶醉?」她氣沖沖地質問。
「我陶醉?」朱麒顯得有些迷惑。「我記得那時候我一直微笑地跟柳姑娘說沒關係。哪來什麼陶醉?」
夢依咬住下唇,現在冷靜地回想,才覺得當時的情況並沒有地想像的那樣曖昧。都怪楊亨泰冒出來的那段話,讓她產生誤解。
「你怎麼不說話了?」朱麒慌張地將兩人交握的手握得更緊,用力將夢依拉進懷中。夢依枕在他的胸膛上,心虛地紅了臉。她可以聽見他規律的心跳聲,每一聲似乎都在嘲弄她的善妒。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朱麒蹙緊眉。「如果你還是不肯信,我們可以找楊亨泰和柳鶯鶯來對質。」
夢依慌忙搖頭,這麼做豈不是昭告眾人她賀夢依是個大醋桶?
「不用了,我信你就是。」
「本來就該相信我嘛,我朱麒豈是個食言而肥的小人?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以後別亂吃酷了。還有,那種煙花之地,女孩子實在不宜去。」
「那男人就可以去嗎?」她忍不住又捻起酸意來。
「嗯,好酸,好酸……」朱麒胡亂地聞著她的臉,夢依羞紅臉。兩人自那次在西湖畔親密擁吻之後,不曾再這麼親近過,難怪她此刻會臉紅心跳。
敏感的男性嘴唇彷彿可以感覺到夢依臉上的熱度,還有那抹輕淺而誘惑的呼吸。朱麒只覺得心猿意馬,再難控制住體內的慾望,虎吼一聲,降下唇,摸索地找尋她令人渴望的紅嫩唇瓣。
或許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觸覺特別敏感。朱麒覺得此次的擁吻,比前回更要讓他銷魂。
夢依香軟的唇舌熱切地迎合著他,帶著些許歉意,以及幾抹呵憐,無言地訴說著她為這幾日來兩人之間的誤會深深懊悔。
朱麒自然是樂意配合她。他曉得夢依這幾日必定為了那一夜的事飽受折磨,心裡裝滿遭他背叛的傷痛,又要強顏歡笑地照顧他,真是難為她了。所以,朱麒自然是要好好補償她、疼惜她。
他捧住她的臉,帶著濃情密密親吻,連那細巧有若貝殼般美麗的耳朵也不放過。沿著頸子往下,他深吸著她清新的體香,只覺得下腹部猛力收縮,竟然動了邪念。
不該的!他猛地放開她。
「朱麒……」夢依膩在他身上,不肯放手。剛才朱麒碰她時,她覺得身體彷彿要燒了起來,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蜜火焰佔領了她的身心,她還不想離開他,離開那令人銷魂的快感。
「夢依,別這樣。」朱麒十分理智地握住她的肩,夢依不依地抗議。「這種親密事,等我們成親後再做會比較好。你知道我喜歡你、尊重你,我不想破壞你的名節。」
夢依羞紅臉,終於弄清楚他的意思,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懷抱,雙手拍著灼燒的臉頰。
天哪,她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好在朱麒提醒了她。
可是一想到朱麒的傷勢仍難卜吉凶,她不禁蹙緊眉,黯然神傷。
「夢依,你怎麼了?生氣嗎?」
「不,當然沒有。」夢依強顏歡笑道。「只是對自己的情不自禁害羞而已。」
「這有什麼好羞的呢?」朱麒大笑,張開手等待她的投懷送抱。夢依羞赧地靠進他懷裡。「男歡女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不用為此害羞。」
「可是……我這樣喜歡你,終究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
「淑女該怎樣?冷硬得像冰塊嗎?夢依,別擔心,我就喜歡你這樣。」朱麒親密地撫著她的背。「你不知道當我見到那兩個女人要對你不利時,心裡有多著急。對了,你是怎麼惹上她們的?」
夢依於是將從綠枝和銀袖那裡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朱麒。
「還好有我喜歡你,要娶你為妻,否則你若嫁給戰雲,早晚會被人害死。說,要怎麼報答我?」朱麒開玩笑道。
「討厭。」夢依在他懷裡撒嬌道。「人家不是以身相許了嗎?還要人家怎麼做?」朱麒聽了大樂,忙摟緊她。
「夢依,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不嫌棄我現在看不見?」
「噓,別說了。」夢依熱淚盈眶。「若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受傷。」
「你是因為想報恩才……」
「胡說八道!人家早說過喜歡你,你還……」
「可是我覺得不夠。你對我的喜歡,可勝過楚行雲?」
夢依本想取笑他,但見他臉上緊繃的線條,便輕歎口氣,實話實說。
「本來我他不確定對你的感情,是否比當年對楚大哥的愛戀深,直到看見你跟柳鶯鶯……」
「那是誤會。」朱麒趕忙澄清。
「我知道。」夢依輕笑道。「可是我以為你花心不改,又背著我討好別的女人。」
「你誤會我了。」朱麒委屈地嘟起唇。
夢依心疼地以數個甜蜜的吻安撫他。
「人家知道了嘛,可是當時我真的好傷心,甚至恨到心如死灰,想乾脆嫁給戰雲,省得再見到你又傷心……」
「你可千萬不能……」朱麒知道她有這個想法,一顆心慌得跟什麼似的。
「人家現在當然不會,你窮緊張個什麼勁。」
「還叫我別緊張,我差點失去你。」對這一點,朱麒可是耿耿於懷。「以後你不准再隨意吃酷,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問明白才行。」
「還會有這種事發生嗎?」夢依雖然語調甜蜜,但朱麒可以想像得出她柳眉倒豎,對著他齜牙咧嘴的凶模樣,連忙陪笑臉。
「我是怕我萬一被人陷害,又惹得你不高興,豈不冤枉?」
「誰要害你了?倒是你自己得檢點些。」
「是。娘子的教誨,為夫謹遵就是。」
「誰是你娘子了?」
「難道你不想嗎?」
夢依的心裡一陣甜蜜,又一陣感傷,眼眶酸澀了起來。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渴望當他的新娘,只要老天願意給他們另一次機會。
「夢依,你怎麼了?」她不作聲,朱麒心裡慌了起來。
「沒事,人家只是害羞而已。」
「真的?」朱麒開心地直想把她抱起來旋轉,卻礙於體力尚未恢復,只能抱緊她,在她頰上連香了幾個吻。「我好開心,夢依。」
面對這樣的熱情,夢依只能隱忍住心中的憂慮,以最真摯的熱吻回報他。過了片刻,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
朱麒想起幾日來都未曾感覺到天香來看他,忙問:「天香到哪去了?這幾天也沒來看我。」
「天香她……」夢依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悲傷,讓淚水奪眶而出,哽咽地道:「她從那一晚便失蹤了。」
「什麼?!」朱麒大驚失色。
「你別擔心,已經派人搜城,相信很快會有她的消息。」
朱麒倒不這麼認為,細細算來,天香已經失蹤五天。以她貴為公主的身份,誰敢挾持她?朱麒不禁頭痛了起來。
「別這樣。之所以沒告訴你,便是怕你煩惱。」
「我沒怪你。」朱麒苦笑,並納悶除了這事外,夢依是否還有事瞞著他,否則,為什麼她的聲音總是隱含著一抹說不出來的淒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