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我不是故意……」
「別再說了。」肯恩深吸口氣後打斷費珍妮的話。「我不想再聽見你和別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驚訝,而後是喜悅,迅速佈滿費珍妮的臉。
「肯恩,難道……難道你對我……」她無限嬌羞地凝望著肯恩俊逸的側臉問道。
他莫測高深的點了個頭,撇唇笑道:「到了美國之後,我想找個時間拜訪你的親人。」
「當然好!我非常期盼你的到來。」她更大膽的貼近他,對計劃能順利完成雀躍不已。
站立一旁已快噴出火的雪曼,再也擺不出什麼笑容,她不客氣地冷哼:「麥船長,恭喜呀,釣到費家這一條大魚,我看你以後不必上船,靠費家養你就夠了。」
「謝謝,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得到。」他垂眸閒適地回答,沒有任何不安與慍怒。唯有十分瞭解他的人才能從他眸中讀到一絲冰冷。
看他不以為意的泰然,雪曼有一瞬間的怔忡,心中某個東西似乎也在剎那間碎裂,有絲難以言喻的疼痛正自心臟地帶漸漸蔓延至她的血液骨髓……「風變大了,不打擾你們兩位。」未再多看他們一眼,雪曼繞過他倆疾步走向艙口。此刻她只想快些回房,一定是船首的海風太大,否則她不會渾身冰冷地直想昏倒,一定是這樣!
肯恩一直不曾回頭,他的視線定定地停在愈來愈清楚的自由女神像身上。不知她手中那把象徵自由約火炬是否也能解放他的心,讓他得以自由?
他低頭看了眼偎在身旁的費珍妮一眼,一抹陰冷映在他漆黑如子夜的眼底。是的,與費家的恩恩怨怨一旦解決,他的心的確能得以自由,一定可以……※※※
美國紐約港口
原定今日下午啟航前往中國的安琪亞號,特別多停留一天等候伊娜號;為的就是迎接他們的重要貴客──費珍妮,及特別緻謝船長肯恩護送她回美國。
當然雪曼救出費珍妮逃出來這一段,被安琪亞號的船長要求予以隱瞞。畢竟兩位淑女待在賊船上幾天,這種消息若是傳了出去,對她們的名譽都是傷害,尤其是費家更是無法承受。因此事實被改為伊娜號正好經過,目睹她們被劫,且在一個時辰內救回了她倆,於是特地護送她們與安琪亞號會合。
當然肯恩也成了安琪亞號上的大英雄,甚至在費家的特意安排下及安琪亞號為表示未善盡保護之責,而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慶功舞會,地點則在安琪亞號的宴會廳內舉辦。
雪曼意興闌珊地坐在艙房內,安蒂正幫她梳整頭髮,一邊開心地報告下午從其它女僕處得來的消息。
「我聽費小姐的女僕艾喜說,伊娜號的船長麥肯恩就像傳聞中一般英俊耶,你知道嗎?上流社會的女士對他很著迷,還封他一個外號叫『東方撒旦』,就是因他冷漠寡言……」
「東方撒旦」?還真是名副其實哩。像他這樣既冷血又無情,撒旦可能還得甘拜下風呢。雪曼想起下午傑克來收取一百英磅的護送費用,心中便忍不住一股氣!他居然真的來收錢,而且還收比安琪亞號貴兩倍的費用!
難怪他叫傑克來收錢,若是他親自來,她肯定送他幾個拳頭嘗嘗。此刻的她根本不想再見到他那張令人討厭的臉,什麼英雄嘛!她看他根本是個勢利又沽名釣譽的臭狗熊!
「小姐,你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耶。」安蒂發現自己說了半天,小姐根本沒在聽。
「沒……嗯……對,我是有點不舒服……」雪曼發現可以裝病不參加舞會,立刻更改說詞。
「嗄?不舒服?」安蒂立刻緊張地摸摸雪曼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咦?沒發燒啊,要不要我去找船醫來看看?」
「哎,不要了,我頭有點暈,躺一下就好了。嗯……,你幫我去會向船長說一聲,就說我很抱歉無法參加今晚的舞會,請他見諒。」雪曼已經開始扮演虛弱無力、搖搖欲墜的痛懨懨模樣。
「可是……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過去?今晚麥船長會來參加舞會耶,好多女孩都要盛裝參加……」
「那傢伙沒什麼好看……呃,我的意思是看了十多天,他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就像一般男人一樣啦。」雪曼揮了揮了,明白示意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是嗎?可是好多人都說他長得很好看哪。」單純的安蒂仍不死心。
雪曼盯著她,終於數了口氣。
「這樣子吧,我想好好休息,今晚不需要你服侍,你去忙你的事,這樣可以了嗎?」雪曼知道今晚若安蒂看不到傳聞中的東方撒旦,她小小的好奇心肯定永遠不能滿足,而會拿來煩自己,乾脆今晚放她去看個夠。
「真的可以嗎?你一個人不要緊嗎?」安蒂既興奮又擔心的問。
「放心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我想休息了,麻煩你去告知船長好嗎?」
「那……我真的出去嘍?」
雪曼索性將她直接推出門外。「我真的累了,別煩我。」
關上了門,她也鬆了口氣。
坐在梳妝鏡前望著自己,有那麼片刻,她覺得自己好陌生。這樣的場面,換作以前,她會追不及待的去參加,看人也是她的樂趣之一,當然有機會整人她更不會放過,何況今晚還有個說謊譭謗她的費珍妮。但是,一想到肯恩會來參加,而且會與費珍妮共舞,她就提不起半絲興趣,此刻她只想離他倆愈遠愈好……「叩叩」!
雪曼聽見敲門聲,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是叫安蒂別來煩她了嗎?她打開了門:「安蒂,我不是說過……」
她的聲音在看見來人後迅速打住,下一秒她想關上門,卻被對方用力擋住。
「看見舊情人,不該表示一下歡迎之意嗎?」梅傑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竄進雪曼房內後,背靠門交叉雙臂邪笑道。
「好呀,我可以送你兩巴掌以示歡迎。」雪曼緩緩退至床邊冷靜回道。她記得剛才換衣服時,曾將小刀解下隨手放在枕頭邊。
「哈哈,你真幽默。」他的湛藍眸子裡射出一道慾望。「我看你一直靠向床邊,莫非是想邀請我……」
「咦?我以為被我一踢之後,你大概已經不行了。」她終於摸到小刀,並將它緊握住藏在背後,以便在他近身時可以反擊。
他不以為意的放聲大笑。
「我在西班牙時試驗過了,它依舊百分之百的好用,想試一試嗎?」梅傑斯緊盯著她盤上頭髮後露出的嫩白頸項,不禁心旌神蕩。他依舊強烈地想要她,才會在發現她的蹤影后一路緊追而來。
「下流!」雪曼怒啐道。「西班牙既然有女人歡迎你,你追到這裡來又是做什麼?」
「當然是來追你的嘍。我的東方娃娃不打聲招呼就跑了,這可是教我很傷心哦。」他輕鬆的笑著。沒有明說當他發現她不見時,幾乎瘋狂的翻遍了西班牙的碼頭及附近酒肆旅店,直到碼頭邊裝卸貨的小男孩聲稱看見一個東方女孩出現在伊娜號上,他才加速追了過來。
「是嗎?我看追我是順便吧?抓費珍妮才是真的。」她冷靜地猜測道。
他露出一抹讚揚的微笑。
「聰明的女孩。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抓費珍妮是為了交差,抓你,則是為了我自己,這次我一定會帶走你們兩個。」
「別費心了。」她冷冷地打斷了他。「我還是會想盡辦法逃出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是嗎?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我一向有相當濃厚的興趣。」他自信的笑著。
「原來你有這種變態的嗜好。你該找個與你志同道合的女人陪你玩,我急於返鄉與家人團聚,恐怕沒時間陪你玩捉迷藏。憑你的條件,相信不愁找不到人。」
他緩緩露出一抹異辨,自湛藍的眸中。
「我只要你。」
她大驚,背後握刀的手更緊。「可是我不要你。」
「無所謂。只要你陪在我身邊,讓我可以看得到你。」他不在乎地說道。
「難道我不愛你也無所謂?」
他猛然放聲大笑。
「愛?別傻了!那種不實際的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倒不如抱著你柔軟的身子和你做愛來得實際一點哩。」說完,他真的邁開步子走向她。
雪曼霍地亮出小刀抵在身前:「別靠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嘖嘖!」梅傑斯停在房間中央,僅距幾步之遙瞧著她。「淑女拿著刀子,這畫面真是不協調呀,我看你還是快點放下,免得不小心割傷自己,我可會心疼哦。」
她冷笑一聲。「我看你得先心疼自己吧,說不定我一不小心會割傷了你。」雪曼知道這一層艙房的人全都去參加舞會了,刻意談話拖延了半晌,卻仍不見有人回房,看來她又必須再次自救。
他緊盯她的藍眸驟然變深。
「很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倔強的個性,鬥起來才夠味。我期盼馴服你時的樂趣。」
「你可別玩火自焚。」她嘲諷道。
「我們走著瞧。」他含著自信走向她。
「你別過來,我不會留情的。」她握刀的手防禦性地對著她。短刀只有在貼身搏鬥時才能發揮功能,面對毫無畏懼走近她的梅傑斯,雪曼一絲把握也沒有。
「來呀,我的心臟就在這裡,來刺呀。」他大剌剌地停在她身前一步之距,指著自
己左胸大方說道。
雪曼猶豫一秒。
而這一秒已讓悔傑斯快速奪下她手上的刀,將之遠擲在地上。
「我早說過,淑女不適合用刀。」他低笑著將她壓制在牆上。
「你快放開我!」雪曼暗罵自己的一時心軟才又遭到他的箝制。「救命呀!」扯開喉嚨尖聲大喊,側偏過頭迅速閃過他俯下的唇。
「大聲喊呀,恐怕沒有人會理睬吧。」他舔一下她的耳垂邪笑著。
「是嗎?什麼時候我們的花心傑斯也需要用強硬手段逼迫女人就範?」
梅傑斯渾身一僵,倏地回頭,看見肯恩正斜倚在門口譏誚地瞧著他們。
肯恩迅速瞥視雪曼一眼,她強作鎮定但眼中掩不住的恐懼全落進他眼底,一絲憤怒湧上他胸膛。
「大英雄怎麼不留在舞台上,反倒來看我和女人親熱?識相的話就滾遠一點,別來打擾我們。」
「誰是你的女人!下輩子等等看吧,你快放開我!」雪曼氣惱地用力推開他。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讓肯恩誤會自己和梅傑斯有什麼曖昧關係。
「瞧,她下輩子還想和我在一起呢。」他故意曲解她的話,輕佻地在她耳鬢摩挲著。
一股巨大的怒氣衝上肯恩的腎上腺,他一個箭步迅速揮出一拲,結實地擊中梅傑斯側臉,使他毫無防備地踉蹌退後好幾步。
雪曼趁勢拉住肯恩袖子,躲在他身後。
梅傑斯吐出一口血水,然後以手背抹丟唇邊的血漬,陰惻笑道:「嘖嘖!看到新歡來就甩了舊愛,女人真是善變。」
站在肯恩身後的雪曼,有恃無恐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對著梅傑斯作了個鬼臉:「他是不是新歡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你絕不是舊愛。這兒是美國,可不是西班牙,我看你找錯地方了。」
肯恩的身子好似震動了一下,彷彿悶笑一聲。
「麥肯恩,說好井水不犯河水的。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你最好別插手。」梅傑斯眼底掠上一抹凶狠。
肯恩一僵,也立刻感覺到身後的雪曼更加抓緊了他的衣袖。
「如果她不願意,恐怕我礙難從命。」他依然沉靜的穩立在她身前保護她。
「這是我和她的事,我說過了,不需要你操心。」梅傑斯不耐煩地說道。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已超過原先預定的,若參加舞會的人陸續回來,那他可麻煩了。「麥肯恩,你讓開,我要帶走她。」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雪曼情急之下緊抱住肯恩的腰死也不放手。「我要和肯恩在一起,我不要你啦。」
梅傑斯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麥肯恩,你是故意和我作對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這傢伙從以前就常常和他過不去,之前是叛逆號的變動,現在是這個女人。
「她硬要賴上我,我也沒辦法。」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語氣,但明顯的保護姿態卻不言而明。
「喂!你很沒有同情心……」雪曼不滿地叫道。
「閉上你的嘴。像你這種聒噪又愛惹麻煩的女人,怎會有人這麼沒眼光看上你,我真要為他祈禱。」肯恩不耐煩地打斷她,不讓她再開口。但他一隻手卻用力的按住她的腰際,暗示她別說話。
他又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道:「梅傑斯,這種女人拜託你把她帶走,伊娜號上十幾天老是死纏著我不放,搞得我煩……」
「肯恩,你好沒良心哪。」雪曼立刻換上一副嬌嗲的嗓音。要演戲?她可是最愛玩了。「人家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這麼不顧女人的尊嚴黏著你呀,我不管啦,我只要你,我不要跟他在一起啦。」唉喲,好噁心唷,她說得舌頭都快打結了。
梅傑斯顯然是深受打擊。沒想到他看上的女人,真面目竟是如此,他瞪著她,似乎仍難以置信。
「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他根本冷得像一座冰山……」從以前至今,他在女人方面可沒輸過肯恩呀。
「你胡說,他可熱情火辣得很哪。而且呀……」她溜了溜靈巧的眼珠子笑嗔:「他的胸膛沒有討厭的胸毛,平滑又乾淨哪。」他倆之間的關係已不言而喻。
梅傑斯渾身僵住,好半晌,他一跺腳咬牙罵道:「該死!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被你麥肯恩用過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要的!你給我記住!」
語畢,他忿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良久,他倆面面相覷,終於爆出大笑。
「哇!你看他生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好好笑!」雪曼扶著肯恩的手臂笑道。當她不經意抬眼看向他時,不禁愣住了。
「怎麼了?」他眼底滿是開心的笑意。
雪曼近乎著迷地盯著他。「你應該多笑,你笑起來有種耀眼的魅力,連陽光都為之失色。」
「你該不會就是這麼讚美梅傑斯,他才會如此為你著迷吧?」他的聲音在瞬間降了溫。
雪曼瞧了他一眼,決定不計較他話中的責難。
「才不呢,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對男人說這些話。」她頓了一下,再補充一句:「你是第一個。」
「是嗎?」他眼底的笑意又回來了。
「那麼,你聽了是不是也為我著迷啦?」她突然大膽的迸出這句話,待她察覺時已來不及收回,只好趕緊低頭背轉身,藉以掩飾她的臉紅。
他沉默片刻後才緩緩低語:「你說呢?」
「我看你恐怕還佷討厭我吧。」她轉過身輕快地說:「剛才說我聒噪又愛惹麻煩,之前又嫌我笨,連接吻技巧都很拙劣……」說著說著,不禁想起那天他陰沉的臉,她竟再出接不下去,只覺胸口一陣酸澀。
一直無言凝視她的肯恩,見此情形,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她揉進自己懷裡。「你的吻的確很拙劣,所以必須再多加練習……」毫無預警的,他竟又吻了她。
他竟敢又吻她!
雪曼又羞又惱地推開他。「你怎麼可以……」
無視於她的抗議,肯恩再度拉回她的身子,重重印上她的唇。
他的吻依舊令她血液沸騰。天!她怎能如此沉醉在這個反覆無常男人的吻裡?!不行!
理智讓她掙扎著退開,搖頭道:「我們不行……」
「閉嘴,女人。」這次他乾脆捧住她的臉,鷹隼般封住她開啟的櫻唇。他決定豁出一切,在這最後一夜恣意的把她吻個夠!
老天!她好甜!似清冽的甘泉般教他永遠嘗不夠,他竟能忍耐如此之久不碰她!肯恩像一頭餓壞了的猛獸般貪婪地在她唇齒間飽嘗著甘露,熾烈的慾望更是不斷在他血液中竄燒,直抵他股間。
而雪曼的理智早已潰不成軍,只剩下心在知覺。在肯恩烈火般熱情的洗禮後,原本的缺口似乎正漸漸癒合……他的唇火正逐漸延燒至她頸項及雪白的胸脯,他伸出手探進她衣內握住她的柔軟,果真如他想像般柔嫩且吻合他的手掌,他情不自禁低下頭想淺嘗她粉紅色澤的乳峰,是否如他夢中的味道一樣……「啊──」一聲驚喘的尖叫聲劃破寧靜的船艙,及他倆親密的氣氛。
肯恩下意識擋住半裸酥胸的雪曼面向門口,只見一團鮮紅色快速衝向雪曼,將她推倒在地。
是費珍妮!
她氣忿得幾乎發狂,指著雪曼尖聲怒喊:「你這個賤貨!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你不要臉!下賤……」
「夠了,注意你的措詞。」肯恩快速奔近跌坐在地上的雪曼身邊,蹲下身察看她是否有受傷,結果發現她的額際似乎撞到床角而滲出一道鮮血。肯恩見狀,臉色瞬間變冷。
費珍妮一見肯恩非但沒有來安撫她,反而轉向雪曼,更讓她火冒三丈,口不擇言:「你這個騷蹄子,你最好去死算了……」
「我說閉上你的嘴,別再讓我重複一次。」肯恩陰冷的眸光似刀般鋒銳的掃向費珍妮。
費珍妮立刻嚇得噤若寒蟬,渾身顫抖。
但她之前拔尖的嗓音已驚動了艙房外三三兩兩從舞會回來的房客。
「咦?費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喔,麥先生也在啊?」隔壁房間的包打聽史密斯太太,站在開啟的房門口假意關心地問道。
隨同前來的克利伯爵夫人,立刻眼尖的看到肯恩背後的雪曼,不禁高聲驚叫:「這不是……那個東方小姐嗎?」
「哎呀,是怎麼一回事呀?」
「好像是費小姐看見了不可告人之事……」
一群探頭望向門內的好奇女人,正議論紛紛地猜測著:「該不會是麥先生移情別戀?」
「真的嗎?瞧他倆今晚形影不離的慔樣,我還以為好事近了……」
「哎呀,東方撒旦豈是如此容易被套住?」
「哇!」
肯恩還不及出言阻止,費珍妮已受不了閒言閒語而放聲大哭。這輩子她還不曾這麼丟臉過。
「賤女人!你給我記住!」她掩面奪門而出前對雪曼怨恨喊道。
看熱鬧的人群更加竊竊私語。
肯恩不耐煩的起身,往門口一站。不到三秒,人群立刻被他冰冷的掃視嚇得一轟而散。
趕走了人群,室內頓時顯得安靜及……冷寂。
肯恩背靠著門板,漆黑的眸光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已坐在床沿的雪曼。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克制著自己走向前摟抱她的念頭。他們之間在那一吻後應該結束了。
雪曼亦無言的啾著他,兩人目光交纏時所發出的電流是如此強烈,但兩人都刻意地選擇忽視它,深恐一靠近彼此,會徹底被對方的烈焰所吞噬。
熱情過後的疏離令雪曼分外不自在,她清了清喉嚨,決定打破沉默。
「我想,這一吻只是練習吧,對你我並不具任何意義。」她低下頭撫平床單輕快地說道。「費珍妮真是太緊張了……」
他沉默不語,依舊深沉的盯著她。
雪曼停頓片刻,又繼續說:「只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很在乎你,以前我作弄她時,她也不曾這樣罵人。」她仍無意識的來回撫著床單。「如果她以為我能勾引得了你,那就是大錯特錯。從一上船開始,你就已經對她另眼相看……」
「別說了。」他煩躁的別開臉。
「我知道你是因為她才留下我的,不然你早把我踢下船了。」她仍低著頭喋喋不休。「十多天來你對她可說是溫柔親切,看見我就老是凶著一張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有多麼在乎她,她難道不懂嘛。」
「別再說了。」她哀傷的語氣令他心亂。
雪曼恍若未聞,此刻她只想發洩這十幾天來的鬱悶。
「你對我的好也只是因為我是個付錢的顧客,如此而已,既然我付出了一筆昂貴的代價,得到一個道別的吻,也沒有什麼好意外……」
「夠了!」肯恩一個箭步衝到雪曼面前,緊緊握住她的肩膀忿聲咆哮:「我叫你別再說了!」
委屈的淚珠及一整天下來的陰鬱全數爆發,雪曼噙著淚眼高聲怒喊:「我為什麼不能說?費珍妮得到了你,而我不過是被施捨一個吻,她有什麼好吃醋……」
「你這個小笨蛋!」不該吻她的,但是瞧見她紅紅的眼眶及鼻頭,肯恩又著惱又心疼,仍情不自禁吻住她癟著的小嘴。
沒想到他會再次吻她,雪曼驚訝的忘了合上嘴,也就被他順利的掠奪一記深吻。直到他的唇離開,她仍迷迷糊糊的半啟著櫻唇瞧著他。
「別哭了,滿臉眼淚鼻涕的,比水母還醜呢。」他一臉笑意的嘲弄道。
「對啦,我是醜八怪啦,那你沒事偷吻我這個醜八怪幹嘛!」雪曼微慍地撇過臉賭氣道。
他摩挲著下巴戲謔說道:「有人似乎不滿意我只『施捨』一個吻,所以我只好再補上一個嘍。」
雪曼立刻轉過臉,憤怒的瞪著他。「你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自大、粗魯、無禮……」
「我還是習慣看你這副鬥志昂揚的模樣。」他敲著下顎,興味十足地說道。更正確的說,她現在的樣子才能讓他理智的與她保持距離。
「是啊,若我手上有一把劍,我肯定會劃花你那張可惡透頂的臉。」
「可惜你沒什麼機會。」他不在意的站起身背對她。「今晚分道揚鑣後,我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雪曼霎時怔愣。是啊,今日與肯恩一別後,已是天涯海角,難再相見。一股離情依依的惆悵瞬間湧入雪曼心中。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竟有絲不捨……直至此刻,雪曼才驚惶的發現,他不知在何時已悄悄滲入她的心、侵進她的魂,離開他竟似撕裂自己一般的疼痛難當!
不見她有反應,肯恩以為她仍氣他,心中不由一黯,乾澀笑道:「我想你應該很高興,不必再忍受我這個自大、無禮、粗魯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