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老是像個妒婦般生氣根本不是件好事,畢竟習天傲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在忙,又不是做什麼壞事……
要是有一天他們在一起的話,她豈不因此氣壞了?
思緒兜了一圈,趙緋雲用濕濕的手捧著火紅的臉喃喃自語。「拜託……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就在想這麼不正經的事:.…」她警告著自己。
事實確是如此,尤其現在兩個人這樣的相處模式很不錯,以後的事就等到日後再說 趙緋雲知道自已故意不去考慮將來的情況是有點鴕鳥心態,但目前她真的不敢想太多,這也算是她一個小小的私心吧,畢竟掌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驀地,電鈐響起。
趙緋雲連忙擦乾雙手,不再胡思亂想的跑到屋外去開門,不料她大門一開,一束鮮花便遞至面前。
這是一束經過特別包裝的純白百合花,中間綴著許多滿天星,還用紫色透明的包裝紙包起來,並且綁上紅色絲帶。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一個細軟的女聲說道。
趙緋雲愣了下,狐疑地側過臉去困瞄送花的人。
但是因為她整個上半身都被花束遮擋,因此只能瞧見一襲紅色的連身洋裝,和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怪了,這女人是誰呀?
一陣酸意湧上,趙緋雲清清喉嚨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來人顯然也怔住了,將花挪開道:「你是誰?」
由於她的語氣不善,趙緋雲當然不甘示弱地回嘴。
「嘿!這才是我要問的問題吧!」她該不會是習天傲的樂迷吧?
原本優雅的女人聞言不太客氣地笑了幾聲,「我是天傲很好的*朋友*,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她的回答讓趙緋雲的氣勢立刻矮了人家一截。
「朋友?」她的意思是指……女朋友嗎?
這個可能的答案讓趙緋雲的心像是被蜂螫咬了販,硬是抽疼了下。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像習天傲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戀人、沒有戀愛經驗?
是她太笨,一頭栽得太快,心也太快交出去,結果呢?習天傲這根芳草,說不定早就有紅花在旁了……
思及此,一向很有朝氣、很有精神的趙緋雲不免氣弱了些,不過她還是擋在門口,執意要問清楚。
「對不起,我受雇於人,所以你必須要經過通報才能進來。」趙緋雲故意這樣說。僱用她的正是習天傲本人。
但女子顯然不在乎這種事,硬是推開她,閃了進來。
「我來見天傲有哪一次需要通報了?」女子走在中庭時,突然訝異地左右看了下,然後轉身盯著她。「你倒是把中庭整理得挺好。」
以前,習天傲根本不在乎居住環境如何,但是自從趙緋雲來了之後,她覺得這麼一大片的草地空著可惜,因此便種了些花花草草。現在,小草全都冒了芽,雖然長得不快,但至少有生氣多了。
趙緋雲不滿的撇撇嘴。她實在不喜歡這女人說話的態度,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副在命令下人做事的樣子,看了就有氣。
哼!如果這女人想搬進來這裡住,當個女主人的話,那她一定二話不說,立刻向老闆要求回公司去!
跟著女子進入屋內,趙緋雲再度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四處檢查,彷彿在看她有沒有把屋子打掃乾淨,而如果被她摸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會立刻要她重做似的……
哇!她受不了了!
她又不是被婆婆苦毒的小媳婦,為什麼要受這種罪?
「你到底有什麼事?」趙緋雲瞪著此刻安穩坐在沙發上的女子,不客氣地問道。「天傲現在在忙,無法立刻見你。」
不料女子一聽見她叫著習天傲的名字,立刻微瞇起眼來。
「你不過是一個被天傲僱用的女傭,憑什麼叫他的名字!」她怒斥著。「真是不懂規矩的女人。」
趙緋雲氣到快昏頭了。
「什麼叫女傭?我們才不是這樣的關係!」
「哦?那是什麼關係?」女子涼涼地問道,不過她那冷峻的眼裡閃過的警戒光芒,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我們……」趙緋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雖然說他們之間的確存在著一種特殊的僱傭關係,可是兩人完全不像上司和屬下,倒像是介於朋友和情人間的「好朋友」。
他們會一起討論樂曲、一起討論喜歡看的書,就算她什麼都不懂,卻很願意聆聽他的高見……
但是要趙緋雲解釋現在的情況,她真的無法形容出來。因為關於這個問題,她也很想要問習天傲。
他喜歡她嗎?
她喜歡他……非常喜歡。
女子見趙緋雲答不出話,當然喜不自勝。因為這代表著一件事,那就是習天傲跟她絕對沒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只要習天傲仍然愛她,她就絕不放棄他。
「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你跟天傲之間是什麼關係,請你去幫我泡一杯茶來吧!」女子大方地說道。
趙緋雲本來是不太想去,但她都說了要喝茶,因此她還是進廚房去泡了杯茶,端到她面前。
「請用。」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女子喝了口茶,一副還算是滿意的模樣。
「你去叫天傲出來見我吧!就說是梅瑭容我他,他」定會見我的。」女子非常有自信的說道。
「梅瑭容……我知道了。」趙排湧悶悶地道。
再怎麼不情願,趙緋雲還是得告訴習天傲有人找他,於是她踱至二樓,便聽到裡頭的音樂聲停止了。
唉,停得真不是時候。如果音樂聲仍響著,她大可以告訴樓下那位趾高氣揚的大小姐,說習天傲還在工作不方便見她。
但是現下音樂聲沒了,房間裡也沒動靜,趙緋雲只好敲敲門,期盼習天傲會叫她走開。
「天傲……」她故意小聲地喊道。
事與願違,也許習天傲是因為方才瞧見趙緋雲受傷似的眼神而感到後悔,也或許是他等不及想見她,總之,房門很快被打開。
習天傲原本蘊著陰霾的眼神一瞧見趙緋雲,愁雲很快散去,只剩下近乎靦腆的微笑。
「有什麼事嗎?」
以指輕攏著自己過長的頭髮,習天傲有些害怕趙緋雲會知曉他此刻見到她時,輕鬆的心情。
趙緋雲對他而言,是愈來愈特別了。
在她身邊,他總是能夠嗅到冬陽般的氣息,然後跟著溫暖起來,連心情都會整個被改變。
這不要說是梅瑭容,就算是他死去的家人,都沒有帶給他這種感受,因此他特別珍惜。
「呃……樓下有個客人想見你。」趙緋雲在見到習天傲的那一瞬間,垂下了眼,不敢面對他。
她怕自己會像個花癡一樣,扯著習天傲到那女人的面前大聲喊出:天傲是我的!沒人可以跟我搶……之類的話。
不過,這只是趙緋雲自己在胡思亂想,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就算臉皮厚得像水泥牆,她也不敢。
「你怎麼了?」習天傲再遲鈍,也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來的人不是津綠嗎?」他問道。
趙緋雲搖搖頭,「怎麼可能是他。」
習天傲突然輕笑道:「也對,如果是他,你不會這麼安靜地跑上來找我。」她一定會先大呼小叫,然後再跟紀律綠來場令他吃味兒的吵嘴,接著才意興闌珊地上樓叫人。
聞言,趙緋雲有些委屈地鼓起兩頰,「你的意思是說我很吵羅!」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習天傲頓時慌了手腳,嘴拙地解釋,「我只是覺得羨慕而已:.…」
「羨慕? 」
趙緋雲抬眼看著他,意外於他的答案,但正當她想進一步追問時,他竟早一步逃走。
「我……先下樓去。」他實在不擅長處理感情的事,當然先逃為妙了。
「喂,等等我!」她立刻追了上去。
聽到這個答案的趙緋雲,心情總算愉快起來,活像消扁的氣球一下被灌了氣,超有精神的。
看來,她就算比不過樓下那個女人,至少還是能夠吸引習天傲的注意!
這令趙緋雲挺自傲的。
梅瑭容很有耐心地在大廳等候。
曾幾何時,這個陰暗潮濕的客廳透進了炫目的陽光,並且一塵不染;曾幾何時,不近女色的習天傲居然僱用了一名女管家……這肯定是紀津綠他們的陰謀,一定是的。
但是當梅瑭容看到習天傲出現時,她開始不確定自己當年與他分手是否為正確的抉擇了。
習天傲原本狂亂披散的長髮,如今用髮帶整理束緊,俊逸的臉上不見任何胡碴,也不見之前下凹的兩頰、熬夜才有的黑眼圈。
因為趙緋雲不僅照料他的飲食,也調整他的生活習慣。現下習天傲炯炯有神的兩瞳黑白分明,乾淨得沒有任何雜質,高挺的鼻加上性感微薄的雇,讓他比偶像明星還要耀眼。
習天傲身上的衣服筆挺地襯托著他高瘦的身材,讓他更加俊挺。
如果說習天傲在遇見趙緋雲以前是顆未經琢磨的寶石,那麼現在的他,無疑正是光芒畢露的時候。
「天……天傲? 」梅瑭容稍有猶豫地喊著。
可惜他並沒有聽見她微弱的聲音,只是拉開唇線,弓起嘴角,偷悅地微笑著,彷彿有什麼事正佔據了他的注意力。
習天傲這模樣,梅瑭容很久沒瞧見過了。
「喂,說啦……不要打啞謎。」趙緋雲此刻跟在習天傲身後,好像在追問什麼似地,討好的臉笑得好甜。
習天傲搖搖頭,但笑不語地慢慢走下樓梯。
趙緋雲仍不放棄,拉緊他的衣角道:「說啦!你在羨慕什麼?是因為我們在講笑話嗎?還是他的朋友很多?」
在趙緋雲的死纏爛打下,習天傲才答道:「都有。」
「都有?!我不要這麼籠統的答案啦!」
趙緋雲緊跟在習天傲的身後,而他不但沒有拒絕,甚至在她跑太快的時候,微微拉住她的手再放開,就怕她跌倒了。
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倏地令梅瑭容想起了過去。當初她和習天傲剛認識的時候,她也喜歡這麼對他撒嬌……
誰知今日時間變了、場景變了、女主角也易了主,她竟因此感到嫉妒?! !真是可笑。
夠了,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於是梅瑭容從容地離開沙發,站至樓梯底端道:「天做,看來你的氣色很好。」
習天傲一聽到梅瑭容的聲音,整個神色都改變了。
這會兒,就算是趙緋雲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奇異氣氛。
結果,習天傲竟回了梅瑭容這樣一句話——
「你為什麼會來?」
這令她當場有些難堪。但是當著別人的面,她不能漏氣,於是她重整笑容面對他。
「我是來看你的。聽說你不久前住了院……真是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就算我們之間有了點爭執,你也不用——」
「等等,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只想知道你來的目的是什麼?」習天傲似乎不太給面子,硬是打斷她的話。他不想讓趙緋雲誤會什麼,尤其是現在。
趙緋雲一雙好奇的眼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們,雖然她現在只能瞧見習天傲的背影,不過她可以感覺那女人方才根本是在騙她。什麼很好的「朋友」,吆!她差一點就信了。
梅瑭容立刻露出沉痛的表情來爭取習天傲的心軟,「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帶著禮物來看你。」
她舉起手中拿到手後的大把花束,果然讓習天傲困擾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懷舊的光芒,歎了口氣。
之前,習天傲最喜歡的花就是白色的百合,因此他常常買一小束花朵,請店家幫他包裝之後,送給梅瑭容。
如今她只不過是反向利用。梅瑭容很清楚,只要她不斷提及過去的事,習天傲絕對無法將她排拒在外。
很顯然的,現在她的如意算盤多了一個強烈的不定要素。
此刻,那個不定要素正走過習天傲,將花束接了下來,她的舉動驚醒了兩人,直盯著她看。
趙緋雲並沒有想到她的行動會造成什麼效果,只是直覺說道:「我去把花插起來,你們慢慢談吧!」
習天傲聞言便對趙緋雲報以微笑,這令梅瑭容更加惱怒。
「順便再幫我泡杯咖啡,謝謝。」他對踱進廚房去的趙卻湧溫柔說道。
「好。」她遠遠地應了聲。
再度和梅瑭容面對面,習天傲的心情平靜了不少,沒有再像過去般,覺得自己傷痕纍纍,只想逃避現實。
他決定對她說清楚,請她永遠地離開他的生命,因為他的後半輩子,不再有她的存在。
梅瑭容的危機意識高張,隨著習天傲在沙發上坐定後,立刻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她搶先在習天傲自個兒坦白之前問,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或者讓習天傲覺得她餘情未了。
畢竟她早就有了另一個男人,而習天傲不過是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玩物,可有可無,她又何必在乎太多。
梅瑭容的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一向好強的她,還是不太能夠接受自己不要的「東西」被別人接收。
人,本來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得失之間無法平衡的人,永遠無法走出自己設下的泥沼。
過去的習天傲就是因為如此才走不出失戀的打擊,也因此與梅瑭容糾纏不清,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彷彿在一夕之間頓悟,心也走出了過去。
「我是喜歡她,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習天傲現在可以笑著和梅瑭容談話,也可以有點靦腆地說出自己的心事。
在越過恐懼的防線之後,坦誠,就變得簡單了。
只不過,如果眼前的人換成了趙緋雲,也許習天傲就無法說得這麼順口。他的人是改變了,但本性倒沒變多少,他仍是那個有點羞澀卻又認真、誠懇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
梅瑭容聽了,彷彿瞧見年輕好幾歲的習天傲,紅著臉、垂著頭,答應要和她交往……
胸中的那股感動,她沒有想到如今竟能再體會一次……
梅瑭容自嘲又諷刺地揚起唇角,盯著習天傲不曾轉移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變了很多。
但,那又如何呢?
過去的事誰都沒有錯,現在,她必須依照湯耀憲的指示,再次拿到習天傲作的曲子。
「原來如此。」梅瑭容強壓心中的不悅,「另外,我要代表耀憲感謝你幫我們作的三首曲子。」
「不客氣。母帶我聽完了。」
「哦?那麼你覺得丁捷凡的歌聲如何?」梅瑭容著急問道。
丁捷凡是湯氏音樂公司力棒的新人,是個中美混血兒,會三國語言,今年才剛從大學畢業,前景十分看好。
假如再有「音樂之鬼」習天傲的親口保證,他一定能夠在今年內打敗天王紀津綠,成為新的音樂天王。
此時,趙緋雲正好端茶出來,聽到他們在談最近才在電視上密集曝光的新人,皺了皺眉,忍不住插話,「他好像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耶!」雖然她也不怎麼欣賞紀律綠,不過真要她評論現下歌壇的明星,的確是只有他比較有看頭。
她的話引來梅瑭容一個白眼和習天傲一記悶笑。
「我沒有問你話,請你閉嘴。」梅瑭容生氣地駁斥著。
聞言,習天傲沉下臉,微怒地道:「瑭容,緋雲不是下人,更何況她有說出自己看法的權利。」
此言一出,趙緋雲感動得險些就要抱著普天做,大聲尖叫了。
梅瑭容張大嘴,不敢置信地搖搖頭。
「天傲,你真的變了……」要是以前,他才不會這樣對她說話。
趙緋雲沒有理會梅瑭容,她對習天傲微微一笑,把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後大剌剌地坐在他的身邊,決定要好好守著這個遲飩的男人。
習天傲喝著茶,對趙緋雲此舉暗笑在心裡,胸中迴盪著一股暖意,更加珍視她的存在。
兩人親暱的動作在梅瑭容的眼裡看來,自是更加憤怒。
她活像是玩具被搶走的孩子,暗自決定要破壞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