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跟你分開,怕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再糾纏下去,只會讓你將來恨我而已。
不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抉擇,
不如就讓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
也許這樣,我才不會永遠失去你。
——摘自「小酒館心情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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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隔周禮拜一照例是休息的,所以這天秋晨無可避免的必須在家裡用餐。
秋晨在席間笑語如珠,一會兒說說店裡發生的趣事;一會兒跟爺爺鬥鬥嘴,把氣氛搞得很熱絡……
吃到一半,石震宇突然跟她說話。「有件事一直沒機會跟你說。這幾天我看冰蘭心情不好,十號到十五號我打算帶她去巴里島散散心。」
秋晨怔怔的看著他,有一刻無法理解他說了什麼。
「十號到十五號……」她茫然的復誦。
「那幾天公司比較不忙,而且我剛好訂了兩張機票。你不會反對吧?」
反對!她當然反對!那是他要帶她去的!秋晨的腦子裡尖叫。
是她才對!那是他們的蜜月旅行、是她的生日!不是冰蘭!
她張開了嘴,發不出聲音……世界好像裂開了……
☆ ☆ ☆
「秋晨?」久等不到她的回應,他有些不耐。
她猛然回過神來,聽到自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當然不反對,祝你們玩的愉快!」
好奇怪,原來心痛到麻木了,人還能夠笑、還能夠說話
「對了!我竟然忘了,爐子上還有一鍋湯,我盛過來……」
推開椅子,她走進廚房。
她的步伐沒有一絲急促或者慌亂。她走得很慢、很專心,怕一個大的動作,眼淚就會掉下來……
☆ ☆ ☆
秋晨的感覺是這樣的——
冰箱裡一瓶已經變質的牛奶,你捨不得丟掉,想說是不是你的錯覺,也許它還沒壞,再等等看。
好不容易等到過了保存期限,你終於死心,也找到一個理由,不得不把它丟掉。
石震宇帶冰蘭去度假這件事情,確實已經告訴秋晨,該是丟掉的時候了。
今天是他們從巴里島回來的日子,秋晨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爺爺,我去機場接他們了!」秋晨要出門的時候,爺爺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
「喂,你等一下!」
「什麼事?爺爺。」
秋晨回頭,看見爺爺緊抿著嘴,不悅的瞪著她。
「你最近都很晚回來!」
「對不起……」
「而且冰蘭在,你也偷懶不煮飯了,每天吃那些又鹹又油的東西,你是想害死我嗎?」
「爺爺……」
「你別說了!還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天一直在收東西嗎?你是打算怎樣?不理我這老傢伙了嗎?」
秋晨所有的偽裝都崩潰了,在爺爺面前,紅了眼眶……
「我不許你走!」爺爺暴跳如雷。「你走了我怎麼辦?誰來逼我每天去打太極拳?誰來管我藥吃了沒?誰煮那些又淡又難吃的東西給我吃!總之,我不允許!你別想要離開這個家!」
「爺爺……」秋晨哀哀的道。「別這樣,你不是一直希望冰蘭可以做你的孫媳婦?」
爺爺垮下肩。「不行,你不能離開阿宇。我以前錯了,你是個好女人,是個好媳
婦……阿宇不應該有了你,還跟冰蘭這樣……」
「爺爺,震宇沒有錯,冰蘭也沒有錯。其實,當初他是為了成全冰蘭,才跟我結婚的。現在冰蘭回來了,他們兩情相悅,在一起沒什麼不好。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還是照你期望的有了冰蘭做你的孫媳婦。冰蘭很乖,一定不會像我一樣氣你。」
「你現在講這種話才是在氣我!你真的走了才是在氣我!」
「爺爺……」秋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阿宇那個笨小子,根本就不懂,你才是最適合他的。」
「爺爺,謝謝你這麼說,可是感情的事沒辦法說誰適合誰的。」秋晨苦笑。
「我得出發去機場了,再晚要來不及了。」
爺爺見她心意已決,失望之情溢於盲表。「你什麼時候跟他說?」
「今晚吧!」
☆ ☆ ☆
在經過六天的假期之後,面對秋晨,石震宇的心情很複雜。
他原本沒想這麼多,看到冰蘭意志消沉,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竭盡他所能的安慰她。剛好他早就計劃了要帶秋晨去度假,冰蘭發生了這個事情,他理所當然的覺得,冰蘭可能比秋晨更需要這個出國散心的機會。
想不到冰蘭竟然在巴里島的時候對他說,她需要他,她發現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是他。
那是他夢想中的情景,他守候了這麼多年的女孩;終於回應他的感情,他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可是當他聽到她這麼說,與其說高興,不如說有些惶然不安。
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不安,直到在機場見到秋晨,他才明白原因。
因為內心有愧,所以更覺愧欠。他才突然驚覺,自己在秋晨生日那天帶冰蘭出國度假,竟然連一句生日快樂都忘了說、連一個禮物都沒有送她……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秋晨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這卻更加深他的罪惡感。
這樣的愧疚感一直梗在心上,石震宇決定今晚好好跟秋晨談談。
雖然找她談很怪異,但是他不知道他還可以找誰談,她是唯一一個他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
「你先休息梳洗一下,等會兒我有事找你談。』一進家門,秋晨對石震宇說。
石震宇怎麼也想不到,秋晨反而是先提出的人。
「好。」
他進了房間,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個提袋整整齊齊的放在她的梳妝台上。他的心頭一震,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要跟我談什麼事?」他皺眉看她。
「你不先洗個澡我們再談嗎?」
「不!我要現在知道。」
她的表情很輕鬆、很安詳。「我們離婚吧!」她說。
☆ ☆ ☆
「我不要離婚!」他的直覺反應是憤怒,還有一絲慌亂。
「你『要』離婚的。」澄澈無瑕的雙眼鎖住他,那是令他無所遁形的了然目光。「你忘了,我可是比你還清楚你在想什麼的人。」
石震宇大受打擊的瞪視著她。過了片刻,他頹然坐在床上。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冰蘭回來那天我就有預感了,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她。」
他沉默了許久。
「可是,我們在一起感覺很好……」
秋晨在他身邊坐下來,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謝謝你這麼說。」她對他微笑。「沒關係的。離婚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沒有那麼嚴重的,是不是?我們當初決定結婚的時候就說清楚了,現在你的愛情有好的結果,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也許過幾年,我也能找到一個我真正愛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秋晨的語氣雖然一直都是那麼平靜輕鬆,可是石震宇聽在耳裡,卻有一種沒來由的恐慌和憤怒。他的心像被狠狠撕裂了般,感覺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就要從他的指尖溜走,而他無力挽回。
「你倒是很看得開……」他乾澀的開口。「這些日子的相處,我還以為你對我是有些感情的。」
那些回憶、那些甜蜜的過往……為什麼她能這樣瀟灑的割捨、這樣無所謂?就連他都不能肯定的事情,她為什麼毫不猶豫地就作了決定!?
一口悶氣憋在胸口,他咬牙想要知道答案。
「有啊!」秋晨仰頭笑道。「我對你有感情,不過,是朋友的感情。喔!你該不會以為我愛上你了吧?這點你大可放心。你忘了我說過,我絕對不會跟一個我真正愛的人結婚的嗎?」
他沒有笑容,臉色青白,像被她甩了一巴掌。他的嘴抿得更緊了……
秋晨繼續笑著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一早就搬回公寓,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放在床頭櫃,哪天有空,我們就去辦手續吧!」
「呼!」她如釋重負的喘口氣。看著他,咧開嘴。「好了!終於把事情談清楚了。你可以去洗澡了。我好累,換完衣服就要睡覺了!」
她說完,果然就丟下他走進更衣室換衣服。
她仰起頭,走的很急,害怕淚水在到達更衣室以前就掉了下來……
☆ ☆ ☆
她真的走了,瀟灑的、不留一點痕跡……
秋晨離開以後的某個早晨,石震宇從床上醒來。
他習慣性的翻身要抱住某個東西,可是手臂接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氣……
他猛地睜開眼睛,瞪視著空蕩蕩的大床……然後他才想起來……
秋晨走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不會在他的床上,他不能再擁抱她了。
強烈的失落感排山倒海的向他襲來。他低吼一聲,從床上坐起來,用雙手抱著頭。
永遠忘不了她走那天的情景。她不要他送,一一微笑揮手跟所有的人道別,肩上背著一隻提帶。然後她轉身、昂首闊步、頭也不回……
從那天以後,他就陷入煉獄。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扼抑的思念著她。
以前她還在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她走了,他開始想念每天早上她幫他梳頭的親密時光、想念她煮的飯、想念他們的聊天、想念她跟爺爺的鬥嘴、想念她三不五時出現在辦公室裡,讓員工們全都無心工作、想念他抱著她的感覺……
他告訴自己停止這些沒有意義的行為,他有冰蘭和爺爺要照顧,他有公司的事要煩心,況且秋晨說的再清楚也不過了,她根本就不愛他,她「只」當他是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認知讓他咬碎了牙。
「你到底在期待什麼?」他問自己。
秋晨沒有錯。她的行為完全依照她當初說的。當他妻子的那段期間,她扮演好她的角色;當他猶豫的時候,她斷然的幫他作了決定。她沒有為難他,她退出,她甚至一點嫉妒的情緒都沒有。
這麼完美的結局,他究竟在煩躁什麼?
也許他正是因為她一點都不嫉妒而生氣……內心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可是他立刻推翻這個想法。因為那導致了另一個他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那就是……
「停止!別想了!」他對自己怒吼。
急急起身,石震宇告訴自己,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空想上面。
☆ ☆ ☆
然而,不管他作了多少心理建設,石震宇發現他這一整天還是糟透了。
他的員工比以前更怕他,那是因為他發現他對他們的工作越來越不滿意、越來越吹毛求疵。
他以前嚴肅歸嚴肅,至少不會到處挑人毛病,現在他是看什麼都不顧眼。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個好老闆,因為他把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上了。
晚上回到家,整個家的氣氛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爺爺不用說了。自從秋晨走了,他血壓藥也不吃了,太極拳也不練了,整個人都沒精神;冰蘭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夜裡又在房裡哭了一夜,眼睛紅紅的。說實在的,他沒什麼力氣再去安慰她,因為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我出去。」丟下這句話,他晚飯也沒吃,就從死氣沉沉的屋裡走出去。
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晃,他突然發現,他竟把車停在「關外」門口。
為什麼不呢?他想。她不是說他們還是朋友。
是朋友的話,為什麼不可以像以前—樣去她店裡喝酒。
思及此,他停好車,往店裡走去。
「關外」還是一樣,舒服的感覺、舒服的音樂,「她」也還是一樣。
推開店門,就聽到一聲很有朝氣的聲音——「歡迎光臨!」
那一刻,他的心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猛烈的跳動起來。
「嗨!」秋晨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的氣色該死的好極了。不只好極了,簡直是艷光四射。一件緊身上衣襯托出她讓人噴鼻血的傲人身材。
換作以前,他絕對不會允許她這麼穿的!他咬牙切齒的想。
「以前」這個字眼讓他的雙眼一黯。
他突然領悟到,自己再也無權這麼做了。
「喝什麼呢?」她招呼他。
他們相識五年,共同生活一年,她問他喝什麼?他沉默著,突然恨起眼前這個女人……
「白牛。』他冷的說。
秋晨揚了揚眉,沒說什麼。「好,稍等一下。」
才把白牛端到他前面,秋晨就被一桌客人叫過去。
石震宇澀澀的看著她像花蝴蝶似的,周旋在那些看起來像上班族的男人們之中。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飲料,完全喝不出這白牛是什麼味道。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秋晨終於走到他身邊。
他抬頭看她。她笑意盈盈,攀談的語氣就如同她對那些客人一樣,看似熟稔,其實陌生。
「來喝酒。」他板起臉。
「這樣啊……對了,爺爺冰蘭他們最近好嗎?你跟冰蘭什麼時候結婚?要記得發張帖子給我喔!」
「秋晨,你怎麼不過來跟我們聊天?」一個客人走向她,
「咦,這是哪位?」那人看了石震宇一眼,又轉回頭對秋晨說:「這樣不公平!為了一個客人冷落了我們大家!」
「不不不!」秋晨笑著搖搖手,「他可不是普通的客人喔!這位是我的前夫!」 「什麼?你結過婚?」
「是啊!可是我離婚了。各位男士要追我的還有機會。」
「哇!還好還好……」
石震宇知道她在開玩笑,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坐在這裡,聽她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他倏地站起來,丟了張千元大鈔在桌上,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震宇……」秋晨對他的舉動一愣,隨即追了出去。
「等一下!」她在店門口的巷子裡追上他,拉住他的手。
「你怎麼了?」秋晨軟下聲調。她的眼睛流露出一股脆弱,不再似方纔的輕浮。
他俯視她,冰封起自己的感情。
「沒什麼,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不過,顯然我的舉動是多餘的,你過的很好,甚至比以前好。」他的語氣有濃濃的嘲諷,可是他自己並沒有發覺。
秋晨茫然的瞠大眼……她不懂。
石震宇的聲音極冷。「我以後不會再來了。雖然你說我們以後還可以是朋友,可是我發現已經沒辦法當朋友了。」
他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轉過身。
秋晨僵立在當場,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衝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
他一震,那是個用力的擁抱,她的身體完全貼著他的背,他可以感覺她細微的顫抖,有一種壓抑的哭聲傳人他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她真的在哭,他背後的衣服都感受到濕意……
為什麼?她為什麼而哭?他從沒見她哭過……
「秋晨……」他的心急促的跳動起來。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那擁抱。
石震宇回頭,緊張的搜尋她的臉。他不知道自己想找些什麼……總覺得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秋晨用手臂抹去臉上的淚痕,對他擠出一個可憐的微笑。
「我瞭解,我也很難過我們不能再做朋友了……我會想念你的。」
就這樣嗎?她只是因為失去他這個朋友而哭?
他沒有機會找出答案,因為秋晨揮揮手跟他道別,就轉身走回「關外」。
☆ ☆ ☆
「你不要再來找我!就算你現在回來,我也不會見你!」拔高的哭喊之後,冰蘭憤怒的掛掉電話。
他居然還一直打電話給她!他居然有臉說他還愛她!那些女人呢?那些數不清的女人呢?
許久,她只是瞪著沉默的手機,全身不住的發抖。
如果他再打來,她一定會再罵他一頓,然後再掛他電話!
她一定會告訴他,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然而,電話並沒有再次響起……
當冰蘭發覺,她其實期望著電話再度響起時,她既驚又怒。匆匆拿起手機,用力的按上關機鍵,似乎這樣就能阻絕自己所有不該有的想望。
她不要再重蹈覆轍。再見到楚浩,她一定會心軟,然後又原諒他,等到下一次同樣的情形發生,又是爭吵,然後又原諒……如此惡性循環。
她從紐約逃回台灣的原因,是不想再陷入這樣的循環。可是萬一他回來了……
冰蘭咬著下唇。
不!她不要再給他任何機會。
最好的辦法是……嫁給石大哥。
這樣不僅是讓他死心,也會讓自己死心。
其實在她回台灣的時候,體會到石大哥對她的呵護備至,她就深深感動,並開始有了這個念頭。在外面闖了一年,跌跌撞撞之後,她才更能體會到以前在家裡,她受到怎樣的疼寵。
起初她還覺得自己搶走了石大哥,會對不起秋展姊,可是凡是人都是自私的,她發現自己不想要失去石大哥對她的關愛,特別是在這脆弱的時刻……
她決定嫁給石大哥。
雖然這對秋晨姊會造成傷害,可是她相信秋晨姊那麼成熟勇敢聰明,一定能夠比她還快從情感的泥沼中,重新站起采……
☆ ☆ ☆
回家的路上,石震宇一直恍恍傯惚。因為他所有的心思都遺落在「關外」,遺落在秋晨身上。
進家門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房裡的燈是亮著的。 「冰蘭?你在這裡做什麼?」
「石大哥……」她從他的床上站起來面對他。她穿著白色的睡衣,神情有些緊張、有些茫然。
「你又哭過了?」她的眼睛紅腫的騙不了人。
「嗯……」她垂下頭。「我想了很多,也決定了……」
「決定?」
「對!」冰蘭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石大哥,我們結婚吧!」
「為什麼?」石震宇直覺的反應。
話已經說出口他才霍然一驚。為什麼他會問為什麼?這不是他一直夢想的情景?為什麼他的反應不是狂喜?為什麼……
絲毫不覺他內心的掙扎,冰蘭回答他的問題。「我現在終於懂了,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是石大哥。跟你結婚,我一定會幸福的。」
「楚浩呢?」
「不要再提他了!」聽到這個名字,冰蘭變得激動。「那個騙子!我不會再相信他的。不管他打再多電話給我,還是解釋再多,我都不會聽、也不會理他!」
「他找過你?」
「不只一次。」冰蘭噘著嘴說。「我沒有接,結果他今天卑鄙的利用我的朋友打電話來。他說他要回來台灣找我,我不會給他機會的。石大哥,我們結婚好不好?這樣他就不會再來糾纏我了。」
石震宇瞪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你說要跟我結婚,只是為了擺脫他。」
「不是那樣的!不只是那樣!』冰蘭急急否認。「除了那點,我是真心喜歡石大哥的。只有你最疼我,我後悔到現在我才體會到……我……愛你……」
像是要說服他似的,冰蘭嬌小的身子貼近他。她的紅唇微張,可是她的表情是緊張的……
她的唇離他越來越近……只剩下一寸的距離……
時間一分—秒的過去,他們聞到彼此的氣息……
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
石震宇首先移開身體,他退後一步,望著她,突然笑了。
剛剛的那幾秒鐘,他突然領悟了些什麼,一些他以前搞不清楚的事情,全部都清楚了……
「石大哥?」冰蘭疑惑的看著他。
「你沒有辦法親吻我,是不是?因為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好像是亂倫。」
他的話讓她一怔。然後,她很緩慢的點了點頭。
「因為我們都把彼此當成親人。」
冰蘭再點頭。
「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們不需要結婚來確認這樣的關係,我會永遠保護你、疼愛你,我把你當成我的妹妹。」
冰蘭坐在床上,思考著石震宇的話。
過了很久,她好像也想通了。她抬頭對他綻開釋然的微笑。
「石大哥說的很對。」
石震宇的感覺像是心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從此他再不用迷惑於自己的情感方向,唯一還有一件事讓他放心不下……
他撫摸著冰蘭的頭髮。
「你長大了,也懂事了。以前是我不對,太過保護你了,今後你要學會成熟一點,逃避無法解決問題,楚浩的事,你還是當面跟他講清楚。」
冰蘭又低頭想了一下。
「嗯……我會的。」
「很好。」
冰蘭從床上站起來。「那石大哥,很晚了,我去睡了。」
「晚安!」
☆ ☆ ☆
跟冰蘭道完晚安之後,石震宇並沒有準備就寢。事實上,他現在的心情根本安靜不下來。
因為今夜他發現一項驚人的事實——他愛著秋晨、他需要她、他真正渴望的也是她。
他無法確定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但是他愛上她卻是肯定的。
也許他以前對秋晨就有一絲異樣的情愫。否則像他這樣不輕易坦露情感的男人,怎會跟一個女人無話不聊?
勉強以朋友來定位兩個人的關係。可是又如何解釋婚後那些纏綿繾綣、恩愛情深……朋友,也許一剛開始是的,可是一點一滴,相處越多,瞭解越深,她已經深入他的骨血、融進他的體內……
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那是失去她之後的強烈失落、是被人刨去自己另一半的空虛……
石震宇霍然站起來,衝出門。
他必須見到秋晨!在終於搞懂自己心意的此刻,他迫切的想見到她……
☆ ☆ ☆
石震宇趕到「關外」的時候,只有阿貴一個人在店裡。
「秋晨呢?」他急切的問。
阿貴一邊擦著玻璃,一邊挑眉不屑的瞄他一眼。
「你又找她什麼事?跟你親愛的小女朋友又有問題了?要她聽你訴苦水?還是要她替你出主意?」
譏諷。阿貴說的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石震宇沒有想到阿貴會對他擺出這樣的態度。
「秋晨呢?我想跟她談談。」忽略他的陰陽怪氣,石震宇現在只想見到秋晨。
「你走了以後她心情不好,回家了。」
石震宇沒有細思秋晨心情不好的原因,直接掉頭往外走。
「喂!你給我等一下!」阿貴甩下抹布,追上他,憤怒的將手搭在他肩上。「如果你找秋晨只是要跟她噦嗦什麼你跟冰蘭的事,我不許你去找她。」
「我找她不是為了我跟冰蘭的事。」石震宇蹙緊眉頭。
「那是什麼事?」
「我要告訴她,我是個傻子,現在才發現我愛她。」
阿貴呆了幾秒鐘,嘴巴張的好大。
石震宇苦澀的笑。「也許已經來不及了、也許她始終只把我當成朋友,但這種心情,我還是想讓她知道。」
阿貴放開他的肩膀。
石震宇對他微微頷首,轉身要走。
「你等一下!」阿貴突然想起什麼,又喚住他。
石震宇有些不悅的回頭。他實在沒空跟阿貴耗下去了,他想見秋晨。
「也許你在見她之前,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什麼事?」
「秋晨有在網路上發表文章的習慣。只有隱身在電腦螢幕後面,她才敢大膽剖白自己的想法。你去看看吧!她的筆名是Autu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