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寧寧從夢中驚跳而起!
「你醒了,還會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東西?」龔允中關心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倒回了床上,看著他著急地打開藥包。
「先把藥丸吞下去。」扶起她,讓她喝了水吞了藥丸。
見她臉色蒼白地躺在枕頭上,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擁抱她的衝動。
「為什麼有了未婚妻還和我談感情?我只是你的遊戲嗎?」在口中藥味淡去後,她問道。
「我並不變她。」
「所有的愛情騙子都會這樣說。」她閉上眼,蒼白的臉龐近乎透明。
心好痛!
「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不是為了顧及雙方家長,我和伊稜早在幾個月前就解除婚約了。她喜歡上了其他男人。」
「因為她喜歡上其他男人,所以你才解除婚約,那並不能證明什麼。」也許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他才願意讓未婚妻離開。
「如果你是想加深我的內疚感,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伊稜會愛上其他男人,就是因為我不在乎她,我對待她和對待其他女人沒有兩樣。」龔允中坐上床沿,頹然地低頭看著地板:
「伊稜自殺,因為發現那個男人有妻子。不管怎麼樣,我都是間接造成她自殺的兇手。當初既然對她無意,就不該因為雙方家長的期望而和她訂婚。」
她睜開眼,看著他僵直的背影。
「如果你已經決定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別人的期望而活,你就該做出新的決定。人可以對過去負責,但卻不能因為過去而喪失了未來。」
龔允中回過身,掙扎出一個微笑。他無言地拿了張面紙,輕輕為她拭去她在睡夢中泌出的冷汗。
「我一向自我中心,你甚至可以說我自私或是無情。」華寧寧坦承自己的心聲,對於自己,她並不想隱藏什麼。
「我不喜歡欠人情,所以我用我的方式償還。答應幫另一個你緝毒,一方面是因為不能讓院長舞團的醜聞曝光,一方面則是想為羅莎做點事。她曾經不眠不休地照顧身處在異鄉的我。如果不是因為自覺受之別人的恩情有愧,我不會受人威脅。」
華寧寧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做著一件她這輩子都不曾做過的事──向另一個人解釋她自己。等到她發覺時,她已經把心中的感受全數訴諸言語了。
她閉上了唇,沉默地望著他。
「這是我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你向來有話直說,而我則經常心口不一。」
「我要聽的答案不是這個。關於你的──未婚妻,你有什麼決定?」
「你很堅強。而對於人或裡,你一向是淡漠的,所以那些人情壓力向來就不會成為你的包袱。除非你想為某人做事,否則你不會犧牲自己。而我沒有你的豁達。人的確不能因為過去而喪失未來,但未來的基礎卻建築在過去之上。」
龔允中緩緩地說著那無法卸除的責任,俊傑的眼眸中除了對她的歉疚之外,更多的是他對她的愛。
他如道他的答案不會讓寧寧滿意。她很保護她自己,所以她不允許自己接受一個不完整的愛情。
「我能抱著你嗎?」他朝她張開雙臂,明白她的不安。
「如果你對她有一點的愛情存在,那麼,我不希望聽到這種話。」
華寧寧隔過頭,躲避他深情的視線。
她說不來好聽的句子,更不會撒嬌求愛憐,明知道自己的話硬梆梆地殺風景,她卻不想把話擱在心中。
「如果我曾經愛過她一點,她就不會愛上別人。」龔允中沙啞地說。
她一回身,將整個人埋到他胸前,像個孩子似地窩在他的懷中。
「我說過了,我很自私、很自我中心,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龔允中緊緊地擁住她,將下顎置於她芬芳的髮絲之上,在她的耳畔低語著:
「我不只喜歡你,我是愛上了你。」
四目相望,她柔軟的唇瓣印上了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
「我半個月後就回法國了,舞團有一趟歐洲的巡迴之行。」她躺在他的肘彎之間,仰首望著他。
「把你的行程、時間給我,我會利用所有空檔去找你。」撫摸著她的披散在他身上的長髮,他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件委屈的事,但是,你考慮過回台灣來發展嗎?」
「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不曾考慮過。」
「那麼,你的結論呢?」他有些緊張。
雖說兩情若是久長,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是若能日日時時與心愛之人相受,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華寧寧拉住他的手枕在臉側,像是沉思一樣。
「先給我你的答案。你愛我,但是卻離開她?」
「她的自殺,我難辭其咎,我對她有責任。」
「我不接受這樣妥協的愛情,你的責任心甚至超越了我們的感情。我如何知道你的負責會到什麼程度?陪伴她、關心她,還是──娶她?」每吐出一個問句,她的心就像被人桶了一刀一樣地難受。
「我不會娶她。我只有一顆心,心卻全都在你身上。」他用最誠摯的心凝視著她。「我需要的是一點時間。伊稜現在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她還沒有辦法接受我的改變。」
「如果她一輩子都沒辦法接受你的改變呢?」
「不要那麼悲觀,也不要那麼殘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龔允中放低了肘彎的她,讓她的長髮披滿了亞麻色的床單。「你不必煩惱我的心,因為它只會停留在你身上。不論是哪個我,我們都想要你,不是嗎?你,才真的讓我煩惱、放不下。你像塊磁石一樣的吸引男人。」
「我不要他們,我只要你。」雙手圍上他的頸項,拉下他的頭顱,任他羽毛般的輕吻演變成撩原大火。
「你真的愛一個連自己本性都弄不清楚的男人嗎?」龔允中的唇印上她胸前的凝脂。
「他也是你,另一個你。」她雪白的身上漾著激情的粉暈。
「這是『他』留下來的嗎?」
它的視線停留在她肌膚土點點吮吻的痕跡。
華寧寧攏住自己的衣襟,背對著他。
他的話是種責難嗎?昨晚的激情中,她確實不知道「他」不是「他」。
「寧寧,看著我的臉。」他身軀的溫度罩在她的後背。
她搖頭,盯看著前方。「你會怪我嗎?」
「我有什麼資格怪你?我是嫉妒那雙擁抱你的手。」龔允中自她身後抱住了她,厚貫的手掌貼在她細瘦的腰腹間。
華寧寧拉住他的手掌到她的唇邊,印下一吻後,輕聲地說:
「我們不要把再『他』當成一個獨立個體,好嗎?他是你的一部分,就像每個人都有靜與動兩種性格一樣。」
他轉過她的身子,看入她眼中的真誠。「只要你喜歡的人,是現在的這個龔允中,我就有信心能解決一切。」
最後的話,消失在她的唇邊。戀人間的交談常化成無法自制的親吻與熱情。
「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她伸出手摀住他的唇,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拂過他的鼻樑。
他輕笑了起來,呵出的呼吸正好吐在她的鼻尖。「老一輩的人說,長睫毛的女孩子脾氣比較大。」
因為癢,華寧寧皺了皺鼻子,小女孩似的模樣讓人疼惜不已。
「我想有個小孩,一個像你一樣的漂亮小女孩。」他突然低語道,話中的承諾不言可喻。
華寧寧睜大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她突然蹙起的眉頭,讓他擔心地勾起她的下顎。
「一直以為有些東西是和我無關的。婚姻、家庭、小孩……。我的世界中向來只有舞蹈。」她娓娓地道出心聲,心卻早已開始甜蜜地發酵。
「你會擁有婚姻、家庭與小孩,因為你有了我。」
龔允中的話,為他贏得了一個緊緊的擁抱。
她將整張臉埋入他的頸項間,太多的喜悅讓她不知從何開口。十歲父母雙亡後,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孤單的。龍院長給了她許多的愛,於是她沒有太偏激,她只是一直不容易開心。
「你的快樂如果常常以這種形式表達,那麼我們的下一代隨時可能培育出來。」他低啞地說著:
「心愛的女人緊貼在我身上,我很難做個君子。」
剛才的熱情餘溫正快速地在他身體間燃燒起來。
華寧寧紅了臉頰,緩緩地抬起頭來,氤氳眼眸中有著他未曾見過的嫵媚。她淺淺的一笑,他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你的問題是什麼?快說吧,我不想待會再被打斷。」他挑起她的下顎,輕吻著她的鼻尖。
「算了,不需要問了。」此時此景,並不適合提出這種問題。
她信任他,這就夠了。
「別把問題擱在心裡,我正努力改掉這個習慣,你可別又染上我的壞毛病。」龔允中不贊同地搖搖頭。
「我只是想問,你第一次看到我時,你想到了誰?」
她的一個問題,讓他的溫柔僵在臉上。
「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想到誰?是『他』要你問這個問題的?」他的口氣變為冷厲。
「為什麼這麼不高興?難道我問了什麼禁忌的問題嗎?」他的反應為什麼如此激烈?她收回了置於他胸前的手,所有的快樂又漸漸沉入心底深處。
「他說只要我問你這個問題,我就會知道當初他為什麼會找上我。我不否認我很好奇,但是我絕對想不到你的反應會是這樣。」
她說完後,又回復到眾人慣見的清冷姿態。
「該死的,不要用你的冷淡來排開我。」他攬起她的腰,讓兩人的位子調整為面對面的談話姿勢。「我剛才的憤怒不是針對你,你本來就有權利知道一切。我氣憤的是我腦子裡的另一個男人。」
龔允中用拳頭瘋狂捶打自己的頭,絲毫未考慮是否會傷害到自己。
「住手。」她拉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的舉動,卻沒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攔阻住他,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拳頭不留情地落在他的額頭、雙鬢之上。
華寧寧不加思索地伸手抱住他的臉龐。
如果他堅持要這樣毆打自己,那麼就連她一塊打!
「你做什麼!」在一個失控的拳頭打到它的臉頰後,他乍然停止了所有自虐的行為。
「我沒事的。」她安慰他。
龔允中瞪著她雪白臉頰上的瘀紫。「你沒事?這樣也叫沒事?」
「沒有你嚴重。」手指劃過他臉上紅腫的皮膚,她心揪痛了下。「不要再這樣對待自己了。你這樣是想傷害誰?你這樣是傷不了他的,你不過是傷到你自己罷了。」
「毀了我,他也不存在了。」龔允中的眼中全是狠惡。
啪!
華寧寧一巴掌甩上他的臉頰。
「如果你當真是這麼想的,那麼請你走出這扇門,就當成我不曾認識過你!我知道的龔允中,即使有些偽裝,但絕對不是這樣一個自暴自棄的男人!」
她高昂的聲音在室內散開,他才發覺自己從不曾聽過她大聲說話,而臉頰上的熱氣提醒了她那一巴掌甩了多大的力道。
「手會疼嗎?」龔允中撥開她的長髮,挑起她低垂的小巧臉龐。
「不要跟我說一些言不反義的話!」
「關心的問候,不是言不及義的話。」龔允中將唇印上她的掌心,他烏黑的眼瞳不再昏亂。「我愛你。」
華寧寧不言不語,一任他擁著自己。
「我一直以為我把自己打理得很好,除了在表達自己真實情緒時有些低能外,我也習慣了這樣的自己──我不想走入誰的世界,別人也走不進我的世界。幾個月前,伊稜有了別的男朋友,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抱著她輕輕地搖晃著,他像是在敘說別人故事一樣的平靜無波。
「如果你不在乎她,為什麼那件事會對你造成影響?」她發現自己仍有些在意他對柳伊稜的感情,畢竟柳伊稜曾經擁有過他。
「知道自己情緒低能是一回事,真正認知到這個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一個沒有感覺的人還算是個人嗎?那一天,我在山路上開快車,開車的時候,我一直是自我唾棄的,我希望我不要是龔允中這個人,我希望我果決一些、堅持一些。」龔允中乾笑了兩聲:
「所以,車禍過後,那個男人誕生了。我以為自己在休息時、我以為自己在沉睡時,他竟然利用了我的身體在這個城市中出沒,而且──還佔有了你。他是故意的,不是嗎?」
華寧寧看著他,突然想起海盜對他的敵意。「你生氣是為了自己的身體中居然有兩個自我?」
「沒錯,而且另一個顯然還拚命從事破壞。」龔允中緊繃著臉。「假扮成我佔有了你,而且還要你問我,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想到了誰。我知道他的居心何在,他見不得我得到幸福。」
「但是我們會幸福的。」她看著他說道。
他鬆開拳頭,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捧起她的臉蛋,端倪著她的五官。「第一眼看到你時,我想到的是伊稜,你們倆的輪廓頗為相似。」
「那麼他找上我幫忙,而且威脅我一定要幫忙是為了報復?因為我像伊稜?」
「我不知道。他和我共用一個軀體,但是我卻一點都不瞭解他。我只知道,只要他還潛伏在我體內,他就不會讓我們兩人好過。也許我該拜託凱立監視我的二十四小時……。」
他閉上眼,無限沉重地說。
「謝謝你願意幫我。」女聲在電話中說道。
「謝什麼呢?我感謝你讓我幫忙。」男人的語氣裡有著高度的認真。「我會把『他』揪出來的。」
盧凱立坐在沙發的把手上,打量著躺在沙發上的龔允中。
凌晨兩點半了,這傢伙已經倒了兩個小時了。如果十分鐘內龔允中再不醒來的話,他就打算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
桌上那瓶礦泉水,拿來解渴或是拿來潑人都是不錯的啦!
突然,沙發上的人影挪動了一下,龔允中委屈於短沙發中的傾長身體顯然在尋找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盯著龔允中的臉。快醒來唷──盧凱立用嘴型無聲地喊著。
這傢伙在戲弄他嗎?
盧凱立望著那個再度一動也不動的人影,決定自己乾脆也來睡一覺好了,省得老盯著這傢伙看。龔允中又不是那個氣質一流的華寧寧,男人再帥,看個五分鐘也就夠了。
他看龔允中看了兩個小時哩!
盧凱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解開早已皺巴巴的襯衫。反正也只剩一顆鈕扣沒解開而已。只穿著一件內衣,他順手從冰箱拿了瓶啤酒,咕嚕地喝了好幾口。
他就是千杯不醉,有什麼辦法呢。
走到窩邊,推開窗戶,盧凱立頸背上的寒毛突然直立,他瞇起了眼眸,倏地一個轉身。「嚇!你躲在我後面偷偷摸摸的想幹什麼?我對男人可沒興趣,你不要亂來啊!」
「你剛才讓我喝了什麼?」龔允中陰沉地說。
「家傳秘方,恕不奉告。」盧凱立拎著手中的啤酒,嘻嘻哈哈地回話。
乖乖!龔允中還真的是雙重性格哩。
眼前這個有著一雙危險眼睛的男人和那個斯文客氣的龔允中,還真的是同一個人咧。
「我要走了。」瞪了盧凱立一眼,龔允中冷冷地向大門走去。
「且慢、且慢。」唱著平劇的調子,盧凱立整個人快速地躍到門邊、貼在門板上。「我有事要和你商量,關於華寧寧的事。」
這傢伙還不知道華寧寧打過電話給他!
「哦?」豹般銳利的眼神閃過一道光,龔允中感興趣的坐回沙發裡,手肘大刺剌地擱在椅背,看來囂張。
「關於她的什麼事?」
「有道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如果老是這副調調,崇拜你的女人可能要從十位數竄到百位數。」明為稱讚,實則是觀察龔允中的反應。
龔允中勾起一道笑,斜挑起一道眉。「有話快說。」
「關於華寧寧的受傷,我一直想不通……。」盧凱立抓頭撓腮故件苦惱狀,眼睛卻絲毫不曾離開過他。
「想不通什麼?」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猾。
「我是不清楚你當初怎麼會找上她幫忙啦!不過,既然找了她,一切就應該保密,沒錯吧?」
「沒錯。」
「既然沒錯,我就覺得很奇怪了。她計誘嚴少強到她房間這件事,除了你、我、她還有嚴少強之外,應該沒其他人知道,對不對?」盧凱立舉起雙手誇張地強諦著,不待別人回答,又自傾自地說了下去:
「嚴少強的個性,我們都很清楚的啦!碰到歹徒搶劫,還被拍了五花大綁的照片,他是不可能隨便嚷嚷的。而我們三個為了安全,也不會到處去說,我這樣說也沒錯吧?」
「你到底要說什麼?」他放下互疊的雙腿,不耐煩地瞪著盧凱立。
「總而言之,是誰透露了消息給辜方文或關正傑,讓他們知道華寧寧參與了竊取嚴少強指紋及鑰匙這件事呢?嚴少強根本不知道他家曾被人闖進去過。也就是說,關正傑和辜方文根本不可能知道有人在監視嚴少強與他們之間的互動。」
盧凱立站起身,邊說邊在地板上踱起步。他點起一根煙叼在口中後,順手丟了根給他:「喏,打火機拿去。」
男人啪地點燃了煙,長長地吸了一口。
盧凱立抽了一口煙,看著白色的煙霧在冷氣房中漫了開來。「要不要開窗戶?」
「不用了。」煙灰一彈,彈到地板上。
這傢伙的的確確不是龔允中!
允中最討厭他在冷氣房裡抽煙。當然,這個傢伙不知道。因為龔允中車禍後,善良又好心的他嘛,為了龔允中的健康著想,從來就不在密閉空間內抽煙。
「你剛才說了那一堆的廢話,是懷疑我去向關正傑告密?──龔允中瞇起眼,捻熄了香煙。
「也對也不對。」盧凱立嬉皮笑臉地把自己甩到龔允中對面的沙發上,用著古里古怪的聲調說:
「我知道大偵探盧凱立守口如瓶,而那個大美女華寧寧也不太可能會陷自己於危險中嘛。至於大律師龔允中,也不可能陷害人,你說對不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既然你認為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嫌疑的話。」他看了下手錶,很明顯地不想和盧凱立在這裡鬼扯淡。
「三個人的確都沒有嫌疑。我的疑問就是──」盧凱立好整以暇地交插著雙臂,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
「龔允中」臉上的表情一轉為厲色,修長的眼眸閃著邪惡的光。「算你有一套,大偵探。」
他冷笑著,一種讓人不愉快的詭魅笑容。
「謝謝誇獎。」
「華寧寧告訴你的?」「龔允中」將雙腿蹺放在桌子上,揉了揉自己的鼻樑,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恭喜你答對了。允中不可能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好讓我來逼問你。因為你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你會事先預防。」面對著一個擁有龔允中的外貌,卻是個十足十的壞痞子男人,盧凱立實在不太適應。
就好像台灣啤酒的罐子裡突然換成了日本清酒一樣。
怪!
「所以你讓龔允中喝酒,好讓我出來。你不怕我就此佔住他,不肯離去?」
「除非你一直不休息,就像太陽與月亮出來的時段不同一樣。允中喝醉、入睡時,你會出現;而當允中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時,你也支持不了太久。」盧凱立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廢話少說,是不是你打電話給關正傑的?」
「沒錯。」他回答得一點內疚感都沒有。
「你欠扁!」盧凱立衝到他面前,怒氣騰騰地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你知不知道華寧寧可能被你害死!我和龔允中也可能被你害死!你以為關正傑擁有的槍械彈藥全部都是辦家家酒的玩具嗎?」
「放心好了,我只透露了華寧寧一個人,其餘的,諒他們也查不出所以然。」
「你幹麼陷害她?她和你又無冤無仇!」如果這個「龔允中」純粹是因為想讓龔允中痛苦,那也說不過去啊。
龔允中和華寧寧是在她受傷後才開始相戀的。
「她是和我沒有什麼冤仇,不過她訂機票訂得太快了,我還沒和她玩夠,不想放她走。」
盧凱立掄起拳頭想一拳擦死這個自私自利的傢伙。
「別這麼衝動,你揍的是龔允中的身體。」他有恃無恐地挑了挑眉。
「真他媽的混蛋、王八蛋!」喜好分明的盧凱立朝龔允中比了比中指。
龔允中伸手撥開盧凱立的手,整了整衣領。
「我也算是替龔允中著想。找上華寧寧,還不是因為她和柳伊稜長得有幾分像。柳伊稜和別人鬼混,我就替他找個比柳伊稜更養眼的女人。瞧,他現在不正和華寧寧混得火熱嗎?」
「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安分點!我明天就帶龔允中去找最好的心理醫師,我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你也別想去搗亂他們小倆口!」
「有時間罵我,倒不如去替華寧寧擔心。她一直留在國內,而且還和龔允中在一起,看起來很不畏惡勢力嘛。而且很容易被人推論出她當初和誰一起洗劫嚴少強的,你說是不是啊?大偵探。」
「龔允中」閉了閉眼,搖晃了下身子,體力已超出他所能應付的範圍。終於,他倒入沙發中。
「喂!你把話說清楚再睡!」盧凱立拚命地搖晃著他,不客氣地拿起啤酒又往龔允中的嘴裡灌。
龔允中張開有些朦朧的眼睛,打掉盧凱立的手。
「華寧寧是我的女人,敢偎到另一個男人身旁,就要有本事脫劫離難。你們有本事就別讓我出現,否則我不會讓華寧寧好過。我會想辦法讓她再度成為關正傑狙擊的對象。我得不到的人,我會毀了她──」
龔允中不支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你這個死變態!」盧凱立瞪著那張進入睡眠狀態中的臉,不客氣地詛咒。
發愣了幾分鐘後,盧凱立拿了搖控器停止電燈上的針孔攝影機。他拿起了電話,撥給華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