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益,杜亞芙已經做了她的選擇——選擇了龔允中。
「蘭祺告訴我他來了。」龔允中摟著她的肩膀,挑戰地望著那個此時眼中燃燒著妒火,但臉色卻如鬥敗公雞一樣難看的男人。
「他要走了。」她沒有回頭再看他。在心中還對他殘留著愛戀,還在等待他說出一個說服她的理由時,她不敢回頭。
「你們談完了?」龔允中對著他問道。
「還需要談嗎?」他若有所指地望著並肩而立的兩人。
龔允中放開了杜亞芙,走到商濤帆的面前。
「我想你欠我一些東西?」
「欠?我以為我一無所有了,沒想到竟還有人逼債。」他苦澀地凝視著杜亞芙。「你真的要離婚嗎?」
杜亞芙閉上了眼,如針刺一般密密麻麻地紮著她的心。她只能點頭,只是點頭。放他走吧!強留一顆不屬於她的心在身旁,痛苦與猜忌會一輩子跟著她。
「離婚?」龔允中挑高了音量。
「我欠你的不正是這些嗎?你和她不是只缺少一道手續了嗎?」商濤帆無法抑制怒氣中的嫉妒之氣。
「不。」龔允中斯文、和悅的臉上,忽而染上一道半詭譎的笑。「你欠我的是這個——」
龔允中的拳頭倏地高舉而起,狠狠地一拳揮向商濤帆的肚子。「這拳打的是你以前對亞芙的不忠心。」不留情地,他繼續揮下了第二拳。「這拳打的是你現在的負心,這拳打的是你狠心狗肺——」
「你就比我高明嗎?」在肚子挨了一記悶拳後,商濤帆往後退了一步,雙手也防備地護衛成拳,左右地閃避著龔允中的拳擊,並伺機出拳。「這一拳打的是你拐騙別人的老婆。你也不過是個混蛋。」
「住手!」杜亞芙努力地想在兩個男人扭打的一片混亂中,阻止他們互相傷害的行為。
「亞芙,你走開。」商濤帆在出拳之後,尋際開了口。「你會傷到自己。」
「惺惺作態。如果真的關心她,你就不會在外面找女人。」龔允中偏過身閃躲了一拳,已不復平日溫言和善的好男人形象。
「我承認我以前是個魯鈍的人,才會忽略了她的保護色,而一心想在外面有女人來試探她的反應。可是,那是以前的事了。我需要為以前的事,背上一輩子的罪嗎?」龔允中伸腳踢商濤帆的腳脛骨。
在一陣疼痛傳來,身子欲倒之時,龔允中不忘反擊地伸腳反勾住他到地上。口中也兀自攻擊道:「以前。多久以前?兩天、還是三天?你前幾天和連麗心摟摟抱抱,不算外面有女人,難道算外面有男人嗎?」
「連麗心。」商濤帆突然停住了攻勢。「你——王八蛋。」反手格開龔允中不止息地落在他身上的拳頭。
「不許打了!」杜亞芙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雜誌,啪地丟向兩個男人頭上。「住手!打架能解決問題嗎?」
正在纏鬥中的兩個男人,在突如其來的外物襲擊下,乍楞在原地,兩雙眼睛同時注視著站立著的杜亞芙。
「滾開!」商濤帆率先不客氣地推開龔允中。
「閣下這種人渣才需要用到滾這個字。」龔允中刻薄地挖苦。
「人渣還是人,混蛋就要用滾的。」商濤帆瞪著龔允中,兩人之間的火暴在怒自相向之間眼看又將燒起。
「你們吵夠了嗎?」她冷冷地走到他們身邊,用腳踹開了兩人的距離。兩個大人吵起架來的行為與智商跟三歲的孩子完全沒有差別。
商濤帆首先跳起了身,不由分說地就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我們走,這種傢伙配不上你!」
「放開我。」她很果決地站立在原地。「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
「為了連麗心?」他突地想起龔允中方才脫口而出的話。
「我曾經傻得讓自己相信自己值得你愛、笨得認為你不會再流連於別的女人之中。現在的我,不要再任你刺傷我一絲一毫。」
「誰告訴你我和連麗心在香港摟摟抱抱的?」他板起了臉,眉眼之中淨是肅殺之氣,他要毀了那個亂說話的人。
「我剛才可沒提到香港,不打自招嘛!」早已坐起了身,背靠著牆壁的龔允中邊揉著腰上的瘀傷,邊冷言冷語地說道。
「誰說的?」商濤帆只專注地望著杜亞芙。
「我母親。」她嚥了下口氣,心臟翻絞得讓她腳步不穩。他沒有否認,為什麼沒有否認啊?
「那個變態女人說的話,你也相信?」商濤帆扣住了她偏過一邊的臉龐,讓自己能注視到她的眼眸。
「她不會騙我。」她望著他頰上一塊青紫,咬住了唇。
「那麼我會騙你嗎?」商濤帆怒吼了開來,盛怒的氣焰燃燒了他一身。「我是很混帳沒錯,可是我從沒有對你說過謊話。我說過現在、未來的我會只守著你一個人,你就不能給我一些基本的信任嗎?原來我的付出一直都像個一廂情願的白癡。你不在乎,也從來沒把我的話當真。」
杜亞芙睜著眼,喉頭哽咽地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你沒有和連麗心在一起?」龔允中開口向道。他知道以杜亞芙的固執,她可能一輩子把話放在心裡。
「我的確是在飯店裡遇到她,那個老女人只看到連麗心那個女人抱我,卻沒有看到我推開她啊!」他放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臉色鐵青了起來。「我的話就說到此,相不相信隨你。反正,你也已經有了新的對象,還是該說是舊的對象?」他沒有回頭地往外走去。
「你對我從來就不公平。」杜亞芙沒有放大音量,只是幽幽地傾訴著:「你可以因為我的冷漠而外遇,我卻不能因為你的不良紀錄而有所懷疑嗎?」
商濤帆緩下了腳步,聲音澀重回道:「對你,我的的確確是辜負大多大多。但,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希望我們之間能有所改變,你心裡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們不會再是兩個無法溝通的夫妻。只是,我想我把一切想得大簡單了。今天,你可以相信別人的話來否定我,而且完全沒有留給我解釋的機會。以後呢?你如果無法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決定,我們一輩子都會掙扎在痛苦中。」
「給我時間。」她垂然地低下頭。
二十多年來的自卑自棄情緒,不是她說拋開就能拋開的。她何嘗不想灑脫地丟掉心頭上所有的包袱,何嘗不想把自己壓抑的內心釋放出來?只是,一直以來的謹慎雖已逐漸鬆綁,但繩子卻還仍繞在她的身上啊!
「給你時間?」他停住了腳步,背影顯得落寞而無奈,「你心裡頭有事,你迫不及待地找龍蘭祺、找龔允中,找你認為可以信任的人談。你有沒有想過我呢?你有沒有給我時間跟你談呢?」
「商濤帆,你的話未免太苛求亞芙了。她如果不是太在乎你,太怕被你知道她的心情後會離她更遠,她何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痛苦。對著你直接發洩耍賴,不是更直接嗎?就憑你當初的外遇行為,她絕對有資格那麼做的。」龔允中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商濤帆轉過了身面對著蒼白的她,俊挺的古銅面容卻沒有絲毫的軟化。
「在我知道你母親對你的教育方式後,對你,我只有更多的憐惜與不捨。只是,我一直以為你那層心理的障礙會慢慢地瓦解,你會試著敞開心胸告訴我你的心情,結果呢?」他長歎了口氣,眼睛中的悲哀神色是藏不住的黯然。
「我的生命中一直沒有我可以真正擁有東西。我還沒有太大的信心去信賴我自己值得你愛,正如我也沒有太大信心去相信你會真的愛我一樣。所以,在我聽到你和連麗心在一起消息時,就像我的噩夢實現了一樣——我只有一個反應,就是我被背叛了。」她鼓起了勇氣,走到他的面前,仰首望著他。
商濤帆禁不住伸手撫摸她纖弱的輪廓,無比苦澀地說:
「當你出走到龔允中家時,我難道沒有被背叛的感覺嗎?」
龔允中注視看那互相凝視的兩人——此時的自己,羨慕杜亞芙終能卸下她的冷漠掩飾。而他呢?他的微笑面具也會有人幫他取下嗎?
悄悄地走過這一對的身旁,明白他們終究是會解決問題的。杜亞芙需要人呵護她仍脆弱的心,而商濤帆有著足夠的愛可以修補她曾受的傷害。
他不動聲色的合上了門,放心地將這一對夫婦置於門內。
「我——不是故意要離家出走的,只是覺得心裡好亂,在家裡走來走去,可是走到哪都覺得放不下你。」她半偏過臉頰,偎觸著他的掌心。
商濤帆俯下頭,給了她一個深深長長的吻後,摟住她的腰。
「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你不是杜家的親生女兒?你怕我因此而嫌棄你嗎?」
「是。」杜亞芙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告訴過其他人嗎?」
「龔允中和龍蘭祺都知道。」
他垂下了肩,洩氣地鬆開環住她的手。
「原來如此。」她心底有事,想到的仍然是別人。
「我如果少在乎你一些,就會告訴你這件事。」杜亞芙拉著他的手,走到沙發上。「告訴蘭祺,因為她是我惟一的朋友,她也最能理解我的心情,因為她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至於龔允中,他從大學就認識我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事,他也能體會我的心情。和你起了爭執,就住到他家,也是帶著報復的心理,想讓你知道我不是沒有地方去、沒有人要的。很小家子氣的想法,對不對?」
「以前是以前了,只是以後仍是如此嗎?你瞭解什麼是你真正想要的嗎?我不希望你一碰到問題,就把事情往心中放,然後又一寸寸地把你自己的信心逐步地毀滅。」他抱過了她到自己懷中,直直地盯著她瞧。
「我會努力改變的,只是——」萬一改不過來呢?她仍是有些擔心。
「噓!」商濤帆以食指點住她的唇。「我會監督你的。」
她又往他懷中縮進了些,她喜歡與他相依偎的感覺。她緊緊地靠在他的胸前,喃喃地說:「我差點又失去你了。」
「答應我,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都要提出來說。」商濤帆扳起她窩入他胸膛的下巴,認真地要求一個允諾。
「如果我喜歡上了其他男人,也可以說嗎?」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輕笑出聲。
「不許你愛上其他男人!」他霸氣地瞪著她。「你只能愛我。而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為其他男人動心。」
「可是你卻曾經有過那麼多女人。」她還是說出了她的在意。不可能遺忘的,畢竟她曾為他那些接連不斷的韻事,流擲過許多眼淚。
「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舉起她的手,他用了無數個溫柔的吻親吻過她每一根指尖。「原諒我,還有——答應我不可以愛上其他男人。」
「我怎麼保證未來的事。」杜亞芙被他的焦急惹得唇邊帶笑,這種閒適的心情讓她覺得好感動、好滿足。
「為什麼你總有那麼多的話和龔允中說?」他的酸意一下湧了上來。
「龔允中和我很像。」
「你和龔允中很像?」商濤帆端倪著她,皺著眉不解她的話中意。「除了都是人外,有什麼像的?」
「正經點。他一直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在家人的期許下是個永遠微笑的好男人。在大家面前,他不像龔希一的望之畏然或是龔廷山的溫柔多情,他就是平平靜靜地不讓人看入他的內心。這一點跟我很像,對不對?」
「微笑?平靜?」商濤帆不以為然地揚起眉,指著自己臉上、臂上的傷。
「他的未婚妻在三年前愛上了有婦之夫,成了第三者。後來那個男人始亂終棄,而他的未婚妻自殺不成,神智至今仍不清醒。所以,對你的外遇,他一直是深惡痛絕的。」說到此,杜亞芙對著自己的手呵了幾口氣,身子也不禁抖動了下。
「我的天,那他沒有打得我鼻青臉腫、四肢分散,算我命大嘍!」他溫柔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他難道不曾開口要你離婚?我以前的紀錄,根本不足以讓人有任何的信心。」
她輕搖頭。「他知道我——愛你。」
「亞芙——」他倏地將她緊緊緊緊地擁入懷中。一句愛,卻是蹉跎了兩個人四年的時間啊!
「我們都不需要再道歉了。從今以後,你要專心地愛我,而我也會努力地讓自己更堅強,更瞭解我自己。這樣,我才會更有自信地去愛你。」她軟軟地抱住他的脖子,親吻了他的頸間。「你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絕對。」
語畢,商濤帆將她的唇邊的微笑吻入自己的心間。
因為在乎,所以不再等待。
※※※
「媽咪,看我。」依依興奮地頂著一身的鮮綠三角形衣帽衝到杜亞芙面前。
「哇——依依今天好漂亮。」杜亞芙看著女兒盈亮的眼睛、粉紅的臉頰,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才動手為女兒調整頭上的鈴鐺。
扶著女兒的肩,她抬起頭來,在人群中尋找著商濤帆的身影。他應該快來了,會議開到五點半,而現在已經是七點半了。
遠遠地望見了一襲淺咖啡西裝的他正匆忙地走進後台,她淺淺地揚起了嘴角,揮揮手讓他注意她們的身影。
商濤帆對她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朝她們母女倆走去。他的眼光不曾離開過杜亞芙,就是心滿意足地望著她一身的嫵柔。前些日子瘦削的身子,在他和母親的耳提面命、使勁加補下,總算長出了些豐盈。情緒也不再有過大的落差,現在的她,眸眼間少了幾分憂愁,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嫵媚。
看見她又對自己招了招手,他搖頭對自己的出神發笑——結婚四年還會看妻子看到發愣,大概只有他了。
加快腳步,他滿頭大汗擠過一堆為子女打理裝扮的父母。天啊!叫聲、吼聲、說話聲——聲聲吵人。
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的他,對於女兒上台表演固然欣喜,可是對於一群孩子所製造出來的紛亂嘈雜,卻著實不敢領教。
商濤帆走到她們身旁,捏了下女兒的臉頰,對著她身上紅紅綠綠的裝扮嘖嘖稱奇地打量了起來。
「嗨,我的聖誕樹。你裝了多少東西啊?」
他說話的同時,順手摟過了她。
「有鈴鐺、蠟燭、還有小天使,」依依舉高了兩手,左轉轉右跳跳的。「好看嗎?」
「當然好看。」女兒可愛,就算裝成垃圾桶都美。
依依偏著頭,眼睛飄向另一端的小朋友。
「聖母瑪利亞的衣服很漂亮,白白的,跟媽媽的衣服一樣。」
「是你自己不演瑪利亞的哦!」杜亞芙蹲下身與女兒平視。
「是啊!因為老師說演瑪利亞不能動來動去,然後演馬還要戴小馬面具,會醜醜的。所以,我才演一棵會唱歌的聖誕樹。」她看看媽媽、又望望爸爸。
「聖誕樹也很好啊!而且是你自己選擇的,那就要做好。」他也蹲下了身子。「對不對?」
依依晃動著「龐大樹身」興奮地說:「是啊,可以撞人哦!」
商濤帆放聲笑了起來,揉了揉女兒頭上的樹葉。
「你這個搗蛋鬼。不可以撞人,聽到了嗎?」
「聽到了。」依依有點心不在心焉地應了聲,小手正忙著和另一棵聖誕樹打招呼。
「依依,老師在集合小朋友了。」杜亞芙再次為女兒整理了下衣服。「快去吧。」
與商濤帆共同看著女兒一路搖搖晃晃、耀武揚威地往前蹦蹦跳跳而去,她側過身子,靠在他的肩上。
「依依已經四歲了,可以當幼幼班的主角了,時間過得好快。」
「這是暗示你還打算生一個嗎?」他抱近了她一些,拔著她垂落至肩的髮絲。
「也許吧!」她給了他一個笑,不置可否地輕輕聳聳肩,模樣是近來常見的可人。
「那我們快點回家增產報國。」商濤帆盯著她的紅唇,熱情全映在眼眸之中。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她嗔了他一眼,臉微紅了些,仍不是太習慣在公開場合中聽他說這種親密的雙關語。
「這是默認嗎?」他低下頭,很親暱地輕咬了下她的鼻子。
杜亞芙拉開他的臉龐,眼眸中浮起了微微的不安。
「今年聖誕夜沒參加母親舉辦的宴會,她不知道會不……」
「不會,她必須習慣你不再是她的傀儡娃娃。」商濤帆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眼神十分堅定。「我感謝她養育了你那麼久,但是我卻不能苟同她的教養方式。如果今天我們不是把事情攤開來說的話,你會一輩子自閉在心裡的陰影中,一輩子逃不出你自己的噩夢,知道嗎?」他的眼睛不悅地瞇了起來。
「別這樣。」她伸手撫開他眉心間的皺痕。
「我只是——」想到那段為情而苦的日子,他仍是心有餘悸。
「母親沒有錯,她只是以她的標準來衡量一切,畢竟她這一生都生活在設定好的環境之中。而她對我,也是盡了心力栽培的啊!」她低下頭,笑得坦然。「不管如何,她總是養育我長大的母親。」
「爸爸。媽媽,我在這裡!」一個清脆的嗓音從擴音器中傳了出來。
他們兩人愕然地抬頭,心中一驚地望著前面搶走老師麥克風的白衣小女孩。
「好險,不是依依。」商濤帆放鬆地吐了一氣。
「你以為她會和你小時候一樣上台耍寶嗎?地心引力與自控力——」她撲哧一笑。
「什麼地心引力與自控力?」他裝蒜地翻了翻白眼。「我完全聽不懂。」
「是嗎?」她用手刮刮他的頰。
他回了她一個笑,舉起她的掌心在唇邊親吻。「我愛你。」
「哦!爸爸偷親媽咪。」一個比剛才更大聲的嗓音從擴音器中傳了出來。
「就是那個穿咖啡色衣服的男生和白衣服的女生啦。」依依轉頭對著旁邊的小樹說道,完全忘了搶來的麥克風還在她的手上。
「噢。」杜亞芙以手蒙住了臉,覺得好尷尬,現在完全能體會當初婆婆坐在台下看濤帆表演的心情,只是她可沒有公公站起來誇講的勇氣。
「爸爸,媽咪怎麼把臉擋住了?」依依又在台上大叫,圓亮的黑眼珠瞪得大大的。
拜女兒之賜,商濤帆接收到了四周紛紛不斷的注目禮,也只能一邊乾笑,一邊把杜亞芙推到自己身後。
「依依,把麥克風還給老師。」他開口朝台上吼叫。
吵亂之中,依依壓根沒聽到商濤帆的話,只是在台上晃動著她的「樹身」,依舊拿著麥克風。
「聖誕夜、平安夜……」很純真地大聲唱起歌來。
終於,杜亞芙由尷尬的低頭轉為雙肩聳動的大笑。
「我這輩子不敢做的事,她大概會在七歲以前把它們全部做完。」
商濤帆苦著臉看看女兒,回過頭說:「這是報應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