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可是特地早起打扮了一番,男人一向難敵她的魅力,她就不相信,憑她的條件,還征服不了那個據說超級難纏的聶總裁?! 唐海音一身時髦利落的裝扮,風姿綽約的踏進總裁辦公室。
「你遲到了!」
剛進門,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便遽然響起。
唐海音定神一看,一個男子正端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頭也不抬的專注在桌上的文件中。
五分鐘也算遲到?
「聶總裁,抱歉,路上有點塞車。」
雖然沒有半點歉意,但她還是勉強吐出句,邊瞇起眼,努力想把背著光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些:
他很高、很高,一張超乎尋常的大辦公桌,卻依然遮掩不住他挺拔的身材與懾人的氣勢,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黑髮、漿得筆挺的西裝,顯示出他對生活細節吹毛求疵的個性。
這下,她對所有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言,更深信不疑了。
「如果你還想繼續留下來,最好別犯第二次——」
聶仲璽緩緩抬起頭,話聲在目光觸及眼前一張精緻描繪的臉蛋,以及一身絕對新潮時髦的打扮後,戛然而止。
他果然中計了!
林浩宇鬼點子向來最多,這次也沒有例外;
眼前這個女人,不只美麗性感,還摩登得不得了,眼裡公然的挑釁與不馴,更是讓人無法忽略;他所討厭的缺點,她一樣也沒少。
「你是唐海音?」
「我走錯地方了嗎?」唐海音不以為然的挑挑眉。
就一個秘書而言,她的態度實在糟糕,即使想顧及跟好友幾年的交情與面子,他還是忍無可忍。
聶仲璽抓起電話撥了串號碼,劈頭就問。
「浩宇,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氣定神閒,顯然是早有準備。
「你明知道我要的是個秘書,偏偏還送來一個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花瓶?!
原本還悠閒東張西望的唐海音,一下子愣住了。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聶仲璽嘴裡吐出尖酸的一字一句。
從這個角度看來,他的側臉帶著幾分藝術家深沉憂鬱的氣息,一張宛如雕刻般深刻有力的臉,又恰到好處的融合了一分睿智。
握著話筒的手指乾淨而修長,讓人聯想到的,不是個若於運籌帷幔的商人,而是化腐朽為神奇的藝術家。
一雙厚薄適中的唇,正吐著對她最嚴苛的批評,卻又是那樣該死的性感動人!
他或許有一點——好吧!他確實是很帥沒錯,但她唐海音什麼樣出色的男人沒見過?這個男人竟敢這樣羞辱她?
「我可以給你這個月的薪水,再加十個月底薪的遣散費,你立刻離開。」一等聶仲璽掛上電話,唐海音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冷冷丟來一句話,看樣子是想速戰速決解決她。
十個月底薪的遣散費?唐海音美麗的眼睛猛的煽動——那是多少錢?
三萬六乘以十,那不就是足足有三十幾萬——咦,等等!
正興奮的扳著纖指盤算的唐海音,精明美眸一溜,眉頭立刻揪了起來。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他竟然就要遣散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唐海音雖然平時上班難免混水摸魚,但可容不得被這麼侮辱啊!!
尤其是兩天之內,就被兩個男人用錢打發,更讓她覺得羞辱。
「你是什麼意思?」
唐海音不客氣的將纖白小手往腰上一叉。
「你聽得很清楚,我要你走路。」
「什麼?我唐海音長這麼大,還沒被這麼侮辱過,你你——」
唐海音氣得七竅生煙,一隻纖指指住的俊美臉孔,卻始終面無表情。
「這地方冷冰冰的,一點人氣也沒有,要不是看在浩宇的面子上,就算有八人大轎來抬本小姐,小姐我還不見得要來哪!」
她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扭頭就準備甩門而去,但才走到門邊,卻又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等等——她被人給羞辱了,為什麼還要像只喪家之犬一樣逃走?
「本小姐豈是你叫來就來,叫走就走的?!」她氣沖沖的又走了回來。
她長這麼大,漂亮的臉蛋為她沾了不少好處,哪一個人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禮讓三分?卻偏偏有這種眼睛長到腳底下去的傢伙,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要我走,我就偏不!」她挑釁似的仰起下巴跟他對峙。「要是你敢無端把我開除,我一定會依勞基法告你。」
「待在這裡,對你沒有好處。」
從他陰森的表情便可看出:她的威脅顯然收到了效果。
「我是不稀罕待在這裡啦!不過,我這個人啊,就是喜歡挑戰。」她有恃無恐的一笑。
「想留下來?」他冷冷挑了挑眉。
「沒錯!」唐海音悠哉的彈彈指甲。
「很好!」他會很快的讓她知道,她做的這個決定有多愚蠢。「這些文件在今天下班前處理妥當給我。」
唐海音還來不及反應?一疊重死人的檔案資料,就已經堆上她的胸口。
「什麼?」
好不容易穩住搖搖晃晃的一大疊資料,唐海音立刻嚷了起來。
手裡起碼十公斤重的資料,怕是她一個月也處理不完的,這個魔頭竟然要她一天之內交給他?
「你根本是挾怨報復!」唐海音氣憤的指控。
「身為秘書,本來就該任由老闆差遣,不是嗎?」他露出一個森冷的笑。
從他的表情看來,他肯定是公報私仇。
不過,想逼走她?哼,門都沒有——
抱著那一大疊高得幾乎遮住視線的資料,她一扭臀,氣沖沖的往門外走。
「我的辦公室呢?」
不一會兒,唐海音又氣急敗壞的掃了進來。
「辦公室?」
「對啊!」
「秘書沒有辦公室,門口那張辦公桌椅就是你的座位。」聶仲璽忍耐的將下巴往門外一點。
什麼,門口那張辦公桌椅就是她的座位?
他輕忽的態度,以及那張活像守門警衛的辦公桌惹火了她。
「你要我像只看門狗一樣,坐在你的辦公室門口氣她不敢置信的嚷了起來。
「我沒把你當成看門狗。」他修長的手指在光潔的桌面敲著,顯示他的耐性已經瀕臨崩潰極限。
「可是我卻必須坐在你的門口?」說著,唐海音已經開始義憤填膺了。
看著她那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悲憤表情,突然間,聶仲璽有些懂了。
「你在林浩宇的公司有專屬的辦公室?」
「沒錯!」唐海音倨傲的一點頭;
「不只是其他秘書,就連身為總裁的林浩宇,都對你客氣三分?」
「當然!」她理所當然的哼了聲。
「甚至每天都能穿著漂漂亮亮的衣服上班?」
「沒、錯!」小腦袋點得更用力了。
「很好!」
他讚許的一笑,笑容卻宛如曇花一現,下一秒立刻隱沒在冷厲的表情後。
「不過,你最好認清楚,你腳下踩的是我聶仲璽的地方,一切都得照著我的規矩來。從明天開始,請你穿正式的套裝來上班,頭髮也得規規矩矩的盤起,我要的是一個專業又有效率的秘書,而不是個活動展示衣架,懂了嗎?」
這個男人不是太沒有禮貌,就是太狂妄了,竟然敢說她是——活動衣架?
唐海音緊握著小拳頭,兩頰氣得紅撲撲的,然而正欲出口的抗議,在接觸到他冷厲的眼神後,統統吞回了肚子裡。
她沒忘記自己正踩在工作狂的地盤上,天大的事也不會有林浩宇給她撐腰,為了剛鑲上金邊約飯碗著想,凡事還是得識時務的忍一口氣。
「是的,總裁!」她咬牙切齒的應了聲。
聶仲璽冷冷掃了她一眼,煩躁的問道:「平時工作有什麼不擅長的嗎?」
「您放心,我只有兩件事情不會。」唐海音皮笑肉不笑的伸出兩根手指頭。
「嗯。」
雖然對她過於漂亮的長相不太滿意,但這個回答總算讓他心情好了些,也沒去追究那區區兩件不擅長的事。
「希望很快就能看到你的工作表現。」
雖然不敢太樂觀,但是聶仲璽還是對於浩宇推薦的秘書,抱著一絲期望。
***************
聶仲璽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收容了個問題人物,他的生活還能保持像往常般的平靜。
只是——他實在沒有料到:竟會是這麼不平靜。
一大早,才剛踏進辦公室,就被震天價響的音樂,給轟得耳朵嗡嗡作響。
只見一個小型的音響,就放在她辦公桌上,重金屬搖滾樂震得地板微微撼動,彷彿有上千頭大象正狂奔而過,然而在檔.案櫃前的身影,卻還自得其樂的隨著熱門音樂扭腰擺臀。
他寒著臉,不客氣的關掉音響。
「我這裡不歡迎噪音。」
唐海音一回頭,就看見他一張宛如冰雕般冷硬的臉。
今天的他穿了件深藍色西裝,配上深藍色襯衫,頭髮依然梳理得一絲不亂,就像個刻板的老學究,但在他身上,卻又別有一股優雅乾淨的氣息。
換個場景、時間,她一定會忍不住讚歎一番,但此時此刻,他那張臭臉卻讓她火冒三丈。
「這是本月最紅的舞曲,不是噪音!」她恨恨的說道。
「你正在虐待我的耳朵。」
「我虐待你的耳朵廠唐海音冷冷一笑。 「怎麼?這裡是希特勒的集中營,我邊聽音樂的自由也沒有?」
「你是秘書!」他面無表情看著她。
」你的意思是說,當你的秘書,就該跟你一樣,變成工作的機器嗎?」
「從來沒有人敢跟我頂嘴。」
首次被挑戰威嚴,聶仲璽著實怒不可遏。
仰起下巴迎視著他琉若兩道寒潭的眸,唐海音絲毫不畏懼。
「就算是總裁也要尊重下屬。」
他是堂堂的總裁,需要去尊重一個小秘書這種狂妄,甚至是公然挑釁的舉動?
瞪著她身上式樣中規中矩、卻依然遮掩不住她窈窕曲線的套裝,以及整齊盤起髮髻、卻更顯性感迷人的模樣,聶仲璽表情悻悻然,終究還是讓了步。
「拿著紙、筆跟我進來。」
丟下一句話,他逕自轉身進辦公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好半晌,唐海音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抓起紙筆,跟上他的腳步:
聶仲璽利落的坐進辦公桌後,邊下達指令:
「馬上聯絡各家合作廠商,從下個月開始,倉庫改成二十號出貨,還有,發文各部門,把這個月的——」
唐海音站在一旁,看著地滔滔不絕的說著,不太文雅的打了個呵欠。
昨晚為了去採購這身行頭,害她只睡了十一個鍾眠,難怪會這麼困,偏偏這個男人叫她拿了紙筆進來,卻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話,實在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都記下來了嗎?」
聶仲璽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第四個呵欠。
「記什麼?」唐海音眨眨泛著淚霧的眸子,臉上滿是茫然。
「我剛剛說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把你的自言自語記下來?」唐海音更莫名其妙了。
「自言自語?」聶仲璽不可置信的吼了起來,瞪住她。「你把我下達的指令當成是自言自語?」
「我——」
唐海音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辟里啪啦的罵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更是朝她逐步逼近。
「身為秘書,難道你連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別以為跟林浩宇有些交情,就能享有特別待遇,就算不稱職,起碼也該盡職。」
「我哪一點不盡職了?就算你是總裁,也不能這樣胡亂污蔑人哪!」
雖然他高大的身軀、毫無溫度的目光著實有些懾人,但她還是用力挺起胸,不讓他的氣勢壓過自己。
「有沒有污蔑你,你我心知肚明。」
看著他臉上那抹意有所指的冷笑,唐海音簡直快氣炸了,偏偏無法反駁他。
老實說,她唐海音雖然當了好幾年秘書,可是會的事情「好像」真的!不太多。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應該把她說得彷彿一無是處,最起碼,她總還是個秘書啊!
像最看出她的不甘與氣憤,聶仲璽冷冷朝她一挑眉。
「如果不服氣的話,就用工作來證明。」說完,像是極欲擺脫麻煩似的,不耐的朝她擺擺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再多跟她相處一分鐘,他肯定會提早老化。
「你等著看吧,你很快就會發現少不了我的,」
少不了她?
看著她怒氣沖沖而去的美麗背影,聶仲璽勾起一抹不以為然的冷笑。
算是給浩宇一個面子,也是他忍耐的極限,他就勉強忍受她一個月,一個月後他將會毫不客氣的把她丟出這裡。
就算是被滿桌子的檔案給壓死,也總比留下一個一無是處的花瓶,釀成災禍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