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庶的魚米之鄉江南,在地方上盛傳這麼一首打油詩:「唐家有女居深閨,貌如西施德兼備,琴棋書畫莫不精。
菡若出塵春塘荷、芷宛燦妍晨曦露、荏似清靈暝空月。
眉目流轉顛君心,一笑顰倒公與卿,奈何深閨嚴公守,欲求唐門三千金,踏破唐門階上檻,難絕如登七重天。」
是的,在江蘇地方有個叫做秋荻的縣城,一棟雅致典雅的別苑,是名聞天下的才子唐的府邸,而打油詩中的三名絕色女子,就住在這座府邸中。
這三名頗有名氣的女子,就是唐的親生女兒,卻是在十八年前,分別由他三個容貌、個性迥異的紅粉知己所生下的。
滿腹文才、生性風流的唐,浪蕩多情的事跡始終是城民津津樂道的話題,而自從他這三個絕美殊妍的女兒及等之後,上門求親的人從此絡繹不絕,幾乎踩破唐家的門檻。
然而即使至今仍無人能談成唐家這門難攀的親事,上門的媒婆卻依然前仆後繼、樂此不疲。
這天無功而返甫踏出唐府的劉媒婆,手拈大紅的絲絹,搖著圓潤的身子步出門外,望著唐府大門上的木匾,忍不住又嘀咕起這首打油詩。
真是晦氣!好端端的弄個什麼打油詩,如今這縣城裡的人閒來無事,總免不了要念上幾段,見了她更要拿出來調侃她。
而且這詩做得寫實卻又妙趣橫生,一句句簡直全應了真,害她今兒個果真又無功而返。
「劉媒婆,怎麼?又上唐家說媒?」
才嗟歎間,一位平素與她頗有交情的孟大嬸,碰巧打從門前經過,可免不了要上前探探口風。
「是——是啊!」劉媒婆勉強自那張尷尬的圓臉上擠出笑。
「看樣子嚴老那老頑固肯定不點頭,親事又沒談成吧?」
孟大嬸只消看她一副如鬥敗公雞的模樣,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
「可不是嗎?唉,我說這嚴老也真是的,這唐家三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都給藏在府裡,這一年來我不知跑了多少趟了,就連門檻都快給我踩爛了,還是說不動嚴老那顆鐵石心腸!」她歎了口氣,首次碰上比她還難纏的頑石。
劉媒婆可是這城裡、城外最有名、也是公認最有手腕的媒婆,替人做媒二、三十年來的劉媒婆只要一出馬,沒有攀不成的親家、也沒有談不成的親事。
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她在這縣城裡受眾人敬仰可吃得開了,所有想替兒子、女兒攀上好親家的人家,莫不將劉媒婆奉為祖奶奶,長久以來,無往不利的她氣焰可旺了,在這城裡頭總是仰著鼻孔走路。
只是自從四年多前,她首次替城西陶員外的公子上唐家說親,卻硬是被唐府的老管家嚴碩給破了例。
而且這前前後後不知還有多少王公貴族央求她上唐家說親,卻每每都是無功而返,這一破就給破了二、三十回。
說起這四年來要結唐家的親事,她就有滿肚子的牢騷。
若說四年前嚴碩以唐家千金年歲尚輕為由婉拒,她還能信服,但是四年後,他還硬要說芳齡已屆十八的唐韶函年紀尚小這個理由搪塞,可叫她嚥不下這口氣了。
她八面玲瓏的手腕、跟足可顛倒黑白的口才,可是城民有口皆碑的,只是這嚴碩竟然讓她一連跑了數十回還是不買帳,這讓素有「月紅娘」之稱號的她,一張薄面簡直快掛不住。
「說是管家,我看他在唐家的身份地位,怕是無人能及,就連唐家三千金的婚事都得經他點個頭才能成事。」孟大嬸瞟了眼唐府緊閉的大門,酸味沖天冷哼道。
「可不是!自從十年前唐颯過世後,嚴碩就儼然一副當家者的姿態,不過是個金蘭之交,弄得著擺那麼大譜,誰知道他心裡打著什麼主意,說不定是他自個兒想來個老牛吃嫩……」
「孟大嬸,劉媒婆!」
冷不防的,身後傳來一個嬌柔嗓音,叫她們兩人頓時愣住了。
猛一回頭,發竟竟是唐家的二千金唐韶芷,以及她隨身的丫頭。
即使是三天兩頭往唐府裡頭跑,然而唐家二千金驚人的容貌,仍叫兩人不由得驚歎。
不同於其他兩位千金的絕麗,唐韶芷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嬌柔、純真氣息。
白裡透紅的精緻臉蛋上,嵌著一雙靈動、水盈盈的美眸,顧盼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柔媚的風情,隨著眉目流轉已是不言而語,一雙宛如春櫻般的瑰麗粉唇,更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最讓人驚艷的是她一身彷彿吹彈可破的雪肌玉膚,以及纖柔、窈窕的完美身段,宛如隨風款擺的軟柳,讓人看了不覺心生讚歎。
她美得出塵、雅得脫俗,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優雅,更讓兩人看得幾乎目不轉睛。
「哎呀!唐二小姐。」
劉媒婆不愧是見過世面、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回神,她迅速自漲紅的燒餅臉堆起諂媚的笑,揮著紅絲絹,款款搖擺的迎向她。
「許久不見,唐二小姐看起來更加標緻、漂亮了。」她毫不費力地使出一張甜嘴能膩死人的本事。
「劉媒婆上回剛上過府裡提過親,咱們前些日子才見過呢!」
唐韶芷噙著笑,依舊輕輕柔柔的說道,早已對她三天兩頭在府中出入習以為常。
「這……是、是啊!」劉媒婆一臉尷尬,一張臉更像掉了芝麻的燒餅,看來滑稽得緊。
「呃——你們聊,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一旁的孟大嬸眼見情況尷尬,連忙提起裙擺逃也似的走了。
「今天是替韶菡姐姐還是韶荏妹妹提親?」唐韶芷眨著一雙無邪的清澈水眸,好奇的問道。
「今天是……是專誠替唐大小姐說親來的。」
劉媒婆拭了下額際的汗,對於唐家這個天真、無邪的二千金幾乎招架不住。
倒不是她有多精明幹練,反倒純潔得猶如一張未經渲染的白絹、然而她的天真與單純,卻反讓慣於拐彎抹角的她不知如何應付。
「嚴叔答應了嗎?」
「這——沒有!」劉媒婆一張老臉己經紅得幾乎泛紫了。
「劉媒婆別見怪,嚴叔不願讓我們大早許親,只是捨不得罷了!」
嚴叔自小照顧她們三姐妹,幾乎如同父親一樣,父親捨不得女兒出嫁當然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捨不得?我看八成是老牛想吃嫩草吧——一旁的劉媒婆可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了。
他姓嚴,又不姓唐,跟唐家非親非故,會有那麼好心才有怪!
「是啊!這嚴老可真是用心良苦呢!」她言不由衷的說著場面話,心底卻是頗不以為然。
「芷兒,你今兒個上廟裡燒了一天香,也該回來了!」兩人在閒聊之際,突然一個蒼老、沉穩的聲音驀然自大門邊傳來。
「再說,這當今世局不穩、人心險惡,府外這是非之地,可別多逗留了。」
「是的,嚴叔!」
唐韶芷朝劉媒婆一笑,隨即帶著丫環快步的走進府去。
看著唐韶芷纖柔的身影裊裊步進唐府,門外的劉媒婆可氣得幾乎七竅生煙。
那老頑固剛剛說什麼來著?人心險惡?他這話是衝著誰說的?難不成是暗指說她不懷好心?
劉媒婆憤恨不平的瞪著唐府大門,提親被拒的嘔氣,與如今被暗諷的憤怒,讓她當下忍不住叨念起來。
嚴碩啊,嚴碩!這城中素來家世、人品,個個皆是上上之選的親事你不要,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你嚴密保護的唐家三千金,最後會有什麼更好的姻緣!
然而連劉媒婆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是,這個負氣下脫口而出的言詞卻猶如詛咒般,詭然降臨在唐家三千金的身上。
???一輛紫黑燙金的馬車,在肅冷的黑夜中自北方往南狂駛急奔,從前頭拉車的兩匹高大健壯的駿馬,以及燙金的車身與尊貴華麗的車蓬,可見車上所乘之人身份非比尋常。
夜闃靜深沉,隆冬的冷風自狂奔的馬車旁呼嘯而過,也揚起了烙著燙金「管」字的車簾。
黯淡的冷月隱沒在大片的烏雲後,唯有藉著從雲間灑落的微光,隱約可見簾內一個俊美、冷傲的男子側影。
男子約莫二十四、五年紀,有著俊美無儔的相貌,然而冷如磐石的臉龐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冷酷、邪氣的氣息也讓他看來格外危險。
雖然奔行野地的顛簸讓車身晃動不止,然而他的雙眼卻定定的凝望著車外永無止盡的闃黑,始終一如石像般動也不動,唯有那雙如冷潭般深沉的目光洩露了焦急。
又是冬天!
今年依例又是每年一次的聚會,幾年來,這樣的聚會已成為他們三兄弟聯繫的唯一機會。
而唯一不同的是,今年他們三兄弟在苦心營謀之下,總算各自交出了輝煌的成果。
當年孤苦無依、窮困落魄的三兄弟,如今成了當今朝廷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人物,他們這三股不可忽視的影響力,隱約顯示出對當今朝政的支配與改變。
大哥管念禎如今是皇上極為寵信的右丞相,權力與影響力已是不言而喻,么弟念禧,則是皇上最為看重,苗疆派遣的大使,身負與大唐議和與停戰的重責大任。
而他經過數載的寒窗苦讀、重重考試,也終獲得皇上賞識,成為今上欽點的狀元郎。
狀元郎!他自小夢寐以求的一刻!
只是十年了,這漫長的十年歲月他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簡直不願再去回想。
那種背負著爹娘的血侮深仇、手足離散的痛苦,以及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的屈辱,是旁人所無法想像的。
他瞇起冷冽的黑眸,看著簾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思緒竟不禁逐漸飛離,回到多年前當他還是那個天真的管念珩的時候「唐叔叔?你來了!」
乍見向來崇拜的才子叔叔突然來訪,一名容貌俊秀、儒雅的少年驚喜得無以復加。
唐叔叔是他爹相交多年的好友,亦是名聞天下的才子,自他懂事起,他就經常在府中出入,與他爹論古談今。
而他,也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博學多聞、爽朗風趣的叔叔,每次他一來府中,總有說不盡的野史軼事,讓他聽得津津有味。
也因為他的關係,讓他不知不覺愛上了鑽研古今奇文巨作,並立志成為一名文人雅士。
「□兒!一年多不見,你又長大不少,儼然是個大人了哪!」
唐拍拍他的肩,儒雅俊美的臉孔一如往昔般親切和氣。
「唐叔叔好久沒來,□兒當然長大了。」
唐讚賞的目光細細審視著眼前這個向來投契的好友之子,發現短短兩年,他竟已長成一個令人眼睛一亮的翩翩美少年。
「對了,你娘呢?」閒聊一陣、之後,唐才想起今天此行的目的。
「娘在房裡。」管念珩心不在焉的隨口答道,一心只想要跟他多說幾句話。
「唐叔叔,你上回教我的詩詞我全背起來了,我還依照相同的平仄、韻腳做了一首詩,你看!」他自衣袖裡掏出保存許久的詩卷,急欲獻寶的說道。
「□兒很有天分,相信將來了定是個狀元郎。」
唐看著紙上文辭意境不俗的詩,讚許的露出了笑容。
「唐叔叔,你的意思是說,我將來會變成像你一樣嗎?」管念珩俊俏的臉龐上滿是崇慕。
對他來說,博文多學、才氣縱橫的唐叔叔,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怎麼也不敢想像,自己將來會有一天能變得像他一樣。
「那當然!□兒是我所見過天資最聰穎,也最有才氣的孩子,將來必非池中之物。」
唐凝望著他聰黠的眼眸,似乎早已洞悉他的未來。
池中之物?
才十四歲的管念珩雖然還不甚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但是從唐叔叔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來,這是無比的肯定與讚賞。
「我有事要同你娘談,這本經史送給你,你自個兒先看去,若有不懂的,待會唐叔叔再來教你。」
直到此時,管念珩才發現唐叔叔顯得心事重重。
看著唐叔叔轉進西廂的頎長身影,他竟有種莫名的不安,彷彿即將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幾個時辰後,唐竟鐵青著臉,匆匆的離開管家,連聲招呼都沒打……當天晚上,當他興致勃勃的讀著經史之際,聽到爹娘激烈的爭吵聲從西廂遠遠傳來。
爹娘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吵,讓他不覺愣住了。
「你說!那是怎麼一回事?」那是他向來溫文的爹,失控的怒吼。
「你所看到的不是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沒站穩,碰巧——」
「碰巧?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外面流傳得還不夠清楚?需要你空口編出這篇謊言來欺瞞我?」他爹憤怒的指責,截斷了他娘微弱的辯駁。
「哼,看來我是太高估他的品格,風流天下,竟連我管仲遠的妻也敢染指,而你竟然也如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一樣,被他那個偽君子給騙了——」
「不,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
爹娘激烈的爭吵仍持續著。
「他」是誰?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向來感情極為和睦的爹娘,竟然不知何故爭吵了起來,而且一吵就吵了近乎一個時辰。
管念珩抱著唐叔叔送的經史,不知所措的杵立在房內,直到這場爭吵以他娘心碎的哭泣,以及他爹拂袖而去作為結束。
這天晚上,他娘悲切的哭泣始終未曾停過,從西廂房一路迴盪而來的低泣聲,連他都感到心酸——「二弟!」
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將他從昔日的回憶中拉回,一回神,他才發現不知何時竟已到達每年聚會之所——「冷情山莊」。
冷情山莊——如其名,是個倚絕谷峭壁的「冷情谷」邊而築的莊園,也是誓言復仇的管家三兄弟,每年的聚會之所。
這裡沒有美景、圓月,有的只是終年不息的冷風,以及三個男人日積月累,誓言復仇的決心。
「大哥!」
管念珩激動的連忙躍下馬車,以強而有力的一記擁抱來表達一年未見的喜悅。
「二弟,等你好久,你可終於來了!」
管念禎俊逸嚴冷的臉上,漾著一絲淡淡笑意。
「讓你們久等了!今晚皇上突然有要事招見,所以來遲了,么弟呢?」
「人早來了,在大廳候著呢!」
「我們進去吧!」管念珩迫不及待的隨同大哥步入莊內。
???「他死了!」
管念珩甫步入莊內大廳還未坐定,大哥劈頭的一句話讓他頓時震懾住了。
「什麼?」
簡單一句話,再度顛覆管念珩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
唐死了!
這個結果對毫無心理準備的管念珩而言,是一個不小的震驚。
這十年來他處心積慮、奮發圖強,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唐替他爹娘復仇,只是,他連想也沒想過,他竟然會死了。
「這幾年來我想盡辦法派人打聽找尋,終於查出他就住在秋荻縣,卻沒想到,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管念禎藉著身為右丞相的龐大勢力,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唐的所居之處,卻沒想到所得到的消息卻令他震驚不已。
「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們管家的血海深仇,就這麼隨著唐的死而一筆勾消嗎?」頓時,一旁的管念禧也錯愕不已。
「不!這個仇我們非報不可。」即使是唐死了也一樣!
「可畢竟唐已死,我們又如何能——」管念珩蹙著眉,忍不住開口道。
「他雖然己死,但卻有三個女兒!」管念禎冷冽的黑眸一瞇,冷冷的說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管念珩與管念禧忍不住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沒錯!雖然唐已死,但他的女兒得代他受過。」
一思及那個害他家破人亡的劊子手,管念禎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深沉的恨意。
「大哥,你要報復唐的女兒?」管念珩驚愕的直視著大哥,被他眼中翻騰起伏的仇恨給駭住了。
這麼多年來,他習慣了仇恨加身的日子,始終念念不忘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只是隨著年識增長,他不禁要開始懷疑,當年滅他管家的幕後主使人,真是那個他一心尊敬的唐叔叔嗎?
畢竟,真正的兇手是誰,他們仍沒有確實的證據,更何況要去報復這三個無辜的女子,這更讓他不禁有了顧忌。
「二弟,怎麼,你心軟了?」
只消一眼,身為大哥的管念禎就可看出他的心思,他沒有忘記,管念珩自小對唐異常的崇敬。
「不是的!我只是試圖想找出事實的真相,或許當年我們倉皇逃走,根本沒有弄清楚——」
「別再說了!難道你忘了我們管家一家大小百餘口人是如何慘死,如今爹娘屍骨未寒,你竟然就忘了唐欠下的這筆血海深仇!」
「大哥……」看著大哥眼中深沉的恨,管念珩怔住了。
大哥的確是變了!
隱埋了十年的仇恨,將大哥變成一個滿心仇恨的冷血復仇者。
「是啊!二哥,我們兄弟幾人忍氣吞聲這十年來,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難道當年的喪親之痛、滅家之恨你全忘了?」一旁的管念禧也義憤填膺的忍不住開口了。
「我沒忘。」他沉重的搖搖頭。
他怎麼可能會忘?!
他們原本幸福、安樂的一家在一夜之間殘破離散,眼睜睜目睹雙親的慘死。
為怕仇家尋來,他們手足三人甚至不得不各奔東西,在遠親心不甘情不願的勉強收留下,過著忍辱吞淚、寄人籬下的日子,這滔天的恨、日以繼夜的怨,他怎麼會忘?!
「十年前,唐來訪那日,你我都聽到爹娘因他而起的爭執,肯定是他想勾引娘被爹意外撞見,因而惱羞成怒的當夜派出奪命殺手,滅了我們一家,他這偽君子的罪行昭然若揭,難道還會有什麼誤會嗎?」
是啊!當年的他是那般天真而單純,直心眼的認定唐是個才德兼備的儒雅才子。
然而一直到多年以後,他才終於知道,滿腹經綸、文才的唐還有個封號叫:風流才子!
當時的他還一心以為他是敦厚、正直的文人,然而事隔多年,他經由城鄉間的一些流傳,才知道原來他的多情、花心同樣有名。
除了題詩作賦,女人也是他的最愛!
至此,他終於肯定唐意圖染指娘,被爹無意中撞見,因而痛下殺手,好湮滅證據。
他何需再懷疑什麼呢?他們管家的悲慘遭遇一切都因他而起,眼前他所該做的,就是討回十年前的血債。
「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原本略顯遲疑的眼中倏然散發出一股勢在必行的決心。
「很好!現在我們三人就分頭進行,無論你們用任何方法,定要在唐的女兒身上討回欠我管家的血債!」管念禎森冷的眸中毫無一絲感情。
「是的,大哥!」管念珩陰驚的瞪視著前方,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唐冷血的害死了他的爹娘,如今他管念珩將會用相同冷血的手段,來報復他的女兒!
他會叫唐連在地獄裡,也嘗到椎心刺骨的痛苦。
他要唐家的人為他爹娘的慘死付出代價!
不計一切手段!
他的黑眸透出一股懾人的冰冷,竟有著不顧後果的狂烈。
延宕這麼多年,他的復仇計劃,的確是該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