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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世紀傳說Part3 第九話 惹禍車神 作者:於佳

  「不行!今天的感覺不對!」

   戰野煩躁地在303寢室的客廳裡走來走去,他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會是什麼呢?「小姐,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沒有啊,公子。」公子除了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症,其他記憶方面都是超強的,絕不可能遺忘什麼。而且——「今天的《蠟筆小新》我已經全都錄了下來。」

   這邊戰野尚未找到感覺不對的原因,度天涯又來事了。「怎麼回事?我沒有接觸什麼不該接觸的東西,也沒有生氣或者憤怒,為什麼會有想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啊嘁!啊嘁!啊嘁!」卓遠之連打了三個噴嚏,「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打起噴嚏來?我一點要感冒的感覺也沒有啊。」

   恰在此時,門鈴「叮咚叮咚」響個不停。三個人同時豎起了耳朵,慌張的眼四下尋找依托。「不會又是那個神棍八卦帶什麼不好的消息來了吧?」

   「什麼八卦?是我啦!」抑揚頓挫的女聲——不用說,那是屬於朵貓貓的。

   一顆心重新回歸正位,卓遠之放鬆心情走去開門。「你來做什麼?不是說這幾天都會待在堂口嘛。」

   朵貓貓衝他展開最蠱惑人心的笑容,「新年時節,遵照堂主和津庭叔的意思帶點小禮物給你。」

   卓遠之不好意思地笑開了,「還有禮物給我?我都沒想起要送禮物給他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什麼禮物?是吃的嗎?」

   「還是你自己看吧!」朵貓貓讓開身體,將禮物展現在少堂主的眼前。老實說,她的笑容很像卓遠之每次要捉弄人時的樣子。「這就是禮物。」

   「Ba  ba!」兩個歪坐著的小嬰孩兒快樂地向大家伸出了手,他們的小嘴巴會發出的似乎還是只有這個容易讓人胡思亂想音節。

   「嗷——」那是阿狗不想回憶的痛楚。

   天涯和戰野蒼白著臉互相撫慰著受創的心靈,卓遠之根本連恐慌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是後著疼痛的胸口,告訴自己盡可能不要暈過去。總的來說,惟一還能挺住的就是阿貓了。它豈止是挺住?還相當興奮呢!圍著禮物,它快樂地伸出了舌頭,口水在下滑……

   「小心!」卓遠之一個完美的飛躍動作將兩個「禮物」抱了個滿懷,順勢移到安全範圍之內。

   他一邊平穩著錯亂的呼吸,一邊厲聲告誡阿貓:「雖然你叫阿貓,可你別忘了自己可是只黑豹子,你的唾液是有巨毒的細菌多多,你會讓他們倆生病,然後就這樣翹翹了。你要是在堂口將他們倆一起弄死也就算了,如果他們死在我這裡,我就是被劈成八塊醃起來給我爸和津庭叔下酒都不夠他們解恨的。所以,你用皮毛蹭蹭他們也就算了,千萬別讓他們沾上你的口水。OK?」

   阿貓完全認識到了後果的嚴重性,耷拉著耳朵內疚地爬在地上。他說得似乎太嚴重了些,卓遠之心有不忍,正準備上前道歉。一隻小手爬上了阿貓的頭頂,快樂地拍著拍著,就此將阿貓的信心給拍了回來。

   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齊齊聚焦那個小東西,卓遠之第一叫了起來:「優優,你會爬了?」小嬰孩真是有著驚人的魔力,昨天或許他還坐不穩,今天就可以倏地爬了起來。

   驚喜過頭,卓遠之像個傻瓜似的對優優張開了雙臂,「到遠之這兒來,來啊,爬到遠之這兒來,爬過來有禮物哦,我給你……給你買鑽戒。」他對女生的認知淺薄得可以,在他看來,八點檔連續劇上的女主角見到鑽戒不是都挺開心嘛,就用鑽戒代替奶瓶吧。

   偏偏優優美眉耍大牌,趴在阿貓身邊不肯挪屁股了,看樣子在這個年齡階段首飾對她的誘惑力不夠大。做哥哥的亦悠顯然有些不服氣,飛快地爬到阿狗的身邊,一個有力的翻身他騎到了阿狗的背上。柔軟的小胖爪子抓住阿狗長長的白毛,他笑得「咯咯」的,像一個小小的騎士征服了人生中第一匹坐騎。

   可憐的是坐騎阿狗啊,想它一匹名貴雪狼,堂堂狼中王子,就這樣被一個裹著紙尿片的小子騎在跨下。最讓它傷心的是,在他小手這一抓一揪的過程中,它又不知道掉了多少根毛。照這種情形下去,不用像戰野計算的那樣等上十一年,差不多兩年後它就要穿上白色的毛皮大衣來掩飾自己的禿毛了。

   幾個大男生忙著逗小傢伙,非常乾脆地將朵貓貓晾在了一邊。等了半天,依然沒人注意到她,她決定發標,扯開嗓門她嚷了起來:「喂!你們有沒有人想知道我帶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對哦!卓遠之色狼之爪伸向優優小姐的臀部,沒在意地問道:「我爸和津庭叔是不是又丟下亦悠和優優,單獨出去度假了?他們有沒有說出去幾天,亦悠和優優要在這裡住多久?」

   一聽就是不想承擔責任的口氣,誰嫁給他誰倒霉。朵貓貓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著:「堂主和津庭叔沒有出去度假,亦悠和優優也不在這裡過夜。你願意照顧他們,津庭叔還捨不得呢。」

   黑色的眼眸閃爍起狐疑,卓遠之看著兩個禮物皺起了眉頭,「既然堂裡有人照顧他們,那還把他們送來這裡坐什麼?讓我把他們賣掉啊?」

   那也得先找個買主啊。聽說上次天涯準備把他們帶回王宮作王子和公主,不知道王儲殿下現在還有沒有這個意向。如果不行,他可以便宜一點把他們處理掉,來個買一送一,你笑我哭跳樓泣血大甩賣也無所謂。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畢竟做他的侍從已經這麼多年,那種瞭解不是一點點,瞧他那晃動的眼神配上梅非斯特的笑容,朵貓貓就猜到這傢伙絕對沒想好事。「堂主說了,身為卓冠堂的一分子,你要在後輩面前樹立英雄形象,起到榜樣的帶動作用。所以……」

   一般他老爸的「所以」都不會是什麼好事,卓遠之真想裝暈倒。可是,「所以」來了。

   「所以你要表演一些具有力量性的功夫,給孩子們最早的啟蒙教育。」揚揚手中的日程表,她這個侍從做得還真是夠稱職。「羅蘭德學院和創世紀專科學院今天下午有一場跆拳道友誼賽,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創世紀』那邊將會出一個最強的選手做你的對手。你可以盡顯身手,給亦悠和優優上一堂英雄主義啟蒙課。」

   戰野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我有沒有聽錯?給小嬰孩兒上啟蒙課,居然還帶有如此濃烈的暴力色彩?」

   「不奇怪啊!」天涯絕美的容顏充斥在回憶中,「像我們這種身份的小孩,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得接受符合自己身份的啟蒙教育。卓遠之你也是吧?」

   卓遠之縹緲的眼神徘徊在空中,天涯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剛到卓冠堂的時候。為了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做卓英冠的兒子,有資格成為卓冠堂的少堂主,六歲的小男孩拚命練習著槍法、功夫和卓冠堂堂主必須會的必殺技。他常常是帶著一身傷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每到那個時候津庭叔都會用他柔和的笑和獨有的溫柔為他包紮傷口。

   他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英冠老爸終身未娶,也沒能給他一個可以叫「媽媽」的人。他不知道母親該是什麼樣子,可是在他小小的心裡,津庭叔給他的感覺就讓他想起媽媽。

   「喂,少堂主。」他的表情有點陌生,是為了小傢伙們的事嗎?那樣子的少堂主反而讓朵貓貓不知該如何是好,「你就來場跆拳道表演吧,亦悠和優優會把它當成一場武打特技的,到時候要記得鼓掌哦。」

   他點了點兩個小傢伙的鼻子,一向力道十足的手充滿了愛的溫柔,因為他是他們的遠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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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防!我防!我防防防!

   和往常有些不同,穿著道場服,腰間繫著黑帶的卓遠之似乎一點進攻的意識都有沒有。全身只是機械地防禦著,等著繫著藍帶的對手不斷地發出猛烈理攻。

   他不急,作為學生會主席來觀摩這次友誼賽的宇文寺人可是看的一頭火呢。想那傢伙上次那麼狠地將他一次又一次地踢出去,如今面對對手卻如此「軟弱」,一個黑帶選手就這副德性,他想把羅蘭德學院的臉面都有丟光嗎?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用冷漠的冰眼將視野裡的卓遠之給凍起來。

   卓遠之倒是絲毫不在意,一雙眼自始至終掛著淺笑,不像是比賽,倒像是在做遊戲。他甚至還不時地瞅瞅觀眾席,向亦悠和優優做個鬼臉。看吧!他的玩心又起了。

   一個伸手,他截住了對手的拳頭,「這是衝拳,只是力道不夠。亦悠,你記住了沒有?」甩回去,他發出將軍般的命令,「再來!」

   對手有些氣惱地重重出手,很不走運,這次是他踢出去的腿被卓遠之架空了。「這是後蹬腿,可惜踢出的部位不對,時機也不夠成熟。優優,你是女生,你不可以使用這招,會被對手吃豆腐的,記住嘍!」

   亦悠和優優聽進去多少,沒人知道。卓遠之的對手可是聽得火大,「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和我比賽,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一邊出拳他一邊發出跆拳道特有的吶喊,「哈!哈哈哈!呀哈——」

   不再給他「哈」下去的機會,梅非斯特的笑容在天地間綻放,下一秒鐘,剛才還「哈」得很愉快的對手飛出了比賽場地。沒有人能夠看清卓遠之的腿法或是拳法,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決不是一般的跆拳道選手所能具備的,這大概就是實戰的威力吧。

   看到這裡,宇文不禁要感歎,原來這個惡魔上次還算手下留情,否則他恐怕就不是胸口疼那麼簡單了,少說也會斷上幾根肋骨。他果然是個黑暗中的恐怖分子,決定了,盡早將他趕出羅蘭德學院,以策安全。

   居高臨下望著躺在地上痛得再也「哈」不出來的對手,卓遠之做了一個跆拳道的謝場動作。彎下腰,他非常無奈地說道:「是你要我認真和你比賽的,也是你要我把你放在眼中的,這可不能怪我。」

   你的對手可不會這樣想,捂著受創的臀部,他支撐著想要爬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一件誰都沒有料到的事發生了——

   整個身體被包裹在熊寶寶睡罩裡的優優爬啊爬,她愉快地爬到了被卓遠之踢下比賽場地的選手旁邊。然後,「啪嗒」一聲,她任口水滴到了倒霉傢伙的臉上。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一個踴拳道貌岸然選手被子人踢出比賽場地已經很丟臉,還被一個剛學會爬行的小女嬰吐口水,這是要人命的侮辱啊,沒等他從受創的心靈中解脫出來,亦悠那小子跟在妹妹後面狠狠地踩爛了倒霉傢伙的自尊心。

   他爬啊爬,爬啊爬,硬是讓自己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軀體踩著那人的臉爬了過去。這項翻山越嶺的運動還真累啊!他爬過圓圓的像頭顱一樣的區域,有力的小腿重重地踹了下去,姿勢巧妙地踹在那個倒霉鬼平放著的左臉上。

   侮辱!這絕對是一種不可原諒的侮辱,更何況侮辱他的三個人還是一家的,這還了得?

   倒霉的藍帶選手掙扎著爬起來,指著卓遠之,他已經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他們果然是兩個小惡魔吧!盡給他添亂,卓遠之愧疚地道著歉:「他們實在是太皮了,要不……要不你也向他們吐口水或者……從他們的臉上爬過去?」

   廢話!他提出的這些報復方法人家能做嗎?除非這個倒霉蛋想被在場所有的人罵到臭頭,否則他還是認命一點放棄比較好。

   他認命了,不!他沒有認命,用食指指著卓遠之,他放出威脅的話:「你等著!我會找人把這筆恥辱之債討回來的。」

   壓根沒的士他的威脅放在眼中,卓遠之深沉的眼眸帶著微笑蹲在了地上,瞧著地上那兩個爬蟲一族,他真是忍俊不禁。「你們兩個啊!還真是生在黑道世家的命,不做惡魔都可惜了。」

   一手抱起一個,他像搬遠工人那樣將小型貨物抱進嬰兒籃,湊近他們,他下著命令:「回到卓冠堂後,不准頑皮,不能給我爸和津庭叔惹麻煩,否則我就把你們兩個當成包裹空遠到英國。」

   這是威脅,也是他甩掉麻煩的方法,他一直都想這麼幹。所以才說,他卓遠之是梅非斯特號的大惡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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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亦悠和優優送回卓冠堂,卓遠之獨自回到了303寢室。走進客廳,迎面而來的就是蠟筆小新那怪裡怪氣的聲音,「小白,你回來了?」

   惡!他要把晚飯吐出來了。不用說,准又是戰野在研究他那特別的愛好。

   「你回來了?」沒看到兩個小惡魔的身影,度天涯的語氣裡明顯鬆了一口氣,「把小傢伙送走了?」

   惡魔的笑容微微揚起,「如果你想他們,我會讓貓貓明天再將他們抱過來。」

   「不用,千萬不用。」天涯來不及地擺手,「這裡已經有個人在抽筋了,我可不想自己再變成那個樣子。」

   「你是說戰野?」卓遠之好奇的眼望過去。只見戰野一顆心完全撲在電視上,盯著蠟筆小新,他笑得嘴都快歪了。果然是臉部抽筋,症狀還不淺呢。「他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特洛亞酒吧打工嘛!怎麼還窩在這兒看那種東西?」

   天涯做了一個和王儲高貴的身份十分不符的聳肩動作,「哈!哈哈!你簡直都無法想像,他說累積了六十分鐘的《蠟筆小新》沒看,實在抗拒不了小新的魔力,所以跟老闆撒謊說他身體不舒服,今晚不去打工了——那個撒謊電話還是我這個幫兇幫他打的。」

   「委屈你了。」卓遠之嶼地拍拍他的肩膀,要知道讓一個王儲殿下犧牲他的政治前途打這種電話,那是多麼大的侮辱啊!

   說到侮辱,他想起了下午跆拳道比賽中那個倒霉的藍帶選手。應該承認的是,他的確沒把人家放在眼裡,才會做出那麼過分的事。如果他早知道亦悠和優優比他還過分,就是裝,他也會裝作自己輸了,好歹給人家留點尊嚴嘛。

   回想起那個倒霉鬼走的時候狼狽地丟下威脅的話,他就忍不住想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哈……」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想到亦悠和優優做的那些事,他的筆細胞就以原子速度一再地裂變,直到撐破他的嘴巴為止。

   「哈哈哈哈哈——」這次的笑聲是從客廳那頭傳出來的。戰野笑得像個白癡,全然為了他可愛的小新。

   兩個大男生的笑聲迴盪在303寢室,那還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噯。幸虧阿貓、阿狗帶著小姐出去散步還沒回來,否則還不被他們倆的笑激出獸性來?反正天涯是被他們的笑激得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心裡思付著:今晚這是怎麼了?兩個瘋子一起抽筋?

   不對!還有一個要抽筋的人正在門外等著呢!

   「誰啊?」把門砸得這麼響,想搶劫啊?天涯猛地拉開門,今晚最後一個瘋子終於出場了。

   打量著眼前的短髮傢伙,天涯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不是他故意要擺出王儲的架子,實在是眼前的來人太髒,來人罩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牛仔服,那上面沾滿了機車油漬,看上去就像是個修車工闖錯了地方。

   「你……你找誰?」

   「卓遠之!卓遠之那小子在嗎?」拉開嗓門,來者大大咧咧地叫囂著,措辭很像地痞流氓。「姓卓名遠之的小龜孫子,你***給爺爺我滾出來!」

   不知道是為了加強氣勢還是怎麼的,來人將沾滿污泥的褲腿架上了沙發。天涯忍不住詛咒起來,又要大面積打掃房間了。卓遠之比較擔心的倒是安全問題,那人全身的重量全架在一隻腳上,就這麼搖晃了片刻後,差不多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體終於穩穩地停了下來。

   安置好身體,氣勢上也夠份量了,那人再度扯著嗓子叫了起來,「卓遠之呢!卓遠之在哪兒?讓他滾出來見我!咳咳……咳……不好意思,這兩天氣溫太低,我患上了重感冒,你們最好離我遠點。」

   卓遠之一步上前,無奈地笑了笑,「先生,我更不好意思,我就是卓遠之,沒辦法滾到您那邊,您看……」

   「你就是卓遠之?」那人一臉地無法置信,「你這傢伙除了個子高了點兒,不像是拳腳很厲害的樣子,你怎麼能將狗熊張打成那副德性?」

   「我只是踢了他一腳。」卓遠之的表情就像在述說一個信息:我是好孩子,我怎麼會打架呢?看到打架的我躲都有來不及呢,人家怕怕……惡!

   不知道是那人太傻,還是舊遠之掩飾得太到位。上門挑釁的人反倒疑惑起來,「你只是踢了他一腳?可是他分明說你帶了兩個小惡魔一同上場,不僅將他一腳踢出比賽場地,那兩個小惡魔還一個向他吐口水,一個踩了他的臉。」

   「那……那是我的錯,我沒有管好兩個小孩子。」卓遠之連連道歉,弄成那種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再怎麼說他也會照顧一下男人的面子問題,不過……「當時的情景實在是太好笑了!呵呵呵呵呵——」

   這下子完了!他的笑聲惹火了來人,「就是你這種態度傷害了狗熊張的自尊,難怪他回來後會哭得那麼慘!都是你害的,我……我要為他討回面子。」

   卓遠之手一擋,躲到了沙發後面,「你聽我說,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我不聽你的解釋,拿命來!」那人髒兮兮的腳踩過沙發向仇人撲去。

   沒等卓遠之把「命」準備好,一直坐那兒對著小新傻笑的戰野終於忍不住發標了。「你們不要吵了,正演到最精彩的部分呢。」想他可是沒去打工特意留在家裡看《蠟筆小新》的,他們怎麼能破壞他如此高雅的享受呢?

   入室替兄弟報仇的傢伙才管不了這麼許多,拿起沙發墊,那人沖卓遠之吆喝:「你站在那裡別動,我要砸你。」

   卓遠之又不傻,怎麼會站在那裡等人家來砸?他當然是行動迅速地左躲右閃,越是砸不到那人越是生氣,扯著因感冒而粗嘎的嗓子,復仇者比受害者還有理。「你給我站住!你咳咳咳……你站住——」

   看那人跑得那麼痛苦,咳得又如此厲害,卓遠之心想算了吧,反正被子沙發墊砸一下也不會怎樣,這樣一想他就好心地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等著復仇者拿沙發墊殺了自己,替兄弟報仇。

   復仇者不知道這世界還有這麼聽話的受害者,那人猛地剎住腳步,正撞到卓遠之堅實的胸膛,痛得哇哇大叫了起來:「你搞什麼?我要你站住你就站住,你怎麼這麼聽話?像你這樣的人真的能將狗熊張打成那副熊樣嗎?」

   折騰了半天,地上一團亂,想起接下來要做的打掃工作,天涯不禁插起嘴來,「你都說了他叫『狗熊張』了,那不是熊樣還能怎樣?」

   沒想到髒兮兮的傢伙還挺橫,雙手叉腰,這傢伙提著老鴉嗓子叫道:「他是我的兄弟,我可以說他是狗熊,你不可以嘲笑他。」

   「別吵!」

   相較之下,戰野的咆哮更加強烈,他已經接近發狂的邊緣了。剛剛小新說了什麼,他又沒聽清楚。

   然而復仇者是不允許有任何反抗者存在的,瞪著戰野,來者毫不客氣地批判道:「你都多大了?還看這種東西?你知不知羞啊?」

   戰野據理力爭,「你沒有權利批評我的愛好!」

   「你好也叫愛好?」對方不屑地掃了一眼,「那種長相奇醜,口齒不清的東西也能稱之為愛好?」

   「我不准你批評小新,他是我的偶像!」所謂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能罵我祖宗。戰野現在的意識就處於這種狀態,撈起手邊的東西他想也沒想就砸了出去。

   好傢伙!不愧是擁有『隨拿隨擲,隨擲隨中「的頭銜,他隨意拿起的電視遙控器直截了當地砸上了復仇者的腦門,命中之準確那是無可挑剔的。

   恥辱!羅蘭德學院的人又給了他們創世紀專科學院的同胞們一個天大的恥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復仇者的眼睛染上了血絲——當然很主要的原因是重感冒造成的——這傢伙幾個利落的翻身,翻到了戰野的面前,狠狠地瞪著他,復仇的宣言隨即而出:「你以為你們是名校,是高等學府的才子佳人,我們五年專科學院的學生就怕你們了是吧?我告訴你,今天我還就是要代表創世紀五年專科學院殺殺你們這幫優秀分子的傲氣。」

   天涯海藍色的眼波濤四起,好嘛!這下子問題大條了,居然演變成了兩所學院之間的矛盾,進而昇華到著名高等學府與普通專科學院的對等關係。就像是兩個小學生為了一塊糖果打架,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銀河系的星球大戰。父王沒有說錯,外交問題果然不能小覷啊。

   就讓戰野獨立去解決這場外交戰爭吧。而他所謂的解決辦法,就是像個小孩子似的和復仇者扭打成一團。兩個人倒在沙發上,沙發墊什麼的通通被壓在兩具軀體之下,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掌,誰也不肯理智,這就叫不打不暢快。

   看著看著天涯有點擔心,「你說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倆拉開?」

   「死不了的!」卓遠之涼涼地丟下一句,「照情形看下去,頂多也就是把臉打得跟豬頭一樣,最多明天走在路上,我們裝作不認識戰野不就好了。」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天涯無聊的手指撩上金髮,「我怕他們扯爛阿狗最喜歡的那個沙發墊。」

   卓遠之無所謂地聳聳肩,「讓戰野賠,再不行以後他就是阿狗的沙發墊。」

   「也無不可。」天涯靜聲看著這場算不上精彩,卻很有趣的打鬥。

   下一刻——

   「啊!啊——啊……」

   戰野的慘叫聲劃破雲霄,聽起來像是白日見鬼後的反應。感覺不對,天涯頓時緊張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沙發跟前,「你怎麼樣,戰野?哪裡受傷了?」

   只見戰野的身體亂七八糟地壓在復仇者的身上,一雙有力的大手橫在那人的胸前,他吃驚地瞪著眼珠,感覺若再不閉上眼,眼珠子就要掉了出來。復仇者顯然被他這副出格的表情嚇呆了,握成拳的手也不再打出去,吊在半空中,看起來相當古怪。

   卓遠之無法再坐等好戲,居高臨下地望著沙發上身軀交疊的兩個人,他滿懷好意地問道:「你們……沒事吧?戰野?」

   這一聲呼喚喚回了戰野飄到太平洋的注意力,他的雙手像是被燙到似的迅速離開復仇者的胸部,以投降的姿勢完全舉高。然後,他沮喪的臉哀叫著:「人妖!我碰了人妖!」

   「你說誰是人妖?」復仇者不客氣地瞪著他。羅蘭德學院不是號稱以騎士精神培養學生嘛,怎麼培養出的全是這種以打擊別人自尊心為樂的壞小子?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王儲殿下很公平地發表言論,「戰野,你怎麼能說人家是人妖呢?發表這種言論可是要有證據的,你不能……」

   「我就是有證據才會說這種話。」戰野哭喪著臉,像是碰了什麼不潔用品。「他……他有胸部啦。」

   卓遠之吹鬍子瞪眼地瞅著他,「戰野,就算這位先生批評了你的小新,你也不能這麼對先生說話。」

   「就是!」天涯忍不住拿出大家長的架勢教訓起戰野來,「你知道說一個男人有胸部那是何等的侮辱嗎?你想引起創世紀學院和我們學院的世紀大戰爭嗎?再怎麼生氣,你也不能做人身攻擊啊!就說你不會說話……」

   「我是女生!」

   「我知道你是女生,所以戰野才不能……」

   卓遠之自顧自接著突然冒出來的話說下去,說到半道,他怔怔地停了下來。一向黑亮的眼眸以最模糊的狀態盯著被戰野壓在身下的髒兮兮「先生」:「不好意思!我剛剛耳朵跑去打蒼蠅了,沒聽清楚你的話。麻煩你再重複一遍,你是說,你是說……你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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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不像嗎?」對方非常清楚而自然地點了點頭。

   度天涯不信邪地再度確認,「你確定?」

   「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看樣子,她對自己的性別非常肯定。

   天涯連忙搖手,慌張地說著:「不用證明,我相信你是女生,我相信……」他的語調顫抖得厲害。收回目光,303寢室三個大男生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隨後六道目光同時移向戰野的身體,他還騎在人家女生身上呢。

   卓遠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毫不客氣地扯了下來,天涯更是不客氣地將他踹到了地上。然後兩個人同時擺出最友好的微笑,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剛剛將你當成了男生,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豈止是冒犯啊!這要是在古代,戰野連娶她的責任都該擔著了。摁下戰野的頭,卓遠之逼著他道歉,「快點跟人家道歉。」

   「我又沒錯,我為什麼要道歉?」戰野從最初的震驚中找回勇氣,氣不過地昂起頭,「她哪裡像女生了?個子那麼高,頭髮跟我差不多短,穿得髒兮兮,嗓子粗得像鴨子——被當成男生根本一點都不奇怪嘛!」

   她再度挑起了戰火,「我長得高怎麼了?女生不可以長到一百七十五公分嗎?我頭髮短怎麼了?女生不可以剪短髮嗎?我穿得髒兮兮又怎麼了?我是汽車維修專業的,我剛下課還沒時間換衣服就趕來了,誰說替兄弟報仇必須換上禮服?我嗓子粗又怎麼了?你感冒的時候嗓音還會動聽得像百靈鳥嗎?」總之一句話,她都有理就對了。

   被她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戰野仍是不服氣得很,「什麼嗎?人妖就是人妖,不男不女的傢伙。」

   「你……」

   在對方發火之前,卓遠之趕著打圓場。「一場誤會,完全是誤會。我來介紹一下,我是卓遠之,他是度天涯,這個是戰野,我們都是大一學生。你呢?可以認識一下嗎?」

   女生倒也大方,「我叫車神,是創世紀專科學院三年級學生。」

   怪裡怪氣的名字!戰野不懷好意地翻著白眼,這就叫偏見。卓遠之卻疑惑地皺起了眉,車神?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過,在哪兒呢?一時間他竟想不起來。

   「三年級?」天涯想了想,「五年制專科三年級相當於高中三年級,那你今年不是才十七歲?」

   「新的一年不是開始了嘛!我已經滿十八歲,算是成年人了。」她還挺自豪,可惜再怎麼算都比卓遠之他們小上一歲。

   幾個人正聊得融洽——戰野除外,樓下突然傳出了喧鬧聲,有人在嚷嚷:「把我們的車神還給我們!把我們的車神還給我們!」

   戰野從窗戶稍稍向外一望,一群男生浩浩蕩蕩排列在303寢室樓下,像是在玩示威遊行的遊戲。瞧著那些激動的男生,戰野酸溜溜地說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人氣好像還挺旺?」

   「那都是我的好哥們。」不是解釋,她只是隨意賣弄著自己在友情方面的出色成就。

   戰野這睛可逮到話柄了,「所以說你不男不女呢,只有你這種人才會跟男生稱兄道弟,不用說,你肯定是活了這麼大只有哥們,沒有男朋友追求的那種冷門貨。」

   他一下子踩到了貓尾巴,車神反擊回去,「你很喜歡被女生追著滿街跑嗎?臭屁男!」

   這時候還有工夫抬槓?天涯真是服了他們,「麻煩兩位暫時停止一下,聽我說兩句。車神,你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如果他們再這樣鬧下去一定會驚動學院的保安,到時候可就麻煩了。你是不是下去跟他們解釋一下?」

   車神想想他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忙不迭地跑到了陽台,衝著下面愉快地招了招手。「你們來幹什麼?不是說好,我來幫狗熊張討回公道嗎?」

   「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沒事!」車神快樂地招著手,「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呢,不像狗熊張說的那樣,是我們誤會了人家。」

   看見他們的「神」安全無虞,那幫十七八歲的男生顯得很開心,姿態難看之至地朝她揮著手,看的戰野都快吐了。「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玩這種遊戲?我要是這幫男生乾脆一頭撞死算了,要一個女生來幫自己討公道,他們還有臉來抗議遊行,果然是五年制專科學院的水準。」

   卓遠之那張若有所思的臉以鬼魅的速度移到了戰野眼前,「這不像你的作風啊?以前你從來不道人長短,今天這是怎麼了?」受到高度刺激了,還是被命運的安排撞昏了頭腦?

   遙遙望著樓下那些熱血沸騰的男生,那黑色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是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吧,「你不覺得他們的行為很有趣嗎?那種熱情、活力和團結是『羅蘭德』這種才子型學院所不具備的。」

   戰野的評語是:「傻里傻氣!」

   「你今天很喜歡『偏見』這個東西。」

   沒等卓遠之將他的偏見糾正過來,一個誰都不想看到的人從遠處走來,是萬任橫主任!這下子麻煩大了。

   拉著車神,卓遠之三步兩步衝下樓,「你們趕快從那條路離開羅蘭德學院,後面幾天不管誰問你們,都不要承認來過這裡,聽清楚了嗎?」

   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緊張的神情還是讓車神帶頭答應了。「我知道了。」

   「那就趕快離開!」

   卓遠之目送他們漸漸遠去,調整好心緒,他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事,那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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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任橫頂著塗滿發蠟的發直直衝到卓遠之面前,劈頭蓋臉追問起來:「那些專科學院的搗亂分子呢?」

   卓遠之擺開架勢,游刃有餘地打起太級拳。他的嘴裡喃喃念著太極拳譜:「一個西瓜圓又圓,切成兩半甜又甜,你一半來我一半……」

   他的動作配合著嘴裡的口訣:先是兩隻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圓,手掌從中間將那個「空氣西瓜」剖成兩半,平地推向左邊,一半推向右邊。那架勢……還真有點太極拳的味道。

   別以為這樣就能推開萬任橫的熱切關注,拉開訓導主任的架子,他硬是擠到了卓遠之跟前。「剛才那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做什麼?他們是不是創世紀專科學院的學生?他們來找你做什麼?是你惹得人家來揍你,還是你聯合他們來打我們的同學?」

   卓遠之深沉的眼冷冷地瞅著他,那表情彷彿在說:我幹嗎要告訴你?

   「你……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老實交代我就記你的過,我讓你被迫退學!不要以為有火曦老師護著你,我就拿你沒辦法……」

   「萬主任,我什麼時候護過學生?你可以舉出一個實例嗎?」

   高傲的聲音顯示著女王陛下的大駕光臨,卓遠之有點意外地轉過頭,正撞上那抹高挑的身影。最近似乎總能看到高個子女性,剛剛走掉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車神,現在又來個一百七十公分的火曦小姐。

   「好久不見,火曦小姐。」卓遠之問了好,眼睛卻禁不住被美女的裝扮所牢牢吸引。

   今日的火曦小姐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裡面似乎是新款Verster冬裝,胸口別了一件精緻的羽毛樣胸針,完全是藍寶石雕琢而成,下身依舊是配套的緊身迷你裙,一雙完美的腿部曲線在寒風中傲然佇立——全副打扮和她的氣質還是如此得般配。

   這邊卓遠之發著愣,萬主任一顆清教徒洗刷的心卻要氣得蹦了出來。「你的眼睛看什麼地方呢?你都是這樣尊師的嗎?」

   火曦小姐很是大方,「我不介意自己的學生這樣『尊敬』我,事實上我還相當享受這種注目呢,至少說明,我的學生眼中有我,而我……無須大喊大叫,無須在晨課上做幾十分鐘的催眠報告,更無須以師德的力量感化他們,就可以讓他們充分注重我的存在,這說明我相當有成為焦點的資本啊。」

   就是有這種老師的存在,才培養出這麼一大幫搗亂的學生。萬任橫忍不住教訓起火曦來,「身為老師,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難道你的雙腿就不能被包裹在長褲下嗎?」

   「造物主創造美麗的東西就是為了讓大家欣賞的,如果是一些腿短、相貌難看,身材又差,還缺乏穿衣品位的人,就是成天擺放在我的面前,我可能也沒那個心去掃他一眼。」說話間,卓遠之拿不屑的眼神掃過萬主任油光的臉面,他用神情告訴他「你就是我沒心情掃一眼的人」。

   眼見這個話題再扯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萬任橫調回原來的問題所在。

   「火曦老師,你來得正好,作為卓遠之的訓導老師,我希望你好好管教這個學生。剛才我接到學生反映,說是創世紀專科學院有一大幫學生到我們的寢室區發動騷亂,我趕過來的時候明明看見卓遠之跟那些人在一起。一轉眼的工夫那些人都不見了,我追問卓遠之,他跟我打馬虎眼。今天這件事如果你不處理好,我就讓學院的管理層出面,聯合創世紀學院的院方將這件事一查到底——你看著辦吧。」

   威脅?火曦什麼都接受就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傲氣的眼神一挑,她望向卓遠之,「最近要期末考了,你準備得怎麼樣?」

   「拿A應該沒問題。」卓遠之對他的軍事理化專業可是信心十足。

   「有自信,我喜歡。」火曦給予充分的肯定,同時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我本來想給你放幾天假在寢室裡準備應考,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麼這幾天假就給你自由支配吧,喜歡的話,去日本看看也不錯。我這周剛從那裡回來,冬天去北海道看雪景實在是一種不錯的消遣。要去嗎?我家在札晃有一處別墅,我把地址丟給你,你隨時過去隨時有管家招呼你……」

   人家火曦老師可是「火氏電訊」集團的獨生女,別墅不是用個位數計算的。

   卓遠之也不客氣,當著萬任橫的面與火曦聊了起來,「我在日本待過一年,那還是幾年前的事了。我比較喜歡北海道的秋天,那時北海道所保留的原始森林正處在紅葉季節,感覺韻味十足。」

   「是嗎?」火曦興致來了擋都擋不住,「下次一定要秋日過去看看了,你喜歡泡溫泉嗎?那種帶點火山味道的溫泉讓人精神倍增,我還記得上次和大伯父一起去的時候……」

   他們倆旁若無人地聊著,人家主任萬任橫豈能允許自己就這樣被忽略。他插到兩個人中間喊了一嗓子,「你們倆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要我請宇文院長出面嗎?」

   敢打斷她的聊天,火曦狠狠一眼瞪了過去,「萬主任,你要我處理自己的學生,我已經遵照你的吩咐讓他停音標好好休……呃,反省一下,你還想怎樣?」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氣……氣死他了!小的不聽話,大的還在裡面瞎攙和,他們到底想怎樣?

   他氣他的,根本沒人在意。火曦小姐和卓遠之在冬日的寒冷中一邊散步一邊聊天,師生關係處理得相當融洽,眼見著這就走出了萬任橫的視野範圍內——

   「卓遠之,你還去過什麼地方?你有沒有去過意大利?」

   「我在意大利住過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那是他學習武器運用和軍事指揮的地方,「不過在意大利我最喜歡的地方還是拿坡裡,希臘人稱她為『新的城市』。那裡氣候溫和,正是避寒的好地方。你知道嗎?比薩餅就是拿坡裡人發明的。」

   「好!等放寒假的時候我一定要去意大利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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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特洛亞酒吧沉浸在陣陣酒的香氣之中,品味酒的醇香的同時,客人們也在欣賞帥哥,吧檯處三位或坐或站的小哥很難讓人忽視。

   金髮王子優雅地坐在高腳椅上,手支撐著絕美的容顏,回眸凝望之中都帶著商貴的氣質。他的旁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整個臉龐沉浸在黑幕中,無須特別他已然給予了外界神秘的感覺。他們的對面站著年輕的侍應生,他的腳時時刻刻和一塊滑板粘在一起,那張洋溢著熱情的臉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為之一亮。

   有如此驚人的壓店之寶擺在這兒,特洛亞的老闆想生意不火都難啊。

   老闆也大方,遠遠地喊:「戰野,你陪天涯和卓遠之好好聊聊,所有的酒——我請。」

   「多謝!」卓遠之回了一個響指當答謝,三個人伴著酒香這就聊了起來。

   「這麼說,你拒絕供出車神他們嘍?」

   卓遠之輕鬆地搖了搖頭,「要說我早就說了,還會等到他們主任來問?」

   今天早上,因為被「停學」,他獨自待在303寢室,正想著要趁空閒時間通過網絡的迅捷處理一些卓冠堂的日常事務,門就被敲開了——萬任橫帶著創世紀專科學院的訓導處汪主任過來找他,要他指認上次來鬧事的那些學生——萬主任的確是使用「鬧事」這個詞的。

   他一邊處理著手上的事務一邊漫不經心地丟給萬任橫一句話,「我不記得有什麼來鬧事的學生,如果有,我一定會告訴主任你的。」

   他的態度嚴重激怒了萬任橫,原本「放假」三天變成了五天。他倒是無所謂,樂得個輕鬆自在。但是,創世紀學院同為訓導處的汪主任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果我們學院的學生真的來鬧事過,請你務必告訴我那些人的名字。我會和他們談談,因為我想知道他們鬧事的原因和動機是什麼,我想幫助他們解決問題。卓同學,你不是教育專業的,你大概不知道,在教育界有這樣一句至理名言:『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他們出了問題,該檢討的人是我,是我這個訓導主任的工作沒做到位。」

   你感慨的眼神征服了卓遠之的心,他差點就要安慰起這位訓導主任了,如果不是萬任橫那張油光油光的臉擺在面前礙眼的話。

   「卓遠之!卓遠之……」天涯適時地叫著他,「想什麼呢?別告訴我,你正在想那個叫車神的女孩。」

   卓遠之還沒來得及回答,戰野眼尖地發現了從門口進來的那位客人。「不用想,她已經來了。」

   天涯和卓遠之齊齊回頭望去,真的看見了那個超短髮女生。今天的她乾乾淨淨,健康的膚色襯著藍色的上衣落落大方地展現在眾人面前。她朝他們的左邊走去,那裡好像坐著她的朋友——男性朋友——還真多啊。

   等等,稍微等一下!

   兩個人交換一個眼神同時凝望起戰野來,「你還記得車神?你能一次性記住別人的臉了,戰野?」

   這在別人看來或許是一件簡單的事,可發生在戰野身上變成了神跡啊!要知道,讓一個有嚴重面容健忘症的人一次性記住一張臉,就像讓普通人描一眼十位以上的數字,幾天之後再一個不差地描述出來一樣困難。戰野居然做到了,難道他的面容健忘症莫名其妙地好了?

   為了確認這個喜訊,天涯準備來考考他。機會來了!「戰野,你看那邊……那個和幾個女生打情罵俏的男生,你知道他是誰嗎?」

   戰野順著天涯的視線很認真地凝望著,五秒之後他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認識他嘛!」

   「那他是誰?」卓遠之相當期待他的答案。

   「宇文寺人。」

   「宇文……寺人?寺人?」他回答地異常爽快,卓遠之和天涯暈倒得也很徹底,宇文寺人?那個男生是宇文寺人?

   戰野自己也感到困惑,「我記得宇文寺人總是很嚴肅地掛著一張臉,我還叫他『棺材臉』,沒想到他和女生玩在一起也挺瘋。」不要欺負他哦,除了記不住他人的臉,其他的記憶系統他都很完備,他只是沒辦法將頭腦裡儲存的事件和主人翁聯繫在一起罷了。

   可是他的疑問並不能帶給天涯和卓遠之絲毫的釋懷,那個男生是姓宇文沒錯,可他不是聖潔的宇文寺人,而是以花花公子著稱的宇文浪。

   回憶一下,他見過宇文寺人不下三十次,宇文浪他也見過十次左右。這兩個人雖然是堂兄弟,可是長得完全不像,氣質上就更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戰野這小子居然會理所當然地管宇文浪叫宇文寺人?他的面容健忘症真的沒有變嚴重嗎?

   不甘心遭受這樣的挫敗,卓遠之決定將剛剛的測試當成小小的失誤,他要再試一次。「戰野,坐在那邊的小姐你還記得她點了什麼嗎?」

   上天是公平的,戰野雖然有面容健忘症,但他的瞬間記憶力和計算力超強。兩分鐘前,他為那邊的小姐端去了一種很特別的雞尾酒——烈火情挑,如果他能記住那位小姐的長相,他絕對能答對這道題。

   戰野很認真地思考著,然後他以同樣認真的態度回答:「今晚有一位小姐點了一杯很特別的雞尾酒——烈火情挑……」

   好樣的,戰野!卓遠之和天涯已經準備打開香檳為他慶祝這場克服面容健忘症的勝利了,都說這種毛病絕對可以治癒吧,他們真是太厲……

   「但是,我敢肯定,點那杯酒的小姐一定不是她,她點的是柳橙汁,我記得非常清楚,我敢肯定!我真的敢……」

   一雙海藍眼眸,兩道黑色目光同時以最銳利的方式瞪著他,逼迫他將未完的話吞回去。什麼治癒?他根本還是重傷。

   天涯仍是保持懷疑態度,「既然如此他怎麼能記住車神?他們只見過一面而已。」

   車神的走近為他解開了答案,「你們也在這兒啊?我知道,看起來很成熟的這個是卓遠之,長得特別俊美的是度天涯,至於你……喜歡蠟筆小新的變態狂戰野。」

   「你……」戰野先是氯呼呼地瞪著她,然後他的視線接觸到了她的胸部,腦海中有一股尷尬的記憶復甦開來,幽暗的光線下他的臉一下子漲成了猴子屁股,連語調都不自然起來。「我……我……我不跟你說啦。」

   幸虧卓遠之身手不錯,否則他那顆承受不住打擊的心早就隨著身體從高腳椅滑到地上了。相對而言天涯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口酒毫無保留地噴了出來,實在是有損他王儲殿下的形象。

   「拜託!戰野,我拜託你不要噁心好不好?」卓遠之雙手交握對著他拜了一拜,「你知不知道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男生羞紅臉在那兒『啦』來『啦』去的很難看噯。」

   他這麼一說,戰野更加的不自在,「我……我哪有?」

   天涯跟在後面將他一軍,「沒有你結巴什麼?」

   他們糗著戰野,身為導火線的車神完全沒想到自己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還在那兒一個勁地問著,「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懂?」

   卓遠之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我們在猜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車神大方又坦誠地回答,「不過,我有單戀的對象。」

   戰野的耳朵在不知不覺中豎了起來,嘴上卻依舊倔強地叫著:「這年頭還會有人不動聲色 單戀?會不會太土啊?」

   「你懂什麼?」四神之於這個單戀對象就像戰野之於蠟筆小新,那都是最頂級的忠誠度。雙手托腮,她的臉上冒出那種小女生幻想白馬王子的表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男生。」

   聽她一連用了三個「很厲害」,不僅是戰野,就連卓遠之和天涯的興趣都被勾了起來,他們想看看這麼厲害的男生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車神也樂於揭開這層神秘的面紗,她絮絮叨叨地描述起來,「雖然他長得不怎麼帥,頭腦也不屬於智慧型的,估計功課也不太靈光。但是他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就像電視裡的超人。我最喜歡的就是他的個性了,你們都不知道,他冷酷得要命,殺人不眨眼,對待身邊的人卻真摯誠懇,像一隻可愛的哈巴狗。」

   她的描述讓在場三個大男生不約而同張大了嘴巴,是他們太過落伍,還是現在的女生品位都很奇怪,這樣「厲害」的男生真的會有女生喜歡嗎?感覺怎麼像怪物史萊克?

   戰野想找出真人來看看,他實在是太好奇了這個怪物長成什麼德性。「他是誰?你的同學嗎?」

   「我不告訴你!」她還賣起關子來了,「反正他很厲害就對了。」

   問你不說?天涯使用起外交策略,「聽你這樣說我也覺得此人非常之厲害,車神,我有幸可以結識一下你的夢中情人嗎?」

   擺出誠懇的表演,他那張絕美的容顏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車神禁不住投降下來。「好吧!我只告訴你們三個,你們要為我保密哦!他呀!他……」說到關鍵處,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三個大男生只能把頭擠到一處,遠遠看上去甚是古怪。

   謎底即將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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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卓冠堂……少堂主!」

   「砰」的一聲,這一次好運沒有繼續伴隨卓遠之,他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心臟再度遭受重創。

   車神得意洋洋地笑著,「就說他很厲害吧!你看,光是聽到他的頭銜,你就摔了下去,要是見到他的真人,你們不嚇趴下才怪呢。」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卓遠之掩飾性地輕咳了兩聲。「車神,你……你知道卓冠堂少堂主叫什麼名字嗎?」

   「我知道他姓卓。」真坦率!

   天涯不死心地問下去:「那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嗎?」

   車神掰著指頭算了算,「他幾年前完成了卓冠堂和龍門全世界最大的兩大黑幫的聯手;三年前獨自一人滅了亞洲十一個販毒集團;兩年前,為了解救一個人,他獨闖美國黑幫,風雲四起間滅了人家整個幫派;一年半前全面整頓卓冠堂,促進了黑道革新;一年前帶領手下兄弟血洗日本黑街,救出受困少女;半年前……」

   聽著她如數家珍的描述,天涯和戰野紛紛將視線投向卓遠之,那眼神是在詢問:你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數得差不多了,車神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發出總結陳詞。「這樣看業,他真的是年輕有為,最多不超過三十八歲。」

   「三……三十八歲?」卓遠之指著自己,捫心自問:我有那麼老嗎?但是,卓冠堂有嚴格的保密機制,即使是對家人也不能洩露堂內首領的秘密,車神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車神,你似乎很瞭解這位卓冠堂少堂主,你們倆什麼關係?」

   說到這個,車神就有點不自在了。「其實,我根本連他的正面都沒看過。不過,我爸爸車王是卓冠堂堂主一位朋友的專屬司機,我哥哥在卓冠堂裡是專門修車的,他叫車鬼,名頭很響哦。」

   車王、車鬼、車神,這些亂七八糟的名字終於讓卓遠之的記憶復甦過來。難怪他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有熟悉感,原來她是車鬼的妹妹啊,她爸爸車王是津庭叔的司機,還曾經為保護津庭叔受過傷呢。

   他的疑惑是解決了,天涯的問題可來了。「既然你連他的正面都沒見過,你怎麼能那麼肯定地描述出他的樣子?」

   「我從爸爸和大哥的嘴巴裡推斷出的啊。」車神振振有詞地分析起來,「少堂主身手那麼好,一定屬於四肢發達那一類,這很容易就推導出他的頭腦簡單,那功課一定不太靈光。」

   戰野和天涯同時將目光移到卓遠之身上,只見他頓時擺出一副學者般深邃的眼神,滿臉全寫著睿智。

   車神自顧自說下去:「他滅了那麼多黑幫,想必冷酷得要命,也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那種鋼鐵男人。」

   下一刻,卓遠之立馬擺上一抹牲畜無害、童叟無欺的微笑,看上去像傻瓜一樣。

   「可是,」小女生幻想的眼神再度出現,「他能奪得整個堂口弟兄的真心臣服,除了冷血、威嚴,一定還要有他溫柔細緻的一面。所以,我猜他對待身邊的人一定既真摯又誠懇,很像可愛的哈巴狗啊。」

   這次不用卓遠之顧弄玄虛,他只要掛上平時那張梅非斯特惡魔臉,什麼真摯誠懇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似乎覺得局面不夠亂,戰野禁不住插上一腳,「車神,你覺得卓遠之像不像你單戀的那個少堂主,他也姓『卓』哦。」

   卓遠之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那目光簡直能把他切成八瓣。他的身份是不可以暴露的,尤其是不能告訴給這個完全沒有理智的夢幻佳人。然而下一刻,車神用行動告訴他: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他?他怎麼可能是少堂主?」她一點都有沒把卓遠之和她心目中「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少堂主聯繫在一起。「他是不錯了,但比起我的少堂主絕對相差十萬八千里,那根本是沒得比嘛。」

   她不屑一顧的眼神讓卓遠之有點不平,還有,他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少堂主?

   天涯有點幸災樂禍,「車神啊車神,你這樣說就太傷卓遠之的自尊心了。要知道,今天上午要不是他硬扛著,你和你那幫上次來我們寢室的朋友就被子帶到訓導處問話了。就為這個,卓遠之到現在還被停課在家呢。」

   車神沒想到上次的事會鬧得這麼嚴重,讓她更沒想到的是,明明是她來找卓遠之的麻煩,結果反而是他幫他們把事情都頂了下來。重重地拍著卓遠之的肩膀,她的大力差點讓他再次摔到地板上。「你真夠哥們義氣,我推薦你加入卓冠堂怎麼樣?」

   她當卓冠堂是紅十字會呢?淺呷一口酒,卓遠之暗暗地搖了搖頭,「我這樣做不是出於什麼所謂的哥們義氣,只是單純地覺得沒必要。我們之間的衝突只是一場誤會,這場誤會已經很順利地解決了,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必要讓學院的訓導處出面?如果明知道這只是一場誤會,而你們仍然緊追不休,我會毫不猶豫將你們交給我們學院那位『萬人恨』,讓你們也嘗嘗他的巫術。」

   他做事有他的原則,他也相信作為一個成年人,每個人都該有他的處事標準。自己對自己負責,這才是最重要的。

   話是這麼說,可車神總覺得過意不去。「那不是我們害你被停學的嗎?」

   「你不用介意。」戰野插了進來,「反正這次停學對卓遠之來說,不過是提前放寒假罷了,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卓遠之一個深沉的微笑讓車神釋懷,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錯。一個傾身,她給了他一個特大號的擁抱。「卓遠之,你真的好好哦!如果我不是已經愛上了卓冠堂的少堂主,我一定非你不嫁。」平時跟隨男生在一起玩笑慣了,她把所謂的男女之別早就退還給了遠在天堂的老媽。

   她無所謂,卓遠之可有所謂得很咧。「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感謝我,我承受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一向只有他耍別人,沒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他拚命掙扎著,卻怎麼也掙脫不掉八爪魚的攻勢。沒奈何,他乾脆任她掛在他的肩膀上。卻沒料到,更大的麻煩隨之而來。

   「你看!你看!」他們的身後有人在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兩個男的抱在一起噯。」

   「真的是兩個大男生……」

   「其中一個好像是303寢室的卓遠之,他……他不是你的夢中情人嘛。」

   「啊!啊——」

   隨後一連串的尖叫頻頻響起,車神還沒弄清形式,已經有女生嗚咽著衝了出去。

   生平第一次,卓遠之嘗到了梅非斯特的威力,只是這一次發起者不是他,受害者倒要算上他的名字。將那張烏雲籠罩的臉沉浸在黑暗的氣氛裡,他暗自感歎:

   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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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停學還能過得如此愜意的人,他卓遠之恐怕算得上天字號第一的人物了。像往常一樣練完了功夫,和度天涯、戰野一起吃了早餐,等他們去上課,303寢室就成了他的一個人的天下。

   現在的英國差不多是午夜時分了吧,打開筆記本電腦,他登上了ICQ,先發送一個消息,不知道那傢伙在不在網上。

   「你已經睡覺了嗎?」

   發出消息,他靜等著那邊的回復,一雙黑亮的眼直視著計算機屏幕一動不動。阿貓溫順地窩在他腳邊,綠瑩瑩的眼同樣做著焦急的等待。那神情一點也不像是只野性十足的黑豹子,反倒更像是只居家貓,不過是體積忒大了點。

   沒讓他們等太久,ICQ在閃動——「我剛打工回來,正要上網找資料,論文還沒寫呢,睡?睡你個大頭鬼!」

   這傢伙口氣不善,卓遠之決定小心應付,「幹嗎那麼凶?我又沒惹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星期後放寒假,卓爸說他派飛機過來接我,我已經沒錢買機票了。對了,亦悠和優優還好嗎?」

   提起兩個小惡魔,卓遠之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很好!他們兩個都已經會爬了,前幾天還給我惹出一大堆的麻煩。你有多久沒見到他們了?」

   「上個月津庭叔帶他們過來了,摔壞了我這裡最值錢的花瓶,把我的論文毀得一團糟,還害得我捧著那台被他們的口水弄得短路的計算機四處找人維修。」

   雖然只顯示出字句,但卓遠之隱隱感覺出那話裡的抱怨,想必這傢伙跟他一樣被兩個小惡魔折騰得半死,還敢怒不敢言。

   「早點睡,別為了獎學金把自己累得跟狗似的。」

   「你說得輕鬆,果然是大少爺出身。」那邊發話了,「像我這種難民如果明天拿不到打工的薪水,後天就準備喝水填肚子吧。」

   這傢伙又在虐待自己了,卓遠之心裡想著,手指敲打鍵盤的速度也跟著快了起來。「我爸給你開的賬戶,你不會一分錢都沒動吧?你還真的自力更生,奮發圖強啊?你就不能好好對待你自己嗎?這樣下去,我怎麼跟我爸,還有津庭叔交代?你聽話……」

   該發過去的話尚未打完,他的指頭卻因敲門聲而停頓,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下線!」他走去拉開了303寢室的大門——那張冷冷的臉只屬於宇文寺人。

   「你有事?「學生會主席大駕光臨,不會是來找茬兒的吧?

   宇文默默地走了進去,「似乎……你停學停得還很愉快?」

   「湊合!」他簡單地丟下一句,不願多說。

   就是他這種態度讓宇文看著不爽,壞學生永遠只能打出壞牌,黑色只能屬於黑暗,他這樣告訴自己,連帶著注視卓遠之的眼神都變得冰冷。「去跟萬主任道個歉,回到課堂上吧,這幾天各科教授都在做複習總結,這種關鍵時刻你蕩在這裡,期末考不想過了嗎?」

   「我打算拿一等獎學金。」

   卓遠之壓根不擔心自己的考試,憑他的水準直接去攻克軍事理化博士頭銜都綽綽有餘,之所以會安心窩在這裡,無非是想平靜地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青春大學。想當鬼才,他大可回卓冠軍堂當他的少堂主,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他只有這四年的時間。

   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宇文仍在那兒自說自話:「你至少該去跟萬主任把話說清楚吧,如果他給你的鑒定不過關,你的前途會大受影響。」

   「就是因為他的手上握有這種特權,他才可以按照自己的偏見為所欲為,並且讓每個人都服從於他。」可他不是別人,他是卓遠之。「他這招對我沒用,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沒有包庇誰,也沒有掩飾什麼。因為本來就沒事發生,如果他非要抓著這根尾巴不放,我只好像壁虎那樣自行斷尾等著再長出新尾巴了。」

   他沉穩的臉龐有著不屬於十八歲的神情,只因他從來都是不凡的。他,卓遠之,身為卓冠堂少堂主,他是全球兩大黑幫之一的卓冠堂未來繼承人,他更是整個黑道世界的掌控者。此生,他只會為光明戰死,決不屈服於黑暗勢力,因為他才是暗之首,那不可褻瀆的黑暗,那可容納一切的黑色漩渦。

   在他的神采飛揚間,宇文所有的堅持在一點一點消退,偏那張嘴仍不肯鬆開。「原來邪惡分子也有他的固執。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去訓導處,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卓遠之黑色的眼神一沉,將他的表情滿滿收錄在眼眶中。「我可以把這些話當成是你在關心我的言論嗎?」

   「關心你?我怎麼會關心你?」宇文不自在地垂下了頭,閃躲間忽略了卓遠之嘴角間獨有的梅非斯特笑容,他在耍他。

   他的表情實在是奇特,卓遠之禁不住一個傾身逼近他,「想你堂堂學生會主席,如果每個被停學在家的壞學生,你都會去寢室找他們,那你成天還有時間做別的事嗎?所以說啊,我這個壞學生在你宇文主席面前是特別的,對吧?」

   「你當然是特別的,因為你是他們中最邪惡,也是最具破壞力的一個。」宇文冷漠的眼對上他,一張棺材臉拉得老長。「你才進『羅蘭德』多久?居然把那些專科學院的垃圾都引來了,如果你在這裡待上四年,一定會把羅蘭德學院的騎士精神毀得一乾二淨。」

   「如果羅蘭德學院的騎士精神就是教育人們鄙視不如自己的人,踐踏他人的尊嚴,那麼這種精神我會理所當然地將它全面毀滅。」

   卓遠之黑色的眼眸有著最深的認真,融在那沉黑的漩渦中,宇文握緊心中的標尺。「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我都看見了,你在特洛亞酒吧和那個男生粘在一起,他就是那天找上門來的垃圾之一,你不能否認對嗎?」

   「我惟一要否認的就是她的性別——人家是女生。」

   宇文更進一步逼了上去,「這不是正對了你的心意嗎?」

   一黑一白就此對峙開來,誰也不肯退一步。沉默地看著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眸,卓遠之淳厚的嗓音飄盪開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在你看來,一個人的學歷到底有多重要?就因為你的身上貼著『羅蘭德』的標籤,就因為你出自名校,就因為你有一個高學歷,你就可以鄙視那些學歷不如你的人嗎?」他的反問撞擊著宇文的心,暗地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緩緩地冒了出來,他來不及攔截。

   背對著他,卓遠之的聲音有著沉痛的感覺。「是的,你說的沒錯。創世紀學院的確是一所五年制專科學院,那裡的學生學歷沒你高,學分沒你高,學識沒你高,就因為這些他們的人格也沒你高了嗎?那個明知道方飛刀在背後暗算自己,卻仍能坦誠地幫他一把的宇文寺人哪去了?我不記得你有這麼庸俗。」

   你的話像一把足以劈開一切事物的上古軒轅劍斬斷了宇文冷漠的心,從什麼時候起一向自認公平、理智的宇文寺人竟然用學歷的高低去評價一個人的好壞。

   曾經,他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他告訴自己,無論是什麼樣的同學,他都要幫助他們,幫助他們成為最優秀的人。那個時候的他帶著這個目的,選擇了教育系,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那個時候的他何時遠離了他的身體,他竟一點知覺也沒有。原來,在他批判自己的父親不再適合出任一所高等學府院長職位時,他也漸漸迷失了自己。

   怔怔地抬起頭,宇文茫然地看向前方,他看到了那片濃黑色的背影……

   卓遠之舒緩的身體趴在陽台的邊上,清晨的朝陽從他的正前方迎上,陽光撞擊在他黑色的身影上,週遭形成光亮的一片,只除了他的身體。

   宇文突然明白了,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最最特殊的地方——

   他是什麼都無法侵入的黑,他卻是什麼都可以入侵的黑。

   在溫暖的黑暗面前,冬日的光亮怯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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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寺人究竟是什麼時候離開了,卓遠之不太清楚。他只隱約記得自己趴在陽台上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美眉,那雙黑色的眼便不聽使喚地追蹤上去。

   足足看了有三分鐘,直到人家美眉走到即使他把眼珠子瞪出來也看不見的地方,他這才戀戀不捨地轉過身。似乎那時候就沒再看見那張棺材臉,他也沒太在意,為阿貓修理了下爪子,他再想起宇文是因為那陣陣敲門聲又來了。

   「誰啊?」想不到他不去上課竟然會有這麼多人思念他,一個接一個趕過來看他,他人緣關係還真好……

   拉開門,一看來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人緣關係究竟有多「好」。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擠在門口,全都是創世紀專科學院那天來這裡救回他們心中之神的男生。車神站在他們的前面,她的身邊是卓遠之很欽佩的汪主任,站在最前面的當然還是萬任橫。

   將目光定在萬任橫身上,卓遠之不冷不熱的聲音配合著他邪邪的笑容溢了出來。「萬主任,你好啊,怎麼有空過來坐坐?我可是遵照你的命令正在好好反省,不宜受外界打攪啊。」

   萬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跟我玩文字遊戲,油嘴滑舌的像什麼樣?羅蘭德學院壞就壞在你們這些人身上。我只問你一句,上次來寢室撒野的創世紀專科學院的學生是不是這些人?」

   卓遠之的眼淡淡地掃過那些人,沒等他開口,汪主任站了出來。「萬主任,不管怎麼說,我們學院的學生為你們的校園管理帶來了麻煩,增添了負擔,就這一點我必須向你致歉。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學生並不是來這裡撒野的。他們只是因為一些誤會來找卓遠之同學討個公道,在這過程中也沒有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行為。他們只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孩子,只要他們將自己的行為控制在法律允許範圍內,我想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被原諒的。」

   他這話聽在萬任橫耳中簡直是天理難容,「汪主任,我們都是搞訓導工作的,你說話要對社會,對學院,對家長,對這幫學生,對你自己負責。難道非要出些什麼亂子才好嗎?要知道,我們『羅蘭德』可是歷史悠久的名校啊。」

   「但你的學生依舊是年輕的啊!」汪主任和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攙雜著敏銳的凌厲。「你也曾年輕過,你應該知道在這人生中,有太多的東西是必須親手去創造的。這過程中會付出一定代價,甚至會撞得頭破血流,但人生就這麼一次,即使是痛,那也是自己的青春啊。」

   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卓遠之努力在腦海裡搜索著;對了!火曦小姐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雖然措辭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樣。難怪他看見汪主任這麼親切呢,他柔和的外表下包含著火曦小姐的犀利,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撇開萬任橫氣呼呼的抽筋樣,汪主任領著他的學生走向卓遠之,「今天早上他們自己走到了我的辦公室,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跟我說了。他們還說因為他們的錯害你被學院停課真是很過意不去,所以一定要來跟你道歉。我現在作為他們的大朋友帶著他們一起來跟你道歉,對不起,卓遠之同學,給你添麻煩了。」

   他身後的學生齊齊彎下腰,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禮,異口同聲地說道:「對不起,卓遠之同學,給你添麻煩了。」

   「哪裡哪裡!」卓遠之不在意地擺擺手,「我沒什麼,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汪主任凝望著眼前這個男生突然感慨起來,「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教育工作者,這還是第上次碰到學生主動到我這裡來承認錯誤。有時候,一個感動比千百個擺事實講道理的訓導語言更管用。卓遠之同學,你為我上了生動而精彩的一堂教育實踐課啊。」

   他的話讓卓遠之不好意思起來,體內的梅非斯特趁著這股難得的害羞消失得無影無蹤。「汪主任,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車神是好心,來為她的朋友討個公道,她的朋友因為擔心她才趕到這裡。他們並沒有使用任何武力,他們所使用的只是一顆關懷朋友的心。」

   有些部分的情節是需要省略的,卓遠之可不想把戰野跟車神扭打成團的那部分都供出來。車神跟男生在一起混慣了,可能無所謂。他倒是怕說出那些之後,戰野那嚴重的面容健忘症會乾脆忘了他自己是誰,省得丟人現眼。

   像是看穿了卓遠之有意隱瞞的那部分,汪主任也不追問,他只是像個長者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所有的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就將一切說個明白。既然你肯定他們沒有做錯,你就不需要為他們隱瞞什麼,你應該堂堂正正地說出事情的始末,我們這些做老師的會給出一個公平的結論。或者,你之所以會為他們隱瞞,是因為我們這些做老師的無法讓你們這些學生予以信任?」

   他的話說中了卓遠之的心思,略過萬任橫他沉聲說道:「不是每個老師都讓學生把他當老師看待的,我願意在這裡誠懇地叫你一聲『汪主任』,我願意把發生的事完整地告訴你,不是因為你的級別是訓導處的汪主任,而是因為你的人格魅力讓我為之動容,足以讓我用最真實的態度面對你。」

   「謝謝!你的話是一名老師所能獲得的最高評價。」望著他帥氣的臉,汪主任的眼神有些縹緲。「曾經也有過一個學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我還在高中做班導。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現在也做了老師,而且就任職於是你們羅蘭德學院——火曦,一個很特別的學生。」

   火曦老師竟然是他的學生?萬任橫的驚愕很快轉為不屑,難怪兩個人對待都是如此的放任自流,這個汪主任根本就是將不負責任的思想傳給了下一代教育者嘛。

   火曦小姐竟然是他的學生?卓遠之的驚訝在一瞬間平復,難怪兩個人在對待教育的看法上如此相近,想必火曦小姐一定很尊敬這位汪主任。

   「火曦小姐會甘願做一個老師,會不會是受您的影響?」

   「卓遠之,你這個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嘹亮的嗓音高高飄揚在大家的頭領,順眼望去,那雙完美的腿閃爍著讓女性羨慕,讓男性注目的光芒。不用說,那是火曦小姐大駕光臨的標誌。

   靚麗的臉對著久違的老師,火曦的雙眼可謂端莊而崇敬,而她嘴巴裡吐出的話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又在多管訂事了,汪雞婆。」

   汪主任似乎早已聽慣了這種別緻的稱呼,含著笑他點了點頭,「我的職業讓我必須多管閒事,小火雞。」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我的綽號啊?」回他一個冷笑,火曦展示出自己的魅力。「我不用像你這麼雞婆,也能把事情解決好。」這是她的戰爭宣言,甩開架勢,她以她的方式做著一個訓導老師。「卓遠之,我不是要你在家好好反省嗎?你怎麼又惹了萬主任?」

   卓遠之拉長無辜的表情誇張地露出哀怨的樣子,「我真的有好好反省,大概萬主任怕我反省力度不夠,特地跑來監督訓導。」

   火曦來個猛回頭,用一雙萬般欽佩的眼深情地凝望著萬任橫。「萬主任您真是認真啊!像您這麼認真的教育工作者現在上哪兒找?學生在寢室反省你都能把他抓出來,您是否有考慮過當警察?我覺得這個職業將更加適合你,憑你的認真態度一定能在殺人兇手未犯下罪行這前就將他們逮捕歸案——只不過,最後大概也會因為缺少證據而被放掉吧!」

   萬任橫濃重的眉頭端了起來,「你是在指責我不分青紅皂白就跑來為難卓遠之嗎?」

   「這話可是您自己說的。」火曦高傲的眼神以俯視角度掃過他,根本不將他的怒氣當一回事,她環視四周。「你們這些外校的學生聚集在這裡做什麼?聚餐啊?還不趕快該幹嘛幹嘛去。」

   車神正待反駁,卓遠之先一步趕起人來,「快走,快走,擠在這裡作秀啊?」他朝她使了使眼色。汪主任不會為難他們,但萬任橫可就難說了,難保他不會把事情做大,甚至會危害到車神他們那一大幫人的前途。

   總算車神還有點機靈,她擠到卓遠之身邊小聲地嘀咕起來:「我欠你一份人情,咱們晚上在『特洛亞』見。」為了掩飾行為,她半真半假地道起歉來,「給卓遠之同學你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太抱歉了。對不起,我們這就離開。」抽身,她反過來招呼兄弟們,「走啦,走啦,電影散場了。」

   等萬任橫完全反應過來,303寢室裡空蕩蕩的客廳只剩下卓遠之、火曦和汪主任三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各自的手上已捧起了一杯咖啡,沉浸在濃郁的香氣裡,三個人像相聚溫馨的老友聊起了閒話。

   「汪主任,火曦小姐上高中的時候是不是特別會闖禍的那種。」學生大多對自己欣賞的老師比較好奇,在這一點上,即使是卓遠之也不例外。

   汪主任對火曦威脅的目光視而不見,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你看見剛剛站在頂前面的車神了吧,她雖然是個女生,卻比一般的男生還能闖禍,不過她的禍事大多出於她那顆充滿正義與愛的心。每次看到她,我總會想起你們的火曦老師,你可以想像她上學的時候把我折騰得有多慘。」

   糗事被抖摟出來,火曦第一次在卓遠之面前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你可以把她臉頰上的那抹粉紅理解成害羞,雖然她很可能連害羞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就是闖禍,我也是闖那種很高級的禍,而且我是用最美麗的方式把麻煩丟給你,才不會惹出這麼低檔次的麻煩呢。」

   「這倒是真的。」汪主任非常坦率地承認,「能把麻煩惹得那麼出人意料,你絕對是我所有學生中絕無僅有的,想必今生我也就只能遇到你一個,再一個我就得考慮提前領退休薪金嘍!」

   卓遠之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如此美麗而又特別的訓導老師,我這輩子也只會遇到火曦小姐一個——絕對的記憶深刻。」

   「我可以將你們的話當成稱讚嗎?」翹起完美的雙腿,美女撒野也是絕美。

   在大家熱切的交談中,一直被甩在一邊的萬任橫突然認識到這樣一個事實:所有的事就這麼了結了?鬧了半天,沒我什麼事?我忙了這麼半天到底是為什麼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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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杯!」

   303寢室的三個大男生在特洛亞酒吧舉杯慶賀,慶賀他們在與「萬人恨」的鬥爭中又贏了漂漂亮亮的一場。

   卓遠之興奮地描述著:「你們都不知道當我和汪主任、火曦小姐聊得熱火朝天時,他臉上表情那個尷尬啊……真是太有趣了,如果記者團團長柯柯在就好了,她會把萬主任那些讓人笑翻天的表情拍下來,全學院的人一定都很樂意看到那樣的萬任橫。」

   「還是你厲害!」戰野豎起了大拇指。今天他不是侍應生,單純以一個客人的身份盡情享受他的青春。「全學院沒人敢惹的萬任橫萬主任,你卻接二連三地對他發起正面進攻,而且每次出擊必定凱旋而歸——帥,太帥了。」

   度天涯的手指旋著酒杯的邊緣,絕美的容顏在酒杯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華貴。「我倒是比較佩服這個萬主任,他明知道你跟卓英傑的關係不淺,居然還敢為難你。想想看,卓英傑可是學院董事長,那是掌握著學院生殺大權的人物。他不怕惹惱了你,他自己反倒先一步丟了飯碗?」

   「他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決不會動用傑叔的力量控制『羅蘭德』。我屬於黑道,不代表我的行事作風也是黑裡來黑裡去,除非有人先動手。」說話間,他的眼神變得邪惡。梅非斯特重新掌管他的軀體與思維,是什麼事,或者什麼人觸怒了他不快的記憶嗎?

   眼見著他漩進黑暗的角落,揚著陽光燦爛的笑容,戰野硬是將他拖了出來。「說起來好笑,那個不男不女的車神居然把你當成夢中情人。最有意思的就是她心目中的卓冠堂少堂主跟現實中的你根本天壤之別嘛,你說如果她知道你就是卓冠堂少堂主,是會大感失望,還是驚喜萬分的立馬以身相許,像只蒼蠅似的扒上了就不再放開?你猜猜會是哪能種情況?」

   修長的手指微微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卓遠之以欣賞的眼神凝望著杯中如血的液體在他的視網膜裡漾開。「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我都不會把她當成愛情的選擇。」

   天涯適時地拍了拍戰野的肩膀,將一分曖昧的笑容送給他。「所以說,你大可放心展開追求攻勢,希望還在人間。」

   「說……說什麼呢?」戰野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氣息依然無法平復,「我怎麼可能喜歡她?那個車神長得不男不女,人又粗魯,還成天紮在男人堆裡,誰知道他是不是……」

   「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天涯大力地咳了起來,那種咳嗽聲很難不讓人擔心他是否會把肺給咳嗽出來。卓遠之瞄了一眼戰野的身後,黑亮的眼眸中瞬時溶入惡魔的笑意。好心地拍著天涯的背,他的嘴巴卻搭在戰野身上。「還有呢?接著說下去!」他成功地阻截住了天涯的提示,眼睜睜……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看著戰野鑄下大錯——這個梅非斯特。

   微笑凝視著卓遠之挖下的陷阱,戰野異常愉悅地跳了進去。「還有,一個女孩子居然學習汽車維修,很難想像她真的不是變態嗎?這種女生,放在身邊不安全,坐著凝視不舒服,帶出去沒面子,甩了她不心疼……」

   「你有權利甩了我嗎?」

   冷冷的聲音像一陣催命鼓敲打在戰野的耳邊,帶著驚駭的目光緩緩地望過去,戰野恨死了卓遠之。「你……你怎麼穿著這種衣服站在這兒?」

   此刻的車神穿著一件特洛亞酒吧男侍者的工作服,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那裡絲毫不遜色於戰野,如果不考慮她女性化的嗓音,她根本就是一等一的美男嘛。

   擺出一個足以電死在場所有女生的姿勢,車神神經兮兮地說道:「為了待在你身邊讓你感到不安全,坐在你眼前讓你感覺不舒服,跟你出去讓你沒面子,甩了你讓你心疼——我決定來『特洛亞』當侍應生。」

   戰野的臉上寫著三個字:「不是吧?」

   「好機會哦。」給予朋友空白的安慰,天涯毫無王儲形象地笑著。

   卓遠之曖昧的眼神在戰野和車神的身上飄動著,「人家女生都這麼主動了,你還不趕緊上。」

   沒等戰野反駁,車神先一步衝上前線,「上什麼上?別忘了,我可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戰野甩出兩個白眼,不屑一顧地嚷嚷著:「知道,你單戀卓冠堂少堂主嘛。」

   天涯更是惡質地開起了玩笑,「其實這個卓冠堂少堂主,他就是……」

   「他就是很厲害嘛。」卓遠之一個拐爪將天涯的玩笑狠狠打壓了下去,敢拿他開涮,這小子不想活了差不多。

   車神沒看出三個男生中間的秘密,她將盤子裡的三杯酒放到桌上,「我的出現為你們帶來了一大堆麻煩,尤其是卓遠之,謝謝你那麼講義氣。這三杯酒我請,就當是向各位賠罪了。喝下這三杯酒,大家以後見面就是好兄弟,有什麼事我罩著你們。」

   她的語調倒是挺豪氣干雲,聽在三個男生耳中卻是越發的好笑。她罩他們?口氣有點大哦!

   別人尚能很給面子地喝下這杯酒,戰野頭一個坐不住了。「什麼你罩我們?說的好像地痞流氓,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你要來檢驗我的性別嗎?喜歡看《蠟筆小新》的變態男。」

   「你這個人妖不准批評我的小新。」

   「你才是人妖呢,變態男。」

   「你要是再批評我的偶像,我揍你哦。」

   「來啊來啊,誰怕誰?」

   「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耳邊震耳欲聾的吵鬧聲放肆地叫囂著,可半天也沒見戰野拿出拳頭。天涯好笑地看著這場鬧劇,忍不住湊起趣來,「喂!惡魔,你說他們倆……有戲嗎?」

   將這場精彩的情景喜劇收在黑色的眼眸中,卓遠之笑得愜意。「這個問題我完全可以回答你,不過在這之間你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王子殿下,你跟公主……有戲嗎?」

   沉默——

   「我扁你,卓遠之!」

   瞧!正在上演的這出情景喜劇名為《王子憤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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