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很喜歡你,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他雙手捏成拳幾乎不知道擺哪兒才好,深沉的眼緊隨著他的愛而轉動。對面的女生被他瞅得慌了手腳,纖纖玉手撫著胸口,急切中帶著恐慌。
「聽著,武征,我知道你喜歡我,也知道你人很好,成績好、人品好、前途好,甚至連廚藝都很好。可是……可是你要知道,你看起來很……魁梧——是的,你的身材太過魁梧,就像一頭熊,跟你在一起我很害怕,我怕你哪一天心情不好一個拳頭就把我給揍扁了。」
「我不會出手打你的。」武征的拳頭飛揚在半空中,那是激動精靈的化身,「雖然我是拳擊社的社長,但我絕不會對女生使用武力,這是學武之人的原則。而且。我們初次相識的時候,當我把你從那幾個王八蛋的手上救下來的時候,你說我很英勇,你說我能給你安全感。」
在他漸漸高起的聲調裡,女生縮成了一團。「你……你不要傷害我,不要!不要!」
她恐懼的眼神震撼著武征的心,他只是想愛她,難道這也錯了嗎?一再的相對沉默使得眾人圍觀上來,更有人議論紛紛:
「那不是學生會秘書長武征嘛。」
「是呀,是呀,就是那個和宇文寺人、宇文浪一起出現的武征。果然名副其實,長相還真武。」
「聽說他是拳擊社社長,不過他這個體型不加入拳擊社實在是可惜了。我敢保證他最起碼有一百九十公分,體重不下一百公斤,簡直就像個大猩猩。不!分明就是一頭熊,熊中的狗熊。」
「同樣是高個子男生,303寢室那三個帥哥就給人一種帥氣挺拔的感覺,這個武征嘛……感覺好可怕。」
「長得難看不是他的錯,出來獻醜就是他之過——看他一眼就已經覺得很可怕了,怎麼還會有女生敢做他的女朋友?」
「就是沒人敢,他才會用武力逼人家女生和他交往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男生,簡直就是男性的恥辱。就他這個樣子也能當學生會秘書長?我看他根本是混黑社會的嘛!這種人怎麼進羅蘭德學……」
狠狠一個瞪眼,瞪住了旁人的流言蜚語,武征卻再沒勇氣面對自己的愛情。緊握著拳頭,他慢慢地向寢室走去,孤獨的背影拉出長長一道斜線,線無交點,人無交集。
新的春天,新的學期,新的開始,武征卻沒有新的愛情。
沉重的身影移入寢室,拉開門,拉開的是一個歡樂的殿堂。殿堂裡的王子、惡魔和牛仔,再算上一個多情種正在分享寒假的喜悅。
自從上次度天涯遭綁架無意中錯綁了宇文浪,天涯的王儲身份在學院裡就又多了一個知情人,303寢室的三個小子也多了一個非敵非友的玩伴。原本他們的關係也就停留在這一步,不會再有太多的進展。
誰想到,寒假期間一群小混混上特洛亞酒吧挑釁,挑起了戰野的怒火,也掃了宇文浪泡美眉的興致。兩個火冒三丈的男生就這樣成了「打友」——打架的朋友,連帶著天涯和卓遠之也和宇文浪來了交情。這麼一來一往之間,他們忽然發現這個花花公子除了對美眉的心多了幾瓣,多情種撒哪兒哪兒發芽,其餘的個性倒也很對胃口——什麼叫不打不相識,這就是最好的明證。
朋友圈子往往就是這樣,甲和乙是朋友,乙和丙是哥們,同理推出:甲和丙也能架起友誼的橋樑。
往宇文浪的寢室走多了,303寢室的那三個懶鬼發現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和宇文浪同寢室的武征廚藝了得,中餐水準簡直可以和X國王宮裡的世界級大廚媲美,有這等不用做飯的好處擺在這兒,那還猶豫什麼,常常是晚餐時間,卓遠之、天涯和戰野有事沒事就蹭了過來。像現在——
「你回來了,武征?」宇文浪很開心地招呼著,「你今天不是去和那天認識的可愛女生表白嘛!結果怎麼樣?她是不是很熱情地撲到了你懷中?」
「沒怎樣,和前幾次一樣。」武征平靜無波的聲音讓宇文浪他們靜默了下來。和前幾次一樣,那也就是說——又沒戲了。
身為花花公子的宇文浪無法體會箇中的悲傷,扯著嗓子他像拉拉隊的主力軍那樣高叫著:「愛情尚未成功,武征你仍需努力。」
呆楞地站在原地,武征捫心自問:這個時候他該說什麼?謝謝鼓勵,他會再接再厲?
找不到答案,他環視著客廳裡四個在女生圈子中最為吃香的帥哥們——金髮藍眸的天涯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舉手投足間自成一格;戰野雖然也有187公分,但他體型偏瘦,陽光燦爛的笑臉更是頗受青睞;卓遠之更不必說,什麼表情都不用擺,只那一雙神秘莫測的黑眸,便如梅非斯特的漩渦牢牢鎖緊女生目光。就連宇文浪這個花花公子在女生的心中那也是愛神的化身,即便對他遊戲人間的態度瞭若指掌,只要浪哥哥一個飛眼,別說心,就是肺都掏了出來。
看看眼前四個看起來很快樂的帥哥,這份歡樂怎麼也沒能溶入武征的軀體,走進茶水間,拉開一罐啤酒,灌進喉間的卻只有酸澀。如果不是身高190公分身材健碩的大男生哭起來太可笑,他一定會趴在水池邊嚎啕大哭,以此為他從幼兒園算起第九十六次求愛失敗做哀悼。
瞟了一眼心情不佳的武征,戰野嘟起了嘴,武征的面容在他的記憶系統中就是一桌桌美味可口的中式佳餚。不過,看他的表情,今晚這頓美味佳餚可是要長著翅膀飛走嘍。
「看樣子,今晚咱們是沒什麼口福了。」天涯的口吻裡不無惋惜。回想一下,今晚輪誰煮飯了?好像是戰野,那他還是準備好事先叫外賣吧。
卓遠之可就沒那麼認命了,湊近宇文浪他小小聲地說道:「他……又失戀了?」請注意這個「又」字。
「對啊對啊!」這事關晚飯問題,宇文浪也很掛心,「這個學期才開始十五天,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其實武征的戀愛要求也不高。只要——」
聽清武征的戀愛標準,誰是他的最佳女主角請主動報上名來。
「只要相貌過得去,比他那個社區服務專業的系花好看那麼一點點;體態嬌小可愛,最好能控制在一百五十五公分到一百六十公分以內;性情溫柔體貼,常常小鳥依人的那種;待人誠懇有禮,每學期品格鑒定書上都能拿A的;內在氣質豐富,希望她能懂一兩樣樂器,像什麼鋼琴啊豎琴之類的;本人無不良嗜好,無親近男友;喜歡足球和凱瑟琳?澤塔?瓊斯,偶爾能陪他去看幾場精彩的拳擊賽,閒暇時分親手織點毛衣啊圍巾什麼的送他……如果可能最好是標準足型,那種第二根腳趾與大拇指平齊的秀氣小腳——就這麼多,他的要求真的不怎麼高,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如果她能是中長髮,髮色為純黑色就更好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武征坐到了他們的旁邊,大方地做著補充。這就是最具體、完整的武征戀愛對象徵集標準。
他終於敘述完畢,天涯、卓遠之和戰野六道視線在空中交匯,最後停在武征的臉上。「你的戀愛標準真的不太高,世界小姐選美也就這個檔次吧。」
這句話天涯最有發言權,還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就曾擔任世界小姐選美總決賽的評審。看情形,想幫武征找個戀愛對象,還得走出羅蘭德,走進世界,搞不好還得衝出地球,向宇宙深層次挖掘呢。
戰野火火地拍著武征的肩膀,「難怪你三天兩頭的失戀了,別說世上沒這種完美女生存在,就是有,你也高攀不上。」
「如果有一天見到你所夢寐以求的女生,請告訴我,我會請最好的程序編輯員來察看一下,她到底是真人,還是電腦製作出的三維動畫。」卓遠之很認真地點著頭,平緩的嘴角代表他此刻的嚴肅。那麼完美的人不認識一下,豈不是枉費此生。
「這個標準真的很高嗎?」武征疑惑地巡視著他們,無措的手揉了揉後頸,「我不覺得啊!這也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愛情失敗中樹立起的標準,正處於修改之中,還沒達到最後的完備。」
「哈!哈哈!」天涯的口頭禪再度上馬,「這還沒完備,等你的標準全部完備,你就出家做和尚吧你,這輩子你也休想『嫁』出去。」
他這句話將武征在春日中剛剛萌發起的那麼一點小芽給踩了個稀巴爛,耷拉著腦袋,不用說晚餐又泡湯了。
民以食為天,吃不好就是梅非斯特也要抗議的。卓遠之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武征,你不妨帶著你的預備提案去跟一些離標準尚有一段距離,可是條件又不錯的女孩交往。如果你同意,我倒是想起一個女生很合適。」
武征眼神一亮,連帶著彎曲的腰都挺直了。「你真的有合適的女孩?我不介意認識一下,雖然她可能不是我最理想的人選,但那一點小瑕疵我還是能夠忍受的,你就乾脆一點把她介紹給我吧。」
他的表情很像一個急色鬼,如果不是瞭解武征那害羞卻死要面子的個性特徵,卓遠之還真不敢把心中的那個名字報出來。為了免費的美味晚餐,只好犧牲她一下了。
黑色流光一勾,卓遠之鉤出天涯絕美的臉部輪廓。「這個人天涯也認識,如果由他出面相邀的話,我想人家女生一定會克服自身的羞怯,主動投入武征你的懷抱。」
一股不祥的預感衝入腦門,天涯望著卓遠之眼神有著幾許恐慌。「你說的難道是……」
「公主啊!」卓遠之扳著指頭一個個地數著,「無論是從長相、身高這些外在條件,還是品行、個性這些內在條件上看,公主都很符合武征的要求,我覺得他們很合適。你說呢?」
有人想充當喬太守,宇文浪但笑不語,樂得看戲,只要能把今日的晚餐混過去,就是要他充當女生跟武征交往都沒問題。在溫飽問題尚待解決之前,一切的精神世界都揣進了胃囊中。
為了一時的口腹之慾,宇文浪很勤快地充當起幫兇的角色。「那個公主我也見過,卓遠之說得沒錯,她的確相當接近你的標準。」
「那我就湊合著和她見見面吧。」瞧人家武征說得多委屈,完全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轉過身,他衝著天涯一鞠躬,「既然卓遠之說你出面會比較妥當,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武征學長二鞠躬,「度天涯同學,我事先謝謝你。」最後一鞠躬,那是向遺體告別——都向遺體告別了,還想送醫院搶救?
不僅要將公主介紹給眼前這個神經和體型一樣粗的武征做女朋友,還要他親自出馬去說服那個小矮魔女?
不知為何,天涯的心就是沒來由地彆扭。走到這一步,他似乎已完全沒有選擇,木然地點點頭,在卓遠之黑暗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戲謔的神采,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把靈魂賣給了梅非斯特。
人家武征可是身在天堂,快樂地哼著歌,他滿臉愉悅地走進廚房,還不忘大聲詢問著:「晚餐要吃什麼?是糖醋排骨還是糖醋咕嚕肉?一個是正宗吳菜,一個是粵菜中的名譜,你們的口味更偏愛哪一種?」
沒想到那個名叫公主的小矮魔女還有這等法力,隨便報上她的名字,就有一等一的大廚為他們做名菜。反正他戰野是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人家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症嘛。
聳聳肩,他刻意忽略天涯難看的表情,有飯吃他樂得自在。「糖醋排骨和糖醋咕嚕肉,怎麼都是糖醋?不過那種又酸又甜的味道我還是蠻喜歡的。」
酸酸甜甜,很符合王儲殿下現在的心情寫照。這餐美味佳餚,他是準備用「食不下嚥」這四個字去做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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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度天涯要和她約會?
當放下度天涯打來的約會邀請電話時,有那麼長達五分鐘的時間,公主一直是半張著嘴合不攏的。
太不可思議了,簡直跟做夢一樣,他居然會約她。只是一個寒假過來,他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就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呵呵呵呵——小矮魔女笑得張狂。
在寢室裡她選擇著約會要穿的衣服。春季的浪漫在空氣中悄悄蔓延,她左挑右選終於換上一套海藍色的裙裝站定在鏡子前——他的眼眸是海藍色的,她希望他的眼裡有海藍色的她。
公主,你在幹嘛?
重重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她命令自己清醒過來。「公主啊公主,你要記住,現在是度天涯那個討厭的傢伙喜歡你,可不是你在花心思討他的歡心。那個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偶爾娘娘腔的傢伙,你可不能愛上他。你要有點骨氣,做回你自己就好啦!他不就是個王儲嘛!你也是公主啊,雖然沒有貴族血統。我都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望著鏡子裡洋溢著春日氣息的小女生,一抹紅暈染上了公主的眉宇間。「反正就當這是一場擊劍訓練,只不過換了場地。」調整好心態,她背上包,這就向著平生首度的約會出發。
約會的地點定在學院外的一家餐廳門口,公主興沖沖地跳下計程車,手錶顯示她比約會時間早到了五分鐘。
有點失望,原先小矮魔女腦袋瓜子裡設計的情境應該這樣演繹:
穿著正式西裝的金髮小子在相約的地點來來回回地走著,海藍色的眼中寫著焦急和不安,他時不時地抬起手腕看看時間,隨時整理著自己的服飾,偶爾還掏出手機,檢查有沒有開機,就怕她臨時有事不能前來。
終於在等待的漫長中,她緩緩地走向他,眼裡含著淺笑,「等很久了?」
「沒有,我也是剛到。」他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到肩頭的金髮,微卷的髮絲為了那焦急等待的心情。
她走過去隨意地拉住了他的袖口,「你想進去吃點東西?要不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
「好啊好啊!」他愉快地點點頭,像一個快樂的大男孩兒。
接下來,男女主人公手挽著手,親暱地走進餐廳,在那裡有絕對羅曼蒂克的午宴為他們盛上,拉著小提琴的侍者在一曲終了獻上火紅的玫瑰,那是他為第一次約會準備的禮物……
這死傢伙怎麼還不到?
公主不耐煩地來回走著,他已經遲到十分鐘了,讓女生等的男生是最差勁的!她氣呼呼地抬起手腕,不時地看一眼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表壞了,她總覺得時間走得特別慢。掏出手機瞧瞧,確定沒有關機,也不存在供電不足的情況,她就怕一個電話他告訴她有事來不了了。
不行不行!這裡風特別大,會吹亂衣服和頭髮。她決定迎風而立,這總可以了吧。
終於,在她第七十二次看手錶的空檔,穿著休閒裝的天涯懶散地走了過來。「等很久了?」
「沒有,我也是剛到。」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到肩頭的黑髮,凌亂的髮絲為了那焦急等待的心情。
他走過去隨意地拉住了她的袖口,「你想進去吃點東西?要不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
「好啊好啊!」她愉快地點點頭,像一個快樂的小女生。
跟在他的身後,她進入了那家高級餐廳。猛的抬眼,公主發現了他牽住她的手臂,一股說不清的潮流洗刷著她複雜的心情。任他這樣牽著她,她笑得很……幸福。
他怎能不抓住她?萬一待會兒她看見武征,一個衝動跑了出去,他可怎麼向武征交代啊?總不能跟他說:對不起,武征學長,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告訴她,他為她安排了一場人工約會?
還是抓緊點好,至少她要逃,他還能拉住她,這個小矮魔女到底會有什麼反應,現在還很難說。你想啊!魔女的心情那豈是凡人能夠預測的?
癡癡地凝望著他的側面,雖然今日的他沒有穿西裝,但完美的容顏在柔和的日光下還是讓人難以移開目光。陽光下的金髮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海藍色的眼鋪上一層朦朧的迷霧,挺拔的鼻樑在絕美的臉龐上添了濃重的陽剛之氣——他的存在是與所有女性為敵,他的存在也是全天下之眼福。
在二人各懷心思的漫步中,這條通往目的地的道路顯得格外漫長。即使再久它也終有走到頭的那一刻,當公主的眼中闖入一個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的人影時,當天涯走上前跟早已等候在此的武征打招呼時,魔法消失,小矮魔女一夢醒來,所有的幻想為現實所取代。
天涯隔在武征和公主之間,盡可能用最佳的外交辭令介紹著彼此,「這位是小矮……你叫她公主就好;這位是武征學長,就讀於社區服務專業,身為學生會秘書長,比我們大一屆。」
猛然被人拉回現實,公主有點不知所措。懵懂的目光徘徊在武征和天涯之間,她試圖繼續沉浸在夢中,不願醒來。「他……他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這餐飯他請——是吧,武征學長?」天涯不斷使眼色給武征:我都已經做到這步了,你這個男主角還不趕快上馬。
望著眼前的公主,武征冒出愛情到來前特有的呆滯。長相、身材、可愛度,所有的外在條件都相當符合他的審美標準,就不知道內在怎麼樣了。「你叫公主?好可愛的名字,我是武征,能認識你,我……我很高興。」
眨巴眨巴眼睛,公主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眼前的確有一個虎背熊腰的男生正在發表很高興認識她的宣言。而天涯也的確站在一旁,用一種近似紅娘的眼神瞅著他們,她漸漸清醒過來。咧開嘴,她命令自己微笑。「這是一場三人約會?」
海藍色的眼在閃爍,那是王儲殿下少見的逃避。「三人約會?不是不是!我還有事,你們兩個吃就好……玩得開心。」
逃!拔開腿,他逃了出去。在她的面前,他連一秒都不想多待,只因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過於清澈的眼神。那上面訴說的失落與困惑,是他背負不起的重擔。
他逃了?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裡。從玻璃裡看到他穿過街的身影,公主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怔怔地站在那裡,默默凝望著外面的陽光,那是她無力觸摸的溫暖。
她怎麼了?或許武征的身材比較高大,神經也有點粗,但絕不代表他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傻瓜。
女孩的眼神分明訴說著一個難以言明的衝動,他知道第九十七次失戀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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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在宇文浪的寢室裡,卓遠之、戰野和度天涯正在看電視轉播的足球賽,說什麼大家在一起看球賽比較熱鬧,根本就是在等武征的晚餐嘛!
一片熱鬧聲中海藍色的眼時不時地晃上鐘面,就是這點小動作也休想逃過卓遠之的雷達追蹤。湊過去,他幽幽的聲音傳遞出梅非斯特的精明。「為了免費的晚餐,你就這麼把公主送出去了?」
「幹嘛說得那麼難聽。」天涯避開了他的眼,這個惡魔觸到了他最內疚的那一檻,「大學中不是流傳著一句話嘛!什麼……大一參觀校園,大二忙於社團,大三愛情亂轉,大四應聘考研——雖然她才大一,但也可以提前進入狀態啊。」
淺笑掛在嘴角,那是梅非斯特的標誌。「王子正在幫助公主提前進入狀態,是哦是哦!」
被說得有點不自在,天涯揚起抱枕砸了過去,「你看你的足球賽,哪兒來那麼多話?」
不多話,晃動的鑰匙聲傳遞給大家欣喜,晚餐回來嘍!
「武征,我們買了雞,今天晚上我要吃蘇式香菇雞。」戰野倒是不客氣,記不住人家武征的臉,不妨礙他進美食。
還是宇文浪比較謹慎,先是瞟了他一眼再看情形說話。「今天的約會怎麼樣?看你出去了整整一個下午,應該進展得不錯才對。那個公主很可愛吧!當初我對她還有點意思,現在把她讓給你,你拿什麼謝我,武征?」
健碩的身體向下垂著,肩膀塌著,連腦袋都是耷拉的。約會到底進行得怎樣?不用多說了吧!
天涯尷尬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從哪句話開始說好呢?「她不喜歡你?」他選擇了一句最直白,也最糟糕的開場。「她親口告訴你,她不喜歡你?」他在緊張個什麼?
皺著眉,武征有點困難地直視他詢問的目光。「她跟我說了很多,就是沒說到她不喜歡我。」
「那你沮喪個什麼勁?我還以為公主揍你了呢!」戰野陽光的腦袋想不出那麼複雜的感情問題。
在他的愛情觀裡,兩個人若能到達無話不談的地步,離愛情的界限也就不遠了。
被全學院四個最受歡迎的男生包圍在中央,武征反而不知所措。該如何告訴他們,愛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可以手到擒來呢?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不停地說不停地說,還笑得很誇張,我根本就插不上嘴。吃完飯,她提議AA制,沒等我拒絕,她就把錢遞給了侍應生。終於我鼓起勇氣說去逛街,她始終走在我的前頭,每次我叫她,她都擺出一副特別開心的樣子。沒等我弄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她突然蹲了下來,我以為她身體不舒服趕緊走過去看看,可她把臉埋在膝蓋中間就是不肯看我。然後……」
話在這一刻頓住了,武征緩緩地抬起頭望向天涯,對方也正用焦急的眼神等待著他的答覆,兩顆惶惶不安的男兒心全為了一個小矮魔女。
「然後,她猛地站了起來,站在大街的中央,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學院的方向……罵了……罵了起來。我記得她罵的台詞是這樣的: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又是個娘娘腔的度天涯!我討厭你,我恨你,看到你我一定要用手中的佩劍把你插成蜂窩——反反覆覆就是那麼幾句話,她整整罵了半個小時,直到把巡邏警察招來,這才罷休。」
「乖乖!」戰野伸出了大拇指。
「帥。」宇文浪連響指都用上了,「這麼有個性的女孩沒有登上我的獵艷名單實在是很可惜。」
自始至終雙手環胸,可以安穩待那兒看笑話的卓遠之不冷不熱地丟給他一句:「你現在去追也不遲,只要你有信心能追到她。」
「你都說了這話,我再追就不像宇文浪了。」他可是情場高手,在上次天涯遭綁架的事件中,他就隱約感覺出王子和公主那麼點難以言語的糾葛。也許終其一生他們都走不到一起,但至少這一刻,沒有人能插進他們中間。
歪在沙發上,即使是發呆王儲殿下也散發著獨有的高貴氣息。像是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魔法解除的瞬間他彈跳了起來。「我出去一會兒,晚餐不用等我了。」
沒人等他,誰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裝什麼裝?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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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直覺,度天涯將車停在了擊劍社訓練場地旁邊,那燦爛的燈火可是為公主而亮?
小小的身形在燈光下拉出頎長的感覺,沒有穿擊劍服,她的手緊握著佩劍,汗水順著她的鬢角染濕了她的臉頰,沒有女生該有的韻味,她像一個英勇的女騎士擊敗面前所有憤怒的空氣。
「討厭鬼!討厭的傢伙!討厭的小子!討厭的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雞婆、八婆、王婆……」
每罵一句,她的劍就用力地刺出一下,絲毫未注意她仇恨的對象正站在她的身後。被罵的人很有自覺地摸摸鼻子,蹭去那一鼻子被轟的炮灰。腦筋不用轉,他很肯定那些和討厭有關的詞都屬於他,不過這個「婆」字他可不敢恭維。好吧好吧!脾氣不好的人最大,誰讓他受卓遠之陷害把她給賣了呢!說他雞婆、八婆他都認了。
不過,生氣都能這麼有精神,她還真是小矮魔女。
「不累嗎?」
「不累!」沒來由插進一個聲音,公主順口就答應了。緩過神她才從記憶系統裡找出和這個聲音有關的人,是那個讓她罵到吐血也要罵下去的傢伙。「你來幹嘛?」瞪他、瞪他,她要用眼神殺死他。
從口袋裡拿出面紙遞過去,不是討好,他只是看不慣眼前擺放著一個髒兮兮又濕乎乎的東西。「你罵了這麼久,又胡亂刺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吧?」
小矮魔女踮起腳尖以增加氣勢地罵回去:「要你管,雞婆!」
咕咕……咕咕——
那是誰的肚子餓得在打鼓?天涯抬起海藍色的眼在她的臉上晃了晃,「你還沒吃晚飯?我也是,要不要一起解決,我請客。」
對著那張絕美臉上的完美笑容,公主的氣勢洶洶正在消退。生了那麼大的氣,又發洩了兩個多小時,她的確快餓癱了。中午死要面子非說什麼AA制,害得她現在口袋裡連買碗餛飩麵的錢都不夠。算了,在溫飽問題和面子問題之間,她還是明智一點投靠前者吧。反正這傢伙貴為王儲,就是點上全套法國大餐也不怕吃窮他。更何況是他害她花光了口袋裡的錢,他有責任承擔她的晚餐,誰叫他雞婆當紅娘!哼!
「我要吃四川火鍋,你埋單。」放下劍,她胡亂地擦了一把臉,這就跳上了他停在門外的火紅色寶馬。還真不客氣!
天涯揚起無奈的笑容跟了上去,「中午的時候那個溫柔典雅的公主跑哪兒去了?她不會是你姐姐吧? 」
「很抱歉,那個賢良淑德的公主被一個自以為是的紅娘氣走了,現在還沒回來,你還是湊合著和我這個公主妹妹去吃火辣辣的四川火鍋吧。」
搖了搖頭,他側過身為她繫上安全帶。坦白說,他更習慣和這樣叫囂跋扈的小矮魔女相處。那個典雅的公主,他還真有點應付不來。
「喂!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都敢不經過我的同意把我推給武征學長做女朋友了,你還有什麼不敢問的?」
「你怎麼老是提起這件事,知道你不喜歡,下次不幫你介紹男朋友就是了。吵什麼吵?」
「你做錯事你還有理啦?」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
「你那是認錯的態度嗎?」
「我說你……你這個小矮魔女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難怪沒男朋友。」
「我又沒要你愛,你激動個什麼,你管我有沒有男朋友,就是全天下的男生都死絕了,我也不會愛上你!」
「我也一樣!」
吵吵嚷嚷間,天涯忘記了原先要問她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喜歡武征?
或許這個問題答案就在他自己身上,只不過看目前這種情況最好……最好還是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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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大半天,武征的愛情依然沒有降臨。失落的男生忙著在寢室裡玩大掃除的遊戲,連茶几的腳底板都被擦了七遍,宇文浪有點害怕他會把所有傢俱的顏色都擦去,衝著這一點他決定拉他出來走走。
愛情又不會從天而落,得出去找才成啊。像他泡美眉那都是在外面找尋目標,這最好的場所就是特洛亞酒吧。
作為熟客,宇文浪在特洛亞的受歡迎度簡直了得。老闆一見他立刻迎了上去,「嗨!宇文浪,帶朋友來玩啊?」
「武征!」難得一次,戰野記住了人的面容。不是走運,那是他連續一個星期泡在武征身邊蹭飯的結果。「你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吧?要喝什麼?我請!」算做給你的飯錢。
不偏不倚,一道冷冷的聲音竄了進來,「你請最後還不是變成老闆請,裝什麼闊氣。」
說話的是一個侍應生,穿著特洛亞酒吧的制服。 175公分的身高,秀氣的五官配上比這酒吧間裡一半的男生都短的短髮——她就是車神,也是一個和303寢室不打不相識的人物。她的身份有點特殊,明明單戀人家卓冠堂少堂主,卓遠之放在她面前,她卻不屑一顧,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而且,她還是頭一個沒有花任何功夫,輕易就一次性讓戰野記住再難忘記的人。
如此大的緣分,戰野可從不承認。「你這個臭人妖,插什麼嘴?」
「你這個喜歡蠟筆小新的死變態,你敢罵我人妖?」她老爸、老哥都是混卓冠堂的,從小接受黑道教育,她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眼看著一場戰鬥就這麼打響了,武征壯碩的身體擋在了中間,「別為了我這個外人傷和氣。」
車神美眸圓瞪,「你是誰?」
「武征,羅蘭德學院學生會秘書長,外加拳擊社社長——厲害吧!」宇文浪像一個廣告商不遺餘力地推銷產品。從他多年泡美眉的經驗來看,他覺得這個看上去像壞小子的丫頭有著不俗的魅力,細心雕琢,絕對是塊美玉。而她身上的男孩子氣說不定還真能包容武征屢屢失敗的愛情,不妨試試。
車神果然中招,伸出手她大力地拍著武征的肩膀,「你有190公分吧?比我老哥都高,你的身體真結實,我可以想像你在拳擊台上一定相當勇猛,那種打得對手滿地找牙的高手。哪像某些男生,空長著那麼高的架子,卻成天抱著噁心兮兮的小新,一點男人味都沒有。」
她冷嘲熱諷繞了半天又繞回了戰野身上,他惱火地抓了抓棕色短髮,想著怎麼罵回去才過癮。這一抓,抓出了主意,人妖不是說她單戀卓冠堂少堂主嘛,當時她是怎麼形容自己夢中情人來著?
長得不怎麼帥,頭腦也不屬於智慧型的,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就像電視裡的超人——這哪是在形容卓遠之,根本就是武征的翻版嘛。
好!決定了,他棕色的眼眸迎上宇文浪遊戲的眼神,兩個外人就這麼把一對主角給賣了。
戰野攬過武征,宇文浪走向車神,大家分頭行動。
「武征,你知道嗎?車神特別喜歡你這種充滿了男人味的男生,你也看見了,她剛剛那麼極力地捧你。她還是頭一次如此投入地喜歡一個男生,看在人家癡心一片的分上,你就暫且忽略她缺少的女人味。作為男生,我們怎麼能讓女生在愛情面前失望呢?你說,你怎麼能?」
他沉痛無比地反問,問出了武征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男生特有的責任感與保護欲一發不可收拾。得,又愛上了。
「車神,你是叫車神對吧?我那個朋友特別欣賞你這樣特別的女生,他想和你做『朋友』,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車神連眼都不帶眨地,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她就讀的是創世紀五年專科學院的汽車維修專業,整個專業就她一個女生,平時在男生堆裡玩慣了,哥們來哥們去,她才不會把「朋友」這個詞往男女朋友方向想呢。
沒想到這麼快就給武征找到了新的戀愛對象,沒想到臭人妖也有男生喜歡——宇文浪和戰野同時鬆了一口氣,這口酒要喝,那可是慶功酒啊。
兩個紅娘勾肩搭背地走到一起,賊兮兮地笑開了,「你們兩個坐一起慢慢聊,我去泡美眉。」
「我去工作,臭人妖……呃車神你陪武征學長聊……呵呵呵呵……聊。」
戰野踩著滑板做了一個預備動作,回頭看了一眼正與武征說笑的車神,他慌忙離開。不知道是因為心裡太著急,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平地起滑,他居然讓下巴滑到了地上,這還是十幾年來頭一次——跌了身不要緊,摔了心這問題就大嘍!
丟下新出爐的一對情侶,戰野和宇文浪跑得暢快。十分鐘後,他們會為剛才的快樂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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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宇文浪和戰野連連向特洛亞酒吧的老闆鞠躬道歉,簡直就要跪下來了。望著滿地狼藉,老闆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再說什麼也晚了,算了吧,宇文浪,你是客人,下次小心一點,別再帶這麼危險的朋友過來。至於戰野你,留下來和車神一起清理酒吧。不弄乾淨,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加班的費用我可不會付你,還沒跟你算嚇跑客人的損失費和砸碎的這些酒啊杯子的費用呢。」
戰野哪還敢要加班費,他能保住這份工作就不錯了。認命地收拾起碎在地上的杯子和倒了一片的桌椅,他在心裡咒罵著:車神你這個闖禍精怎麼還不給我從洗手間滾出來啊?
武征遠遠地站著,不好意思走近。宇文浪再次跟老闆道歉,丟下一部分的賠償金,這才走了過來。
算算日子,今天既不是四號、十四號、二十四號,也不是星期四,他怎麼會這麼倒霉?難道今天是農曆初四?都說出門前要看黃歷,早知道今天會這麼倒霉就窩在寢室裡看選美實況轉播,死也不出來混。
對著魁梧的武征,宇文浪同樣感到頭痛,更重要的是那份他怎麼搞也搞不懂的困惑。「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跟車神大打出手?」
武征看上去的確是那種能把小孩子嚇哭的身材,但他秉著拳擊精神,平時從不輕易向平常人出手,更別說女人了。剛才將他介紹給車神後,他本來想和新泡上的美眉出去來場浪漫之夜的。誰知道他這邊準備去開車,那邊美眉已經驚叫著跑開了。他還當有強盜打劫,猛一回頭竟發現武征和車神有模有樣地幹了起來。被拳頭打到地上摔得粉碎的杯碟聲,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吶喊混合成的交響樂,那場面的宏大……簡直沒法形容。他還以為哈里?波特來了呢。
撓了撓頭,宇文浪甩開花花公子的面具,「你倒是給我個好點的理由啊。」
「我沒做什麼。」他還委屈得緊,「車神說瞧我的身型拳擊一定很好,她非要和我切磋切磋,本來我也沒打算和她認真,想小試上兩手就算了。哪知道她的拳速、拳法都不是一般的女生所能比的,甚至比我們拳擊社的很多男生都厲害。我眼看著不認真對付就會被她打倒在地,丟了拳擊社的面子,只好擺開架勢跟她幹了一場。你看你看——」
他抬起自己可憐的下巴,那裡現在已經是淤青一片。「如果我的骨質再舒松一點,你現在就該把我往醫務室的度一舟醫生那兒送了。」
又是一個功夫底子了得的女生。這讓宇文浪想起那個惟一一個不僅不買他的賬,反而狠狠給了他一個畢生難忘的大摔的女生——朵貓貓。想起那個女生他就有種咒罵的衝動,該死!他還是頭一次會對一個不在眼前的女生產生思慕之情,縱然這分感覺裡夾雜了恨意,可她成功地讓他記住她了,不是嗎?
「真給男人丟臉,」這句話有一半宇文浪在說自己,「就這樣你還拳擊社社長?」
武征摸了摸僥倖沒斷的鼻樑,喃喃自語:「剛才打完後,車神也是這樣說的。她還說什麼,雖然我體格健碩,但是完全趕不上她的夢中情人。」
「什麼?夢中情人?」這一次輪到宇文浪的下巴掉了下來,「這麼說,你又……」
第九十八次失戀擺放在武征的面前,可憐的是他不僅心靈受傷害,連身體都遭受重創。此時的他是不是該高唱:神啊!救救我吧!一個人活了半輩子啦,沒人愛……
「兄弟,你還是高唱『友情天地』吧。」摟著他的肩,宇文浪將他摟出了特洛亞酒吧。下次記住了,這個地方與武征犯沖,還是不來得好。
這頭的冤家剛走,那頭的惹禍精終於出來了。戰野聽著她的腳步聲就來氣,「你到底有沒有腦袋?這裡是打工的地方,你居然在這裡跟武征較量拳腳功夫。你想被炒魷魚,我可不想被你害。」
這次的確是她的錯,車神沒有反駁。偏著臉,她快速清理著地上的髒亂。「我看他長得那麼五大三粗又聽說是拳擊社的社長,我以為他功夫很好,我想如果他真的那麼厲害,就推薦他去卓冠堂,說不定還能為少堂主推薦一位干將呢。哪知道……哪知道他這麼不禁打,就連我都能克制住他的拳腳,還拳擊社社長?這種人中看不中用,進卓冠堂——沒戲!」
哎喲喂,哎喲喂,戰野笑到跌倒,她連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卓遠之都不知道,還死心塌地想著要為卓冠堂招募人才,真當自己是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呢?
「你呀!你簡直是……」取笑的話未出口,戰野直直地看見了她臉上的紅腫,「你臉怎麼了?被武征打的?」這個武征怎麼這麼不知道輕重,就算人家再長得像人妖,好歹也是女生,他出手就不能輕點?打什麼你也別打臉啊。
車神不在意地按了兩下,還真有點疼。「他本來不想出手的,硬是被我逼極了,才一拳衝了過來。打過了,他又後悔了——這種人不適合混黑道啦。」
都這時候了,換作人家女生早就淚眼汪汪,她還在那兒心心唸唸地想著為卓遠之招募幫手。卓遠之啊卓遠之,到底你有什麼魔法讓那梅非斯特的信仰在那麼多人的心中深深扎根?拔都拔不去?
「那個卓冠堂的少堂主要是今生不喜歡你,那真是他的一大損失。如果有人朝他放槍,我估計你會二話不說地衝上去做他的防彈衣小妹,又貼身來又貼心,還絕對安全,無任何毒副作用。」
放下嘲諷的話,他連同手上的活兒也一起放下。人高腿長,他幾個大步走到了她身邊,有力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那張受傷的臉停在了他面前。「讓我瞧瞧。」她剛才大概只是用水清洗了一下,現在嘴角邊已經完全腫了起來。
從冰櫃裡取來冰塊,酒吧裡這些東西還是很多的。後面的休息室裡還有個醫藥箱,那是老闆為客人準備的。從裡面找來一些治外傷的藥,戰野坐在吧檯前為她擦起藥來,「疼嗎?」不是關心,他只是直覺問出了口。在他的記憶硬盤中,每次外出執勤的老爸受傷回家,老媽最常問的就是這句。
抬頭望著他棕色的眼眸,車神有絲迷惘。男生的臉她看多了,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也不是沒有。可這麼俊朗又陽光的面容卻是她第一次見到,仔細看,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帥,雖然他不如度天涯長得那麼完美,也沒有卓遠之的魅力十足,但他就是該死的耀了她的眼。簡直讓她想……
「你個死變態靠我那麼近做什麼?誰允許你捏住我下巴了?誰允許你為我擦藥了?」
「臭人妖,你嚷什麼嚷?」戰野為她擦藥的手勁報復性的加重了,「你以為我願意對著你那張不男不女的臉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了。害我不僅走不掉,還要待在這裡收拾爛攤子,你一句道歉或者感謝的話都沒有啊?真是不知感恩的女……」
「謝謝你啦。」嘟著嘴,她不像在道謝倒像在賭氣。
戰野拿起冰塊死命地按在她的傷處,「幹嘛說得這麼不情不願?多你一句謝謝我又不會多長一塊肉。」
「喂,你這個死變態怎麼這麼不識趣,我都說謝謝了你還想怎樣?你想幹架是不是?」氣呼呼地瞪著他,車神越來越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和那麼多男生都可以和睦相處,偏偏和這小子安穩不下來。
他是變態,喜歡看《蠟筆小新》的變態——對!就是這樣,沒錯!
沒等她肯定心情,一股痛楚襲來,車神痛呼出聲,「痛——」
「我是死變態嘛。」那只拿著冰袋的手死命地按在了她的傷處,戰野的臉上洋溢著慣有的陽光笑容,棕色眼眸裡卻書寫著類似於卓遠之的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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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連兩次的失敗愛情重創之下,武征的心情一落千丈。在每週一次的學生會幹部會議上,他居然坦然擺出死狗面孔,190公分的健碩身體竟攤在椅子裡一動不動,他的臉上只寫著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看著他這個樣子,原本想坐視不管的宇文寺人都坐不住了。會議結束以後,他將學生會副主席宇文浪和秘書長武征叫進了學生會主席辦公室,感情問題他管不了,也不屑去管,工作上他卻不能不管。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作為學生會秘書長,武征負責做每次會議的記錄工作。翻開他這周做的記錄看看,那都是什麼跟什麼?
學生會每週例會——3月10日會議記錄是這樣做的:
關於新學期活動安排,我們本著情感至上,痛苦第一的原則,為同學們開展一系列色彩黯淡的活動。其中有一、二、三年級學生的聯誼活動,為日後的失戀做準備,四年級畢業生忙於應聘和考研,針對失戀增加的情況;不再安排相關綜藝活動……
「哈哈哈哈哈……」宇文浪笑得誇張,連最後一排牙都展現在人前,「武征,你真的是太投入了。我從高中起就在學生會,看了不知道多少會議記錄,第一次看到這麼有趣的。簡直可以裱起來張貼在學生會會議室裡,絕對是一大創舉。」
同樣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寺人可就沒這麼樂觀了。「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你自己的心情不要帶到工作中,這是學生會幹部必須遵守的原則。你已經擔任了兩年的學生會秘書長,不要我再強調了吧。」
「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武征低垂著頭,本來就被沮喪佔據著的眉宇間此刻更加頹然。
宇文浪看不下去了,「人的心情如果能受控制,那不就成電腦了嘛!還是把事情解決掉,才算是治標治本。」
他說得也對,宇文寺人冷漠的眼徘徊在前。「你是說,要幫他介紹一個女朋友?」
宇文浪呆愣住了,他只是說說,壓根沒指望他那個冷酷無情的堂弟會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行動幫武征。沒想到,他自己先撞上了。「你……你認識什麼女生嗎?」
作為學生會主席,他認識的女生不少,可是能排除工作關係的似乎沒幾個。對了,有一個人不知道合不合適。「柯柯,記者團團長柯柯,武征你認識嗎?」
武征默默地點了點頭,「長得很可愛,像洋娃娃一樣。」
這是外在,內在像魔鬼——宇文浪在心中做著補充說明。一開始見到柯柯的時候,他的多情種差點就撒在了那片土地上。結果幾番接觸下來,他自動後撤。柯柯,長著一張天使面容,卻有著一顆魔鬼心腸。千方百計地拉人跳進她的陷阱,跳完後她還往裡面填土,不把人活埋了誓不罷休。跟這種女生交往,他這顆多情種永遠沒有發芽的機會,不死也折騰去了半條命。寺人把這種女生介紹給武征?他能應付過來?
話又說回來,或許歪打歪中,柯柯那個魔女正巧栽在武征手裡呢。
看好戲的心情上來了,宇文浪禁不住湊了上去,「寺人,你就跟柯柯商量商量,讓她做武征的女朋友吧,她看起來嬌小,武征孔武有力;她那麼精明,武征那麼笨;她白白淨淨,武征黑黑壯壯;她有著吃人不吐骨頭的本性,武征有著被打不會還手的天性——總之一句話,他們倆還是挺般配的。而且,我看這個柯柯相當聽寺人你的話,如果你出馬一定能說服她。」
天殺的!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是學生會主席又不是婚姻介紹所所長。如果連這種事他都得插手,那他豈不成了現代「保父」?
瞧他那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宇文浪就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小子沒那麼好的心情導演這齣戲。沒關係,他這顆多情種別的不多,感情還是頗為豐富。坐下來,他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非說動堂弟不可。
「寺人,你也知道武征心情不好已經直接影響到工作。現在的問題不是他失戀,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戀,我們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幫他找到一段感情,更是要幫他找回信心。要知道,為了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使命,303寢室那三個一向被你視為黑暗分子的卓遠之、戰野和度天涯都出馬了。」只不過一個都沒成功,而且他們也不是完全無目的的,晚餐就是這項使命的戰利品。
他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不是滋味?宇文寺人冷漠的眼掛不住了,寒寒地瞟了一眼武征,也不理主角的意見,導演逕自拿起了手裡的電話接通記者團辦公室。
「我是宇文寺人,找你們團長柯柯。」
那邊興奮的聲音讓隔著如此遙遠的宇文浪聽了個真切,不會吧!公主的心情不會再次落到柯柯身上吧?是真的就那麼巧,還是武征相當倒霉?
宇文浪用一雙困惑的眼瞅著武征,連續經歷了這麼幾次感情的創傷,這個鐵血男兒對於愛情的熱情似乎已漸漸冷淡下來。只見他著手修改著會議記錄,半個耳朵卻豎得老高——對不起!收回剛才說的話,宇文浪在心裡默默向神靈啟示。
這邊看熱鬧,那邊忙得不可開交。宇文寺人始終弄不清為什麼柯柯的聲音會顯得那麼興奮,他會打電話給她是一件很值得慶賀的事嗎?她有必要把聲音嚷得那麼老高,喊破他的耳膜嗎?
「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這件事和學生會的秘書長武征有關。」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翻閱著什麼,很快只聽宇文寺人重重地點著頭,「對!就是那個長得像熊一樣的武征,就是那個拳擊社社長的武征,就是那個在感情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武征。」
他到底是想幫武征,還是想打擊人家的自信心?宇文浪趴在電話機的旁邊想聽個真切,前面介紹給武征的兩個女生對他都不太瞭解,這個柯柯似乎瞭解得有點過頭。
宇文寺人推開宇文浪,將電話撥離他的身邊。聽別人講電話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即使是堂兄也一樣要被制止,他可是以聖潔聞名整個羅蘭德學院的宇文寺人。「對!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想把你介紹給武征做女朋友,這正是我的目的之所在。」
他的話一出,宇文浪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武征手中的筆直接戳到了自己的大拇指。天!如果有諾貝爾誠實獎請一定頒發給宇文寺人,他怎麼不乾脆告訴人家,這主意是他宇文浪出的。
「這主意是宇文浪出的。」宇文寺人一本正經地說:「他說要治標治本,還說什麼303寢室那幾個惡魔都出手相幫了,我作為武征的頂頭上司,不能落後於人。」
真好!把他都賣了,宇文浪在心中哀默了三秒鐘,不知道他要不要幫他數錢。算了,為了武征的幸福豁出去了。讓他聽聽,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就不給聽,就不給聽!宇文寺人「光哨」一聲掛了電話,面對著宇文浪快抓狂的好奇心,他還以一張凍僵的冷臉,撕了張紙條刷刷地寫了些什麼。手一伸,他遞了過去,「這個時間柯柯在學生餐廳等你。」
呃?這樣也行?
為什麼人家能當學生會主席?這就是高手的力量,服了吧?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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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影動,人動,心在動。
誰在動,誰也不敢在這裡動——看!學生餐廳裡武征與眼前的可愛小女生嚴肅對峙,玩起了誰先移開目光誰就算輸的遊戲。一邊的梅忍禮時不時地掃他們一眼,連聲兒都不敢出。
只是,一直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事啊。向來往的人借了八個膽子,加上他原先有的那一個,共計九個膽,終於拿出顫抖的聲音怯怯地詢問:「你們……要不要吃點東西?」
用叉子搗搗盤子裡的食物,梅忍禮企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兩個人自從一見面就瞪上了,誰也不認輸,一直這麼瞪啊瞪啊,也不怕眼睛充血。
幹嗎瞪我?武征的胸口一直凝結著一團疑問,他所本著的原則是你的眼睛看著我,我當然要看著你,這是起碼的尊敬——瞧!粗神經的人就是這麼有趣。
居然敢叫宇文寺人把她介紹給他,膽子不小啊!看她不K他!我瞪我瞪我瞪死你……好累,先吃點東西補充一點能量再說。
拋開所剩無幾的淑女風範,柯柯毫不客氣地大吃特吃起來。她一聲不響地吃著,狼吞虎嚥的程度連武征這個有點粗粗的大男生看著都怕。和她搭檔了這麼久,梅忍禮倒是早就習慣了。
身為新聞系的領頭人物,柯柯的口頭禪是:我們是記者,記者就是跟時間賽跑的人——吃飯只是賽跑的過程中一個加油站,補充夠了能量,照樣要起程。
梅忍禮不這麼認為,他們是記者,更是人。因為是人,所以有人所必須的東西,像食慾、休息和……情感。在他看來一個好記者除了要有敏銳的觀察力,更要有博愛精神,學會去愛,去用充滿愛的眼神關注這個世界,點綴這個世界,以至讓大眾發現愛的美麗。
同是記者,他們秉持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他卻始終堅守在她的身邊。有時候,他的順從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邊,他知道她有邊吃東西邊喝水的習慣。柯柯伸出手在熟悉的方向穩穩握住了水杯,咕嚕咕嚕灌上一大口,她指了指梅忍禮的盤子,「你還要吃嗎?」
將自己的盤子推過去,梅忍禮將她吃剩的盤子推到一邊。人家都是男生幫女生消滅食物,她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淺笑著將面紙遞過去,平時的她或許是精明幹練的記者團團長,可是一旦餓起來,就全沒了形象。
就像在欣賞一場精彩的舞台戲,武征是最完美的觀眾。他坐在他們的對面,安靜地看著他們之間的默契與諧調。感覺著那種外人根本插不進去的相對關係,第九十九次失戀提前一步走到了他的眼前。
沒有再自取其辱的必要,武征起身想要先行告辭;一聲大喝,喝住了他的腳步,連帶著把他的魂魄都給收住了。
「你給我站住!」
吃飽喝足,她開始有工夫跟他算總賬。居然讓她認定了的男朋友人選宇文寺人把她介紹給他做女朋友,要不是她平時注意303寢室那三個帥哥的動靜,知道他們最近都在幫這個學生會秘書長兼拳擊社社長武征找女朋友,她差點就為宇文寺人的相約而興奮起來。就憑這一點,眼前這個長得跟熊一樣的武征就該死。
站起身,她才不在乎他的體型是不是比她大很多,「你——武征,你想找我做你的女朋友,是嗎?」
她直白的問題霎時間問住了武征,一直以來總是別人為他介紹一個還算不錯的女生,或者無意中他巧遇到一個什麼人,他就將這看成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奮不顧身地向愛靠攏。久而久之,他連愛……到底是什麼都忘了。
將他的沉默當成是不好意思,梅忍禮識趣地想離開。「你們慢慢談,柯柯,我在辦公室等你。」明明是宇文寺人做出的安排,她也知道這是一場變相的聯誼,可還是答應了下來。臨來時她卻硬拖上了他,還說什麼這是記者團的任務之一。自己也奴性十足,她要自己來,他還真就跟來了。老實說,他的確有點想參加這場聯誼,想看看宇文寺人會把什麼樣的男生托付給她。
結果來了,看到了,卻走不掉了——跟人家愷撒大帝的「我來過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嘛。
再度使用強制手段,柯柯不允許他離開。「不是說了這是一次記者任務,任務尚未結束,你走什麼走?作為一個未來的新聞工作者,你的職業操守就這麼點?」
這一吼硬是將梅忍禮吼住了,他不好意思地朝武征笑笑,隨意說道:「她就這個脾氣,你別往心裡去。」
被吼的人是你,你都不介意,我有什麼權利生氣。武征不在意地偏過頭,這時候轉回正題的柯柯擺開精明的架勢俯視他的存在。
「在宇文寺人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查看了手上所有關於你的檔案。身為學生會秘書長,你認真負責,吃苦在前,能獨擋一面。但是你缺乏創新精神,墨守成規,說白了就是腦瓜子不太好使。作為拳擊社的社長,你連續兩年獲重量級冠軍。在拳擊場上,你的缺點是個子太高,反應不夠靈活,往往在進攻的同時難以兼顧防守。作為一個男生,你就讀社區服務專業,為人忠厚有愛心,擅長廚藝,屬於那種居家型的新好男人。總體來看,你應該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她不去加入狗仔隊真是靠挖明星隱私為樂的娛樂界一大損失,梅忍禮借此警告自己,以後千萬別在她的背後做什麼小動作,否則自己怎麼被賣的恐怕都不知道。
此刻的柯柯還在不遺餘力地把武征賣掉,「可惜你所有的優點都敵不過你的外在,由於你身材高大、健壯,又是拳擊社的,再加上平時你又不怎麼笑,總之所有的原因加在一起,你成了一個不受女生歡迎的男生,偏偏你極其渴望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以至於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到了最後朋友為你介紹一個,你就去試著交往,再認命地接受失敗的命運。我很懷疑,你到底需要一份什麼樣的愛情,你真的瞭解嗎?」
他真的瞭解嗎?「我……我當然知道,我要一個相貌過得去,體態嬌小可愛,性情溫柔體貼,待人誠懇有禮,內在氣質豐富,無不良嗜好,無親近男友,中長髮,髮色純黑的女生,這就是我要的。」
他話未說完,柯柯已經笑癱在了梅忍禮的懷抱。武征傻了,他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嗎?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柯柯不客氣地反問道:「你當你在挑大白菜呢?如果你的喜歡是可以用條條框框標出來的,那人類就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了,你也不需要這麼努力地去找個人來愛。在我看來,你所謂的標準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東西,在現實面前,它只能瓦解,連一點存在的價值都沒有。你的條件比較適合輸入計算機,做電玩遊戲的附屬品。如果你真的有按照條件找女朋友,那你連戀都甭想戀上。」
像這種成天把時間花在如何發現完美,再讓自己在完美面前自慚形穢的舉動,柯柯只覺得幼稚。「你根本不是愛上了誰,你只是愛上了戀愛本身。你想找個人陪你玩一場戀愛遊戲,在這過程中體驗愛情——因為你愛上的只是『愛』的形式。」
不等武征開口反駁,一直默默坐在一邊的梅忍禮忽然張了張唇,「而真正的愛情……或許那個人根本就不符合你的標準,但是,當她走向你的時候,你感覺到了心跳,那種名叫怦然心動的東西。又或者,一開始的時候你對她什麼感覺都沒有,甚至有點害怕面對她。然而在一天天的相處中,你發現自己的視線忍不住會跟著她旋轉,即使只是一天沒見,你也會品嚐到思念的滋味。」
那些舒緩的台詞從梅忍禮的口中緩緩流出,他的眼神飄渺,那是為誰升起的感傷。
第一次發現如此感性的他,柯柯禁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其實,他認真的時候也蠻有味道的,只是不能和她的宇文寺人相比。
抽回遠走的心情,柯柯以一種堅定的目光鎖著武征。「就像梅忍禮說的那樣,等你有了那種感覺,就是你該出手的時候了。這麼大一個男子漢,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拿出勇氣,將愛緊握在手中。」
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她顯得很賣力。「加油!」
賣力演出結束,柯柯衝著梅忍禮打了一個響指。「還坐那兒幹什麼?沒有活兒要做嗎?我們是記者,記者就是跟時間賽跑的人——還不趕快起程。」
「哦。」梅忍禮順從地答應著。拎起記者隨身攜帶的東西,他掏出錢包,柯柯先一步拉住了他。「你幹嘛?」
吃午餐都不用付賬的嗎?他疑惑。
柯柯不客氣地瞟了一眼依舊為她的話所震撼著的武征,「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來這裡跟他見面?不就是為了省下這頓午餐錢,我對他說了這麼多話,浪費了這麼多時間,還鼓勵了他這麼久,難道都是白做功?什麼叫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就是!他請我吃午餐,我為他做心理建設,非常公平!Uderstand?」
「I know.」拿出一半的錢,梅忍禮想將它放在桌邊。她有理由吃這頓免費的午餐,可他沒有啊。
「你又幹嘛?」柯柯抽回那些錢塞回到他的錢包裡,「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當這頓飯是武征秘書長看在我的面子上請你的,也就是說你欠我一餐午飯。明天記得請我。」
即使他想忘,她也會不停地提醒他,直到他還上這頓午飯為止。
丟下依舊茫茫然的武征,兩個相攜相伴的矛盾集合體開始了全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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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身高190公分,體格健碩的龐大軀體在羅蘭德學院做著自由漂移,看上去不免讓人有點怕怕——那就是武征。
在學生餐廳裡清醒過來的時候,週遭只剩下他一個。那種空曠的感覺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從餐廳裡出來,他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試圖讓自己一點一點地消化柯柯和梅忍禮說的那些話。
他們所描述的是一個他不熟悉的領域,他不瞭解的情感世界。活了近二十年,忽然發現自己對感情一無所知。就像一個懵懂的孩子用一雙新奇的眼看著戀愛世紀,想要參與進去,想要成為箇中的主角。
其實他根本不瞭解愛情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就像一個陀螺,轉了起來就無法再停下,只因不想摔倒,不想成為眾人的笑柄。或者,他只是單純地想擺脫大學生活中的單調、乏味和無聊?
而他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無聊的代名詞,他也只是這個戀愛世紀裡讓人嘲笑,供人調劑心情的小丑罷了。
就此停下來吧,在找到他所想要的戀愛感覺之前,就這麼停下來吧。
如果某天,愛乘風而來,那埋藏在風中的叩門聲會提醒他鼓起男人應有的勇氣打開門,送上最寬闊,最溫暖,最安全的懷抱,他將收藏起真實屬於他的那份愛情——那才是武征的戀愛無極限。
伸個懶腰,這麼長一段日子以來,他頭一次感覺心頭無比暢快。這就回寢室吧!找上卓遠之、戰野和度天涯,再拉上宇文浪,做上一桌子美食,大家痛快地吃上一頓,將這陣子的鬱悶通通吃掉——就這麼決定了。
輕鬆的心情讓他的步伐顯得暢快,走進寢室區,迎面走來一個體態嬌小可愛,有著純黑中長髮的女生。她走得很慢,手擋在眼睛四周,看不真切。遠遠地只覺得她的肩膀上下起伏著,好像隱忍著巨大的悲傷。
身在羅蘭德學院,虎背熊腰間那勃發的騎士精神不客氣地竄了上來,武征幾個結實的大步走了過去。俯下身子,他用所能表現出的最柔和的聲音徐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她不說話,頭垂在胸前,低低的聲音可是因傷悲而起的抽噎?她越是這樣,武征越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
沒有任何徵兆的,女生急急地往前踏了一步,踏進了武征的身體範圍之內。下一刻,她將頭埋進他的胸膛,雙臂環住他結實的身體,她像是抱著一個巨大的玩具熊,大聲地哭了起來。
這一次,武征完全沒轍了,手忙腳亂地想要掙脫,卻又覺得這樣不妥。只好任她靠在他的胸前,任她的淚洗劫他的心,他全身僵硬地站在那裡,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幾乎是出於直覺,他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陌生又熟練地哄起她來:「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做了差不多五分鐘的雕塑,窩在他懷中的她哭勢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弱跡象。他只是輕聲哄著她,用體溫傳遞著他的存在,將那分安全感送到她的懷中。
不是第一次看女生哭,卻是第一次如此有感覺地去體味那份柔軟中的沁香。在這樣的春日無限中,哭,也成了一種美。
怦怦——
那是為誰而跳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