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丹白的男人為什麼要找「珀魂玉」?她還以為這串只傳嫡子的野氏傳家之寶,該是個不對外公開的秘密。
「我啊!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走到京城,別人告訴我你們野家是製作水玉的翹楚,而你又恰好是水玉館館主,所以我就問你噦!」丹白一臉盼望地比比羊皮紙。「如何?你們有在賣嗎?多少錢一串啊?」
他以為這是大量生產、批發的東西?
「對不住!此乃家傳之寶,不對外出售。」野日鳳老實回答。
「珀魂玉」是爹親親手交予她的承襲之物,先不論其價格為何,光是其意義便非凡無比。
「珀魂玉」是野氏一個流傳下來的逆親故事見證──某一位族長逆倫地與其相妹戀,深知不可能結合的妹子在痛苦中自殺,癡心的兄長不顧輪迴地將她的三魂七魄收到「珀魂玉」中長隨左右,至死方休。
爾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珀魂玉」使成為訂許白首的信物,皆由族長佩戴終身。
野日風則是前所未有的破例!只因野氏從未有過女子當家,但野滔盡卻因極偏愛大夫人,堅持將長女扶上當家寶座。
所幸野日風不負爹親重望,作風、手腕、生意眼光與頭
腦──更重要的是一手冶煉水玉的好技術,盡得父親真傳,也才能在父母七年前雙雙身故後,以十六歲之姿挑起沉重的大任,將水玉館經營得更加風光,杜絕眾人悠悠之口。
不過,由於身為女子的關係,儘管野滔盡將「珀魂玉」傳給了女兒,卻下了但書──只能讓女婿佩戴!
因為野家曾有過一位女性祖先,擅自配戴上「珀魂玉」後,不出三日便瘋狂而亡的慘事;反之,只要是男子佩戴上「珀魂玉」,便能庇佑野家澤被財富,吃穿不愁。
想當然耳,野日風自是將「珀魂玉」好生養起來供著,怎可能會出售於外人呢?
「嗄?不賣的嗎?」丹白一副不能理解的狀態。「可是……可是不行呀!大哥正等著我帶回去說……怎麼辦……」他煩惱地抱頭蹲下,抓扯著黑髮,表情緊張、失望、難過。
大哥派給他的第一件差事他都辦不好,一年之後,拿什麼臉回丹天谷見人啊?
如果按照平素聰慧的野日風,她早就該快快再三言謝後並自行離去,哪裡曉得雙腳卻生了自我意識地又走了回去。
然後,某道靈光在她腦海中一閃!非常大膽且異想天開的……
野日風重重地抿了抿菱唇,瑩瑩水眸透出屬於商人的計算光芒,骨碌碌地在丹白身上徘徊不去,靈光逐漸在腦海中盤旋成評估可行的念頭,令她更是構思得渾身興奮輕顫不已。
有何不可呢?
反正「珀魂玉」傳子不傳女,她既不能佩戴,卻又有權處理……
「丹公子,」有求於人,口氣自然得低下世,野日風努力地擠出一張笑臉。。你……真的那麼想得到『珀魂玉』嗎?」「聽說了沒?」「聽說了聽說了!」「這真是天大的事兒啊!日子選在什麼時候?」「就今日午後!」
「什麼?這麼快?今日是什麼黃道吉日嗎?」
「那倒不是,不過擇日不如撞日,野家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喜事自是愈趕緊辦一辦愈好。」
人海夾道街頭,一邊忙著看熱鬧,一邊忙著交頭接耳,看著大紅花轎、綵球結帶,一路在敲敲打打的樂聲中往野家大宅前進。「這夫家是哪裡人土?有聽說是京城的哪戶人家嗎?」「沒人知道呢!」「好像是由城外人贅的。」「什麼?入贅──」「駕!」
驀地,一騎黑色的快馬打斷了所有三公六婆的聲音,而快馬上的男人更是陰森著一張俊美無疇的臉,教人光是見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那騎快馬過去,三公六婆才各個像找得到空氣呼吸似的,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想要將視線放得更遠、更清楚些。
「呵!是野家的少爺。」
「這下可有好戲瞧了。」
「他該不會是特地前來,為他的妹子送嫁的吧?」有人呆呆地問了這麼一句。
「為他妹子送嫁?」看那殺氣十足的氣勢,不如說是為他妹子送葬還差不多!
全京城裡,人人都知道這一代的野家兄妹水火不相融,不睦更不和,甚至嚴重到他們的爹親和大娘過世後,長子立即和親生娘親的二夫人搬了出去,自行開了琉琳館。
近來謠傳更盛,野夜龍打算以兄長如父的姿態強迫妹子嫁給他所杉C選的城外人,好進一步接收水玉館。
在這種情形之下,野日鳳又火速成親,嫁給一個眾人全不知曉來歷的陌生男人……
眾人陷入苦思中不過一眨眼光景,然後心裡全都產生了。大事不好了」卻又等待看好戲的亢奮感。
咚咚咚咚!無數的腳步聲爭先恐後地響起。這絕對不是逃難,而是深怕錯過好戲的趕場!
* * *
鞭炮辟哩啪啦,一左一右的喜婆及一群丫頭們挽扶簇擁著鳳冠霞帔、紅雲蓋頂的新嫁娘下喜轎。
一身大蟒喜服,丹白從頭到尾都又乖又順,別人叫他換衣服就換衣服;nU他準備出來迎接喜轎他就出來迎接喜轎,一張俊俏討喜卻又帶了三分稚氣的面容,當下便贏得較年長婦女的疼愛之心,再加上沒有架子的坦率態度,又贏得好些下人對這位不知道突然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姑爺的好感。
「姑爺,快請上前去,握住小姐的手,一起來到大廳堂。」
「哦!好。」丹白依言行事地走到門口,從喜婆的挽扶下握住野日風的手,一起走人已經張燈結綵佈置好的大廳準備拜堂。
「一拜天地。」
新娘先有所行動,朝外頭門口一躬,新郎也像是被人提了醒,依樣畫葫蘆照辦。
「二拜高堂。」
像是經過好幾次的演練般,新娘完全不需任何人的協助便逕自優雅地旋過身來,不慌不忙地往祀桌上請了過來擺設的兩道牌位又是一躬。「夫妻──」
「等一下!」門口的人潮中驀地傳出一聲暴喝。「我還沒同意這門親事!」
野夜龍終於趕到。
現場先是一片緊促的嘩然,然後是一陣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似是擦亮了眼睛等著瞧,看著野夜龍對今兒個的喜事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三日前,水玉館先是鬧出一陣野日鳳遭人挾持的謠言,可旋即被入夜甫歸的本人給打破,並同一名眾人不曾見過的男人現身宣佈自己的親事,──丹白,她自個兒挑選的夫婿。
緊接著,水玉館使忙著懸燈結綵、派送紅帖、佈置喜堂……一真忙到如今的公開拜堂,無一不是眾人在茶餘飯後的話題。
不過……
「野家少爺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才跳出來講話?先前也沒見他反對啊?」
「耶!你不知道這陣子琉琳館正計劃往西方的國邦做生意嗎?看野家少爺那模樣,該不會是半途收到消息後折返衝回來的吧?」
的確是的!
一身的風塵僕僕,野夜龍就是那樣丟下自己的商隊,單騎快馬殺回京城,此刻的他,束髮已散,一臉恐怖陰駭的表情看來多不甘心哪!
呃!眾人看熱鬧歸看熱鬧,可還不想為此丟了小命!
只見野夜龍一步步往前踏進,人潮便自動地一步步往後退去……
「耶!不拜了嗎?」只有丹白還兀自傻不隆冬的開口。
怪怪!野日風不是告訴他成親有三拜的嗎?現下三缺一,成嗎?
還有,那個好似想拿把刀子砍他的人是誰呀?
「你,什麼名字?」這個看來又白又癡的傢伙便是妨礙自己對異母妹子一番安排的人?他那副無辜又有點憨氣
的模樣讓野夜龍看了便氣。
「快啊!還不回了我的話!。
丹白還是一副不肯開口的模樣,然眾後人便聽見理該保持沉默的新娘居然挺直了背脊,單手便將覆面的紅色頭蓋一撩,露出妝點得精緻鮮艷的臉蛋,瑩瑩水眸一轉一凝,原本眾人皆知的乎凡淡素的面容在這瞬間竟明媚光艷得炫人!
「我允你開口,你可以回話。」野日鳳無視眾人的視線,宛如女皇般對著她的新郎公開命令著。
哦了一聲,丹白才大聲回了野夜龍的問題。「我是丹白,是野大小姐贅來的夫婿。」
「丹白?」野夜龍不屑地呸聲。。你憑什麼當我的妹婿?我預備將日風嫁到城外的大戶人家做少奶奶過清福日子,不必再為商務煩累。你呢?你是哪兒人氏?」
「大哥聽過丹天谷嗎?」一旁的野日風走了過來,挺身承下針對丹白的刁難。「我親手挑選的夫婿自是眼光道地之極!丹白是丹天谷的一份子,這般的夫家可是最勢力的屏障,妹子雖見識孤寡,可也還記得有這麼一句『丹天谷境,深不可測』,說的可不只是丹天谷的隱密難尋,更是在說丹家人的不容輕視啊!大哥,你不為妹子歡喜嗎?臉色怎這般難看?。
「丹天谷又如何?」野夜龍不甘示弱,努力地反駁著,「離此怕是十萬八千里遠!在此有什麼作用?我看這小子笨弱傻癡的,別說保謹你,怕是……自保都有問題D巴?」
愈說到後頭,野夜龍一雙竣眼愈是瞇得緊銳,明顯散發出某種會將言語恐嚇落實於行動的壓迫感,只要是耳聰目明的人,都會認為野夜龍十之八九將會對丹白不利!
「大哥恐怕是不、知、道吧?」野日鳳特意加重最後幾字。。日前妹子不幸被一群惡徒騷擾,情況危急之際,是丹白出手解救,妹子也因此一見傾心,打定了非君不嫁的主意,而且丹白的武功怕是同大哥不相上下呢!應該足以保護妹子的吧?還請大哥毋需太過擔憂。。
野夜龍的臉色隨著她的話陰晴不定,而且在聽見她提及他原先並不知情的蒙難時更是難看,對丹白再度投射的注目眼光中多了更多的複雜,好像在對痛下某個決定兩難之間舉棋不定。
野日鳳並不明白兄長在想些什麼,但是她暗地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現在公開說了這番言語,教觀禮的京城居民都聽見了,便是種安全措施,提醒眾人野夜龍恐怕是個狼心虎子的人,若自己有個不測,還能知道要將矛頭指向誰。
「雖然早了一些,不過,我想請諸位做個見證人。」更進一步的,野日風招手喚來朱良川。
只見這名忠心的管事手中的托盤內放了一串黑底、紅白彩紋相間的珠鏈,散發出古老、沉樸、光華內斂的色澤,當野日風拿起來如告示般高舉時,眾人的眼光可說是又訝又歎。
「這是野家代代相傳給男主人的寶物『珀魂玉』,現在,我將親手為我的夫婿戴上。」她要確立丹白的地位。
示意丹白低下身子,野日鳳果真為他佩戴上這串蜻蜓眼珠鏈,然後對一旁的司儀道:「繼續。」便逕自將紅頭蓋重新覆了回去。
「呃……小姐,」司儀小小聲地趨近探問:「少爺好歹是你的兄長,長兄如父,你要不要請他就座禮?」
「不了,」野日風果斷麻利地拒絕。「我沒有那樣的兄長!」
耶!。那樣」是什麼模樣?
丹白反射性地往野夜龍的方向看去,只見野夜龍一臉都是痛和苦掙扎交織的表情,心下不禁一動。
但野夜龍那種表情也似曇花一現,很快便消褪得一千二淨,只剩下鐵青的顏色,掉頭離去。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隨著這聲話落,婚禮暫時結束。
* * *
禮不能免,在成親這一日,饒是如野日風這麼堅穩獨立的女子,此時此刻也只能靜靜坐在喜房的床上,待著新郎官入房。
紅色頭蓋下的菱唇彎成一抹自嘲的笑容。這場婚姻,是她如同做買賣般換來的。
當時,在那間荒廢佛堂內──
「我可以將『珀魂玉』賣給你。」深吸一口氣,野日鳳忍痛作出了決定。
她不信什麼傳於不傳女或噩運等等流傳下來的傳聞,她之所以珍惜這條蜻蜓眼珠鏈,是因為這是父親的遺物……不過同迫在眉梢的危機相較,取其利害輕重,影響到水玉館的未來,她甘心放棄「珀魂玉」。
「真的嗎?」丹白一聽,興奮得咧嘴笑開。「你要出價多少銀兩啊?不夠的話我會盡快修書回去再要錢的。」
「我不要錢。」野日鳳開出了條件。「我要你做我的丈夫。」
吸?丹白手腳頓時慌了起來。
「姑、姑……姑娘?」這走求親嗎?啊!天下何時反了過來?女子竟能這般大膽地同男人求親?「你要我娶你?」
「不!是你來嫁我,入贅我野家。」野日鳳冷靜地更正事實。「不過你放心,我是因為目前有難處才會提出這等要求的……你剛剛說,你的兄長要你在一年內找到『珀魂玉』並帶回去交差?」
待他頷首後,她才又說了下去,「那麼就一年吧!你採做我的一年假夫婿,然後便能帶走『珀魂玉』做為酬謝。」
「這……」丹白猛眨眼,遲疑不決。
「怎麼?」常年做生意磨練出野日鳳察言觀色的技巧,沒幾句話她便明白「珀魂玉」對丹白來說肯定有非得帶走的重要性,這變成她可利用的弱,氮。
「你兄長不是要『珀魂玉』?你這做弟弟的連這個忙也不肯幫?」
呵呵-─簡單容易得很啊!他當下就猛點腦袋地同意了。
野日風還兀自尋思著,房門卻「咿呀」一聲敞開,在一陣簇簇擁擁、吵吵嚷嚷中,新郎官終於踏入了新房o
「丹兄,我們到了廠
「是啊!丹兄,這新房佈置得真講究,不介意我們參觀一下吧?」
哎喲!這下可不得了,敢情是存心來鬧洞房的?
「丹兄,先來喝杯酒吧!這可是金尊地方的名產──」
「不!丹兄,先同我聊聊吧!你當真是從丹天谷來的嗎?那兒是怎般的地方……」
夠了!
端坐在床邊的新娘驀地發出一記低喝,「夫君!」
「啊?」和人說話說得正高興,丹白不知輕重地,沒有回頭便應了一聲。
「夫君!」第二聲比先前強又重了許多,一些客人已聽出不對勁,紛紛住了口。
「咦?張大爺,你怎麼不說話啦?」丹白還是沒啥警覺心,猶納悶地在眾人間看過來又看過去。
自出了丹天谷後,這還是頭一回有這麼多人同他說話,他正講到興頭上,怎麼各個都閉了嘴巴?
「夫君!」第三聲,可就厲得嚇得他馬上返過了身o
「咳-─呃!丹兄,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我們下回再聊。」已有人見苗頭不對,開始急呼呼地打退堂鼓o
「對對對!下回,下回再聊。」
幾乎是所有的人同時開始……呃!撤退,爭先恐後的火速讓丹白不禁看直了一雙眼,在還想不透發生什麼事時,便已清場完畢,眨眼間就只剩一對新人。
哇!好安靜喲!接下來……嗯!他要做什麼好呢?他又沒成過親、人過洞房,什麼都不知道耶!
「還不快幫我掀頭蓋!」一顆腦袋在等待中被壓得又沉又重,再加上方才有人鬧了一下洞房,野日鳳只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瀕臨極限,而且,奇也怪哉,她對誰都不會,偏
偏就是想對丹白髮脾氣。
「啊?是是!。丹白趕快依令行事。
頭蓋一掀,弛俊美的臉孔便因看得有些入迷而愣然,不知為什麼,在一雙紅色雙喜的燭焰下,他竟覺得野日鳳更美上好幾分廂且發起火來的神態相當孩子氣,甚至有股甜香香的奶味兒。
「淨是直著眼睛瞧我做什麼?」啐了一口,野日風索性連整個鳳冠拿下,省得再虐待自己。
珠玉翠條在動作之間相互敲撞出清脆琅音,丹白覺得那聲音真是好聽得緊……當然啦!野日風更是好看得緊……
咦?他怎麼想到這上頭去啦?
野日風不想再理會他,逕自舉箸開動。
滿桌的佳餚,豐盛可口得教人流口水,看野日風已先吃了起來,丹白也趕緊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好,學著她大快朵頤。
野日風看著丹自從容優雅地夾了一筷子的菜便往嘴裡送,評估著他教養得宜的舉止,更加仔細且徹底地打量他,直到桌上的食物吃得差不多為止。
吃飽了肚子,抹了把嘴,丹白笑咪咪的問:。野姑娘,請問接下來要做什麼?」這話問得可是好不無辜。
「在這一年內,凡事都得聽我的!」這是當她假夫婿的首條規矩。
「好呀!」丹白笑呼呼地點頭。
咦?就這麼簡單一句。好呀」而已?曾預想他會為了男子氣概什麼的一口拒絕,沒想到他居然滿嘴說好,哪裡知道他根本沒有什麼男女之別的想法,也不覺得一名堂堂男子漢對女人俯首稱臣有什麼不好,只覺得野日鳳好像比自個兒聰明許多,他就像聽兄長們的吩咐般,依命行事就好啦!
「睡覺。」頓了頓,一肚子準備爭辯或命令的底稿全派不上用場,而且他的一句「好呀」還讓她覺得笨的人其實是自己……
野日風有些羞惱地察覺到他盯視的目光,故意以格外不必要的響亮聲音一喊,然後走到床邊打算和衣躺下。
「這個……野姑娘──」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不能老是喊我姑娘姑娘的,否則不是很快就穿幫了嗎?」她回頭警告著。「叫夫人。」
「夫人聽起來好老……」
他居然皺眉嘟嘴地抱怨?野日風立刻挑眉瞪眼,他頓時不敢再發表意見。
「夫人!」丹白乖巧地喊著。
唉!在他心目中,這「夫人」的地位幾乎和兄長們一般崇高,聽她的話準沒錯的啦!
「野……夫人,請問我可以睡哪裡?」那張喜床是大得足夠容納兩人睡躺沒錯,可野日鳳一人便很霸氣地躺在中央位置,整件大紅喜服有如天女散花般鋪了開來,這教他怎麼睡呢?
野日風毫不客氣地比比一旁的檀木椅。
「嗄?」什麼意思?不清不楚的丹白順著她的手勢望過去,再滿腹凝惑地回過頭來。
呆子!「就那裡。」
「就那裡?」丹白跟著重複,又歪著頭開始百思不解。
笨蛋!傻瓜!「你就給我在那裡睡,不許給我近床一步,懂了沒?」
「哦!懂、懂了。」嗚嗚嗚-─來不及感傷自己的苦命,丹白趕快用力點頭,乖乖地窩到那張檀木椅上。
野日風哼了一聲在床上往內側躺好,不去瞧他。
睡在椅子上啊……唔!雖然筋骨會有些酸疼,可對他來說還不成問題。
丹白只手托腮地靠著一邊的椅把,看著仍嘩剝燃燒的喜燭……
* * *
夜更加深邃了,燭光也在經過大半夜的燃燒後,漸漸地微弱,可另一道隱約的光華,正漸漸地在黑暗的另一端亮起。
睡得深沉香熟,丹白一點都未察覺到佩戴在頸上的「珀魂玉」開始發光發熱,一顆顆的珠子竟從內部開始盈滿光芒激射而出,但快得連眨眼都不到,就又全部斂收起來,僅剩一點點的余澤在流轉,然後消失,不見。
半刻過後,丹白突然睜張炯亮的眼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