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睡醒的樣子很窘——她側臥在文謙的胸膛上,由於布墊的位置有限,所以,她整個人舒服地綣縮在他的右側,左手親密地橫放在他的腰際,雙腳異常尷尬地纏在他的雙腳中。
她還在昏睡狀態中,不知道她的手腳纏住什麼東西,只覺得異常溫暖舒服,尤其她所躺的枕頭更是軟硬適中,舒服得讓她捨不得張開眼睛。月兒滿足地歎口氣,臉頰輕輕摩擦她的枕頭,將頭顱挨得更近。
一聲粗重的喘息從文謙口中傳出,這時,他的身體比石頭還要僵硬,痛得他不得不蹙緊眉頭,偏偏這小妖精又在他身上緩緩蠕動,若不是深知她不太喜歡他,他會以為月兒在誘惑他,然後放開一切的禮教與顧忌,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接受她的誘惑。
他不知道月兒怎麼會睡在他身邊,這時,她應該負責守夜才對,更不知道自己怎會睡得那麼沉,連她何時睡在他身邊都沒察覺到,這不像平時警覺性頗高的他。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正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柔軟和淡淡幽香,他有股衝動想把她狠狠地吻醒,再好好告誡她一番:不可以隨便相信任何男人——尤其是他。
隨著月兒在他身上的再次蠕動,他咬緊牙關,吞回一聲衝到喉嚨的呻吟。
睡夢中,月兒覺得頭下的枕頭好像愈來愈僵硬,不禁「嚶嚀」一聲,睡眼惺忪地緩緩睜開眼睛。
「你終於醒了。」一句低沉沙啞的聲音自她身下傳來,讓她驚愕地睜圓大眼,整個身子僵在那裡。
月兒低頭迎上文謙那雙蕩漾著奇怪迷濛的黝黑眸子,彷彿飽受慾望的折磨般,一思及此,她急忙滾開身子,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文謙緩緩站起來,伸展他的四肢,皺起眉頭道:「你怎麼會睡在這裡?不是輪到你守夜嗎?」他因下身的疼痛而有些惱怒,這會兒聲音聽起來很粗暴。
待初時的震驚羞赧過去後,月兒才站起來勇敢地瞥他一眼,他那新冒出來的胡碴使他看起來非常粗暴,而且,看他的眉頭不悅地擰起來,就知道他在生她的氣。
噢!她突然想到自己曾親密地熟睡在他胸前,原本發白的臉蛋忽地灼燒成艷麗的顏彩。
「說話吧!」他交疊臂膀,環胸而立,粗聲地提醒她,大有非知道事實真相不可的意味。不過,見她臉紅成那個樣子,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呃……就是這樣。」她紅透的嬌顏有掩不住的羞澀不安。
「哪樣?」文謙不耐的繼續問。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難道遲鈍得看不出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嗎?為什麼非得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原因很簡單!就是輪到她守夜時,見到他倒地就呼呼大睡,她心裡羨慕得不得了,於是等到他熟睡後,她熬不住睡蟲的頻頻光顧,所以偷偷地睡在離他不遠的草地上,反正一、兩個時辰沒人守夜顧火堆,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可是,她沒想到自己怎麼會睡著睡著就滾到他身邊去了,說來她也挺委屈的,而且吃虧的是她,應該發怒的也是她才對呀!他在生哪門子的氣啊!
月兒側首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具有說服力的借口,於是打算坦白告訴他。她支支吾吾地啟口:「呃……你知道的……昨天真的非常累人,再加上呃……昨晚沒有吃飽,所以無論精神和身體都非常疲累——」
「月兒,長話短說!」文謙沒風度地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噢!」這傢伙真沒同情心!她在心裡嘀咕兩下,才繼續道:「總之,你是知道的,一個人守夜有多無聊,沒道理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睡得香甜。再說,我『認為』守夜不是很重要的事,反正就快天亮了,火堆也不須再添枯柴就能維持到我們起床,所以我決 定躺下來再『瞇』一會兒。你該不會是為了這一點小事在生氣吧?」
沉默良久,文謙才冷峻僵硬地道:「我叫你守夜,不只是要你顧著火堆,還要你注意是否有不善的人或動物侵入。」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幸好沒有危險發生,否則,非得把她那空空的腦袋給扭下來。不過,他也有錯,他早該知道守夜這般重要的工作不該交給月兒這麻煩精來負責,要她完成這樣重大的工作,簡直是癡心妄想!
月兒「噢」了一聲,若有所悟地眨著清澈無瑕的大眼睛,看起來十分無辜的模樣。
文謙翻翻白眼,頭痛地離開月兒,暫時將這麻煩精拋到腦後。
陽光已悄悄照進樹林,這比他預定的出發時間晚了許多,所以他們的動作最好快一點,上路前還有許多事得準備。
月兒知道他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文謙這臭男人是不會花太多工夫等她的,所以,她匆匆穿上小巧的靴子,由於她是做男裝打扮,所以服裝並不需要怎麼整理,只需找個有水的地方梳洗一下就夠了。
看到文謙在照顧馬,月兒決定單獨到附近走走,看看是否能找到山間的溪水或澗泉讓她梳洗一下。
很幸運地,她找到了一處清澈的溪水,她很快地洗去惺忪的睡眼,順便清洗一下四肢,然後跪在溪邊開始梳理糾結的長髮,經過一夜的睡眠,頭髮上的頭巾早就掉了,再加上沒有木梳,所以,她只好簡單地編個辮子,免得披頭散髮的。
照著溪中的倒影,月兒試圖綁起辮子,但聽到他的腳步聲,她雙手握著左邊的辮子扭頭看他。
「該上馬了。」文謙突然粗聲地吼道。
怒吼聲幾乎把沒有心理準備的月兒給嚇入水中,幸好文謙及時拉住她往下掉的嬌軀 ,免得她「撲通」掉入水中成了落湯雞。
突然看到她清新可人地跪在溪邊,不知怎的,竟讓他剛消退的慾望又萌生起來,使他對自己像毛頭小子般容易衝動感到不滿,所以嗓門不自覺地提高許多。
月兒皺起俏鼻斜睨著他,他今早是怎麼了?好像脾氣特別大喔!
「我知道了。等我一下好嗎?我還在綁辮子,一會兒就好了。」她用剛才撕下來的布條綁住辮子,見他還楞在那裡,只好稍稍表現一下友善,道:「你要不要在溪邊順便梳洗一下?」
文謙的嘴角抽搐一下,「向月兒姑娘,你到底有沒有感覺我們還在逃命?你居然有這個閒情逸致去梳理你的頭髮,不禁讓我開始懷疑你的『勇氣過人』!」但他的神情暗示著他認為她已神智失常。
「謝謝你的讚美。既然時間那麼緊湊,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月兒當然聽得出他的諷刺意味,但她拒絕在這麼美好的早晨被他激怒,所以她面無表情地走離小溪。再說,偶爾讓他錯愕一下也挺有趣的。
只見文謙面部表情呆滯地目送她的身影離開,想不透她怎麼突然變得好像沒脾氣一樣,這實在不像她。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詛咒出聲:「該死!」他為了這麻煩精在這裡納悶太久,浪費了太多寶貴的時間。
文謙怒氣沖沖地加快腳步離開溪邊,他在生小魔女月兒的氣,更生自己的氣。
「你見鬼的在高興什麼?」文謙終於不甚愉悅地低吼。
整個早上就見她坐在馬背上哼著輕快的曲子,笑意盈盈地欣賞四周明媚的風光,坐在後頭的他,整個早晨就見一顆黑黑的小頭顱興高采烈地左顧右盼,若不是後頭有人在追殺他們,搞不好興致高昂的月兒姑娘還會得寸進尺地要求停下來摘朵野花呢!
這愉悅過頭的模樣實在不像昨晚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她!
「沒事。」月兒漾出清艷的笑容,回頭盯著他的臉,神采煥然地道:「我只是想到,如果把藏寶圖交給後頭那群人,那我們不就平安無事了?所以心情自然愉快許多囉, 」她隨口胡謅幾句。
其實,她偷偷竊喜的是今早擺了文謙一道——故意不理會他的惡意諷刺,還讓他錯愕納悶良久。每當想到他那傻眼的呆樣,就樂得她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無怪乎後頭的文謙會看不過去。
「你錯了!」文謙高興地潑她一盆冷水。「如果我們沒有任何反抗地將藏寶圖交給他們,他們恐怕會懷疑其中的真假,進而肯定我們將真的藏寶圖藏在身上,認為我們打算擺脫他們的追殺後,再偷偷去挖出寶藏;總之,他們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他下了一個結論。
胯下的「嘲風」維持一定的速度奔馳著,但他仍感覺得到月兒的嬌軀一僵。
「人心真是複雜!」她修長的柳眉煩惱地彎了起來。「那你到底有沒有較好的打算 ?」
「大概有一點頭緒了。反正這張藏寶圖交給哪一路人馬都不恰當,只要是出來爭奪藏寶圖的門派或江湖人都是抱有貪婪之心,不論他們所持的理由為何。所以,我們應該將這張藏寶圖交給江湖中最具公信力、最令人信服的丐幫幫主『無影神丐』任海,由他來挖出寶藏救濟全天下的貧苦百姓。至於如何把藏寶圖偷偷交到他手上,還得再好好考量一番,我們現在所要做的是趕到平原鎮,我記得唐家在鎮上有一處布坊,我們可暫時躲在那裡,等待我所寄出的信函有消息再作打算。」文謙條理分明地把計劃大概說了一遍。可見他守夜時還是有做些有意義的事,不像某個連守夜要做什麼都搞不清楚的傻瓜 。
「什麼信函?」她側首好奇地問。
「我的小妹唯唯在出嫁前曾拜在『聖手鬼醫』顏前輩的門下,如今她是『飛鷹社』 魁首洛卓野的夫人,再過幾個月就要生小娃娃了。」文謙的口氣中有明顯的寵溺,顯然他相當疼愛這個小妹。
他搖著頭,言歸正傳地道:「送信函去『飛鷹社』的總堂口盤龍嶺,目的是要唯唯派人把她以前在家中所用的易容藥品送到平原鎮來;以前我曾在唐府見她易容來捉弄家人,看起來滿逼真、好用的。如果我們要把藏寶圖送到丐幫總壇君山的話,我們非得要用到唯唯的易容藥品才可能成功。」
「易容聽起來似乎挺好玩的。」月兒睜大骨碌碌的圓眸,感興趣地道。
文謙又一次的搖頭,不過,這次是基於對她的天真感到無奈。
只要他們一出平原鎮開始南下,沿途不知有多少的危險與重重阻礙,他們能否保得住性命都還是個問題,我們向月兒姑娘竟然只想到「易容」的樂趣,真是不簡單!讓他質疑是否要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心浮氣躁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怎麼回事,只要想到月兒跟他在一起可能會遭受危險,就讓他定不下心來,焦躁得很。
文謙心煩地用力拉緊韁繩,「坐穩了,」
他們胯下的「嘲風」飛也似地奔馳而去,速度快得嚇人。
「你瘋啦!」月兒大聲的嬌斥,被這速度嚇得臉色蒼白,趕緊用雙手抓著馬鬃不放 。無緣無故的騎那麼快幹嘛!後頭又沒有人追殺他們,真是瘋子一個!
奔馳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嘲風」已漸漸馳進山腳邊,文謙才將馬停了下來。
「為什麼停下來?我還以為我們要到平原鎮呢!」月兒不解地隨文謙下馬。
「我們必須在鎮外替『嘲風』找個臨時寄養之處,不能直接騎它入鎮,免得被後頭那群人追蹤到我們的藏身之處,因為『嘲風』這馬兒實在長得太過醒目了。過些時間再派人來將它帶回蘇州。」
文謙仔細地觀察四周疏散的房子後,才下了決定走向其中一間外表看來相當整齊的木屋。
「你在這裡等著。」文謙走沒幾步,就將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的月兒給撇了下來, 自己拉著「嘲風」的韁繩單獨走向前,敲敲老舊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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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平原鎮,向月兒就像只剛飛出鳥籠的小鳥一般興奮好奇得很。
月兒從未見過那麼多人聚集在同一地方,說來挺慚愧的。她對街邊的攤子非常感到興趣,巴不得衝上前去一攤一攤看個過癮。月兒從來沒有機會離開安陽村到外頭的世界走走,雖然從書中得知天下有多麼廣闊,但她從不知外頭的世界有多好玩、多熱鬧,今天總算讓她這井底之蛙開了眼界。即使有不少人對她奇怪的打扮指指點點,但仍無法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今日正好是每月初一的市集之日,所以街道上擺滿了做買賣的攤子,有賣吃的、賣用的,更有供人玩樂的。
這可是平原鎮每月的大事呀!故街上擠滿了逛市集的人潮,而文謙和月兒就走在其中。
本來文謙一看街道上擠滿了人,原想要繞道而行的,可惜被眼尖的月兒趕緊拉進人潮中,教他動彈不得,只能順著人潮向前走,不能反方向逆行——除非想被人群給踏死 。
所以,文謙只好陪她匆匆逛上一圈——當然,在他的堅持下,月兒只能走馬看花地隨便逛一下。
「怎麼不走了?」文謙隨著她停下腳步,詢問道。
月兒摸摸一直咕嚕咕嚕叫的肚皮,可憐兮兮地道:「我好餓喔!咱們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好不好?」話才說完,就瞧見街尾有一個賣臭豆腐的攤子。
「我們去吃臭豆腐好了。」
文謙仔細考慮過後,遺憾地道:「不行!這太危險了,萬一後頭那群人趕了上來,豈不將我們逮個正著!再說,吃臭豆腐也填不飽肚子:現在已接近午膳時刻,不如我們到唐家的布坊去吃一頓午膳。」他的肚子早在前天就鬧空城計了,只是他比較「堅強」,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你們家的布坊很遠嗎?」月兒苦著一張俏容問道。
「應該就在附近了,你再忍耐一下吧!」他們又向前走了幾步。
忽地,見到斜對面有一塊大大的招牌寫著「唐記布坊」,月兒高興得差一點流下眼淚。
「走!我們進去好好吃一頓。」月兒一時興奮過度的拉著文謙的大手便衝進布坊內,沒有看見文謙被她拉住手後的不自在神情——有些驚愕,有些遲疑,又有些難解的情愫。
進了「唐記布坊」的大門,一名身材高瘦的夥計迎上來招呼他們。
「請問兩位想買什麼樣的布料?需要在下為兩位介紹嗎?」
文謙笑著詢問:「我是你們掌櫃的朋友,請問他在布坊中嗎?」他環視四周熱絡的交易,並為店中沒有任何人特別注意他們感到滿意,屆時就不怕他們住在布坊的消息會傳出去。
這名夥計連忙點頭,有禮地道:「吳掌櫃人在店中,麻煩你們到後廳坐一會兒,我去通知掌櫃。」他又看了打扮怪異的月兒一眼才離開。
「兩位客人裡面請。」另一名夥計招呼他們走進高雅的後廳坐下,然後倒了兩杯熱茶給他們就退下了。
文謙慢慢品嚐這香郁味醇的西湖龍井茶,對「唐記布坊」的待客之道深感滿意;月兒則是捧著茶杯咕嚕咕嚕兩三下就把熱茶給解決了,還差一點燙到舌頭;不過,用茶水來解饑好像沒啥效果,她摸著肚皮下了這麼個結論。
不久,一名身著青布襦衣,年約四旬,身材削瘦的中年人推門而入。
舉止斯文的吳掌櫃在見到文謙時,臉上有難掩的欣喜之色,驚喜道:「二少爺,怎麼有空到平原鎮來?唐老爺子最近身體好嗎?」
說起吳掌櫃,本名叫吳豫,年輕時候曾在蘇州唐府做一名長工,當馬房的小廝,後來文謙他爹唐仕驊,也就是吳豫口中的唐老爺子,見他勤奮向上、工作認真,於是將他調到外頭的商號做一名夥計,可以領有自己的薪水,並讓他用薪水贖去當十年長工的契約,無怪乎吳豫會對唐老爺子如此感激不盡,連身在北方的平原鎮都直掛念唐老爺子。
吳豫當了幾年夥計後,便被調到平原鎮的「唐記布坊」獨當一面,做一名掌櫃,底下有七、八名夥計供他使喚,算是苦盡甘來了。
從一名長工憑自己的努力而緩緩升到掌櫃,甚至更高職位,在唐記的商號中並非少見,因唐仕驊相當知人善任,只要肯努力、認真工作的夥計,不乏沒有陞遷的機會,後來,他大哥唐文博接下爹的位置後,乾脆無條件燒掉長工、婢女的長期契約,由他們自己決定是否要繼續留在唐府或唐記工作,也可到其它的大戶人家中再當長工、婢女。
凡是留下的人都可按月領薪,這項改革自然在蘇州城引起軒然大波,地方上的豪門巨富紛紛指責唐府的不對。但不論是非與否,唐府或唐記的下人、夥計確實更為認真工作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爹很好。至於我為何來平原鎮,可就說來話長了。吳掌櫃,這裡有沒有隱密的地方?」文謙知道吳掌櫃忠心耿耿,故想將部份事情原委告訴他,但絕對不會在這出入耳目眾多的後廳談論。
「是我糊塗了,二少爺與這位姑娘請隨我入內。」
吳豫帶著兩人走出後廳,通過一條寬敞的走道,走進一座成「口」字型建築的大雜院。
中間是天井,幾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正在井邊嬉戲。一名端莊俏麗的姑娘從井邊走了過來,穿著正是大唐流行的打扮——曳長衫子的下襟束在裙腰裡邊,衣領開得很低,敞露出空白的香頸和酥胸,羅裙是繫於腰上近胸處,並用精美的腰帶在胸腰間繫成同心結,曳地的長裙加上她所披的帔帛,遠遠看上去隨風飄舞,使這名姑娘看起來風姿裊娜、神態嫵媚動人。
「爹。」吳蕊君動作優美地向吳豫請安,含羞帶怯的美眸卻一直飄向眼前這名英挺偉岸的男子——蕊君從未見過如此出色的男子。
吳豫含笑介紹道:「這是小女蕊君,尚未及笄。」又指著文謙他們道:「蕊君,這是唐記的二少爺唐文謙公子,和他的呃——」
吳豫詢問的眼光落向文謙身邊的那名姑娘,她雖做不男不女的怪異打扮,但卻有一 張清艷脫俗的臉蛋。
文謙開口正要介紹:「月兒是我的——」
「未婚妻!」月兒突然出聲,搶了他的話。
文謙忽然發出一種像是被梗住的恐怖聲音,彷彿有人掐住他的喉嚨般,只見他滿臉驚恐地瞪著月兒瞧。
對於文謙這不合作的態度,月兒毫不客氣地橫肘撞向他厚實的胸膛,給他一點小小的警告與教訓。
她小巧的下巴挑釁地抬起,理直氣壯地道:「我就是唐文謙的未婚妻。」
不知為什麼,只要吳蕊君含情脈脈地看文謙一次,她心中的怒火就隨之高漲,恨不得衝上前挖去她那雙盈盈秋波,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衝動地說出剛才那一番話來。她是怎麼了?竟脫口說出這般不理智的話,她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文謙了吧…… 不!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愛上一個既霸道又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呢?她還想逍遙地遊遍整個中原,根本不想成親嫁人。
「哦!原來是未來的少夫人。歡迎、歡迎!」吳豫真心歡迎這名月兒姑娘。他是下人出身的,從未想過要高攀哪一家大戶,倒是他女兒蕊君的失望他看在眼中,真是傻呀 !看來,得趕緊替她找門親事,早一點把她給嫁了,省得她鎮日胡思亂想,壞了二少爺的遊興不講,要是惹惱了未來的二少奶奶,他們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了。「蕊君,你下去吧!」
吳豫再度帶著兩名貴客走過天井,向最裡處的紅磚廳堂行去。踏進門檻,正廳廳堂給人簡樸、莊重的感覺,有一張雕鳳供桌擺著神明和祖先牌位。
吳豫並沒有在正廳停下來,反而帶著文謙他們走向正廳右側的垂簾珠門之後,經過一處迴廊的信道,來到最裡面的一間密室。
他拉開房門,裡面赫然是一間采光良好、整潔雅致的密室。「二少爺,你們請裡面坐,我去叫夥計送午膳來。」吳豫關上房門旋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