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山莊」在江湖中崛起近百年,與南宮、端木同列武林三大世家,關家之所以能保持歷久不衰的赫然聲勢,除了獨門武功傳於傳媳不傳女外,關家的後代子孫也頗為爭氣。
尤其是近幾年在江湖中快速竄紅的關紹箕,不但與武林中最冷傲孤僻的難纏人物「玄笛狂醫」嚴路寒結成至交好友,且自己也獲得「飛星劍客」的美名。
他是關家第六代唯一的金孫,在長輩們極盡寵溺之下,卻一點都不驕縱自大,相反的,他爽朗灑脫、活潑愛笑,而且臉皮奇厚無比,在偶然之下對嚴路寒「一看對眼」後,就對他死纏活續地不放,嚴路寒在不堪其擾下,才勉強認下他這個朋友。不過時間久了,當嚴路寒漸漸瞭解關紹箕的真性情後,也就開始把他當作真正的朋友對待了。
不幸的是,兩個月前關紹箕不慎中了「天山毒叟」的「絕命寒冰針」,命在旦夕,關老太君用「千年靈芝露」只能勉強鎮住他的寒毒,之後,火速招來江陵城附近的名醫,但是個個皆束手無策,因為「絕命寒冰針」畢竟是天下奇毒,哪是一般泛泛之輩所能醫治的,所以,他們也只能給一些普通的解毒丸,就匆匆離開「淡月山莊」了。
所幸關紹箕的妹子關紹婕突然想到他老哥的好友「玄笛狂醫」嚴路寒,於是趕緊告知關老太君,連忙找來了嚴路寒來診治。
由於關紹箕的寒毒過於棘手,所以嚴路寒先把毒針吸出來,並用金針封住他週身的大穴,確保他體內的寒毒在三個月內不會發作,便匆匆離開江陵,去尋找至陽的靈藥來醫治關紹箕所中的寒毒。
這就是嚴路寒從黃山取到「龍涎果」後,便馬不停蹄直往江陵趕來的原因。
這日,嚴路寒與玉笙終於趕到「淡月山莊」的大門前。
只見「澹月山莊」的高大圍牆全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琉璃瓦、朱漆銅門,在門頂牌樓上並雕有「澹月山莊」的斗大篆字,字字鏗鏘有力。整體建築相當考究,雕樑畫楝的,光是朱紅色大門前的那兩隻千斤巨大石獅,就夠讓玉笙瞠目結舌了。
嚴路寒在通報自己的名號後,馬上被延請進入「淡月山莊」。
他們還沒走幾步,就見遠遠的大廳內飛快地掠出幾條人影,如閃電般奔到他們眼前。
為首一人,竟然是七十歲開外,鶴發雞皮,兩眼如電,手持龍頭金杖的一名老嫗,她就是「澹月山莊」年紀最長的關老太君,也就是關紹箕的祖母。跟隨在關老太君身邊的人,有她的大兒子關鳳鳴、大媳婦影仙,他們是關紹箕的父母。其它則是他尚未出閣的妹子關紹婕、關紹蝶。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激動焦急的神情。
關老太君、心急如焚地問道:「嚴小子,有沒有找到藥材?」
「有!」嚴路寒冷漠地點頭,他個性向來就不喜歡與人相處交談,所以江湖中人都以為他孤傲狂妄,殊不知他只是厭惡跟人說些客套話而已,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開口詢問:「紹箕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是昏迷不醒。」關老太君擔心地回答,一雙有神的眸子直盯著他看。嚴路寒還是冷漠地點頭。
吁!關老太君安心地吐了一口氣,對這嚴小子的冷峻性格她早已習以為常,而且還相當欣賞,認為他確實有「傲」的本錢。況且兩個月前他來替關紹箕醫治時,就已經孤傲寡言了,在兩個月後的今天,她又怎麼能夠指望他突然多話起來。不過,跟在他身邊的這名小姑娘倒是挺讓她疑惑的。
「這位小姑娘是……」她問道。嚴小子成名多年以來,她還不曾聽說他與哪位姑娘有過密切的關係。
嚴路寒看了滿臉感興趣的玉笙一眼,她正聚精會神地聆聽他們的對話。
他沉穩地吐了三個字:「未婚妻。」
果然,耳朵拉得長長的玉笙一聽見,骨碌碌的眼珠子差一點訝異地凸出眼眶,滿臉錯愕地瞪視他。「嚴大哥,我不是你的……」
嚴路寒輕輕鬆鬆摀住她的嘴。
眾人看了,以為他們小倆口在打情罵俏,連忙含笑地恭喜他們。不過,他們相當驚喜地看到嚴路寒開始有些正常人的舉動,即使他的舉動是摀住他可憐未婚妻的小嘴巴,因為兩個月前的嚴路寒是清冷內斂、不慍不火的模樣,彷彿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夠卸下他冰冷的外表般。
所以,他們雖然有些訝異這小姑娘究竟有何魅力,能夠擄獲這素來倨傲不群的嚴路寒,並且讓他開始有點像是「冰山融化」的舉動,但都真心地祝福他們,只有關紹婕的笑容有點兒勉強。
嚴路寒在玉笙耳邊低聲地道:「玉笙,閉嘴!否則我就把你的『琉璃』收回來。」「琉璃」是這丫頭替她那把寶貝短劍所取的名子。
玉笙立且刻警覺地睜大圓眸,想到心愛的「琉璃」要被收回去,她便趕緊地點頭應允。
嚴路寒再次輕鬆地放開她,相信以「琉璃」來威脅她,她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況且,他這也是在保護她免受於關家的輕視,因為唐風雖開放,但「淡月山莊」的老老少少都相當注重傳統的禮教,如果讓他們得知玉笙與他在不是夫妻的情況下結伴而行,玉笙肯定會受到冷落的。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心中仍有一絲難以理解的竊喜。
「我想去看紹箕。」
「不急!不急!」關鳳鳴客氣地道:「我先帶你們到客房休息,等用過午膳後,再開始醫治紹箕吧!」
即使是他的心裡相當著急,但他仍無視於他妻子影仙焦急的眼神,相當客氣有禮地道。畢竟他們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他怎麼好意思不讓他們略為休息一下,就催促他們立刻替關紹箕解去寒毒呢?
「不用了!還是先替紹箕解毒好了。」嚴路寒堅持著。
「不成!」關老太君雖然愛孫心切,但是也懂得待客之道,她慈善和藹地摸著他的大手,笑道:「嚴小子,我知道你不累,但你要想想你的未婚妻是否累壞了?姑娘家嬌嫩的身子可是禁不起折騰的。」
嚴路寒尷尬地收回他的手,望向身邊的玉笙,只見她滿臉的疲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向來黑亮的明眸都有了黑眼圈,看來,這些天為了趕路,他實在太忽略這丫頭了,忘記她畢竟只是一個嬌柔的姑娘家,哪裡能夠和他這強壯的大男人相比?而他竟然把行程逼得那麼緊迫。他真是該死!
他心疼地撫摸她憔悴的臉頰。「對不起!」
「嚴大哥,沒關係的。我強壯得很呢!」玉笙不以為意地笑一笑,開朗愉悅的笑容中沒有半絲的勉強。「只要你答應不把『琉璃』收回去,我再苦都不怕!」她抓住機會,馬上聰明地開口要求。
這丫頭真是「得寸進尺」的箇中高手!
嚴路寒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就照你們說的吧!」真的應該讓玉笙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把她喂胖就更完美了。「對了!我未婚妻茹素,膳食方面就請你們準備素食吧!」
「好!」關鳳鳴帶著他們走向後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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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箏園。
玉笙在關鳳鳴帶嚴路寒到另一個房間後,立刻將房門鎖緊!在房內翻箱倒櫃半天,終於如釋重負找到一個好地方來安置她的「琉璃」。
草率地梳洗後,她就直往嚴路寒的房間奔去!因為她心中有一個小小的疑問,希望他能不吝嗇地替她解開迷惑。
「嚴大哥。」玉笙推門而入,隨即眼睛立刻一亮。「哇!好多菜餚喔!」嚴路寒抬頭看她一眼,含笑道:「正要差人去叫你來一起用膳,沒想到你鼻子倒是挺靈的,自己找上門來。」
玉笙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已輕飄飄地「飛」到矮桌前,垂涎地瞪著這一桌子的美食。
自從下山後,她已好久沒吃飽過了,因為她與嚴大哥為了趕路,常常隨便地吃些饅頭或乾糧來打發一餐,偶爾上個客棧打牙祭,她又因為太累了沒有胃口,所以,她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
不過,當她看到擺在桌上的美食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胃口正生龍活虎地復原起來,開始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她忍不住吞吞口水坐了下來,連招呼嚴路寒一聲都沒有,就直接狼吞虎嚥地埋頭苦吃。
「吃慢一點!又沒有人跟你搶。」嚴路寒又擔心又好笑地坐在她身邊,拍拍她小巧的背部。
玉笙整個小臉蛋頓時漲得紅撲撲的,急著將滿嘴的食物吞嚥下去,好「告誡」他一些話,可惜她心裡愈是著急,塞得滿嘴的食物愈是吞不下去,若不是嚴路寒及時端來一杯茶水,只怕她當場要噎死在那裡。
玉笙「死裡逃生」地喘了好幾口大氣後,才一副苦口婆心的雞婆樣開口「勸誡」他:「嚴大哥,我們現在的情況是『能省則省』,能吃就盡量吃,做人不能太有骨氣,否則依你這種醫術,不久我們就要開始喝西北風了,所以,我建議……」
「講重點!」這丫頭跟他那麼多天了,怎麼說話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一樣漫無主旨。
玉笙對他的打岔一點也不以為意,八成已經非常習慣了,只見她繼續說下去:「重點就是這『澹月山莊』的人好心給我們食物吃,我們就應該毫不客氣地把它們吃光光,這才對得起我們的肚子。唉1我們下一頓要去找這麼豐盛美味的菜餚還真是難呢,」語畢,玉笙清麗的小臉上竟帶著淡淡的煩惱。嚴路寒沒啥好氣地瞪她一眼,要跟她說幾次,她才會瞭解他並不窮困,醫術也不差,她怎麼能『固執己見』到這種地步呢?這丫頭未免太頑固了吧!即使他知道這次的聲明可能像前幾次一樣失敗,但他仍忍不住再做一次掙扎。「玉笙,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在江湖中的名號是『玄笛狂醫』,並不是一個醫術平庸的大夫,所以,你不需替我們下一餐的著落感到煩惱,你聽清楚了嗎?」他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嘻嘻……嘻」玉笙忍不住輕掩櫻唇,咭咭笑出聲來。
「嚴大哥,你這次編的故事比以前有趣多了,竟然去冒充鼎鼎有名的『玄笛狂醫』,聽說那傢伙最討厭別人打著他的名號四處行騙,你不怕他知道你的惡行!把我們給宰了?」
「我真的是『玄笛狂醫』,我沒事編個故事騙你這丫頭幹嘛?」他憤恨鬱悶的情緒全反應在他的語調中。
玉笙又偷吃了好幾口菜,才好笑地道:「嚴大哥,別玩了。快點用膳吧!再說,你哪個人不好冒充,偏偏去冒充我師父最討厭的那個傢伙。」
嚴路寒被她傢伙來、傢伙去的,搞得有一點火大,惱怒地道:「你師父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師父討厭的是那個『玄笛狂醫』,不是你。」她分得清清楚楚的。
「為什麼?」
玉笙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哪裡知道呀?大概是那傢伙搶了師父的風頭吧!所以,你以後千萬別在師父面前提起那個傢伙喔!」
嚴路寒挫敗地閉了閉眼睛,他就是「那個」傢伙,他怎麼能夠不提起「自己」呢?他發出一聲歎息,決定結束這個惱人的話題。
他端起碗筷,默默地吃著菜餚。
玉笙見他接受她的勸誡,開始「惜福」地用起膳來,開心地露出一抹笑容,認為嚴大哥已經能夠慢慢接受現實的殘酷,不會因男性的氣概一受到打擊,就躲到山上藏起來。嗯!!在她三不五時的刺激下,嚴大哥果然進步了不少!
「怎麼了?笑得像只傻貓一樣?」嚴路寒悶悶地問。
「沒什麼。」玉笙趕緊收起沾沾自喜的笑容,使自已看起來相當嚴肅,因為接下來她要問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也就是憋在她心裡好一陣子的疑問。「嚴大哥,剛才你為什麼跟他們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她那寫滿疑惑的小臉上有著一絲害躁。
嚴路寒把嘴裡的菜吞下去,順便喝了一口茶水,才道:「雖然我的好友關紹箕個性大而化之,但他的家人卻是異常保守,尤其對男女之間的禮教更是重視,如果我不以未婚妻的名義來介紹你,我想他們大概會籍故冷落你,或是不理睬你,我怕你會受到委屈,這樣豈不鬧得不愉快了!」
「也對!」玉笙乖巧懂事地點頭。「如果我們跟主人鬧得不愉快,就不能再吃到這種精緻美食了,而且還可能被掃地出門呢!」她隨即露出怕怕的表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嚴路寒惱怒地低吼。「我不想讓紹箕難做人。」
她怎麼老是擔心他們會喝西北風呀!難道她除了吃的問題外,就不能用她那顆小腦袋想點別的嗎?例如他真的是「玄笛狂醫」這個嚴肅的問題。
「噢!嚴大哥,你考慮的其實也滿有道理的,不過,就是沒有我想的實際。」玉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她又在「胡扯」什麼了?
嚴路寒不耐地翻個白眼。「別胡鬧了!反正你就乖乖地扮演我的未婚妻就對了。」
「那我有什麼好處?」玉笙感興趣地問,澄亮的黑眸閃閃發亮地直盯著他瞧。這聽起來似乎滿好玩的,況且是扮演嚴大哥的未婚妻。如果是真的,豈不更完美了!
嚴路寒兩道劍眉揪成一團,勉強從牙縫內迸出一句話:「你還想要什麼好處?」做他「玄笛狂醫」嚴路寒名義上的未婚妻是何其榮幸的事,簡直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還想要什麼好處?
真是不識好歹!
玉笙眨巴著困惑的晶亮圓眸。她到底想從嚴大哥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呢?
頓時之間,她迷惑了,不瞭解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她只想永遠跟嚴大哥,在江湖中四處遊玩,不想再回枯燥的黃山了……
唉!她絞盡腦汁努力地想,不過,似乎沒啥大大的效用,只覺得好累喔!玉笙打了一個不甚文雅的呵欠。
「嚴大哥,你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改天想到了再回答你。」
嚴路寒啼笑皆非的說:「想不出來就算了。」這問題根本就是她提出來的,現在這小丫頭居然嫌「它」太複雜了!
玉笙一聽到這侮辱,連忙憤慨地挺直嬌軀,覺得全身的活力又回來了。
「嚴大哥!你別瞧不起人,我只要有一點時間肯定會有答案的。」哇!
她精神抖擻。「再說,這並不表示我『資質愚鈍』,也有可能是你身上並無便宜讓我佔的緣故。你是知道的,你這個人渾身冷冰冰的也就算了,還喜歡管東管西的,做人處事又不懂得和顏悅色,難怪一個病人都沒有,你要曉得所謂『病人至上』……」
嚴路寒神色慍怒的聆聽她繼續數落下去,下顎的肌肉因咬牙切齒而抽搐了一下,他恨不得拿塊布塞住她嘰嘰咕咕講個不停的嘴,瞧她一副舒坦痛快的神情,就知道這些抱怨的話已經在她心中憋很久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訓」得口乾舌燥,停下來補充茶水之際,嚴路寒才又有機會以最冰冷的語調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冷冰冰的呀!那為什麼在黃山的時候你可以『視而不見』,三天兩頭地往我那邊跑?」
玉笙猛然領悟自己的錯誤。
她好像罵得太溜、太過火了,一點都沒有察覺嚴大哥惱火的表情。哎呀!她實在太不應該了,怎能罵得如此「陶醉」呢?難怪會傷到嚴大哥本來就特別強烈的自尊心,瞧他一張俊臉臭得快要發黑了,不禁令她膽戰心驚了起來。
還是先溜為妙!
她發出「嘿嘿」的尷尬笑聲,靈活有神的圓眸直往逃生方向瞄去,機靈地道:「嚴大哥,不打擾你的休息,我先回房了。」
語畢,玉笙一溜煙地跑走了,留下一肚子火的嚴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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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蹦蹦跳跳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正要歡呼她逃過一「劫」時,突然發現房裡多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這位姑娘她識得,正是先前站在老婆婆身旁,臉色一直很難看的那位姑娘,害她有一點擔心她的身體是否不適。如果她的身體真的不舒服的話,等一會兒她倒可以好好說服這位美姑娘,讓嚴大哥有機會試試看醫治她的病,要是運氣好的話,搞不好他們還能夠大撈一筆意外之財哩!
玉笙為了這個「可能性」而笑逐顏開。
「你是誰?待在我房裡有何『貴事』嗎?」最好這件資事就是來找嚴大哥求醫的。玉笙開心地暗忖道。
關紹婕優雅地緩緩起身面對她,瞇起美麗迷人的丹鳳眼打量眼前這名笑得跟傻瓜一樣的醜丫頭,瞧她身上的衣衫破舊,上頭還有幾個難看的補丁!而且渾身竟然髒兮兮的,像是已好幾天沒洗過澡一樣。
再瞧她那張臉蛋不但平凡無奇、貌不驚人,還曬得黑不隆咚的,真是醜死了!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那雙圓溜溜的黑眸吸引人,所以,關紹婕一看就知道她是來自鄉下粗鄙的野丫頭。
哼!真不知道向來冷傲狂妄的嚴路寒公子怎麼會看上那個醜丫頭?她不甘心!
自從兩個月前關紹婕第一次看見大名鼎鼎的「玄笛狂醫」嚴路寒時,就深深為他那英挺卓絕的外貌、清冷內斂的性格感到著迷,並且相信憑她溫柔嫻淑、嬌美動人的模樣,及傲人的家世,一定能夠吸引住嚴公子的目光,沒想到,現在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帶著他醜八怪的未婚妻住進「淡月山莊」來……「我是『淡月山莊』的大小姐關紹婕,也是關紹箕的妹子。」關紹婕把小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趾高氣昂地道。
「關姊姊,你好。我是玉笙。」玉笙眉開眼笑地跑到她身邊猛搖她的手。她從未擁有同性別的朋友,如果勉強算起來的話,頂多頂多她只認識師姊唯唯這麼一個姑娘家而已。唉!說來她的人生還挺枯燥貧乏的。
所以,她誠摯地希望能與關紹婕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關紹婕不屑地皺起美麗的瓊鼻,低頭看玉笙那雙拉著她猛搖的小手,眼中有掩飾不了的嫌惡與討厭。
「玉笙姑娘,你不用稱呼我『關姊姊』,我承擔不起。」她不著痕跡地甩掉玉笙的手,姿態優美地坐回椅子上。
這拒絕的動作把關紹婕的厭惡全明顯地表現出來,凡是明眼的人都應該感受得到才對。
偏偏玉笙是隹又涉世未深的井底小青蛙,根本不懂關紹婕的「言下之意」,還傻呼呼的以為關紹婕是在跟她客氣,只見她熱情地挨近關紹婕的身邊坐了下來。
「關姊姊,你不用跟玉笙客氣。對了,關姊姊到我這裡來有何貴事?」
玉笙「居心叵測」地展開話題。
關紹婕冷哼一聲,一想到這醜丫頭稱呼她姊姊,就令她噁心得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瞧她一副土裡土氣的模樣,要不是看在嚴公子的顏面上,她根本進不了「澹月山莊」的大門。
「喂,你真的是嚴路寒公子的未婚妻嗎?」她語帶懷疑的問。
玉笙聞言直覺地想要搖頭否認,但一思及嚴大哥可惡的警告,遂不甘願地點頭承認——她雖然很想與嚴大哥一同遊戲江湖,但她並不喜歡以這種不誠實的方式。
「是的。」
「哼!憑你這種姿色怎麼可能吸引住嚴公子?總有一天嚴公子一定會後悔的。」關紹婕心有不甘地大放厥辭,漂亮的臉蛋顯得有些扭曲。
嘎?啥意思啊?她怎麼聽不太懂?玉笙迷惑地摸摸鼻子,聽關姊姊的口氣,她這種「姿色」好像很不好一樣,否則,關姊姊怎麼會一副很瞧不起她的模樣。可是,這又跟「姿色」有啥複雜關係啊?
好玄喔!
「嚴大哥為什麼會後悔?這與『姿色』有關嗎?」王笙把心中一籮筐的疑問全問出來。
關紹婕認為她存心裝傻,氣得柳眉倒豎、暗咬銀牙,道:「嚴公子人品昂堂,醫術精湛,在江湖中赫赫有名,豈是你這麼一個醜丫頭可以獨佔的。勸你秤秤自己的斤兩,早一點知難而退,離開嚴公子,別再死纏在他身邊了,省得最後落得一個『棄婦』的下場。」她的聲音異常尖銳。
玉笙憐憫地瞥了她一眼。
「胡說!嚴大哥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他的醫術怎麼個爛法,難道我還不清楚嗎?關姊姊,你是不是搞錯了啊?」玉笙終於搞清楚她究竟哪裡有病了,原來是精神錯亂啊!
對了!玉笙靈動的瞳孔突然迸出無限的光彩。
嘿!嘿!生意上門羅!一定是關姊姊自知身上有病,所以找上門來求醫,冀望嚴大哥能夠醫好她。可是……嚴大哥的醫術根本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好,自己怎麼能夠昧著「良心」讓關姊姊空歡喜一場呢?
但是依照嚴大哥和她阮囊羞澀的情況來看,如果少收了關姊姊這一號病人,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她與嚴大哥被人發現不名譽地餓死在街頭,這豈不更難堪!
「關姊姊,原來你是來跟嚴大哥求醫的喔!你放心,看在你們讓我跟嚴大哥住在這大房子的份上,我一定會算你便宜一點的!」王笙涎著臉笑道。顯然在良心與銀兩的掙扎下,玉笙決定銀兩比較實際一點。
「你才有病耶!」關紹婕氣得口不擇言,恨不得衝上去一把抓碎她那張討人厭的臉。「我看你不但人長得醜,而且腦袋還不靈光。哼!你要是繼續執迷不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語畢,關紹婕氣呼呼、大剌剌地走出玉笙的廂房。
哎呀呀!關姊姊果然有病!
玉笙滿懷憐憫地目送她的纖纖背影離開。
如果嚴大哥的醫術真的有她說的那麼厲害的話,他就不會落魄到躲在黃山上三餐不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