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包布,士兵輕甲。二萬大軍趁殘月那一絲微光,如無聲的潮水,在被冰雪凍得龜裂的大地上前進。黑暗中的襄城已近在眼前,高大的城牆上,在寒風中左右擺動的燈籠,發出極模糊的紅光。
主帥君漸離勒住馬,揚起手臂下令軍士停下前行的腳步,然後抬起頭來望向沉沉夜空,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四周是那麼的安靜,除了周圍人的呼吸聲和淒厲的風聲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忽然,城中東南一角上方一道金色強光劃破黑幕似的天空,衝到半空後形成一個光彩奪目的球,繼而散開化做滿天花雨,同時厚重的城門軋軋向兩邊打開。
「飛卿,真美!比上次看到的煙花更加美麗。」君漸離望著漫天花雨在心中讚歎著,回身下令:「一鼓作氣將天虎叛賊一併拿下。」說著奮力一夾馬腹,一馬當先向城門衝去。
「是。」一時間殺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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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飛卿,你站住。」東方敵嘶喊著。前方吊橋盡頭那個白衣飄飄如離世白鶴一樣的人依言停下了腳步,他手中火把上暗紅的火焰在強風中舞動,把平日裡冰雪一樣剔透的臉照得曖昧不明。
「沐飛卿,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我?」東方敵聲音嘶啞,用憤恨掩飾著心底徹骨的傷痛。
「你,不要再往前了。我早已在這吊橋上灑滿了油,你再向前我就扔下火把。」沐飛卿冷冷地說,聲音如冰底流動的泉水。
「那就扔呀,你來燒死我。」東方敵聽見他的話反冷下來,一步踏上吊橋。他的雙目似火,頭髮被山風扯散,偉岸的身軀此時真如鐵鑄一般,渾身籠罩著魔魅的光,「我要過來聽你說說,你為什麼背叛我天虎軍。」
他身後賀炎從後面一把抱住他,一面奮力把他向後拖,一面向正趕過來的流雲他們大叫:「快來拉住他。」他知道沐飛卿是會說到做到的,真恨他!昨天還是生死兄弟,今天居然背叛大家把東方敵逼到絕境。
「為什麼?」沐飛卿雪白的身影在黑夜中異樣冷絕,「因為你們殺了我的大哥。」
東方敵停止了掙扎,賀炎他們也呆住了,「我什麼時候殺了你的大哥?!」
「沒錯,你不認識他。他叫沐明恩,朝庭裡派來圍剿你們的軍士中一個小小的隊長。這樣的人有多少死在你手上,你們當然不會都認識。你也不會知道,他對我意味著什麼。」
「你可以來殺我報仇,為什麼先接近我又背叛我?」
「可是,我只擅長這樣。」沐飛卿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火把拋向吊橋,火把在夜色中劃了一個明亮弧線,繼而落在橋面化成一片沖天的火光,「今日之後你死或不死我都算已報了仇了,你好自為之。」說完轉身再無遲疑地向山下走去。
「沐飛卿,」東方敵目光如炬,對著火光中離去的背影立誓般地說:「今日之後,不管我死或不死,我都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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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皇上為大勝而歸的君漸離在偏殿設慶功宴,犒賞有功之臣。歌舞過後君漸離起身向皇上行禮,「萬歲,臣這次打敗天虎叛軍是皇上洪福所佑,皇上不必賞賜,臣想告上一段時間的假,去尋訪一位朋友。」
「愛卿如此著急要去尋訪哪位朋友?」
「臣的這位朋友才華過人、淡泊名利,是位高潔之士,也是這次平亂的有功之臣。」說著向皇上呈上一書,「微臣在奏章中也曾提到,這是他寫給微臣的書信請皇上過目。」
灑金箋上一筆行書寫得瀟灑飄逸,皇上沒看清內容先讚了一聲:「好!」
上面寫著——
與君將軍一別已有數月,聽聞君帶軍剿賊已近襄城,余願盡綿薄之力。
送將軍三支煙花,一支煙花起,兵退三里。
二支起兵退三十里。
三支起城門大開迎君入城。
「他是臣在京中偶然結識,臣與他一見如故。一月前正是與叛軍戰事膠著之時突然收到了他的信。臣先是將信將疑,隨即兩支煙花相隔不過四個時辰先後出現,敵軍先退三里,後退三十里,果然和信上說的一樣。三支煙花過後,臣一舉拿下襄城卻遍尋不見他的蹤影,因此臣請萬歲准臣之請,讓臣去尋訪他。」
「竟有這樣有趣又有才華的人,愛卿儘管去找,朕亦會派人和你一同去找。找到後,記得帶來讓朕看看。」
「是。」君漸離笑著欣喜地行禮,讓京城中名花們迷戀的臉上露出醉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