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媽,我上學去了。子妍、子靖快點!你們是想害我遲到嗎?」站在門口頻頻催促著妹妹們的是林家二千金子彤,昨天剛滿二十一歲。
「阿瑪、額娘,女兒我告退了。」三千金子妍,個性有點滿清調,這跟她酷愛清朝的歷史人物有著極大的關係。
「爹地、媽咪,再見。」最小的女兒子靖拉著二姊及三姊快跑的去追不等人的公車。
「大哥,我走了。」這是林家么兒,也是惟一的男丁,可悲的是他並沒有享受到身為家中獨子的特權,子余小四姊一歲,他們正好是每人都相差一歲。
林家兩老坐在客廳裡,望著子女遠去的身影,白雲不禁感歎歲月的不饒人。
「唉!孩子都大了,再留也沒幾年嘍!」
「是呀!仔細一算,子緹也都二十二歲了,再不嫁出去,只怕會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婆。」林清風,也就是子余口中的「大哥」,更是林家的大家長,他補充的說道。
「女兒長大了,也就有她們自個兒的想法.哪輪得到我們來操心呢?」白雲,身為林家的戶長夫人,是巴不得她們趕緊嫁出去,最好一次能四個全嫁出去,這樣她才能和老公再次回到以前只有彼此的甜蜜時光。
林清風是個退了休的武術教練,年輕時認識了同是武術世家的白雲,進而相識、相知、相戀,然後才會有這個可愛又美滿的家。
既然是武術世家,所以林家子女個個都會點小小的自我防身術。
其實這樣說,是有點太過謙虛了,他們哪個不是身懷絕技,只是林父一直告誡其子女。除非必要不然絕不輕易示人,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是習武之人所忌諱的。
雖說是有著一身的好武藝,但林家子女在外人眼中,個個是溫柔有禮、斯文有加,不過——那也只是假象的外表,因為只要……一回到家中就……唉!您還是自己看吧!
###
濃活說薄暮時分,正是所有在外辛苦一天,不管是辛勤的上班族,或是勤學的學生們急於想回去避風港的時候,不曉得為什麼她們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呢?
「滾開!『好狗不擋路』這句話,你是沒聽過嗎?」子靖一回家便對著橫梗在地上的子余踢出毫不留情的一腳,而且目標對準備男人最寶貝的——命根子。
「嘿!人家說最毒婦人心,今天我可算是見識到了。」
開玩笑,命根子也!怎能讓人亂踢的,好在自己反應夠快,不然他肯定是台灣第一個太監!子余趕緊將雙手衛護在他一生的幸福上。
「都這麼大了,還吵,你們想讓鄰居看笑話嗎?」子妍隨後而至,對於這段每天的插曲,他們家的人已經司空見慣,只會習慣的念上個一、兩句。
「是呀!羞不羞啊!」子彤努力的想裝出有威嚴的樣子,只不過每回到了最後總是自己先笑出來,過了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理會她的「威嚴」了。
「哼!誰想跟她(他)一般見識,那只會降低我的人格。」子靖、子余同聲說道,由於兩人年紀最小,所以也最是會吵架。
接著,大姊子緹回來了——「天哪!你們怎麼全擠在這兒!」子緹急匆匆的趕回家,怕的就是會和男友張悟的約會遲到,誰知……「還不讓開。」
身為大姊的她生起氣來是非常可怕的,所以大家在她的口令下一致的作鳥獸散。
並不是他們害怕她的淫威哦!雖然大姊的武功最厲害,但他們只是因為她是大姊嘛!讓讓她又何妨,先賢不是說什麼要「尊敬長輩」、「老者為重」的一些廢話嗎?所以……這不叫作懦弱,這叫作識時務者為俊傑。
當子緹去赴男友的約會而沒留下來參加家人的晚餐時,白雲不禁問道:「子緹的男朋友人品如何?你們有誰知道?」
「據我所知,姊的男友叫張悟,是和姊同一個公司的人。」子靖報告出她所知道的小道消息。
「嗯!而且子緹對他還是死心塌地的呢!真搞不懂他有什麼好,值得子緹為他神魂顛倒。」子彤是打從心底厭惡張悟。
「情人眼裡總是出西施,他在姊的眼裡是完美無缺的,就算是把張悟的缺點全擺在姊的面前,她也是會視而不見。」子妍是家裡最冷靜也最浪漫的人,所以她的姊妹們常笑她是矛盾的綜合體。
「你們女生最無聊了,只會相信『愛情是盲目』的那—套。」殊不知他這一出口已經得罪了在座的三個姊姊,子余還在那自以為聰明的自鳴得意著。
「哇!」子余在桌子底下的腳狠狠的遭人暗算,而且還三次。
「你沒聽過飯可以多吃,話要少說的這句話嗎?」子彤嚴重的警告他。
「好了,你們也別光顧著子緹的事,你們呢?什麼時候要帶男朋友上門給我這個做媽的瞧瞧呀?」白雲把炮口對準眼前的三個女娃。
一聽到母親大人又開始老調重彈,眾家女娃一致埋頭努力吃飯,彷彿從沒有吃過人間美味的把菜往嘴裡猛塞。
「林子余,別以為你是男生我就會放過你。枉我生給你這副貌比潘安的俊俏模樣,居然沒能釣到半個馬子,真該自我檢討了。」別看白雲平常是深居簡出,現在社會上所流行的新名詞,她可是一點也不含糊。
他們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白雲要這樣逼迫著他們,別人的父母哪一個不是希望子女能夠在自己的身旁多待個一、兩年,只有他們的父母無時無刻不想把他們推離自己的身邊。
「老媽,我們都還年輕,想多自由個幾年,你又何必三天兩頭的催我們嫁出去呢?」子彤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是呀!媽咪,即使要嫁人,也得長幼有序嘛!大姊都尚未出閣,我們又怎麼能搶了她的風采呢?三姊,你說是不是?」子靖壞壞的將子妍也一起拖下水。
拖大家一起下水一直是林家的宗旨,既然大家都下水了,豈能獨留她一人在岸上快活呢?面對眾家姊妹逼視的眼光,子妍只有點頭說好,然後在心裡暗自向子緹道歉:大姊,對不起了,如果我不贊同,只怕現在被鬥爭的會是我而不是你了。
「而且……額娘,抱外孫哪有抱內孫來得過癮呢?」子妍更是壞心的將子余也一起陷害。
「對呀!老媽,好歹子余也是咱們家惟一的男丁,我們可得好好的替他打算呀!子靖,你說是不是?」子彤用眼神告訴著子余:這算是給你剛才多嘴的回報,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是,而且對極了。」子靖愉悅的回答,欺負小她一歲的弟弟,是她們四姊妹平時打發無聊的消遣。
子余心想完了,每次只要他的姊姊們聯手對付他,他也就一定會敗得永無翻身之日,這次當然也是例外不了,唉!這就是生在林家當男丁的悲哀。
「媽!您不覺得我還太小了嗎?身體方面也尚未發育完全,再者,如同她們剛才所說的,長幼有序,我的四個姊姊尚是雲英未嫁,我這個做小弟的又怎麼能插隊呢?」子余仍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而且,她們又不一定嫁得出去,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依她們凶悍的個性,這輩子說不定還嫁不出去也不一定呢。」子余不怕死的滔滔說著。「閉嘴。」子彤氣得不顧形象的拿筷子射他。
「你在挑撥離間是嗎?你這個多餘的。」子靖總愛拿他的綽號叫他。
「好利的一張嘴嗯!」子妍冷冷的說道。
他真的是完了,連好脾氣的子妍都發火了,他肯定是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了!子余暗暗叫苦道。
「唉!老公,我真搞不懂為什麼我們的女兒個個是長得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為什麼就是沒人追呢?」白雲無奈的問著丈夫,「你說,她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可怕隱疾呀?」林清風欣賞的看著白雲那不輸給演員的演技,心想這白雲被他給娶回林家放著可還真是可惜,不然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那是因為她們太『恰』了,稍微有知覺的男人對她們一定避如蛇蠍,逃都惟恐不及,誰還會自投羅網?」不怕死正是子余的寫照,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說出這些話;不過當他看見姊姊們想殺人的臉色,他才有機會體會到古人所說的「為時已晚」這句話的含意。
「親愛的父親、母親大人,請容我們先行告退。」子彤率先站起身子。
「子余他可能會想在飯後來點運動。」子靖補充的說。
「我倒想讓他領教看看,我們姊妹三人的凶悍是如何的出名。」子妍說道。
就這樣的,子彤拎起子余的衣領,而子靖在左、子妍在右的欲將他架進了練功房——「救命呀!」全家就數他的武功最弱了,這一進去,少說也要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不討救兵怎麼行呢?於是乎,子余扯開嗓子大聲的叫救命,「大哥,救命呀!」
最後子余將求救的信號放在林清風身上,希望同身為男人的他,能伸出援手救自己一命。
他一說完,頭便馬上遭到一拳,「『大哥』都在綠島了,還叫。」想當然耳,出手的人一定是最常和他打拌嘴的子靖嘍!
「慢著。」哇!緊張、緊張,刺激、刺激,林家的「大人」終於說話了,眾家女娃一同回頭迎視林清風的目光,且看他有何高見。
「老爸,您有什麼意見嗎?」子彤雖是有理的詢問,但語氣中的不容旁人插手,卻是十分的明顯。
「阿瑪,您有事就快說吧!」子妍的口氣最是冷靜。
嚴肅立刻從林清風臉上快速褪去,接而換上的是另一張笑臉。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千萬別打得太重,他還得去學校見人呢,你們說是不是?」由此可知,林清風是個標準的牆頭草,雖然他是很想救兒子出水深火熱之中,但在這女權至上的家裡,他可不敢造次,他又不是沒嘗過女兒們的報復。現在想起來可還是心有餘悸呀!有了一次寶貴的經驗,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兒子呀!你就自己多保重了。
「好的,如果這是您所希望的。」子彤答應父親下手會輕點,不過……在她的觀念裡,何為輕?何為重?只要她自己曉得了。
「那……我們走了。」子靖向父親大人告退。
「兒子,堅強——點,暴風過去總又會再見到黎明,撐過去就表示你長大了,加油!雖然爸爸在肉體上不能幫你,但在精神上,爸爸永遠支持你。」最後林清風還三八的做出含淚揮手狀。
###
在校園裡,有兩個女孩拉拉扯扯,其中一個女孩拉著另一個女孩不放手。「子彤,拜託你幫幫忙嘛!只要一天,一天就好……」
冉玲拉著好友子彤的衣角不放。
「放手啦!衣服都快被你拉壞了。」子彤現在只關心自己的針織背心,這件衣服是她花了將近六千元才買到的,完全純手工,市面上是買不到的,所以子彤對它是極為寶貝。
「你答應了,我再放。」冉玲死纏爛打的道。
「不行。你知道你是要我去做什麼嗎?是下海去當陪酒女郎也!我本人是不打緊啦!只是萬一被我爸媽知道,我就可以提早回老家了。」子彤不讓步的說。
光站在情理上來說,冉玲是她最好的朋友,子彤沒有理由不幫她,而另一方面,子彤更是欽佩她的毅力。冉玲獨自挑起養家重任,幸好家中只有老母——個;不幸的是母親長久積勞成疾,身體不堪負荷終於累倒,冉玲一方面要養家又要讀書,更糟的是,她母親看病所需的龐大醫藥費。
面對生活上各種的壓力,而事事又需要錢的份上,所以……冉玲下海了。
冉玲不再拉著子彤不放,反而幽幽的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認為有我這種朋友會使你丟臉?」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子彤抽出面紙遞給含淚的冉玲,要她擦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說實在的,我很佩服你有這種堅忍不拔的精神,倘若今天換成是我,我可能就沒有你這份上進心,因而被生活上的種種給打倒,所以我不可能會看不起你,反而是,我衷心的以你為榮。」子彤的這番話句句肺腑、句句感人,但她還是不可能幫她代班。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冉玲破涕為笑。
「但是……我還是不能幫你。」子彤仍是狠下心腸的告訴她。
「子彤,你知道我是從不求人的,即使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都不曾,但現在,我求求你好嗎?」
「原本我是打算請假的,而店裡的桂姊也答應讓我請假,只是沒想到臨時有大客戶要來,人手—定會不夠,所以才想請你幫這個忙,如果今天不是我媽的生日,我一定自己去,絕不會讓你為難的。」冉玲無奈的訴說著。
「既然她答應讓你請,你又何必擔心其他的事呢?」子彤不瞭解為什麼,既然冉玲口中的桂姊都願意讓她清假了,她還……
「這是一份債,一份人情債。老闆有恩於我,而我只是回報他一些些,根本連十分之一都還沒達到,我又怎能推拒呢?」冉玲說到她的老闆時,眼裡閃的全是感激和一份崇拜之情。
「你母親都還不知道你在……呃,酒店上班吧!」子彤努力尋找不會傷到冉玲的措詞。
「嗯!我怕她會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冉玲清楚的明白,如果向母親坦白,無疑是雪上加霜,只會讓母親更加認為是她拖累了自己的。冉玲不原讓母親有這種想法,所以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不告訴她,以免她擔不必要的心。
半晌——「好……好吧!就此半天。」子彤最後終於答應。
「謝謝,真的謝謝你。」
冉玲感激的抱著子彤不放,淚水沾濕子彤的衣襟。
想必這件事對冉玲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不然,她不會如此激動,子彤暗忖。
「當我是朋友,就別再說一個謝字。」子彤正色道。
「嗯!」冉玲露出一個令人深感溫暖的微笑。
###
「老媽,今晚是冉玲的母親過生日,我大概會晚點回來,你們就別等我了。」
白雲只顧盯著電視螢幕上的電動遊戲,所以沒注意到子彤臉上慌張的神色。
「好,不過自己要多小心點。」
「是,謝謝你,老媽。」
子彤彎下身子在白雲頰上輕啄一吻,接下來,她便動身去準備今晚所需的物品……
###
林子彤和冉玲約在麥當勞的門口相見。
「走吧!」拉起子彤的手,冉玲便往前奔去。
奔跑了十幾分鐘之後,冉玲終於停在一家名喚「碧皇大酒店」門前。
「好了,現在我們要進去,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她出聲詢問子彤。
「沒有,只是有點興奮又有點害怕……」
子彤深吸一口氣之後,才讓冉玲牽著她進去。
「碧皇」從裡到外全是用金色做底,而銀、黃、綠全是點綴色。
大門前的左右兩旁站著兩尊希臘神祇,像是門神似的守護著它;從門口一直到大廳,腳下踩的是迎接貴賓的紅地毯,走廊更是美輪美奐,彷彿最有價值的名畫全都掛在這。
大約五小步就有一盆綠色小植物,牆上則掛著許多富麗而不俗氣的畫,使得原本墮落的天堂,展現出藝術的一面。
大廳上的水晶吊燈更是—大傑作。由許多小燈聚集而成的吊燈,會隨著燈光的強弱而呈現不同的風味以及不同的情調,往往使人忘了一天的疲累,盡情的在這天堂裡尋求另一天的活力。
這時冉玲已帶她來到一名大約三十出頭的婦人跟前。
子彤打量著她,而對方也不客氣地回報——打量著子彤,而且是從頭到腳,似乎連頭髮也沒放過。「這位是余桂梅,我們都稱她為桂姊。」冉玲介紹彼此。
「桂姊您好,我是來代替冉玲的林子彤,您叫我子彤即可。」子彤報以微笑。過了一會,余桂梅才伸手和子彤握了下。
「希望你今天工作得快愉。」余桂梅也回報以微笑。
「小玲,你先帶子彤熟悉一些環境,告訴她客人如何要酒、要小妹啦……等等的雜事。」說完,就先行離去。
待余桂梅走後,子彤疑惑的看著冉玲,「我的工作不是陪酒嗎?為何桂姊……」
「你以為我真狠得下心讓你去陪那些色狼嗎?」冉玲似笑非笑的看著子彤。
「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害我擔了一天的心。」子彤鬆了口氣。
「對不起嘛!我也是到剛剛才確定的呀!」冉玲滿胎歉意,然後又輕鬆的說:「這樣一來,你就不需要太擔心啦。」
然後,冉玲帶著子彤認識她今天的工作環境,以免出不必要的錯誤。
「前廳是一些比較平常的客人叫小姐要酒喝的休息座,而『平常的客人』指的是一般的上班族;如果是比較有身份地位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尊爵樓——也就是二樓,自己另開一間較大的小型酒廊;而三樓則是……則是……」
一說到三樓,冉玲便變得支支吾吾,不像先前那般驕傲的介紹著它。
「咦!你怎麼不說了?」
「三樓……它是用來……用來睡覺的。」冉玲臉紅不已的說著,這事教她該如何解釋才好呢?
「睡覺?怎麼,你們也有讓客人投宿的服務嗎?」子彤依然不曉得「睡覺」這一詞有很多解釋,而在這所指的則是——
「不是那個單純的投宿,是……是由酒店提供小姐陪客人睡。」話一說完,冉玲便東看西看,就是不看子彤。因為她怕看見子彤跟她一樣的不好意思。「你是說……」子彤驚慌的睜大雙眼。
「沒錯,就是你所想的那樣。」
子彤努力消化她剛才所得知的這一切,無由來得,子彤開始討厭起這家酒店的老闆了。「你們老闆怎麼可以這樣,這是逼良為娼的行為,他怎麼可以提供小姐讓那些男人逞他們的獸慾……」
「停。」冉玲打斷子彤的憤怒話語,「你在說什麼?」
後來冉玲才瞭解到是她誤導了子彤,趕緊解釋道:「你誤會了。」
「這有什麼好誤會的,事實就是事實。」子彤現在可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她只擔心冉玲是否也身受其害,「他有沒有逼你做過?如果有,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子彤已經準備跟冉玲口中的「勳哥」來一場生死之戰,她不容許有人欺負她最好的朋友。冉玲緊緊抓住欲去理論的子彤,「他沒有逼我們,這一切全是我們自願的。」
子彤因為她所說的話而停下腳步,「什麼?!」
「我說這全是我們自願的。」
冉玲待子彤靜下心來,才娓娓道出原委。
「我們只要有意思願意跟客人上床,老闆絕不反對,甚至自動提供保護,以免客人強取豪奪;而且他只收我們辦事所需的租房費用,其餘的全由我們向客人自由收取服務費,你說,我們會不忠心的效忠他嗎?」
「別的老闆,哪一個是不收受回扣的,只有他,他是一個最有榮譽感的男人,只可惜他早表明了不會結婚,不然呀!我可是當仁不讓的會去倒追他。」
冉玲可是打從心底愛慕著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後只好把這份情昇華為單純的兄妹之情。
「你會去倒追男人?我才不信呢!平時那麼多人追你,也不見你鼓勵過哪一個。」子彤實在想見見冉玲口中那個英雄人物——仇承勳。
「哼!見過他,你就知道了。」冉玲有自信的說。
###
當時針正確無誤的指著六點,子彤才真正感覺到「人山人海」這句話的實際意義?子彤的工作是——如果有客人需要酒,她就必須端去給客人,還有就是「小姐」的轉台事宜,以及一些客人的所有需求。
「怎樣?做得還順心吧!」桂姊只要—有空便來詢問她有沒有任何不懂的事。
子彤可以感覺出余桂梅似乎很賞識她,雖沒有任何證據,但她就是能肯定,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還好,謝謝桂姊的關心。」只除了十四桌的客人老愛摸她的小屁股之外,子彤自忖著。
「如果有事,儘管告訴我,如果我不在,你就向『太保』求救,知道嗎?」余桂梅開玩笑的調侃著。
「是。」子彤頑皮的立正向她行童軍禮。
將近八點左右,客人大多和客戶談著公事,所以小妹們也比較有時間休息,子彤就和調酒師「太保」聊了起來。
「我只幫她代一天的班。」子彤喝著太保特地調給她喝的水果酒,一邊回答他。
「有沒有考慮過投入這一行呢?」太保哄誘著她。
「少來,你在打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嗎?」可能是因為年紀相近,所以子彤很快就和他熟了起來。
「考慮一下嘛!其實我也不錯咆!既有內涵又可以帶的出場,像我這樣的好男孩,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了這次,下次再見面,我可能就是別人的了。」太保擺出一個他自認為最帥的姿勢,看得子彤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呀!算了吧!誰知道我可能會是你第幾號的情人呢?」子彤睨了他一眼。
「就只有你最不識貨了」太保抿嘴抱怨著。
子彤又看到十四號那個客人向她招手了,她趕緊向太保求救。
「太保,他又向我招手了,怎麼辦?」之前子彤已經向他訴過苦了。
「放心,看我的。」太保胸有成竹的向她保證著。
「采宜姊,十四號那桌客人就麻煩你了,他一直騷擾我們新來的小妹。」太保向一名「小姐」報告那名客人的惡行。
「行,交給我就可以了。」楊采宜豪氣的答應。
「謝謝你,采宜姊。」子彤連忙向她道謝。
「別客氣,如果他想吃豆腐就必須叫小姐,沒理由讓他吃免費的大餐,你說是不是?」采宜向子彤眨了眨眼睛便動身前去擺平那名客人。
「她們的人真好。」子彤望著采宜的背影道。
「是呀!只可惜全是身在這團爛泥裡。人只要一旦下海;就很難有上岸的機會了。」太保感觸良多。
「你是怎麼知道的?」子彤很好奇,畢竟他和她年紀相仿,在這工作一定也不會超過一、兩年,他又是如何知道這許多的事呢?
「我從十六歲起就在這做了。」太保肯定子彤一定會大吃一驚:而子彤果然也不負他所望。
「什麼?!」子彤驚嚇得嘴巴都忘了闔起來。
「別那麼吃驚行嗎?」太保一邊搖著手裡的酒,一邊回答子彤的問題,「我在這裡待了也快有八年之久,所以這裡的大小事,我全都清楚。」
「世間的人情冷暖她們全都嘗過,她們也需要一份尊重,但沒有人願意給她們一份應有的尊重,所以她們只好重作馮婦。」太保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並不是她們不願上岸,只是沒人肯伸手拉她們一把,你說,這世界真的有情有義嗎?」
這時一副傷感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好啦!別再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旁人看了還以為是我這個『太保』欺負你呢。」太保試圖拉回愉快的氣氛。
「嗯!」隨後兩人又恢復打打鬧鬧的熱鬧氣氛。
差不多十點左右,客人又多了起來,子彤只好忙碌的穿梭在人群間,像只蝴蝶在花叢間取蜜,只不過她是忙著送酒。
「喂!待會勳哥會來,你就可以大飽眼福一番。」太保揶揄著子彤。
「誰希罕,瞧你們全把他當成英雄看待。吁彤不屑的說道。
立即的,子彤頭上遭到重擊。
「你幹麼?」子彤大叫出聲。
「不准你批評他。或許他在外人的眼裡是個人渣、是個社會的敗類.但對我們而言,他是個英雄、是個神。」太保激動的說。
「好嘛!算我說錯話,我向你道歉可以吧!別再氣了,嗯?」子彤可不想因為一個她從不曾見過面的人,而壞了她和太保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誼。
「哼!算你聰明,懂得收買人心,這次就饒了你吧!」太保又恢復先前的幽默,突然說了聲:「來了!」
子彤把視線移往門口,想瞧瞧他們口中的傳奇人物,誰知——
「門口全擠滿人,我怎麼看呀?」子彤伸了老半天的頭,還是不見那名傳奇人物,「誰教你長得矮。」太保取笑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子彤。
「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高,居然敢恥笑我的身高,你不想活了是吧?死『太保』,」子彤抓起桌上的冰塊就往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太保丟。
「是,是,是,小的錯了,老佛爺您就息怒吧!」太保學著古人的口吻向子彤道歉著,逗得子彤哈哈大笑。
子彤看向前頭,有一個老頭子威風凜凜的指揮眾人讓開。
子彤抬頭問:「他是誰呀?該不會就是你們的勳哥吧?我看叫作『勳爺』還差不多,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擺什麼場面,真是愛面子。」
「他才不是。他是勳哥以前救的一名孤苦老人,從那次以後,他就留在勳哥身邊打理生活上的一切。」
「怎麼他週遭的人全是被他施恩過的?」
「你才知道呀!」
受不了太保一臉的得意,子彤藉口要去上廁所才離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