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醫生已經說了沒有大礙,可能是身體不適、太過勞累才會昏倒,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邢雨霖擔心地看著病床上面容蒼白的母親,在他身後的簡筱喬,伸手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掌。
「邢爸爸,邢媽媽什麼時候會醒?」
「應該快了。筱喬,邢爸爸要眼你說聲對不起,因為美月的病,把你也牽扯了進來。」邢日強覺得好抱歉。
「別這麼說,邢爸爸,我一點都不在意,倒是我怕我繼續和雨霖在一起,會讓邢媽媽不高興。」
「不准你離開我。」邢雨霖田力握緊她的手,粗聲道。
「我沒說我要離開你。」
「你敢說你沒有這個念頭?」
「我只是……」她剛剛是想過暫時跟他分開一段時間,只是「暫時」喔!不過她知道現在說出來絕非明智的作法。
「最好不要有什麼離開或分開的字眼出現在你腦袋裡,不然小心我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把你和我綁在一起。」他惡聲惡氣的警告,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上午找不著她的心慌無措。
「真是霸道。」扁著嘴,她嘟囔道。
「這就是我的本性。」他一副「你來不及後悔」的模樣。
「我不要你了行不行?快還我邢大哥來。」她攤出手掌,一副討東西樣。
「人你都睡過了,現在才要換已經太晚了。」
「你……閉嘴啦!」他懂不懂羞呀!人家邢爸爸還在呢!
邢日強笑看鬥嘴的小倆口,心裡忍不住湧上欣慰及感動,他最對不起的,應該是他這個兒子,如今他找著了自己的幸福,作父親的實在為他感到高興。
「日強,日強……」躺在床上的李美月有了動靜。
「美月,你終於醒了。」
「媽。」
「邢媽媽。」
李美月慢慢睜開了眼,待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楚後,她環顧在她四周的關心面孔。
「發生什麼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在廚房昏倒了。」邢日強溫柔的對著妻子說。
昏倒?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那時她在……她想起來了!
「美月,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看著突然不發一語的妻子,邢日強非常緊張。
李美月輕輕搖了頭。「沒有,我沒事,只不過……」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令大家再度露出擔憂的目光。
「筱喬,你過來。」李美月開了口。
簡筱喬戰戰兢兢的走到病床前。邢媽媽不會是又因為見到她跟著雨霖,所以要趕她走了?
「我昨天同你說的,你考慮好了嗎?」
「我……」
「雨霖在這裡正好,你快告訴大家,雨騏和雨霖,你選澤誰?」李美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像是要問出一個答案才甘心。
「媽……」
「閉嘴,我現在在問筱喬,又不是在問你。」李美月瞪了兒子一眼。
「邢媽媽,我……」簡筱喬內心好掙扎。
「為什麼要想這麼久?難道你自己都沒有辦法肯定你愛的是雨騏還是雨霖?」邢媽媽的問話讓簡筱喬一怔。
她到底在猶豫什麼?還是其實她自己心底也在逃避這個問題,美其名是為了邢媽媽好所以不回答,實則是她自己不知愛誰多一點……
掌心適時傳來的溫熱將她拉回神。
她真笨,不管雨騏也好,雨霖也好,都是他,都是那個寵她愛她的他呀!
豁然想通,簡筱喬堅定的目光對上了李美月。「邢媽媽,我選擇雨霖,我想跟雨霖在一起。」
默默等待邢媽媽的怒斥聲,可令簡筱喬費解的是,她似乎看到了邢媽媽微揚的唇瓣……
她在笑!邢媽媽在笑!
「雨霖。」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會兒,李美月喚了兒子過來。
「媽。」他將手握住了母親伸過來的手。
「雨霖,這些年來,辛苦你了,媽對不起你,沒做好一個媽該做的責任。」
所有人都被李美月這句出乎意料的話嚇得傻愣住了,她的意思會是大家想的意思嗎?
此時的李美月笑了,笑得好開心。
「筱喬,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就交給你了,先前對你說的重話,請你原諒我這個病糊塗的母親,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千萬不要客氣,好好修理他。」
像被下了定身咒,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美月,你……」最先出聲的是邢日強,他用顫抖不已的手往妻子的臉上摸去,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心中的喜悅,他的妻子康復了!
」老公,對不起,」李美月哭了起來。
是的,她什麼都想丁起來,也什麼都明白了。
就在早上,她為著雨霖沒吃早餐就去找筱喬的事而氣憤,扭心筱喬會害了她的兩個兒子,兩個她好不容易懷胎才生下的寶貝兒子,可惜的就是沒替他們添個妹妹,因為自己不能再生孕了……
有幾個被遺忘的片段突然閃進丁她的腦海。
一個身著護士裝的女人來到她面前,對她說很遺憾孩子救不活了,而她也因手術取出脫離的子宮導致永遠不能再生孕……模模糊糊間,周圍又出現一堆人對著她歎息,直說她病了真可憐……
想起來了嗎?
她聽見內心有個聲音在說話。
你不需要擔心,因為你只有一個兒子。不對,她有兩個兒子。是,你有兩個兒子,不過一個出生時就死了。不對不對,她兩個兒子都活得好好的。是你自己心盲,不願承認,其實你明明知道。不對不對……
就這樣,在一陣天旋地轉中,李美月昏了過去。
醒來後的她,一見到雨霖的臉,霎時所有刻意隱藏的記憶全都回來丁。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承認,所以封閉了自己的心。
不管旁人說什麼,她一味地活在自己認知的世界裡,而她甚至還差一點毀了兒子的幸福。
邢日強讓失聲痛哭的妻子坐了起來,牢牢實實的擁住她,眼底有抹淚痕。
「什麼都別說,只要你好起來就行了!別哭了,醫生說身體不好的人情緒不能太激動。」
「老公……」
留下空間給眼中只剩彼此的父母,邢雨霖和簡彼喬悄悄退出了病房。
終於,一切都能歡喜落幕了。
他們心想。
一對璧人手捧一束美麗的紫色花束,站在一塊以金漆為宇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
「爸,筱喬來看你了。」
她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放實在石碑旁的花瓶裡。
等她擺置好花束,才發現身後的他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單膝著地跪在父親碑前。
「簡伯父,我是常來看您的雨霖,您還記得我吧!」
此時此刻,他的神色再誠懇不過。「簡伯父,今日我要在您的墓前起誓,從今以後我邢雨霖會好好愛護簡筱喬一輩子,請您作見證人,希望您在天之靈也能祝福我們永遠幸福快樂。」
「雨霖,你起來啦!」他的這番舉動讓她感動得想落淚,可是……她注意到了週遭已有人因他的動作起丁小騷動。
「筱喬,嫁給我好嗎?」像個魔術師,他自手中變出了一隻戒指。
簡筱喬瞪大眼睛看著這枚攤在他掌中的戒指。
今天是清明節,掃墓的人很多,一旁的人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這對男的俊、女的俏的兩人身上。
「你……快起來啦!這事我們回去再說。」她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連忙想拉起以求婚之姿跪在地上的男人。
「你這是在拒絕我?」他心受傷了,為何她不答應他?
簡筱喬選擇不答話。
拜託!她不能有點女人的矜持嗎?況且……哪有人在清明節向人求婚的?
「還是你最喜歡的是雨騏?」
大、笨、蛋!簡筱在心裡暗罵。她那天在病房說的話他難道忘了?管他愛跪多久就跪多久,她小姐先走人了。
邢雨霖一見她轉身想走,將戒指一握,立刻激動地自地上跳起。
「筱喬,你快告訴我,你愛的是我對不對?」
簡筱喬捂著耳,假裝聽不到後頭瘋子的喊叫。
他知道自己是任性了點,但誰叫她從來不表明到底是愛他多呢?還是愛另一個他多呢?想想她愛雨騏畢竟有十幾年之久,而他卻只有短短一年不到,質量上已經不大一樣。
恐懼襲上他心,他刷白著一張臉。
「筱喬筱喬……」他急急忙忙追上前,方才求婚之事已讓他暫擱一旁,誓要問到答案才罷休。
「快點說嘛!你到底愛誰多一點?筱喬……」他哀嚎得越大聲,她的腳步就越快。
簡筱喬突然起了玩心,就讓那個笨蛋自己去慢、慢、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