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一件事,偶爾會讓郝俊文心情不定,那就是電話,那通得等晚上才接得到的電話。
到了晚上,在首都布魯塞爾的一家旅館住宿,依照慣例,她將團員—一安頓好,才回房間處理自己的事。
回到房裡,坐在床鋪上,眼皮垂垂卻不敢睡,岡為澡還沒洗,電話也還沒來。
將手機拿出來放在毯子上,她的情緒有些不安,說起來也是由於她的疲倦、神經質,更因為早上市政廳廣場一隻鴿子的空降大禮。
難道,衰星又來襲了嗎?而當一串鈴聲響起,她才停止了胡思亂想。
接起手機。「喂?」
「是我,你忙完了嗎?今天不會再有人壞肚子了吧?」開頭一個玩笑,暖暖場,很不錯。
「今天晚上吃習慣餐,應該不會有事。」雖然吃到現在,每家中國餐館的菜色都差不多,不過還是習慣的好。
「……我們昨天說到哪裡?」
楞了五秒。「你說要告訴我,戒指的事。」戒指,可以是一個紀念,也可以代表一種所有權,她寧願是前者。
「戒指……」似在回憶,而後娓娓說了:「那只戒指,是求婚戒指。」
求婚?聽了,她差點沒從床上跌下來,今天果然行衰運,第一個答案就不是她想聽的,她吞吞口水,臉色開始發白。
「那……」
「但是那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了,戒指一直在她那裡。」
兩年多前?呼!話也不一次說完,害她緊張的。「嗯哼!然後呢?」故作鎮靜。
「那一天我和她約好見面,她想將戒指還給我,但是我沒收。」東西是買給她的,給了就沒理由收回,要怎麼處理在她,他不想回收記憶。
「後來呢?」
「你是說,離開餐廳以後的事?」應該是。
「嗯……是。」那天晚上,他和她離開後,她和大姐並未跟出去,因為她嘴巴上堅持相信他。
是,她是很相信他,但人的天性如此,對愈是重視的人愈是害怕失去,他在她心裡已經佔了這麼一個大位置,不擔心,那才有病。
「吃完飯我本來打算直接送她回家,結果才到半路,她的肚子居然開始痛。」
「痛?孩子嗎?」
「對,我送她到醫院急診,結果發現有小產的現象。」想起那一天,真的很驚險,看她痛苦的樣子,他還忍不住一路按喇叭。
「怎麼會這樣。」
「因為工作,她本來就有喝酒、熬夜的習慣,身體當然好不到哪裡去;懷了孕,又因為擔心其它事,所以也沒好好照顧。那無助情況,是意外,也不是意外,不過幸好沒事,在我離開之前,她都還待在醫院裡。」
其實這麼一聽,她當然曉得他說的「其它的事」,意味著什麼?
是她,郝俊女,一個名正言順「霸」著她男人的女人。只要一天她不離開她男人的身邊,她就一大不能放下心;只要一天他不給她承諾,她的孩子就會沒有父親,如刺鯁在喉。
非婚生子的壓力,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麼大,她曉得,但是她卻不能給予同情,畢竟她不是聖人、完人,她也會有平常人都會有的情緒,從驚愕、到氣憤、到沮喪……
不過幸運的是,今天她已有另一種看法,因為……電話對邊的他。
「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一直待在醫院?」
「對……我問你?那一天晚上、你……是因為誤會而難過嗎?」
「對。」
聽完,他笑了。「傻瓜!這麼有想像力,改天再有不錯的默劇,我帶你一起去捧場。」
「你笑找?」不服氣,他都不曉得從那天晚上一直到今天,她的心是如何地懸著的,居然還……
「是稱讚。」
「是哦?謝謝!那你也不錯嘛!我還以為你只夠格演壞人。」撥雲見日,她的心情很好。
「早說我有潛力,就是不信。」終於,他放心了。直到今天,他才確定她是這麼地在乎他,只是……
「俊女。」
「什麼?」嘴巴還咧著。
「孩實那一天晚上她約我,主要是因為她隔一天要離開台灣了。」這個,她應該會相知道。
「離開?為什麼?跟……他嗎?」
「不是,她一個人。」
「一個人?難道……」
「在這之前,他一直沒表明要這個孩子,直到那一天晚上,我自己作了主意,拿她的手機撥了電話通知他。」因為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覺得他該是愛著她的。「他趕到醫院時,很緊張,質問為什麼她要瞞著他離開,兩個人還吵了好久。」停頓一下,對方沒反應,於是叫了:「……俊女?」
「嗯,怎麼樣?」迷濛應了一聲。
「你要我繼續說嗎?」這兩個人的結果,對於當事人的她影響應該很大,他讓她做決定。
「你說,我在聽。」
「好,這是我離開醫院後,她再打電話告訴我的,她說,她這個人就是喜歡追求刺激,但因為這樣而傷害到另外一個女人,也就是你,她很抱歉。」
她……對她抱歉?
如果是之前的她,這屬於第二者的傳話已經於事無補,甚至可以說是刺耳、反感至極;要是今天她沒遇上正和
她說電話的這個男人,或許她還會埋怨上好久好久……
「那麼……他呢?跑到醫院的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質問,但我想,他心裡應該在乎她。」
「唉!他到這個時候還死拉著面子。」他的大男人,看來是真的盤根錯節,難似拔除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決定離開台灣,到美國去。」
那天在電話裡,雖然他沒問她為何最後還是作了這個決定,也許這個男人是拉不下面子,所以緊咬著牙關,惜字如金。
但她還是主動告訴了他,她說她輸給了自己,原以為這個男人會開口留她,但卻沒有。
從以前到現在,她都只是在後面拚命地追著,但到了眼前的關頭,他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等她,扶她一把的打算……
也許,這就是第三者的下場,活該吧!
最後,她這樣苦澀地自嘲,而一直扮演旁聽者角色的他,也僅能安慰,並觀其自然了。
『戲說完了。」
「喔。」好久好久,終於聽到她答了一聲,想必,腦子也是繞完好大一圈回來了。
「他們的事是他們的事,那我們呢?」突然,他話鋒一轉。
「我們……怎樣?」是想求婚嗎?
「你認為我們應該怎樣?」
「我認為?」奇怪,如果他現在想的跟她想的是同一件事的話,那他為什麼不先提。「那你認為我們應該要怎樣?」
不是她小心眼,兩年前他可以拿著戒指跟人家求婚,為什麼兩年後就不行?別跟她說,他忘了,這她是絕對不接受的。
問呀!問呀!「嗯!怎樣?」
「嗯……OK!我知道了,你那邊時間也晚了,我收錢,不吵你了。」
那邊傳來陣陣嘟嘟的聲音,他……居然掛她電話?他居然就在這緊要關頭掛她電話!這……這……
「OK?K……K你的大豬頭啦!」嗚!什麼跟什麼?那現在她如果打過去給他,豈不顯得太沒志氣?
好!很好!尚美男,你給我記住——
☆ ☆ ☆
團體的第四天行程進入了法國巴黎,來到哥德式的聖母院前,她該祈禱明天會更好,卻忍不任怨歎自己沒人要;而走到市政廳聖女貞德雕像前面,她該要對她歌功頌德,卻又忍不住哀嚎自己悲慘的遭遇。
聞到咖啡香沒想喝的慾望,見到「羅浮三寶」不會有崇拜的目光,看歌舞劇看到睡著,搭遊船搭到暈船……
除了照顧團員、流暢行程,其它對領隊來說算是奢侈的時間、享受,她幾乎都給浪費掉了,而這該要怪誰呢?
唉!怪她自己算了!誰要她愛上了一個頹廢、少話、很厲、又不會主動求婚的呆男人呢?
而往後的幾天,她也僅能強打起精神,敬業地將整個團帶過了盧森堡、德國,最後由德國的法蘭克福搭機,經香港安全返抵國門。
回到台北,因為時間還早,所以她先回公司交接完畢,才拖著時差問題嚴重的身體,丫婆似的回到公寓。
盯著公寓鐵門,她喘了口氣,想著:
今天星期三,現在是中午,沒有人會等門,就算有,她也不打算讓他知道她回來了,哼!
動作緩頓地從行李中摸出鑰匙,她輕手輕腳開了門進了公寓內,只是當她將門關上,轉個身想將行李拖上階梯時,卻見到她前一陣子一直很掛意的東西——
Money!
怪了?地上怎麼有十塊錢?
檢起來,她又將行李拖上三、四階。
咦?怎麼又來個十塊錢?錢掉地上會有聲音。怎麼會有人掉錢不知道要檢的?而十塊可以做很多事情的那!比如打二十通電話、買四包王子面當晚餐……等等。
又將硬幣撿了起來,繼續她拿重物爬梯的工程、只是……
哎呀!又是十塊!這是怎麼一回事影回事?
住在這裡的人,除了她和三樓的那個遲鈍傢伙以外,就只剩二樓的一對夫妻和一樓的一家五口,而且平常出入的人也不多。
硬幣一個個躺在往上的階梯上,看樣子不是二樓住戶就是那個呆瓜傢伙掉了的。
她一步步往上,就頻頻彎腰搶錢,只是到了往三樓的平台
「還有?」手上已經有六個,她不禁狐疑。
尚美男那個傢伙肯定是將錢當麵包屑灑,不過可惜的是,引來的不是金絲雀更不是招財貓,而是一個怨氣頗大的女人。
於是她就這麼一邊拖著行李,一邊撿著硬幣來到三樓門前,更令她意外地,門居然大開!
門開著?人在嗎?可是現在不是例假日也不是下班時間,他不可能會在家的。
莫非?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丟下行李,跑進屋裡,果然看見一團亂!那兒垃圾桶翻倒,東西灑了滿地,桌子歪了,桌上的書也掉在地板上……
真被闖空門了!
而且這個闖空門的傢伙一定是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原本想落跑,卻又從樓梯間跑回屋子裡,跟著撞到桌角,踹中垃圾桶……那麼,那些掉滿地的硬幣也都合理了。
慘!
瞪大眼睛,她神經兮兮地將屋子先環視覺一遍,接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出尚美說是拿來防衛正臧在門後面的鋁質球棒。
擺起無懈可擊的揮棒姿勢,循著第六感,她探了下空空如也的廚房,然後又將棒頭直指臥房,一步步逼近。
「給你死!」跳到牛仔褲簾下,她壯膽地低喝一聲,不過很可惜,裡頭並沒有她想嚇唬的對象。
怪了,四處都沒人,除了客廳的小亂,其它地方並沒有躲人的跡象。
她又將一些地方全數看過,例如:後面的陽台、浴室、房間裡的衣櫃,衣櫃上面的大型行李箱、床下、棉被裡、外面的桌子椅子下……
只要足能藏得住人的角落,她都—一檢查過了。「沒人呀!」搔搔頭,想不出任何可能來。
稍微放鬆後,她又將所有可能再推論一次,從外面的十塊錢硬幣,然後到垃圾桶、桌子……
嘖!很可惜她比名偵探柯南差一點,要不然一定想得出原因來。
再次踱人尚美男的房間,又看看,終於,她發現一處怪異。
那電腦居然是開著的!只是因為過久沒動,自動切換成螢幕休息的省電狀態,也因為這樣,她剛剛沒有發現。
電腦是開著的,那麼他應該在家呀!手癢,她碰了一下滑鼠,「滋」他一聲,畫面亮起,而同時,她人也愣住了。
藍天白雲的底色上,印有大大的深藍色字體,寫著——
本測驗系統經過無數次試驗,只要回答十個問題,就能夠很準確地測出您的未來、您有可能衰一輩子,也有可能幸福一輩子,請舉起您的手,勇敢地碰碰那只滑鼠,不敢碰的是笨蛋。
笨蛋?哈!誰理你。
呆呆看著電腦螢幕,原本她想轉身一走了之,但想想,就一個測驗,做就做有什麼大不了,頂多又見衰星而已。
看看四下無人,終於決定挑戰這個故意挑釁人的測驗。她碰了下滑鼠,畫面立即切換成題目。
一、請問您未婚還是已婚?未婚請按YES,已婚請按NO。
當然未婚,YES。二、您覺得自己的身材怎樣?普普,請按YES;很可悲,請按NO。
什麼東東?這些問題一定是他故意弄出來惡整她的,哼!
本想拒絕回答,但後來覺得普普尚可接受,於是左鍵一按,又是YES,接著第三個問題便又自動秀出。三、您覺得自己是個怎樣的女人呢?好女人請按YES,壞女人請按NO。
廢話嘛!她按了在鍵,點了YES。四、請問您喜歡的男性未婚還是已婚?未婚請按YES,已婚請按NO。
他……未婚,YES!
五、請問他有什麼缺點?請將答案填進空格內,完成請按YES。
他的缺點?嗯……話太少,嘴巴很毒,偶爾邋遢,長得有點兇惡……腿毛像鋼絲,明明很愛卻不敢說出來,ㄍㄧㄙ得要命。
這是目前想得到的,地填完,勉強了YES。
六、您覺得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好男人請按YES,壞男人請按NO。
呵呵!如果她現在心情再壞一點,再怨他一點,她可能會選NO,不過……做測驗憑良心啦!YES。
七、請填入您的姓名。
做啥?簽名嗎?OK!
八、請填入他的姓名。
有必要嗎?……填就鎮。
九、請填入今天的日期。
做測驗都要壓日期;沒問題,填了!
十、本測驗即將結束,敬請做好心理準備,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切莫又哭又笑,準備好請接YES。
什麼跟什麼?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作這個測驗能有什麼建設性,但是……既然都已經做到這裡了,不按說不過去。
她一進嘀咕,同時也發現自己居然心跳加速,連手指都抖抖的,最後還不得不做了下深呼吸,才給它認命似的接了下去。
只是,當答案出現時,她卻徹底呆住了,微顫的手不禁捂個了嘴巴。
因為螢幕上,它仍是個問題,問了:
今天00年O月O日,有一個未婚但是話太少,嘴巴很毒,偶爾邋遢,長得有點兇惡……腿毛像鋼絲,明明很愛卻不敢說出來,ㄍㄧㄙ得要命的好男人尚美男,要跟一個未婚,但是身材普普名叫郝俊女的好女人求婚,請問,您說好不好?YESorNO?
有幾分鐘,她的大腦沒辦法運作,她退後幾步就著床鋪坐下來,捂著嘴巴的手還在發抖。
慢慢,畫面又換,切成了往單一方向移動的字串跑馬燈,寫著大大的:YESorNO?YESorNO?YESorNO?
有無數個YESorNO……
是因為太感動,所以不知所措,她就這麼呆了好久,才意識到該作答,但是電腦上並沒有提供她作答的功能啊!
難道……
像是有人喚著她似的,她頭一回,共同時望進一列帶笑的眼眸裡。
是那個被她怨了好多天的尚美男,他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我……」站了起來,她的臉愈來愈熱,在他問了她這個問題之後,喔!不!在她在電腦上看到這個問題之後。
可是,她不是一直等他問她的嗎?不時,她還幫自己做過好幾次模擬的,怎麼……
「你回來了。」
「對……對,剛剛。」嘴巴不受控制,但眼睛卻不曾從他臉上移開。
「累不累?」
「還……還好。」她現在就好像站在雲端一樣,輕飄飄。
「如果還不累……能不能幫我看一樣東西,我煩惱了好久的。」他一步步走近她,手背在身後。
「……喔!好……好哇!」她的心不停撲撲跳。
看她點頭,他直接從身後拿出一隻小四方蘭紫色的絨布盒,遞給她,並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它。
裡面,是一隻鑲了小水鑽的戒指,樣式很簡約,很大方,很適合她。
抬起水氣濛濛的眼,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說他為了這個煩惱很久,是代表他早有向她求婚的意思,只是一直無法開口嗎?而他們的最後一通國際電話,就是促使他下定決心的原因嗎?而剛剛那個測驗,也縣因為他不好奇思自己開口而設計的嗎?
這個男人不跟她說,卻故佈疑陣,讓她這麼意外,真是……
她又驚又喜,又感動,連笑聲都激動得變調。
「我……哈呵……」
唇角微微斜勾,他突然面露懊惱地迸出一句:「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手裡捧著小盒子,她滿臉期待地等他親口說些什麼,因為人說的比起電腦可實際多了。
「嘖!我就知道我一定買到了假貨;難怪會這麼便宜,你別哭啊!該哭的是我!來來來,還給我,我去跟那賣我假貨的傢伙幹架去!」
「什麼?」手裡的戒指突然被抽走,她的心情頓時掉了一半,他不是要跟她求婚的嗎?怎麼變成要她幫他分辨戒指真假!
如果是這樣!她可會放聲大哭的!
只是她還來不及問,拿走戒指的尚美男就拉著她往外面走。「來,我打架,你好歹也來幫我加油。」
「加油?什麼啦!美男……你不會是說真的?」
而等她被拉進大廳,他便將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盒子塞進她懷裡。
「什麼東西?」
「讓我變得更有力氣一點的東西。」
他替她拿開蓋子,裡頭的東西沒了壓迫,立即膨彈出來。
「美……美男?」是……是……頭紗!「怎麼會有……」
只見剛剛還一臉橫肉的人,已換上了絕對的認真。「我去找的,跑了好多家,還是覺得這款白紗最適合你……我幫你戴上。」
「美男……」
輕霧似的柔紗罩上她頭髮,一種幸福的感覺,不必刻意營造,已經瀰漫。
透過白白的紗,她可以看見他的臉,他的臉上滿是驚艷,一如她夢中的騎上,所有讚歎的眼神祇為她。
輕掀她的頭紗,他對她說了:「你在國外一天,我想你一天,你在國外一個小時,我想你一個小時,你在國外一分一秒,我想你一分一秒,電話裡說不清楚,只好等你回來再說,這些花樣……從電影裡面學來的,我是想彌補我的緩頓,不過真的很怕東施效顰。」
他對自己會想用這些東西來取悅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畢竟不是一個喜歡花俏的人類。
「不……不會,我很高興,真的。」粉紅撲上她的臉,彷彿她真是新嫁娘。
「那……再借我兩樣東西好嗎?第一樣,手。」他拉起手,將從盒子裡拿出來的戒指,套上了她的手指。
「再過來,嘴。」
在他親上她的唇之前,她依稀瞧見,他那張和她一樣,紅得像秋柿的臉……
結婚進行曲
尚家出得一美男
都府配上一俊女
橫批:上好姻緣
不知道哪個前來賀喜的客人,送來這樣一對平仄不壓的喜聯,讀來古里古怪,不過幸好紅紅的粘金紙貼在尚美男重新裝潢過的屋子裡,還算順眼應景。
今天,是他們兩個人的大喜之日,一如幾千年來的新人,兩人是既高興,又疲累。
一堆繁文縟節,從文定之日到現在真的結婚,就一直進行著,不累才怪。
而能稍微輕鬆一下的,卻是古代所說的洞房花燭夜,現代人說的新婚之夜,這是真正屬於他們小倆口的。
才從宴會的飯店回來,換上便服的郝俊女,就已經先不支躺平在床上了。
「美男,我一直有個問題,你讓我問好不好?」盯住天花板,她對著浴室裡頭的人喊道。
「好,問吧。」悶悶的聲音穿過短短的走廊,傳進房裡來。
「我回國的那天,你到底躲在哪裡,為什麼我把房子翻了一遍,都沒看到人。」真的很詭異,連她這麼聰明的人類居然都猜不出來,她反身趴著。
水聲「嘩啦啦」一陣,停下後,他從浴室走出來,進了喜氣洋洋的新房,看見她懶洋洋地趴在床上。
「你進我屋子之前,有往上看嗎?」他就站在她那層的樓梯間,只是她卻沒注意到。嗯……應該說他太聰明,肯定她會被他的故有疑陣給先吸引去。「要記得,以後冉有這神情況要先檢查樓梯間。」
不經人事,不長一智,那次的經驗,讓他對居家安全有意外的心得,也不錯。
「原來是這樣,哈!我怎麼沒想到。」恍然大悟。
那天,她光看到他門戶洞開就已經緊張得要命了,哪會想到要上樓。不過要不是她擔心他甚於自己那困得要命的身子,說不定他早就穿幫了!
感覺到他在床上坐下的下陷感,她忽然緊張地跳了起來,跟著下了床。
「該……該我洗了。」嘿!要讓她今晚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不敢看她的……「丈夫」,她捧著自己的換洗衣物,便想要從他身邊溜過去。
想當然,他一把樓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小腹,而後悶悶地說:「你問完了,那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他熱熱的呼吸,惹得她腹間搔癢。
「請問我親愛的老婆大人,今晚……你要穿什麼顏色的underwear?我個人覺得琥珀色那一套不錯,讓我頗有感覺,如果今天不穿,我看它還要不見天日很久,依台北這種天氣,不發霉也……」
「ㄕㄞ!尚美男——」
哈哈哈……
明亮的星空下,笑聲溢滿愛的小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