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吟背著包包欲到訓導處打卡下班,然迎面走來的人影令她秀眉微蹙,她考慮著是否要繞道而行。
「嗨!孟老師。」
范心虹緊身衣物下的惹火身材,輕攏腰肢,風情萬種地朝孟吟走來,相對於孟吟的不自在,她神情自若大方地微笑著。
孟吟冷淡地點個頭後便想離開,不料,范心虹卻喊住了她。
「孟老師,想不想談談?」
她陡地停下腳步,卻未回頭,「我不認為我們之間能有什麼好談的。」
自從輔導室那場戲後,她與薛敬倫的關係正式劃下休止符。其實,早在之前,他們之間便已名存實亡,所有的熱情都早降至冰點,只是她仍心存期待、放不開。
但捫心自問,如今她又釋懷了嗎?不!雖然他如此無情,但自己內心深處一隅卻仍苟且地期待著他的回眸。
她無法欺騙自己啊!
范心虹淡淡一笑後繞到孟吟面前,「我知道你對上次的事仍耿耿於懷。我找你,並不是想解釋,更沒有求你諒解的必要,只不過同是女人,想找你聊聊罷了。」末了,她再加了一句,「當然,你可以拒絕。」
孟吟轉過身,定定地看著范心虹,最後,她微點了下頭,因為她根本無法拒絕。
她們來到附近一家西餐廳。
點完餐後,孟吟拿起水杯,藉著喝水的動作想躲去范心虹審視的目光。
「薛敬倫……他配不上你。」范心虹突然道。
「我不認為你想談的是這個。」孟吟冷冷地反問。
范心虹不在意地勾出一個淺笑,自皮包中拿出煙,點火前,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對孟吟搖了搖手,「不介意我抽煙吧!十幾年的壞習慣了,改不掉。」
孟吟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范心虹吐了口煙霧後道:「我知道你對薛敬倫還沒死心,同是女人,我只不過想點出一個事實,他並不適合你,就算你們勉強在一起也是痛苦。」
「何以見得?」她防備地瞅著范心虹。
范心虹輕輕一笑,笑中有些許的嘲弄,她緩緩地再吸了口煙,姿勢嫵媚撩人。
「薛敬倫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子,他是一個只求享樂不要責任的標準投機分子。在感情世界裡,他只配當一個逃兵,永遠成不了教堂中的主角,因為他根本不想扛責任,或者也可以說他畏懼責任,他追逐的是一種沒有包袱的愛情,你之於他,太沉重;他之於你,不切實際。」末了,她再加上一句,「對好女人而言,他絕對不是個好對象。」
「你到底想說什麼?在我面前宣誓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孟吟掩不住激動道。
范心虹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會兒,「你可以暫時放下心中對我的成見,我並沒有任何居心。」
侍者在此時送上了餐點,話題稍頓。
見侍者走遠,范心虹朝煙灰缸抖了抖灰,「基本上我和他是屬於同一類人,會互相吸引本來就不奇怪。我不會把自己當第三者乞求你的原諒,我們在一起很快樂,我也不必去理會世俗的道德觀,只是……我認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些事。坦白說,就算我不介入,你們仍然不會有結果,因為,你根本抓不住他。」
她再吸了口煙,「你要的,他給不起,何必把青春白白浪費在一個不懂得珍惜的浪子身上?你是一個聰明人,相信你明白我所說的話。」
她默默地聽著。
「吃吧!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范心虹拿起刀叉。
「既然你把薛敬倫批評得一無是處,為什麼你還要和他在一起?」孟吟落寞地抬起眼。
范收虹停止切牛排的動作,揚了揚眉冷嗤一聲,「我說過,基本上,我和他是屬於同類人,我不會在乎我是不是他的唯一,他也沒資格要求我為他守身,我們只不過各取所需玩一場不需要負責任的成人遊戲罷了。」
孟吟呆呆地望著桌上的食物,一點胃口也沒有。
「希望不是我的話壞了你的胃口。」看她動也不動,范心虹戲謔地一笑,「為了薛敬倫……不值得!」
看著范心虹眼中毫不造作的真誠,孟吟淒楚地一笑。剎那間,她似乎對薛敬倫有些瞭解了,瞭解到彼此間深如鴻溝般的差異。
她突然感到悲哀,從頭到尾,她執著到底的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夢早該醒了,自己從來就知道事實真相的,不是嗎?
她拿起刀叉,食不知味地切著牛排。范心虹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睜著一雙審視的眼不時地瞄向她。
一時之間,餐桌上只聽得刀叉的碰撞聲。
用完餐,范收虹藉故先離開,臨走前,她帶走了帳單。
孟吟接著也離開了餐廳,餐廳外,原本陽光熾熱的天空籠罩一片灰暗。
仰望著陰霾的天空,孟吟突有大哭一場衝動。一道雷撼過,天空開始飄起雨來,她迎著雨絲,像是在哀悼一場悲戀的結束。
雨愈下愈大,她卻絲毫沒有躲雨的想法,看著路面上不斷跳動的水花,她突然有種頓悟的感覺。
多久了?她到底有多久不曾解放自己的心認認真真地看這世界?而今放開心情的感覺竟是如此清爽。
「為了這樣的男人……不值得!」范心虹的話躍過腦海。
是啊!為了這樣的男人心碎神傷……好傻啊,自己!
她仰起頭,雨打在臉上,這一刻,她才真正的從這段感情中解放出來;這一刻,她的心如撥雲見日般,終於理出一個頭緒,她突然迫切的想找人分享她的心情,看了看手中的表,她毫不猶豫地邁開雨中的步伐。
* * *
「怎麼天氣說變就變?剛剛太陽還大得可以曬稻殼,怎麼這會兒馬上烏雲密佈,真是怪異。」一出餐廳,花夢柔盯著天空,嘴也沒停過,「可別下雨才好!」她憂心忡忡地再補了一句。
宋水藍沒接腔,她向來是個理性重於感性之人,下不下雨對她而言並沒什麼影響,她的情緒不會因天氣的陰晴而波動。
兩人走回學校停車場,準備開車到市區,才剛轉進巷子,背後一道急急的叫喚聲令兩人回過頭。
「宋老師,等一下!」
教務處的沈老師騎著摩托車朝她們而來。
「不好意思,有件事想麻煩你。」他掏出口袋中的一串鑰匙,「這是剛剛與夏老弟吃飯時,他不小心掉的。我本來想親自幫他送過去,但是,我老婆剛剛CALL我,說小孩發燒要我盡快趕回去,所以……」他眼中的矛盾,在遇到救星之後散去,「還好碰到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代勞?」
宋水藍看了看身旁的花夢柔,眼中很明顯地寫著徵詢。
「我們非常樂意。」花夢柔意會,伸手接過了沈老師手中的鑰匙。
「那麻煩你們了!我先走了,BYEBYE。」沈老師加緊油門,一下子就轉過巷子,投入車流之中。
「等會兒不是要到市區看電影嗎?到市區可一點也不順路。」她瞅著花夢柔問。
「又沒差這麼一點路。」隨即,她賊賊一笑,「別假了,不要裝出一副不耐煩的臉,誰不知你現在心裡頭可樂了,等會兒又可以會心上人,多好!」
「你又知道了?」她不以為然地道。
「當然,憑我這雙睿智的眼睛。」花夢柔驕傲地揚起下巴。
白色嘉年華才剛滑出停車場,豆大的雨便像潑水似地襲來。
「哇,這麼大的雨,真是罕見!」瞪著忙碌得快中風的雨刷,花夢柔有些歎為觀止。
由於視線不佳,路上又坑坑洞洞的,走走停停的車陣不一會兒已塞了一長串。
這種狀況,讓天生就嚴重缺乏耐性的花夢柔煩躁到了極點。
「有沒有搞錯!什麼爛交通,警察全都死哪兒去了?這時候不出來幫忙指揮交通要等什麼時候?白白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銀子。」
相對於她的叨念,宋水藍不急不緩地操縱著方向盤。
花夢柔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她,「水藍,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人?在這種狀況之下,你竟然還能穩如泰山、老神在在一點也不生氣?」
「生氣有用嗎?」她緩緩地回了一句。
「是沒用。」花夢柔對著擋風玻璃翻翻白眼,「但最起碼叨念幾句對心裡比較健康。」
好不容易,終於過了最壅塞的地段,花夢柔心中的烏氣頓時散去。
「水藍,是不是這一棟啊?」她微低下頭指著對面一棟十二層樓的大廈叫道。她記得上次陪夏馳風到這兒拿他忘在家的稿件時,他曾告訴過她,他與朋友住在力群大廈內。
雖然她只到過這兒一次,但對花夢柔所指神農架處,認路能力頗佳的宋水藍自然不陌生。
她將車子停在路邊,車方停下,花夢柔便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往對面騎樓奔去。
真是急性子!宋水藍微搖了搖頭,找出置於後座的傘後,才優雅地下了車。
* * *
「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學年輕人淋雨講浪漫,你喔,當然感冒!」此刻的夏馳風就像一位嚴肅的兄長,譴責之際,還是倒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為她祛寒。
孟吟俏皮地吐吐舌頭,接過了他的好意。
「學長,說來我還得感謝這場雨哪!要不是這場雨,我還不會覺悟得這麼快。」她歪著頭微微一笑,「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是一件清楚得不得了的事,竟然困擾了自己這麼久,最後還得靠別人的點醒才想通。真的好糗!」
由於她踏雨而來,全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夏馳風建議她先洗個熱水澡以免感冒。如今換上了他襯衫的孟吟身形被襯得很嬌小,出浴後的嬌顏宛如清晨一朵幽蘭,清新出塵。
「你確定你真的想通了?」夏馳風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說放棄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吟堅定地點點頭。
「想通了就好。」他一笑。
「這裡環境很不錯。」她啜了口咖啡,環視了一下四周。
「方之月從來不會虧待他自己。」他抓起了沙發旁的行李,將一件厚重的外套塞到裡頭去。天氣漸漸地轉熱,這麼厚重的外套似乎再也派不上用場。
孟吟看著他的動作道:「學長,六月底體驗完人生後,是不是就準備回台北接掌家業?」她相信了夏馳風到學校代課是為了想體驗不同人生那一套瞎掰的說詞。
「我似乎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他故作輕鬆地扮了個鬼臉後,繼續先前的動作。
「學長,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回台北的時間。」她歉然地道。
「有什麼關係,搭下一班飛機不就得了!」夏馳風放下行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咖啡壺問道:「還要不要再來一杯?」
「有何不可!」孟吟笑道,起身想把手中的杯子給他,但腳卻不慎絆到了沙發,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下。
「小心!」
為免她摔倒,夏馳風趕忙用身體擋住她,她因而整個人跌進他的胸膛中。
「好險!」孟吟自他懷中抬起一雙驚魂未定的眼眸。
「Surprise!」
突然在無預期之下,門被推開,探進了花夢柔那張笑盈盈的臉,但她的笑臉在見到擁抱中的兩人後倏地像抽筋一樣僵在半空中。
「哈……」她只能乾笑著,而剩餘的理智讓她下意識想將門立刻合上,不讓宋水藍看到這一幕,但遲了,宋水藍面無血色的臉跟著出現。
門內兩人在呆愕之餘立刻分開,夏馳風尷尬的臉上在看到隨後而來的宋水藍時,震了一下。
「你們……怎麼來了?」他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宋水藍沒有忽略他的震動,她感到一顆心漸沉到無邊無際的黑海裡。她困難地轉頭望向孟吟,但才一眼,她刷白的臉更加如蒙上一層死灰。
孟吟濕漉漉地用浴巾包裹著的頭髮,與身上的男性襯衫說明了什麼?
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地倒退了數步。
「水藍,你怎麼了?」花夢柔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宋水藍立刻掙開她的手,不假思索地轉過身,直往樓梯方向沖。
「夏馳風,你還不快追?」見他仍呆愣地杵在那兒,花夢柔髮急地嚷。
巨變發生得令人始料未及,花夢柔催促的聲音像雷聲撼過,令他如夢初醒。他跨出步伐,急急地追了出去。
急奔而出的宋水藍腦海亂成一片,唯一清晰的念頭便是——逃,她必須逃離這個難堪地地方,必須在心被真相撕碎、自尊被踐踏之前逃離這個地方!
夏馳風三步並兩步,終於在三樓的樓梯間追上了她,為免她掙扎滾下樓梯,他由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又發揮了高度的想像力嗎?」他並未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只以玩笑的口吻。
「放手!」宋水藍冷靜異常,一反常態地未作掙扎。
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但一對上她那雙冰冷的眼神,他的心卻像挨了記悶棍般,狠狠地抽了一下。從她冷如寒冰的眼神中,他知道,她誤會了他,她真的誤會了他與孟吟!
他的眼眸鎖在她的視線,「不准亂想,孟吟淋了雨,我只不過怕她感冒……」
怕她感冒?他的解釋讓她的心更加擰痛起來。前天晚上他與孟吟在輔導室相擁的那一幕又浮上眼前,一時之間,她對他的信任在一剎那間瓦解,她只睜著一雙心痛無比的眼無言地瞅著他。
宋水藍的沉默讓他更心急了,「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要我相信什麼?」相對於他的激動,她不急不徐、一字一句地道:「相信她只是恰好進來躲雨?相信剛剛的擁抱只是我的幻覺?相信前天晚上在輔導室,你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輔導室?她的話讓他猛地一震。一時之間,他啞口無言,不知該從何處解釋起。
宋水藍沒有忽略他的震動,他啞口無言的模樣令她認為他是默認了。她的眼眸掠過一絲傷痛。
「夏馳風,請你不要把別人的智商想得那麼低!」趁他不注意,她掙開了他,衝下了階梯。
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夏馳風像失去行為能力般定在原地。
一會兒,才見他提著彷彿在千斤重的腳步黯然回到住所。
他的身影一出現,樓梯旁的花夢柔立即焦急地迎了上去。
「怎樣?水藍呢?」
夏馳風不語,一雙渙散的眼沒有焦距。
一見到他那種三魂少掉七魄的模樣,不消說,她便知道大事不妙,她急急地掏出了口袋中的鑰匙,丟到他手上。
「唉……夏馳風,我真被你給氣死了!」她懊惱地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跑下樓。
他失神地望著手中的鑰匙,只能給自己一個苦笑。
憂心忡忡的孟吟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
「學長,看樣子我好像破壞了什麼。」
他黯然地望了她一點陣字庫,仍舊不語。
看著他眼底的黯然,孟吟心中的憂慮不斷地擴大。
* * *
帶著一夜無眠的睡顏,隔天一早,宋水藍推開小屋的門,打算逃到姐姐的家中,躲開令人心煩的一切。
門一拉開,門外矗立的人影又再次提醒了她昨日曆歷鮮明的種種。她心一揪,想視若無睹地逕自下樓,但一隻有力的手卻扯住了她。
「經過了一夜的冷靜,你仍不相信我的清白?」夏馳風滿佈血絲的雙眼靜靜地瞅著她。
為了解釋一切,他縮短了回家的行程,昨天飛回台北卻搭乘今天最早班的飛機回台中;而一下機,他立刻直奔過來,剛好堵到欲出門的她。
她倔強地偏過頭不看他。
「我的人格就這樣不足以信任?」她眼中的冷漠燒痛他的心。
宋水藍緊抿的嘴仍不吐露半個字。
見狀,夏馳風攫住了她的肩頭,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樣?你明知道我一顆心全在你身上,為什麼還故意誤會我?」見她始終無動於衷,他痛心地瞇起眼,「是不是真的要以死明志,才能證明我的清白?」
「不要拿死來威脅我,」她甩開了他的手,「是不是誤會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清楚什麼?我跟孟吟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為什麼你該死的就是不肯相信?」夏馳風心痛地道。
「你要我怎麼相信?告訴我輔導室的一切,以及昨天的種種全只是幻覺?」宋水藍淒淒地搖搖頭,「夏馳風,我做不到。」
他瞪著她,緊繃的情緒一觸即發,「原來你與其他人一樣膚淺,始終認為我跟孟吟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發生?」
她再次偏過臉。
雖然沒有回答,但她的表情無疑已告訴了他答案,一時之間,他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
「你到底想怎樣?」一夜無眠讓夏馳風失去了平日的耐性。
「我不想怎樣,我只想要靜一靜。」宋水藍強裝冷靜地道。
「靜了一夜還不夠嗎?你還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折磨誰,我只想冷靜地思索這份感情到底值不值得繼續下去。」
聞言,他全身微微顫抖,「有這麼嚴重嗎?你想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嗎?就因一個莫須有的誤會而否定掉我一切的努力?」
「莫須有?」她譏諷地一笑。
她譏諷的笑讓夏馳風倏地像頭發狂的野獸般抓住她,並將她壓向牆邊。他雙手抵著牆,居高臨下環伺著她,像一頭盛怒中無情的獵豹。
「宋水藍,如果把我逼瘋是你的目的……」他慢慢從齒縫中迸出這一句話。
「我沒有本事逼瘋任何人,是你自己執意進入我的生活,而現在,我只不過玩膩了這場愛情遊戲!」他的怒火更加燒痛了宋水藍原本碎裂的心,為保護自己的尊嚴,她選擇了以言語來打擊他。
「愛情遊戲?」他聽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聲音。他狼狽地找尋她的眼,想分辨她話中的真假。
但是她冷漠、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眸讓他一顆沸騰的心頓時降至冰點,胸口傳來的劇烈疼痛終於擊潰了他最後的理智。
突然,他抱起了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踹開大門,用力將她丟進臥室的床中。
「你玩膩了這場愛情遊戲是不是?對不起,我還沒玩夠!」說完,夏馳風撲向床上的她,狂暴的吻立刻落下絕望得想捉住些什麼。
「不要!不……」宋水藍奮力地掙扎,但抗拒卻淹沒在他如野獸般的需索中。
他的吻如擊鼓般狂暴地落在她雪白的頸上,引起她一陣輕顫,微微的顫抖更加地鼓舞了夏馳風的掠奪,他粗暴地扯掉阻隔他滿身熱情的障礙。
她驚呼一聲,用雙臂護住了胸前的裸露,像一隻驚懼的小蝦米。夏馳風充滿原始情慾的雙眼讓她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會是什麼,但……不!不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會恨他一輩子!
夏馳風對她眼中的恐懼視而不見,他像一頭塢的獵豹猙獰地望著被踩在腳底下的弱勢獵物。
「不要這樣,求你!」恐懼讓宋水藍輕顫不已。
她虛弱的懇求聽在夏馳風耳裡卻成了一種鼓舞,宋水藍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的跳動雙峰將他的情慾之火推向了頂點,剎那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驀地,他壓上了她……
弱勢的一方終究屈服在強權的掠奪之中。
* * *
宋水藍消失了兩天。
當神情憔悴的她回到校園中時,花夢柔立刻氣急敗壞地找上了她。趁著早自習的空檔,直把她拉到操場邊的大榕樹下才放手。
「水藍,你到底上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夏馳風像發瘋一樣的到處找你?」
夏馳風——這個兩天來像鬼魅般纏著她的名字此刻又像烙鐵般燒痛了她的神經。她隱藏起所有的情緒,讓自己恢復一貫置身事外的漠然。
她眼底的疲憊花夢柔沒有發覺,但她的沉默卻令花夢柔不滿。
兩天來,他眼中找不到她的焦慮挑起了她剛正不阿的正義感,他不用多說一個字花夢柔在潛意識裡就已相信了夏馳風的清白。在這種情況下,對宋水藍這種逃避的做法她大大不滿,有誤會,大家講清楚,何必用這種消失的抗議手段折磨對方,她真的不能認同!
是以,帶有些質問的意味,她再道:「為什麼不聽夏馳風解釋?他與孟吟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何必為了這件小事把彼此的關係弄僵?」
見宋水藍仍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花夢柔終於發火大嚷,「水藍,你的心是鐵做的是不是?夏馳風愛你愛得快發狂了,人家為了你放下家業,千方百計的追到學校裡來,一顆心就只差沒有挖給你看了,為什麼你就是不願相信他?」她雙手叉腰,像一隻扭曲變形的大茶壺。
宋水藍背對著花夢柔,緊抱著書本的雙手緊了緊。這些話若在兩天前聽到,或許能發揮百分之五十的效果,但現在,沒有用了,在他把她的尊嚴踐踏殆盡之後。她恨他,她永遠不會原諒這個恣意踐踏她心靈與身體的男人,永遠不會!
她的神情變得更冷峻,尖削的下巴縮得更尖。
「話說完了嗎?」她冷冷地道,「如果說完了,我要回班上了。」說完,她轉頭就走。
花夢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機械化地眨了眨大如鋼珠般的眼睛想看清楚。
她真的不能相信,在她說了這麼多感人肺腑的話後,水藍竟然可以無動於衷到這種地步?
一股怒氣慢半拍地襲上心頭,花夢柔對著她的背影氣呼呼地吼道:「宋水藍,我今天終於看透你了,原本同事的封號一點也不假,你是一塊冰,一塊不近人情又莫名其妙的大冰塊!」
宋水藍充耳不聞,筆直地往教室走去。她收起煩亂的思緒,準備好好上課。
「水藍。」
進教室前,一聲叫喚止住了她的腳步,還來不及回頭,趙繼承關心的眼眸已出現在身旁。
「水藍,生病了嗎?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她垂下眼,像是想掩飾什麼般的。
她的消瘦憔悴沒有逃過他的眼,「怎麼了?如果身體還沒康復,就多休息幾天。」他審視著她,想驗證什麼似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好多了!」宋水藍強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那就好!」趙繼承收回了研究的眼神,真誠地道:「最近天氣變化大,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望著他眼中的關懷,一絲暖流流過心底,她想說些話,但尚未開口,不遠處一抹怔立的人影讓她臉色一變。
她倏地收回了目光,急急地抓住趙繼承的手,「趙老師,幫我一個忙好嗎?下午等我一起下班……」
他一怔,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不解。他疑惑地轉身,一回頭,立刻找到了答案。倚在柱子旁的夏馳風正用一雙疲憊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向這兒,他立時明白了自己是個被利用的角色。
他回過並頭,苦笑了一下,雖明白一切,但他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宋水藍急切的目光令他不忍。遲疑了一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真的謝謝你!」她感激地向他點點頭後,轉身走進了教室中。
趙繼承並沒有立刻離開,他轉頭看了夏馳風一眼,最後將焦距停在教室中的水藍身上。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