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了?」貼身丫鬟彩兒見她一個不穩,趕緊上前扶住她。
「沒事……」她虛弱一笑,有股想掀去掩面的紫色頭紗透口氣的衝動,但由於多年的禮教規條束縛,讓個性柔順的她只能認命地做個人人眼中的大家閨秀。
「胭脂,等會兒你就不用到前頭上香了,我會請住持安排間廂房讓你歇會兒。」她娘親洛氏隔著蓋頭對她說道。「唉!真希望你多像你哥哥姊姊一點,半點洛家堡三小姐的氣勢都沒有,這樣柔柔弱弱的,真叫娘放心不下。」
「是的,娘。」她安靜地聽著娘親的叨念。在爹娘眼中,她是個永遠都不會頂嘴的乖女兒。似乎,她也只有這個優點了,不像她的兩個姊姊那般,懂得說好話討兩老開心。
從小她就體弱多病,當哥哥姊姊們在後院高興的練功玩耍時,她卻只能躺在床上,用羨慕又渴望的眼光追逐著他們打成一片的身影,也因而養成了她現在這種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家中與她最親的不是爹娘,也不是哥哥姊姊們,而是從小就跟在身邊服侍她的貼身丫鬟彩兒,也只有在彩兒面前,她才會卸下冷漠的面孔,真心展露笑顏。
到了老住持為她準備的廂房後,胭脂和衣小睡了一會兒。待她醒來時,彩兒這小丫頭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她輕移蓮步來到窗前,望著西落的夕陽,彩霞將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紅,不禁令她興起了外出走走的興致。
不知不覺中,胭脂已步出了寺外,心情異常的好,她深吸口氣看著眼前的這片楓葉林,因秋娘的到來而使得楓葉全數轉紅,放眼望去,遍地殷紅……胭脂緩緩地揚起嘴角,閉起雙眼,享受著微風吹拂在身上的觸感,沉醉在這大自然的風情裡……久久無法自拔,就連身旁何時多了個人,她都沒發覺。
直到細緻的臉蛋上似乎吹來一股熱氣,才使得胭脂倉皇地睜開雙眼,驚慌失措地望進一雙黑潭中。他身著白衣,髮髻上嵌了顆翡翠寶玉,俊美而年輕的臉龐帶著一絲戲譫的笑意。
「姑娘,就算在下長得『顛倒眾生』,你這樣不眨眼地盯著瞧……難道不覺得羞嗎?」
此話一出,胭脂紅燙著俏臉連退三步,後背靠上了楓樹,暗叱自個兒怎能失了禮數。「對不住,公子……奴家失禮了……」
「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在這兒閒逛,難道不怕遇上惡人嗎?」他挑了下濃眉,充滿逗弄的意味。「說不定在下就是那劫色的惡人哦?」
「公子,請自重。」胭脂沉下臉蛋,想不到這外表順眼的男子居然是個輕浮的登徒子。
他不甚介意地笑笑,往前逼近一步,僅差半寸就要貼上胭脂纖細的嬌軀,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個兒的舉動是否冒犯了佳人。「請問姑娘芳名?」
「女孩兒的閨名是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的……這……不合禮數……」她故做鎮定,其實心中早如小鹿亂撞似的跳得飛快,生平第一次與男子這般親近……
「在下寅少仇!」他黑眸一彎,笑成半月型。「這樣姑娘與少仇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胭脂咬著艷紅的下唇,低下頭去,渾身因他所散發出的強烈氣息而輕顫,頭昏腦脹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在此時,彩兒的呼喚聲忽從遠方傳來,她緊繃的心頭一鬆,連忙從他的壓迫下跑出。
「嘿!姑娘,你還未道出芳名呢?」他大手一撈,輕易地握住她細白的柔荑。
胭脂跑到一半突然被他拉住,一個收勢不及,整個人撞進他懷裡,酡紅的臉蛋更加紅艷,她喘息驚道:「公子你……」
語音消失在他突然貼上的唇,胭脂腦中轟隆作響,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記住,在下寅少仇……」他衣衫一飄,倏地凌空飛起,不見人影,徒留下回音。「……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胭脂……」
胭脂撫著發燙的唇,傻愣愣遙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迴盪在腦子裡的是他最後留下的話……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胭脂……
咦?等一下!他怎知曉她名喚胭脂?小手猛然探向腰際,這才發現,原來他不知何時已盜走了她那條繡有閨名的手絹……
那一年,寅少仇正是個意氣風發的二十歲少年,胭脂則是個剛及笄的董蔻少女。兩人的邂逅是在最美的楓葉林。
*****
她幸福嗎?
望著窗外澄淨的天空,洛胭脂思考著這個問題。
她,一個雙親眼中乖巧柔順的好女兒,名門望族心中的最佳媳婦人選,禮俗規範中的最佳楷模,丫鬟奴僕們爭相伺候的好小姐……她該知足了,不是嗎?人人都說她幸福,甚至連一向最愛諷刺她的二姊也說她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受盡眾人的疼愛……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連一丁點幸福的喜悅也感覺不到?
有的只是滿心的無奈,和永無止盡的順從、再順從,成為一個迎合他人而沒有自主意識的傀儡,爾後,博得世人的稱讚。
或許二姊說的對,她根本只是具行屍走肉,一個不懂得哭笑、沒有情緒的娃娃。唉!曾幾何時,她已經不曉得什麼叫做喜怒哀樂了……
紛亂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想起了那個在楓葉林中奪去她初吻的男子……寅少仇,嘴角不自覺地掛上淡笑。儘管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但她的記憶卻如昨日般鮮明。那是她平凡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出軌,想忘也忘不掉……
「小姐!小姐!你怎麼站在這兒吹風,受了風寒可怎麼辦……」彩兒從門外端了碗蓮子湯進來,將湯放下後趕緊將胭脂帶離窗口,關上窗子,在這天涼的秋季裡最容易感染風寒了。
胭脂淺笑不語,習慣性順從地坐上椅子,喝著熱騰騰的蓮子湯。
「對了!小姐,周少爺已經在大廳上等著你了。」彩兒拿了件絨毛披風替她披上。
「等我?」她秀氣地拿起手絹拭著紅唇,柳眉疑惑地一挑。
「嗯!小姐,周少爺說你整天待在房裡,有空應該多出去走走,不然遲早會悶出病來,所以他便來約你到附近去逛逛。」彩兒睜著圓滾的大眼帶笑道。「小姐,周少爺待你可真細心。」
胭脂低垂螓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心中無解的愁更深了,她知道周大哥喜歡她,也明白爹爹有意將她許配給周大哥,不管……她是不是傾心於他……
我不去!這句話她多想說出口,可她終究還是歎息一聲,讓彩兒扶起身來往大廳前去。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凝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勤許多愁……這不正是她心中的寫照!
胭脂迷茫的眼再次望了望窗外的澄空,豐潤的唇緩緩地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
「飄紅啊!你今年也滿十九了吧?」
在洛家用晚膳之際,洛母感歎地說。
湯喝到一半的洛飄紅,用不優雅的咳嗽聲做回應。「……咳……娘……你無緣無故提這事幹麼?」
「唉!還記得賽雪在你這年紀已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她又繼續唉聲吁歎。
「娘!到底有什麼事您就直說了吧!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飄紅不耐地撇撇嘴角,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前幾天劉媒婆來替陳家少爺提親,說是自從在西湖畔巧遇你之後,就害了相思,非卿莫娶啊!娘一聽感動得緊,心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而陳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望,配得上咱們洛家堡,所以和你爹商量過後,便許下了這門親事……」
飄紅俏臉一沉,用力將碗筷往飯桌上一擺,打斷娘親的叨絮。「女兒不嫁!」叛逆不屑的口吻當場震得飯桌上的眾人一愣。
「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大手往桌上一拍,洛父怒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憑什麼說不嫁?」
「爹!以前人家就說過了,若要成親,我定要嫁個喜歡的人。」飄紅無動於衷地說道。她可不像膽小怕事的妹妹,對於這種「父威」,她通常不當一回事。
「你……」洛父一口氣湧上胸口,眼看就要發作,洛母趕緊喚下人端上一杯熱茶讓他消消氣。
「好了好了……老爺,你就別動怒了,當心身體啊!這事就讓我好好跟飄紅說嘛!」
「哼!都是你生的好女兒……」他將火氣轉移到洛母身上,拿起下人端上的熱茶就往地上一砸,霎時瓷杯碎片撒滿地。
「我生的女兒有啥不好?你瞧瞧胭脂不是又乖巧又聽話嗎?飄紅可是你自個兒給寵壞的!」洛母委屈地反駁道。
坐在一旁的胭脂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菜,明智地遠離爭執。其實打從心底,她佩服二姊那種勇於表達的性格,這才是一個為自己而活的率性女子。反觀她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像二姊這樣毫無顧忌地拋開一切禮俗的桎梏。
「幸好我不像胭脂,像她那樣隨人搓圓捏扁,做人還有什麼意思呢?」飄紅看著兩老爭辯不休,冷冷一笑,在一旁涼涼地開口。
炮口立刻集中往她轟來。「洛飄紅你住口!」
「好了啦!爹,娘,你們就別吵了……」洛家得天獨厚,從小就叫人寵上天的獨生子洛初陽,無奈地想平息二妹挑起的戰場。「既然飄紅不想嫁,那就別勉強她了嘛!」
「還是大哥最好了。」飄紅立刻回以顛倒眾生的笑容。
「什麼話!飄紅也十九了,再不嫁人,街坊鄰居都要說閒話了……」洛母當下嚷了出來。
「娘!你管人家說什麼閒話?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個夠嘛 !反正我也不會少塊肉!」
「飄紅!你還是少開口!」初陽投給二妹一記警告的眼神。
洛父看似不甘心,眼下就要再來一波責問,胭脂恰巧軟軟地開口…適時化解了洛父的怒氣。「爹爹……」
「什麼事,胭脂?」他習慣性地擺出嚴父的面孔。飄紅的烈性子,簡直是生來教他短命的,還是胭脂孝順。
「女兒明天就要上國安寺吃齋飯,這幾天我不在家裡,爹爹要多保重身體啊!」她微微一笑,上國安寺吃齋飯是從兩年前開始的習慣。不知為何,每次到了國安寺,她定會上寺院後那片楓林走走,彷彿在憑弔她那一次偶然的出軌;又彷彿是為那人臨走的最後一句話,心中隱約有著不該存在的期待……
「嗯!我知道了……」洛父捻了捻花白的鬍鬚。「青儒說明天有空,打算跟你一塊上國安寺,我已經答應他了,你明兒個就好好妝扮一下,等他來接你。」
「是的,爹爹!」眼中再度蒙上化不開的濃愁,她垂下臉來應諾。
「嗯!這才是我的乖女兒。」洛父滿意地笑瞇了眼。「飄紅,你多學著點,要是你有胭脂一半乖巧,再少幾分刁蠻,我就心滿意足了……」
洛飄紅扯動嘴角回以一記冷哼。
*****
車馬喧囂。
馬蹄達達地在這熱鬧的市集內揚起塵土,兩匹顯然經過長途跋涉的馬兒「嘶」地一聲,任由背上的人控制,緩下步伐。
「想不到這鎮裡還真熱鬧……」寅少仇淡笑,跳下馬背,順著人潮牽馬而行。
「少主……」另一匹馬上的中年漢子駱翔,見主子跳下馬背,也無奈地跟著下馬。「咱們還是繼續趕路要緊,莊主這次急召你回去,肯定有要緊事……」
「翔叔,你還真當我什麼事都不知道?」寅少仇譏誚地挑了挑眉。「少仇以項上人頭擔保,這次回去肯定又是一場空前浩大的『相親宴』,等著我回去自投羅網。 」
「呃……少主……呃……」少主猜的沒錯;駱翔羞愧得脹紅了臉。「莊主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也罷!就當做是回去看場好戲,解解悶也好……」他扯動嘴角哼道,反正他寅少仇不想做的事,有誰迫得了他,天生的霸氣性子讓他狂野得無視任何羈絆。
「少主……」
「前方有間客棧,咱們先去投宿吧!」他牽著馬兒,興致勃勃地道。「這裡看起來挺熱鬧的,先住個幾天再說吧!」
駱翔屈服了,向來口拙的他是不可能辯得過口才奇佳的少主,還是乖乖地任他為所欲為吧!
前方突然喧嘩起來,擁擠的人潮忽地全部停頓,往後方退去,讓出一條路來,兩頂華麗的轎子從彼端緩緩出現。好奇的寅少仇也跟著人們一樣昂首觀看,是何人如此大派頭?坐華轎逛大街……轎旁的旗幟令他眼一瞇,寅少仇撞了下身旁的駱翔,問道:「翔叔,這幾年來洛家堡是不是跟我們搶生意搶得很凶?」
「是啊!同是經商,有時難免會為了爭地盤而產生仇怨,這洛家堡主可真是得理不饒人,跟莊主間的過節可多了……」
眾人的議論紛紛馬上掩蓋過駱翔的低語。
「是胭脂姑娘耶!」
「對啊!今兒個不就是她每半年上國安寺進香的日子……不過她向來就連同貼身丫鬟兩個人而已,怎麼這次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聽說是周家莊少爺護行,他喜歡胭脂姑娘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哦!那照這情形看來,不久後就會傳出他倆的喜訊了吧?」
「那是一定的……周少爺與胭脂姑娘可說是郎才女貌啊!」
「對對對!家世又相當……可真是天作之合……」
寅少仇側耳聽著四周傳來的談論聲,雙眼倏地閃過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緩緩地抽出自從兩年前就一直帶在身上的手絹緊緊握住……難道是她……胭脂……
嘖!好不容易平緩的心又再次騷動起來,都過了兩年,說不定她早就忘了那一段前塵往事了,可為什麼他始終忘不了她?深沉地盯著已走遠的轎子,他饒富興味地扯出一抹淡笑。這下可好玩了,兩年來一直讓他牽掛心頭的女子,居然是洛家堡的人……是與他們火焰山莊敵對的人……
「翔叔,你先進客棧打點一下。」他將馬韁交予駱翔,轉身便要離去。
「呃……少主……你要上哪兒去?」駱翔擔心地喚住他,好不容易再幾天的路程就可以抵達火焰山莊了,他也能圓滿完成莊主所交付的任務,可別在這節骨眼上另生事端啊!
寅少仇挑起一邊濃眉,邪魅一笑,看得駱翔大喊不妙,每當少主有什麼詭計時,總會露出這副愛笑不笑的詭譎模樣來……
「國安寺。」他悠哉地丟下一句,追隨華轎而去。
啊!果然,這下他別想好過了……駱翔苦著臉,目送少主離去。
*****
「胭脂妹妹,你要上哪兒去?」
周青儒遠遠就瞧見胭脂從寺內的廂房走出,連忙小跑步地趕到她身邊。
彩兒望了沉靜的小姐一眼,代她應道:「周少爺,我家小姐是看天氣這麼好,想到寺外逛逛。」
「正巧,我也是來約胭脂妹妹出去走走的,那咱們就一塊去吧!」他堆滿笑容,打算牽起胭脂的小手。
胭脂垂下臉蛋,悄悄地將手縮進裙褶。「彩兒,我們走。」
「是,小姐。」彩兒給了周青儒一記深感同情的眼光。
他尷尬地放下伸到一半的手,心想可能是他的舉動太過猛浪,才會嚇著佳人。
「胭脂妹妹,等等我!」周青儒再接再厲,相信遲早有一天胭脂妹妹定會為他的真情所感動,斯文俊秀的臉上儘是幻想中的傻笑。
一路上,彩兒與周青儒一搭一唱,但胭脂卻聽而不聞,神遊太虛,整個人縹縹緲緲,教人抓不住思緒,看不出情緒起伏。
「小姐,小姐?人家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嘛!」彩兒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揮舞著,企圖招回她不知神遊到何方的意識。
「呃……彩兒,什麼事?」她緩緩地走進楓葉林裡,望著熟悉到連夢中都會出現的艷紅楓林,不由得露出淺笑。
周青儒簡直看傻了眼,胭脂本就生得絕麗,柳眉、大眼、俏鼻、櫻唇,再加上吹彈可破的嫩膚,無一處不完美,可惜就是不愛笑,渾身缺乏一種青春少女嬌媚迷人的活力氣息,臉上總掛著虛應故事的表情。但如今她那麼一笑,莫怪,莫怪自古以來就有「一笑傾國」之說……
彩兒瞧見周少爺誇張的反應,掩嘴吃笑起來。「小姐,人家只是要告訴你,周少爺說有事同你說。」
在彩兒心底,早就認定周少爺必定是小姐未來的姑爺了,所以她總是替周少爺製造機會。
「……周大哥有什麼事嗎?」胭脂移著蓮步,靠向一棵楓樹。
「呃,胭脂妹妹……」周青儒清了清喉嚨。「我……我們認識也有一年……」
「嗯……」她應了下,眼光依舊放在遙遠的彼端。
「前幾天洛伯父跟我爹娘商量過了,說是你也到了花嫁之年,便決定將你許配與我,這事……洛伯父跟你提過了吧……」
不!爹爹什麼都沒跟她說過。胭脂眼光黯淡下來,心中興起一種抗拒的念頭。她好想也像二姊那樣大聲地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大聲地在爹爹面前說,她不想嫁!
「過一陣子等我爹出門辦貨回來,便會差人上你家提親,所以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胭脂妹妹,你願意嫁給我嗎?」周青儒小心翼翼地說道,就怕唐突佳人。
「這種事……你還是問我爹爹的好……」她苦笑,不願意行嗎?
微風輕輕吹來,拂掀起她的裙擺,柔細的髮絲也跟著飄揚,胭脂咬著下唇深吸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但怎麼也吐不出心中的鬱悶。
彩兒懂得察言觀色,知道小姐現下心情不太好,肯定是在為老爺不徵求她的意見便將她許配給周少爺這事吧!「小姐,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咱們就回寺了吧!」
「嗯!」她吁歎口氣,讓彩兒扶著離去。
周青儒傻笑地跟上去,沉浸於他一廂情願的美夢裡。
他們三人完全沒有發覺,楓葉林中所發生的一切,全數落入一雙飽含深思的銳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