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翎疑惑地尾隨在路游和一名服務生身後走出電梯。地下一樓照理說應該是密閉的空間,有明亮的燈光照耀不奇怪,但她竟然可以感覺到新鮮的空氣在週遭流通,完全不像是一般大樓地下一層會有的氣息。事實上,若非她非常肯定自己是搭乘電梯來到地下面,她極可能會誤以為自己是到了戶外。
走過一個轉角又一個轉角,直到在一扇雕鏤著春宮圖案的木門前,服務生停下腳步,拿起一張卡片對著門鎖刷了一下,當門應聲開啟,服務生就恭敬的退到一旁。
「路先生,你若有需要服務的地方,就按啟房間內的服務鈕,我們隨時會為你服務。」
「麻煩你了,你下去吧。」路易斯微笑的從襯衫上衣口袋中,拿出幾張千元大鈔遞給服務生。
「謝謝路先生。」服務生恭敬的收下打賞小費,就退身離開。
晏翎的目光在發現此地竟然沒有逃生路線的地圖指示,變得有些深沉和不安。因為她突然覺得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有種獵物落入陷阱的絕望和無助,一瞬間,她有種想逃的衝動。
雖說早就感覺到危險的氣味,可她的心從未跳得如此急促,對於銀河璇宮俱樂部,對於路游這個人……
「晏老闆,我們進去吧。」路易斯一手搭在晏翎的肩膀,她毫無表情的模樣和看不出心思的眸子,眼底燦動的流光襯得整張臉靈氣動人,那散發出的神采光芒,緊鎖住他的目光和思緒,他的心頓時漏跳了兩拍。
完了!他又心動了。可是他們的一舉一動若無意外的話,想必全落在他人眼中。這場遊戲該到此為止,他必須執行他的任務,然後……嘖!天曉得他連一分想取她性命的心情都沒有。
「別碰我!」身體一感覺到路游的舉動,她反射性的就揮手格開。在看見他挑挑眉的模樣,她強作鎮定的解釋:「很抱歉,我不喜歡別人碰我,即使是我的肩膀。」她冷冷的說明,既然喜歡女人,那還碰她做啥?此刻的她,可是男人的身份。
「是我唐突,你不用跟我說抱歉。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連被搭肩膀的反應都會這麼大。」她的臉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有抱歉的樣子,路易斯自我挪揄的一聳肩,然後就走進敞開的房間內。雖說她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內,但是她反射的動作竟讓他的心有些微的不是滋味。
他不該會有這可笑的感覺,因為她是他將狙擊的獵物,所以除了取她性命之外,任何的情緒和感覺都是不必要,甚至可說是多餘的。因為一旦涉及私人情感,對於任務,就難以確實執行。
八成是被天王和嚴逸琛給影響到,所以他才會對這是女非男的晏翎有了感覺。
兩次的失手,至今已過去十天的時間,他非旦尚未取她性命,甚至還成為她工作上的合夥人;雖說她是他的恥辱,所以他要從她身上洗刷這個恥辱,可恥辱就是恥辱,任務仍是任務,他卻一再拖延……
偏他就是對她揮開手的舉動無法釋懷,他就這麼令她討厭嗎?
晏翎隨手帶上門,打量著室內寬敞的空間——豪華的擺設和充滿春宮遐思的景物,讓人在第一眼就心知肚明這個房間是為何而設計。她的目光在觸及房間內的沙發椅,便走了過去。
「你為了我把你的老相好攆走,不怕她會不開心嗎?」在舒適的沙發上坐定,她將心中的困惑直接開口問道。本以為他會摟著那名年輕美眉一起到房間來,結果他竟然在大廳就打發掉她,實在教人納悶不已。
「她呀,多給點小費就足已讓她樂上半天,至於你……你在我心中可比她重要許多,所以若是為了你,我覺得很值得。」路易斯輕笑地在她身旁坐下,屁股可是很不客氣的緊捱著她的身軀坐下。
晏翎皺起眉頭,順勢就要跟著挪動身軀,孰料他卻也跟著挪動,她不禁抬眸望向他。
「路先生……」
「路游,或許你想叫我路易斯都可以。」路易斯笑著更正,遊戲該到此結束,而他要開始收取恥辱下的報酬。
「路易斯?」晏翎一愕,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路易斯·安德烈·愛其華。」路易斯突然臉色一怔,表情顯得嚴肅,早先的嘻皮笑臉已不復見,他就直視著晏翎清靈有神的眸子,想從她眼中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路易斯·安德烈·愛其華,你是……」晏翎一震,如果她覺得路易斯這個名有點耳熟,那再加上安德烈·愛其華,這個在英國亦相當古老的姓氏,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覺得路易斯這個字有點耳熟,因為那是紫筠給她的情報中,柯德勒·雷安克·葛林!倫薩穆公爵貼身保鏢的名字。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晏少幫主,你真是個聰明人。」路易斯在她杏眼圓睜的那一刻,按住她的肩膀。
他僅是單手按住她的肩膀,她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晏翎只覺得一顆心沉沉的直往下墜,臉上則看不出有絲毫異樣。「顯然我還不夠聰明,路易斯……不,或許我該說是愛其華先生,可以請問你是天殺盟的何許人物嗎?」
「我還以為你已經猜到我是誰,看來我仍是高估了你。我只能說來到。銀河璇宮。是你最失策的行為,我還不想這麼快就表明身份,但你逼得我不得不行動以明志。真是可借呀,我還想多和你做幾天朋友,看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路易斯嘲諷地輕喟一聲,情勢走到這般田地,真可謂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投,他還能說什麼?
「哈哈……朋友,好一句朋友。的確,沒有早猜到你的身份,是我的失策。既然你是那位英國公爵的貼身保鏢,可見你在天殺盟的地位是僅次於天王,沒想到天殺盟這麼看得起晏某,居然派出第一把交椅『天將』來狙殺我,我真是該感到榮幸才是。」晏翎心頭一震。難不成他就是天殺盟的頭牌殺手?若依他那出神入化的身手,這並非不可能的推測;只是若他真的是天將,以她的身手根本難以比擬,換句話說,若無意外,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晏翎,你真是好樣的,我總算明白你為何可以以一個女兒之身,卻瞞過世人的耳目成功的偽裝成男人。只是雖然你偽裝男人假扮得很成功,你還是無法以真性別示人;無論你這個竹林幫幫主扮演得多有成就,道上給予贊同和承認的,是身為男人的晏翎,不是實際上是女兒身的晏翎。更是可惜呀,晏少幫主。」路易斯輕聲笑了起來。「喔,不,瞧我這記憶真是差呀,我該改口稱呼你晏小姐才是。」
「愛其華先生,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今天我既然落入你手中,想殺我儘管動手,我無話可說,不過我要鄭重聲明一點,我是個男人,不是女人。」晏翎聞言差點就驚震得反應不過來,極力的壓抑下心中的激盪不安,她盡量讓臉部神情平靜如昔。
但,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因為她是女兒身的這個秘密,連紫筠都不知道,所以就算紫筠真被「天殺盟」給拘禁,在嚴刑逼供下,亦不可能會透露出來,所以他不該會知道她的秘密。
無緣無故,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可是在威脅她的生命之際,若無真憑實據和掌握一些狀況,他絕對不可能會對她說這番話。因為一個殺手不會這麼無聊,但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若是要惹她動氣……不需要,他都要殺她了,何須理她激忿?
不行,她必須冷靜下來,她不能自亂陣腳,然後看看是否有脫逃之道;因為她還不能死,在「竹林幫」內憂外患的時刻,她還有許多事情得做……
「男人?哈哈哈……」宛若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路易斯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
「我本來就是個男人,這值得你如此好笑嗎?」他笑的愈大聲,晏翎的心就跟著下沉。
「如果你是男人,那這番話就不值得好笑;可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不是男人,所以這還不好笑嗎?」路易斯止住笑聲,翠綠的眸子緊緊地深鎖住她面無表情的臉。在他表露自己的身份、在他點破她的性別之後,她竟然還能如此冷靜的面對他,這份沉著自製的功夫,倒真是讓他好生佩服。
她能成功瞞騙過世人的耳目,絕非是僥倖或眾人眼拙。畢竟乍兒她時,他不也沒識破她的偽裝,甚至還兩次讓她從他槍下逃過一命。她說來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如果她不是他的獵物,又真的是個男子,他一定會想要和她交朋友;只可惜她非旦是他的獵物,同時還是個女人。
「愛其華先生,你不覺得我們此刻的話題非常可笑嗎?」晏翎突然覺得有點哭笑不得,她的生命可說是全操在他手中,那她是男是女,豈非毫無意義?若無意外,是男是女她都得死,那還爭論什麼?
「不覺得。」路易斯頗慎重的一搖頭。
晏翎錯愕地看著他,「是嗎?那你意欲為何?」事實上,她開始覺得週遭氛圍有些詭異,他說要殺她,卻遲遲未動手不說,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和她抬槓起來,他真的是天殺盟的頭牌殺手嗎?
那位傳聞中擁有完美零失誤紀錄的殺手將軍,據悉他已沉寂多時,按理說狙殺她,壓根無須驚動到在「天殺盟」中位高權重的他來執行任務,除非他不是她所認為的「天將」,除非他猶是逗著她戲耍,就像貓捉老鼠……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晏翎心中頓時掠過一股不甚舒坦的情緒。只可惜天殺盟內的殺手個個身世如謎,至於那位英國公爵,她敢肯定的說,他就是天殺盟的首腦人物——天王是也。至於路易斯,則有待商榷,不過前提是她得先逃離此地,否則一切全是廢話。
「很簡單呀,就是承認你是個女人而已。」路易斯答得理所當然,對她剪得短少的黑髮有些看不順眼。女子該有一頭烏裘亮麗的秀髮才是,而她非旦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女人味的地方,她甚至還瘋狂到施打男性荷爾蒙,他確信她想當男人想瘋了!
「我是男人,要殺要刮隨便你,我晏翎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至於要我承認一件非事實的事情,你是在白費心機,況且我亦不會傻到認為這樣你就會放我一條生路的蠢念頭。動手吧,你不覺得你浪費太多時間,還是你不曉得該如何殺人呢?若是,我倒是可以教教你,你可以先打開槍枝的保險,然後用手指輕輕扣下扳機;如果你對瞄準心臟沒有十全的把握,那你可以對著我的腦部開槍,我保證絕對是一槍斃命。」壓抑下心中不甚舒坦的感覺,晏翎佯作不在意的一撇嘴,眼眸則快速地掠過房間內所有可供逃生的地方,或保命的器具。
路易斯深深地瞟了她一眼,儘管她的表情完全沒洩露出她內心的不安和恐懼,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神采,卻沒能逃過他的利眼。可她的表現實已遠比他以往所面對的獵物要優越太多太多,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亂欣賞她,甚至覺得她的風度和氣勢,比真正的男人還像個男人。
「你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你沒有派人暗殺我的主子,或許我們真能做個朋友。但世事就是難如人意,雖然你是個女人,不過倒真是挺有骨氣,既然這樣,我可以完成你一個心願,這樣你到九泉之下,或許就不會這麼恨我。」
「不必要,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來到銀河璇宮俱樂部,生死我早就沒有放在心上,唯有……」紫筠讓她牽掛不下,晏翎猛然頓口,她絕不會向敵人搖尾乞憐,她可是竹林幫的少幫主,就算死,也得死得像條鐵錚錚的漢子。
「你是想說因紫筠吧。我可以告訴你,讓你就算死,也死得安心點。她雖然被軟禁,日子卻好過得很,不過我要給你的心願,並不是這一樁。」路易斯對她露齒一笑,女人終究是女人,只是她比一般的女人多了點骨氣和個性,但他喜歡,慘了,他真的是喜歡上她這個不男不女的人。
「夠了,你不用對我這麼恩賜,我不會感激你。」晏翎別過臉去,為他竟能看穿她的心思感到不安。而在看過房間內宛如鐵牆般的毫無隙縫,在想到他的身手,她的心有點冷冽。
「哈哈哈……」路易斯聞言朗聲大笑,「好吧,衝著你不會感激我這句話,我決定改變心意,不讓你死得這麼快,不然待在這個地方,我還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他放開按住她的肩膀,手改而撫上她光滑的臉頰,幸好她的肌膚摸起來還像個女人,不然他會少了許多快感,那實在挺沒意思。
「你想做什麼?」晏翎差點沒因他的碰觸而驚跳起來。若不是極時壓抑住體內不安的情緒,她差點就洩漏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她害怕,她竟然在害怕他將做出的行為,他難道真的要侵犯她嗎?
穩定震盪不已的心緒,她暗咬住牙,使出全力的格開他觸摸的手,要曉得她的身上完全沒有女人該有的柔美線條,有的僅是鍛煉過後結實的肌肉,就連胸部都平坦的一如男人,只除了下半身還保有女子的證明,她這身子,哪還能引得起男人的興致?
他怕是想要折磨她,但他怎麼會知道她是一個女人?還是他根本就是個雙性戀者……
「別怕,我只想證明我是對的。」路易斯禁不住想要為她喝彩,她為何還能如此的冷靜過人,他都揭穿她的底牌,她竟連一絲驚慌都無顯現出。但他可是親耳所聞,她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
她絕對是,不然他的心動所為何來?
「你是在白費功夫,我勸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晏翎冷笑的聲明,一顆心卻已慌得無所適從。他不是要取她性命嗎?那就該趕快殺掉她,結果他竟要證明她是個女人——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這麼做有何意義,他到底在想什麼?她實在猜不透他的心,就算證明她是個女人又如何,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心思為何這般反覆無常,教人捉摸不定,她從未遇過像他這樣的男子,徹底擾亂牽動了她的心……
「你錯了,不證明你是女人,我才會後悔。」路易斯唇邊漾起一抹好溫柔的笑,手卻伸向她西服長褲上的腰帶。
「住手!」晏翎一震,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因為她萬萬沒想到,他真的要證明她是個女子。但為何他如此堅持確定她是個女子,難道他真的看穿她的偽裝這、這怎麼可能?
他究竟是從何處識破她的偽裝?這秘密,二十四年來,除了她身邊最親密的人知曉之外。而她甚至敢用這顆項上人頭保證,她身邊最親密的人,絕無一人會洩漏出她的秘密,所以他不該會知道……
「女人叫男人住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想要。」路易斯輕易就扯拉開她的手,俐落的解開她的腰帶扣環,不容分說地拉下她長褲拉鏈。
「該死的,你這個變態,放開我,你的行為令我噁心的想吐……」再也遏制不住內心的慌亂,晏翎臉色慘變的掙扎著不讓他得逞。只可惜她的力量和他相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就兒他狂妄的手掌伸進敞開的拉鏈中,一把摸住她的褲襠……
「我變態,哼,我若是變態,你就是瘋子,看看這是什麼?男人的那話兒可不是用棉布襪做成的。晏少幫主,還是你要說東方男人的命根子,和西方男人的不一樣?」硬是將晏翎偽裝成男子生殖器官的替代物從褲襠中抽出,在看清那團用棉襪緊緊捆成一長條狀的填充物,路易斯譏笑的將之拿到她面前,另一手則放肆地欲扯下她的長褲。
「你夠了吧,住手,該死的你……」長褲硬生生被他強扯落到腳踝處,晏翎頓覺一股氣血往上湧,無奈對抗他的力量是如此困難,而被緊壓住的身軀因掙扎而不斷的摩擦著他,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時漸漸發熱起來,就連一顆心,都莫名地熱燙……
「承認你是女人吧,不然我永遠不會罷手。」凝望著她因掙扎而泛紅的臉龐,那艷麗的緋色,襯得她俊俏的五官平添一絲嬌羞的小女人神態,眩惑了他的雙眼,他幾乎看癡了!
「就算我承認那又能代表什麼?別忘了你我是敵人。」晏翎冷笑地提醒他,心頭卻泛起猶如吃檸檬般的酸意。
女人,天曉得她該如何承認?她又從何承認起?這一切完全毫無意義,偏她的心,竟想大聲回應。
天啊!她究竟是怎麼了?他可是她的敵人呀,一個即將致她於死地的殺手,她的心怎能為他蠢蠢欲動?這是不對的,甚至她必須明白一件事,他極可能就是殺她父親和威武的人,而他不也說要了結她的性命。故今日若非他死,就是她亡,她這傾動的心呀……
「敵人?或許吧,但現在我只想要你成為我的女人。嘖!我真是不對勁,明知道不可以,偏我好想吻你……」路易斯眼眸倏地變得深邃,只因她那張嫣紅的小嘴兒,不住在眼前一啟一合,艷紅的唇色花瓣,深深地吸引住他的視線、魅惑他的思維……他低咒一聲,緩緩俯下頭攫取教他情難自禁的那抹唇香。
「我不……唔!」察覺到他赫然靠近過來的臉龐,晏翎想要閃躲卻為時已以晚。那張性感的雄唇再度欺上她,當四唇相接,溫熱的觸感令她微熱酸楚的心頭為之一蕩,不同於上回的驚慌失措,這回她幾乎是在感覺的同時,迷失在他強而有力的親吻下……
他強健的體魄、自身所擁有的力量,和成熟的男性魅力,一直是她夢寐以求,就連悍猛的威武,都不曾令她有片刻的心動,唯獨與他乍見之初,就令她平靜的心湖起了漣漪。原本還以為自己此生不會有愛人的心情,在她知曉自己真實性別的那一刻,孰知她卻對敵人動了心。
這是不對的,她亦不容許自身肩負的責任和使命有任何差池。因為她在父親墳前立過誓,她亦在威武墳前許下承諾,故這份心動,僅能跟隨著她埋入一杯黃土下。此刻……就讓她自私的擁有這短暫的悸動。
感覺到身下人兒的反應不再是激烈的抗拒掙扎,路易斯只覺得一顆心雀躍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她終於接受他了嗎?還是因為無力反抗?可無論為何,他都要定了她。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想要一個女人,像想要她這般強烈;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她還是主子親自指派給他的獵殺對象。曾幾何時,想要取她性命的心情,已然變了質,替補上的,是一份異樣的情愫……
這一刻,兩個不同的靈魂,不約而同有著相似的心情。他們吻得如此激烈、吻得如此瘋狂、吻得如此渾然忘我,彼此的眼中僅有對方的身影,吻得彷彿沒有明天……他們是如此的陶醉在這熱情的親吻,就連有人打開房門走進室內,都一無所覺——
「嘖嘖,路易斯,想不到你連男人也不放過。」嚴逸琛嘲諷的聲音挪揄地在大門迴響了起來。在目睹室內的情景,他可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路易斯竟然對男人有興趣;兩人甚至正吻得火熱,就連他進來,他竟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路易斯手一僵,被迫結束這激狂卻撼動心靈的親吻。他沒好氣地回眸瞪著那擅自闖入的人。「出去,嚴逸琛。」
「你可是在命令我嗎?路易斯。」嚴逸琛一挑眉,好濃厚的火藥味,只可惜他是奉令前來,而他的行為,卻是和他自己說過的話語是背道而馳,因為他一點都看不出有想要殺他的模樣。
事實上,若他再晚一點兒闖進來,這兩個人說不定就在沙發上搞起來,就像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紫筠和他上床前為什麼還是處女,原因就是晏翎是個同性戀者,難怪晏翎從未鬧過緋聞或豢養情婦,一個同志又是一幫之主,這秘密出口是曝光不得;話說回來,最教他難以置信的是,路易斯居然會是個雙性戀者。
「閉嘴,嚴逸琛,趁我尚未發火前,你給我出去!」看著身下不住掙扎著想拉好長褲的晏翎,路易斯頓覺一股氣直往腦門上衝。這該死的嚴逸琛,早不來晚不來,偏挑在這緊要關頭時闖進來,他擺明是和他過不去。
「出去?路易斯,那可真是抱歉啊,你的命令恕我礙難從命。」斜瞟過仍被路易斯壓在沙發上的晏翎,嚴逸琛冷笑的回道。瞧他因掙扎而導致雙頰緋紅的模樣,使得本就像個女子的俊俏臉龐,是更添艷麗風采,莫怪路易斯會慾念大發,他確實是有本錢迷惑住一個男人。只是路易斯可也不是一個情場生手,這個晏翎——實是留不得!
「你……」路易斯氣得眉毛上揚。
「唉,別瞪我,你以為我想來看你玩男人?若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來帶晏少幫主前去,我可是連一步都懶得走進來;話說回來,你天將閣下好像也沒資格使喚我,不是嗎?」嚴逸琛好笑的聲明,眼光仍是打量著晏翎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他,卻不得不承認他這張小白臉,確實擁有讓女人心動、男人垂涎的本錢,再襯上他黑道大哥的身份背景……
眼眸一斂,他心中頓時不甚舒坦的想著,莫怪紫筠對他忠心耿耿,到現在都不肯對他吐露出竹林幫的內情,雖說他手上早握有竹林幫的資料,但一想到晏翎,他就嘔得緊。
察覺到嚴逸琛的眼光一直在晏翎微露的身軀上游移不定,路易斯霍地站起身擋住他若有所思的眸子,那眸光令他不甚舒坦。
看著路易斯一副宛若保護私有財產物的佔有姿態,嚴逸琛玩味的收回目光,臉上卻是如冰般的面無表情。
「別拿主子來壓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不需要你來提醒我。」無視於他了悟的眸光令他心頭掠過一抹不安的感覺;主子,天曉得適才他壓根把天王給忘個一乾二淨,事實上那一刻,他非旦忘記天王,他甚至還忘記自己的任務,滿腦子只存有他要她……
「路易斯,你真的知道嗎?」嚴逸琛嘲諷的眼瞄過一旁正整理自己紊亂衣物的晏翎,在他臉上看不出有一絲慌張、恐懼或不安,反道是一派平靜顯得安然自若,正好和路易斯的吹鬍子、瞪眼無疑是天壤之別。看來這先動情的人為何,實已昭然若揭。至於晏翎他不得不為他冷靜的鎮定功夫為之心折。
「嚴先生,我跟你走吧。」回答的是晏翎,在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在聽聞兩人的話語,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天殺盟」的首腦人物天王。這位殺手界的黑暗帝王,亦是暗殺她父親的主凶,今日就算要拼上一死,她都要為父親和威武報仇。
「晏翎!」路易斯一怔,無法相信她居然要自取滅亡。
「真是英雄出少年,晏少幫主,這邊請,天王已恭候多時。」嚴逸琛眼眸一斂,暗暗激賞的往前引路。
晏翎點點頭,邁步朝嚴逸琛走過去。
「嚴逸琛,你可以先滾了,我自會帶她過去見天王。」路易斯在她邁步要走向嚴逸琛的時候,攫住她的手臂,只因此去,她僅有死路一條。
一瞬間,他有些心慌的想保有她,但這麼做無疑是背叛組織的行為,他不該這麼做,偏不解自己這慌亂的心思所為何來?
他是怎麼了?為何事情一碰到晏翎就亂了分寸,就連自己的本分也……
「路易斯,可是晏少幫主好像不想要你帶他去呢。」嚴逸琛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路易斯那陰暗的神色,他似乎有點奇怪,可哪裡怪又說不上來。不過從看見他火熱的親吻晏翎那刻起,他的表現和反應一直都沒正常過就是,甚至過於激動的情緒和不善的口吻,給人感覺就是一身火氣很旺盛,這怕是慾望太久沒紆解的關係吧。唉,真是可憐哪!
「晏翎。」路易斯綠得近乎墨青的眼眸冷冽地掃向身旁的晏翎,一提到這點他就嘔,這愚蠢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跟嚴逸琛走,下場會是什麼?
「路易斯,請你放開我,你偉大的主子天王要見我,你可以覆命了,不是嗎?」晏翔試著抽回手並提醒他,他們之間在嚴逸琛出現後,一切悸動都到此為止;現在的她,即將面對天殺盟的首腦天王,故她是男兒身的晏翎,是竹林幫的少幫主,而他,卻是天殺盟的第一把交椅天將。
「我是得覆命,但不需要你過去。」她是耳聾了嗎?路易斯冷冷地撂下話,他絕不會讓嚴逸琛看笑話,特別是在她熱情的回應他之後,他如何能無動於衷的看著她去送死,他做不到。
「路易斯,天王想見的人是他不是你,你別意氣用事。」嚴逸琛皺起了眉頭,他的心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
「是嗎?我倒覺得天王真正想見的人是我,至於她……」路易斯不置可否地從耳聳肩,笑而不語的瞟過晏翎過於冷靜的表現。不用猜也曉得她此刻是抱著何種心態去見天王,而那結果完全不需要忖度就可知道答案。在他尚未得到她的心之前,他絕不容許她做出傻事來,必要的時候,他甚至不排除對她用藥,不單是為了留住她的人,還是為了他自己。
「路易斯,現在可不是你玩笑的時刻,請你仔細聽清楚,天王要兒的人是他不是你,你再攪和下去,惹得天王不開心,這後果不是你可以承擔得起。」嚴逸琛皺起的眉頭,這下是幾乎快要糾結在一起,他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只是這回可真的不能開玩笑呀。
路易斯發瘋了嗎?為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敵人,他真是瘋了!
「是嗎?那我們就走著瞧吧。」路易斯挑了挑眉,自信滿滿地撂下話。
「嚴先生,你就帶我走,不用理他。」晏翎不以為然地看著他,他瘋了不成?她是他的獵物,是天王想要殺的人,他卻擋下她,他究竟意欲為何?難道他不曉得這麼做會連累到自己?還是難道他真的喜歡她?不是一時玩樂,而是真心……
真心?天哪!她在想什麼?都什麼節骨眼,她還在淨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就算他愛她,她卻是愛不起他,這一切還是到此為止吧!
「晏翎。」這下路易斯皺起了眉頭。
「路易斯,看來晏少幫主並不領你這份情,你真的還要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嗎?」嚴逸琛冷笑地嘲諷,內心卻為路易斯感到不值。看來是落草有意、流水無情啊。
「這是我的事,不勞費心。」路易斯亦不甘示弱的回道。
「何必呢?天將閣下,既然結果都是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最起碼和他走,我還可以保有我的清白,不叫你給玷污。所以省省你的好心,我晏翎承受不起你的關愛。嚴先生請帶路吧。」壓抑住心頭的激動,晏翎冷著一張臉,毫不領情的聲明。毫無結果的愛情,能少一分情債就少一分吧,這一生她實已無力還起。
「你……」路易斯聞言臉色乍青乍白,頓時氣結的說不出話來。
「路易斯抱歉了。晏少幫主,那請這邊走吧。」嚴逸琛微微一笑,然後往前引路。
「嗯。」晏翎點點頭,大力的抽回手。這回她如願以償的邁步走向嚴逸琛,在經過路易斯的身邊,她的心瞬間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