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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浪漫 第二章 作者:杜欣怡

  「理美,從今天起,你就不姓方了。現在的你,叫山田理美。」

   「我不要,我又不是日本人。」理美抗議著。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現在這個爹地的親生女兒,可是爹地對她好得不能再好;她也知道媽並不愛爹地,可是媽怎能說走就走,只因為昔日愛人的一句話,便願意跟他去日本做小的?!做小的,哈!

   她終於知道為何媽要她學日語了,媽早就清楚有這一天。可惡!她如何能拋下相處了十五年的爹地,去日本認一個如同陌生人的親生父親?!

   當飛機在成田機場降落時,理美忙著擦掉眼淚,岡為想起爹地捨不得的模樣;爹地也知道會有這一天吧!

   她看到一輛氣派豪華的大轎車停在不遠處,以及那個她早巳由照片中認識的男人--父親。

   她母親難掩興奮之情,快步走向他,他的身邊還站著兩個類似保鏢的人物。

   等他們到了山田家之後,媽立刻又宣佈了令人頭疼的消息;她要和山田去度蜜月。

   拜託!十幾年前就提前度過了,現在還要去?!放下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這麼大的房子,她一定會迷路的。

   可是他們仍然走了,放下她一個。

   ******

   「咱!」

   火辣辣的一巴掌在理美臉上燒起來,迎面的女人凶神惡煞般的瞪著理美。

   「你幹嘛打我?」理美一副想打架的口氣。

   「我高興打你就打你,還有,態度放尊敬一點。」

   說完她趾高氣揚的走了,留下理美在那氣憤的直瞪眼。

   不用想了,白癡也知道一定是山田的大老婆,她必定是氣她媽搶走了她丈夫。

   混帳!你以為我愛來日本啊!我才不是那種可以任你欺負的人咧!等以後看我怎麼整你,哼!

   理美朝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準備在父母度蜜月的這段期間將這棟大房子摸熟。

   ******

   濁重的喘息聲,令理美忍不住好奇打開了那扇門。而她的臉在開門的瞬間變成深深的蘋果色。立即地,她關上房門。

   來不及了!在床上的那男人隨手抓了條被單掩住重要部位,在理美想關上房門前將她拉了進來。

   另一個女人似乎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仍然雙眼朦朧的望著那男人,直到那男人拾起地上的衣服丟給她。

   「你可以走了,禮子。」他冷冷地說,一點也不像曾和她有過魚水之歡的樣子。

   禮子一言不發的穿好衣服,等走到門口時,她回過頭道:「下次喲!健一。」關上房門,走了。

   房裡的氣氛靜得窒人,彷彿連空氣都不再流動,健一抓了條褲子套上,仍裸著上半身。依然是冷酷無情的目光,不留情的掃視著理美。

   理美狀極無辜的笑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語無倫次,臉紅得不知該怎麼解釋。

   健一驀然而發的大笑聲打斷了理美的不知所云,「山田理美,真好笑。」他仍舊大笑不止。

   突兀地,他停住笑聲,將理美推坐在床上,「不要以為你媽嫁進了山田家,我就會承認你。」

   他的臉靠得她好近好近,近得她可以看見他因威脅而變得凶狠的眸子;理美想反抗,但他的手按在她雙肩,緊得令她發疼。

   他將唇貼近她的臉頰,輕咬理美的耳垂,理美渾身不覺起了一陣戰慄。

   「我喜歡你的眼神,像被困住的野獸般。」他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理美將手伸進兩人之間想推開他,他反而握住她的手將她推倒在床上,不客氣的用唇碰觸她的雙唇,直到理美臉紅的拒絕再做出任何反應。

   他驀地放開她,再一次哈哈大笑,「我父親居然帶了個小土蛋回來。」

   理美起身,氣憤的往外衝,健一立刻擋住房門。「我有說你可以走嗎?」

   她想硬街出去,健一給了她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接著抱起她,像丟什麼東西似的將她拋上床。

   理美爬起來,坐在床上愣愣的望著他,今天的第二個巴掌!

   健一穿上外套,抓起桌上的鑰匙轉身離開。

   他將她反鎖在房?!

   理美聽見鎖落下的聲音,急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混帳王八蛋!現在她該怎麼辦?窗外忽然浙瀝嘩啦的下起雨,好像在同情她一般。

   窗?!一個念頭閃過她腦際。

   理美拿下檯燈,把小茶几拖到窗旁,踩上小茶几爬上窗子。

   正當她高興自己將重獲自由時,有個男的撐把黑雨傘走到窗下。

   「對不起!理美小姐,健一少爺吩咐過要小姐留在房裡。」

   理美張大眼睛看他,隨即說:「我只是看看風景而已,幹嘛大驚小怪!」

   看著他離去,理美對他的背影吐舌頭,爬下窗戶,坐在小茶几上。

   被盯死了,這根本--違反人權嘛!

   善妒的大媽,瘋狂的哥哥,將來的日子不好過羅!

   ******

   健一推門進去,看見理美坐在小茶几上,還用憤怒的眼光瞪他。

   「幹嘛!風景還沒欣賞夠啊!」他譏諷的說,隨手將外套掛在角落的衣架上,「想逃是沒用的,這是日本,不是台灣,何況現在他們不在,這個家由我做主。明天帶你去上學,手續我都瓣好了。」

   他轉身看見理美疑惑的表情,「不是我愛替你做,老爸交代的。」他神色淡漠的解釋著。

   「我要回我的房間。」理美要求著。

   健一沒回答,甚至連看都不看她,逕自上床躺著。

   理美走到床邊,大聲在他耳邊吼著:「我要回我的房間。」

   他睜開眼睛,突然伸手抓住理美,拉下她,轉眼間將她壓在身下,「我仍然沒說你可以走,對吧?」

   理美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你想報復在我身上?」

   他笑笑,但沒回答。

   「或者,」理美若有所思的偏著頭,「你不喜歡我?」

   他放開她,躺到另一邊,「很不喜歡哦!」

   「因為我媽媽?」她猜測著。

   他聳聳肩,「或許,也或者我就是不喜歡你,沒有理由。」

   「我也不喜歡你,雖然你長得很帥,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鬼地方。」理美用國語說。

   ******

   「學校到了,謝謝你們,請你們不要跟著我。」

   「少爺吩咐要保護小姐的安全。」

   少爺,少爺,什麼事都是他!

   「我安全得很,何況我只是來讀書,擔心什麼?」理美辯駁著。

   「可是--」他們兩人面有難色的對看一眼。

   「別可是可是了,我自己進去行了。」

   理美好說歹說的終於請他們回家,有一種重獲自由的解放感。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家啊!要請保鏢保護?真是令人疑惑萬分。健一又是什麼人?除了是同父異母的哥哥之外,他有什麼權利處處限制她?

   見到三年C班的班牌掛在牆上,她走進去,逕自在最角落的座位上坐下。

   班上同學竊竊私語的猜測著理美是誰。從她身上拙得可以的制服,想必她不是從這附近的學校來的,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這套制服。

   有個較外向的同學,走到理美桌旁向她打招呼。「早安,你是轉學生吧!我叫天野瞳。」

   理美對她友善的笑笑,這時許多同學都圍了過來。

   「你不是這附近的學生吧!你叫什麼名字?」她又問。

   「山田理美。」理美回答著,仍然不太習慣山田這個姓。

   他們奇怪的望著她,「你不是日本人吧?你的口音很奇怪吔!」

   「我從台灣來的。」理美解釋著。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句問著,令理美覺得好愉快,沒想到C班的同學這麼好相處。尤其是天野瞳,講話很幽默,為人也很好,也許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呢!她愉快地想著。

   「喂!你不知道那是我的位置嗎?」

   剛走進來的那個女生,凶巴巴的將理美從椅子上硬拉起來,用力的把書包甩在桌上。

   「我是不知道,不過這個位置是教務主任排的,你有疑問就去問他呀!」理美挑釁的說。

   天野瞳將理美拉到旁邊,「理美,她是我們班的問題人物,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小聲的說。

   理美雖然很氣,可是她也沒什麼勇氣跟那個凶女人起衝突;理美過去收了書包,正想離開那座位。

   她突然用力將理美推撞到後面的牆壁。「你不高興是不是?」

   理美沒回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啞吧啊?」

   可惡!這麼的女人,真想給她一巴掌,卻怪異的沒再聽見那女生的聲音。理美抬頭一看,健一正把她拉開。

   「你在幹嘛?」他帶點不悅的冷漠口氣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那女生看著他,訥訥地說不出一句話。

   「滾開,」他寒聲說:「少去動她,不然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原本凶神惡煞的女孩驚在原地無法動彈。

   健一看向理美,「跟我出來。」

   命令句,令人痛恨的口氣。理美搖頭,「我不要。」

   健一皺起眉頭,「你寧願我在這裡揍你?」

   可惡!就懂得威脅別人。壞心腸的異母哥哥!理美低著頭,不發一言的跟在健一身後走出去。

   「你為什麼叫阿華和阿全回去?」他有點生氣的問著。

   「你以為你是誰啊?找人監視我嗎?」理美氣憤的說。

   健一不耐的爬過頭髮,「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我也沒時間監視你,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理美本來就在生氣,看到他不耐煩的樣子更不高興,「難道你忘了你討厭我嗎?你會為我著想?」

   「我是不喜歡你,但是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反正,我不需要他們啦!」理美噘著嘴抗議。

   「我也不喜歡妹妹這玩意兒,」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下午放學在教室等我。」

   「什麼?!」理美吃驚的叫了起來。

   「少在那邊嚷嚷,還有,有事到高三A來找我。」

   等到理美再回到教室,氣氛已完全不一樣;她走過去問天野瞳怎麼了。

   天野瞳只回答她一句,「沒事啊!」但卻連眼神也避著理美。

   理美感到不對勁,沒有人願意告訴她怎麼了,所有的和善都不見了,他們就像避瘟疫一樣避著她。

   理美沮喪極了,日本人都這樣陰晴不定的嗎?

   ******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理美解脫的鬆了口氣。

   健一從外面走進來,理美看見許多女同學害怕卻又愛慕的目光,男同學則低頭匆匆走出;令人疑惑的境況。

   「你還真的來啊!」理美抱怨著。

   他不發一言的走過去,逕自拿起理美的書包,抓起理美的手走出教室。

   健一帶她到學校附近某個私人停車場,他隨手將書包丟進一輛敞蓬的艷紅色跑車。

   理美半驚訝半疑惑的問:「你的車嗎?」

   「上車吧!」健一面無表情的說著。

   上了車,理美對自己歎口氣。她早就該習慣健一的怪裡怪氣,他本來就是個怪人嘛!

   「你是真的不明白狀況,還是在裝糊塗?」

   她被健一突來的語氣嚇到了,「狀況?你在說什麼?」

   「你對現在這個地方瞭解多少?」

   「現在嗎?」理美偏著頭彷彿在思考,「我們在馬路中央啊!」她用認真的口氣說,嘴角卻在笑。

   健一轉頭看她一眼,似要確定她開玩笑抑或真的這麼蠢。他發現她眼中的笑意,「我說的是現在住的地方。」

   「哦!」理美恍然大悟般的點頭,「房子超大嘛,還有漂亮的庭院,媽多了個老公,而且,成天走到那兒都有人跟著,我嘛!則多了個『新哥哥』  。」理美意有所指的說著。

   健一的大手摸了摸理美的頭髮,「你就是不甘心叫我哥哥。」

   「彼此彼此。」理美笑著說。

   這是健一第一次表現出「有些和善」的樣子。不過,她該滿足了,畢竟對一個怪人還能有多大的苛求?

   「事實上,找人陪你是為你好。」他恢復了慣有的冷漠,「山田家不比平常人,你來了日本,就該小心點。」

   真是,忽冷忽熱。「為什麼該小心點?」她不解的問。

   「山田組是日本極道組織中數一數二的,身為山田家的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上危險。」

   理美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她轉頭猛盯著健一,他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難怪!打從健一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班上的同學大概以為她是健一的什麼人吧!所以才表現得那個樣子。

   而媽竟什麼都沒告訴她,她就活該承受這一切……生命危險吔!不行,一定要盡可能的想辦法回台灣。

   「你怕了嗎?怕的話盡可以回台灣。」

   「什麼話?誰說我害怕?」理美不認輸的說著。說了這句話,理美又後悔了。氣自己愛逞強。

   健一彷彿看穿她似的笑了。他將車在主屋前停下來,「你進去吧!」

   「你呢?」理美下了車問著。

   健一沒回答她,卻說:「是我的房間,你不會走錯吧!」

   理美朝他看,皮笑肉不笑的,「我很容易迷路的。」

   「那你最好祈禱你別迷路,不然我就得鎖上房門,省得花時間去『救』你了。」

   理美朝他絕塵而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模仿著他的語氣。

   ******

   「喂!喂!」

   健一正優閒的躺在他房內的長沙發上,聽到理美叫他的聲音,他張開眼睛瞄了眼理美。

   「喂什麼?我有名字的,不過你應該叫我『哥哥』吧!」

   「我喜歡叫喂就叫喂,為什麼我一定要待在你房?」

   他一笑,「我喜歡讓你待在我房,你就得待在我房。」

   「嘖!問了等於沒問。」

   理美下床,在健一的書桌前坐下來,與其說這是書桌,不如說是辦公桌,大得令人咋舌。

   「喂!怎麼都沒看到你的相片?」她翻著他桌上的東西。

   「沒照當然沒照片。」他回答,彷彿這是個可笑的問題。

   「難道你都不照相嗎?」

   他嗤之以鼻,「無聊!」

   「什麼話嘛!照相可以保留美好的回憶啊!」

   這幾天來,健一快被他的新妹妹煩死了,成天問東問西的,而且什麼都不知道。她就是不能把他的話完整的聽進心;叫她留在他房間是真的為她著想。

   絹代這個女人,也不是健一親生的媽,健一的生母早就死了。如果理美不待在他房,很難想像二媽會做出什麼事來,而他爸又不在,沒人管得住她。

   健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被二媽害死的,又苦於她是山田和政的二老婆;現在三媽又帶著理美來,恐怕三媽到時也有危險哪!

   偏偏伊東組又虎視眈眈,那天理美叫阿華和阿全回來,健一真是氣得很,要是她有個萬一,他怎麼跟爸交代?!

   理美看健一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興趣缺缺的自動閉了嘴。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理美望向健一,他連看也沒看,只是開口說:「進來。」

   上次撐黑雨傘阻擋她脫離苦海的老兄出現在門口,「有個女孩在大廳,少爺,要見她嗎?」

   「誰啊?」他淡淡地問。

   「久保純子。」

   健一一臉無趣的下了沙發,「行了,你先下去吧!我過一會兒就去。」

   理美原先猜想是上次在他房裡的那個女生,但是上次那個,她記得是叫「禮子」吧!

   理美滿心好奇的跟著健一要出去;他回頭看她,「如果你要湊熱鬧,到時別說話。」

   理美奇怪健一怎麼每次都知道她想做什麼;:難不成他有讀心術?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把好奇全寫在臉上。

   健一真的要穿這樣去見客人?理美疑惑的暗忖。他的牛仔褲左一個洞右一個洞的,襯衫整排扣子都沒扣,風一吹,恐怕整件襯衫都打開了。

   不過,這也得看是什麼人來找他,也許那個叫什麼純子的,正欣賞他這種墮落美也說不定。

   「什麼事?純子。」健一冰冷地說。

   她一定不是健一的女朋友,理美猜測著。

   她狀似羞赧的說:「我懷孕了!」

   哇塞!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吔!難道她真是健一的女朋友?那上次那個呢?

   「那又怎樣?」健一漠不關心的口氣吸引了理美的目光,他果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太誇張了吧!他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怎麼還是這種態度……

   「那又怎樣?!」純子驚道出這句話,「你難道沒有一點反應嗎?是你……」

   「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她大聲道:「對啊!對啊!用這種無關緊要的話就可以搪塞過去了,是吧?你曾經在乎過我嗎?我算什麼!」

   健一沒有回答,理美抬頭正巧看見他微揚的嘴角,一瞬間理美覺得好冷。

   沉默持續著。

   突然的,純子拿出手槍,槍口對準健一,雙眼定定的直他,一臉淒涼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你不會認真,」她狂亂的笑出聲,「我要殺了你,然後自殺。」

   健一仍是那副不關己事的樣子,他甚至還在微笑,「我永遠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一他朝她走近,「殺了我,或自殺,你自己選擇。」

   她的眼淚突然像洪水;氾濫般奪眶而出,拋下手槍,她轉身奔離。

   健一轉回頭,走出理美的視線之外。他曉得她拿什麼眼光在打量他,也知道她把他想成了什麼。

   女人啊!反反覆覆的動物。當初純子一接近他,他就明白了她的企圖;一方面他長得不錯,是個可以帶出去炫耀的男朋友,一方面他是山田組的繼承人,勢力大得很。

   純子以為自己抓得住他,她真的這麼以為吧!

   傻瓜,打從一開始,他就沒對她認真了,甚至沒想過要和她上床,若不是那天純子假喝酒醉引誘他,他根本不可能和她有牽扯。

   他一開始就拒絕了純子,他不需要女朋友,他也聲明了最多只做朋友,她卻還來找他,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好像他就是她男朋友的樣子。

   他可以不介意她作作白日夢,因為他早就學會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她還是傻得去布下一個健一早就看穿的陷阱。

   這算什麼?現在她又來找他,告訴他她懷孕了。她想要什麼?一個丈夫?權勢?抑或是一份愛?健一想到這個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愛嗎?愛是什麼?又值多少?

   如果爸愛媽,他就不會連媽死時仍不聞不問,他明明知道是二媽害死媽的,也漠不關心。

   他總有一天要為媽報仇,總有一天要讓二媽死!

   現在爸帶了三媽回來,卻仍然讓二媽住在這裡,他難道不知道女人一旦打翻了醋罈子就如同世界大戰?

   ******

   「我不要去學校!」理美抱怨著。

   「別使小性子。」

   「我就是不要去嘛!」理美嘟著嘴。

   健一藉後照鏡望了眼理美,不禁笑了,「進度跟不上?不會吧!你在台灣讀的不是日僑學校嗎?」

   「自從你來教室找我後,他們都對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理美偏著頭想了想,愈想愈不平衡,伸手敲健一的肩膀,「說來說去都是你啦!」

   健一笑得更大聲了,「他們把你當成我的女朋友了。」

   「什麼?!」她驚叫:「我會那麼沒眼光!」

   健一輕敲她的頭,「什麼烏龜話!」

   「你才說烏龜話咧!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就說你不是我女朋友就行了。」

   「如果有人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怎麼回答?」

   「隨便你,別說是我妹妹就行了。」

   他造句話有點傷了理美的心,好像他仍然不承認她是他妹妹一樣。

   健一望向理美,知道她又在想什麼。她老是要把他想成最壞、最沒人情、最沒良心、最混帳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傷心,他居然有股瘋狂的衝動,想安慰她。

   他拍拍理美的肩膀,「別亂想。」

   理美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健一。他沒多作解釋;他只是不想這麼早就讓理美知道山田組和伊束組之間的仇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十五歲,只不過是半個大人啊!

   然而,當健一十五歲時,他便殺了第一個人。

   他沒有害怕,因為他自小就被訓練成完美的殺手,但是那晚他卻一再的作噩夢;夢中反覆出現那雙睜大的眼猛盯著他。

   「到了,下車吧!」

   理美提了書包下車,「是不是還在教室等你來接我?」

   健一直望著理美,「當然!」旋即發動跑車離開。

   哎!生活總是一再重複著,就好像太陽的束升西落,成了不變的定理。

   理美踏出了一腳便不願再踏出另一腳,書包愈提愈重;從學校大門到教室短短的距離,因這厭倦的心態也成了幾百里長,走也走不完。

   一坐下,煩人的事都來了。那個想打她、卻被健一拉開的女孩走近她。

   理美戒慎的看著她,不清楚她想做什麼?

   「山田理美?」她問。

   理美點點頭。

   「和山田健一是什麼關係?」

   理美吁了口氣,原來她不是來找碴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理美回答。

   「你又知道我怎麼想你們?」她撇撇嘴。

   理美聳聳肩,不在乎的樣子,「不是我知道,是健一知道。」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耶?!這個你忽然問起來,我也很難回答。哎,總之是很複雜的關係。」

   「你在耍我。」她有點生氣的喊著。

   理美表情無辜的眨眨眼,「你叫我解釋,我也解釋不來啊!既然你想知道,何不直接去問健一?」

   見她仍不信的瞪著自己,只好再添一句安慰著她:「反正,我和健一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就對了。」

   她忽然伸出一隻手,「我是鈴木早智子,請指教。」

   變得真快!理美笑笑握住她的手,「請指教。」

   雖然,彼此都清楚得很鈴木和她做朋友的原因,可是,她需要一個朋友,即使知道彼此只是互相利用。

   「對了,等會兒下課我們去找健一吧!」

   太明顯了,這意圖。

   即使早已清楚,理美卻仍被她的無所顧忌嚇了一跳。「呃!好,好啊!」

   ******

   到了高三A,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教室靠窗的一小群人,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像浮在清水中的油,怎麼也無法溶人四周;健一一臉毫無表情的坐在那群人中間。

   那些圍在健一身邊的人,有的理美見過,他們曾來家找過健一;有的則是生面孔,不曉得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傢伙?!

   健一正在看書,還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這真的是健一嗎?怎麼可能?我一定是走錯了,理美暗忖。

   健一抬頭,正好看見理美站在教室門外。「進來,理美。」他一出聲,教室頓時靜了下來。

   旋即有人出聲,教室立刻恢復剛才的熱絡,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理美尷尬的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去,最後是鈴木拉著她進去的。理美不好意思是理所當然,不過如果她知道他們靜下來是因為健一不常在學校開口,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有事嗎?有人欺負你?」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來看看你這個壞人不行嗎?」理美笑說。

   健一四周的人都對理美吹鬍子瞪眼的,不滿她所使用的那兩個字--壞人。健一擺擺手表示沒什麼。

   「這麼危險哪!叫你壞人都不行。」理美噘著嘴。

   「沒的事。在我面前,你愛說什麼都可以。」健一示意前面那人離座,指指那個座位,要理美坐下。

   理美坐下後轉向健一,「這個是我同學鈴木早智子。」

   「你好,請多指教。」鈴木微微一彎身。

   健一冷冷看著她,令鈴木不自覺的退後一步。「理美--」

   理美一看到健一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啦!一定是會讓鈴木下不了台的事,「有事回家再說嘛!」

   健一聽理美這樣說,看一看她,低頭繼續看書。

   「喂,這樣就生氣啦!」理美推推健一,「壞人,四眼壞人。」理美伸手拔下健一的眼鏡,「是不是真的?這麼用功?」

   健一拿起眼鏡戴上,笑笑,「要考大學的。」

   室內頓時又鴉雀無聲,只是這次沉默的時間比上次久了些。

   我又做錯了什麼?理美不禁自問。

   這些沉默,只是為了個小小的原因--健一笑了,健一從來不在學校笑的。

   理美搖搖頭,仍在猜測自己做錯了什麼。站了起來,傾身在健一身旁耳語:「我再也受不了你們班上這種偶發的沉默了,那會令我窒息。」說著抓起鈴木的手匆匆跑出去。

   就因為她匆匆的跑出去,以至於她沒看見健一臉上的淺笑擴大,也沒看見全班震驚的追隨她背影的目光,更不會知道他們都在猜測:她是誰?以及她和健一的關係?

   ******

   「你要不要喝茶?我幫你泡。」

   「少來了!」健一將理美拉回來,「不要藉故逃避話題,泡茶自然有人做。」

   「好嘛!」她在健一床上盤膝而坐,「壞人哥哥,有話快說吧!」

   健一真是拿理美沒轍,她到現在還沒好好叫過他一聲哥哥。

   「以後來找我,別帶你同學來。」健一不容置辯的宣佈。

   「她是我同學吔!」

   「你不會笨得連她想幹嘛都不知道吧!」

   理美低頭玩著健一的枕頭,「可是,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那就不要朋友!」

   「我討厭沒有朋友的感覺。」理美的聲音聽起來幹幹澀澀的。

   一瞬間,只是一瞬間,健一突然很想安慰理美,還有一種想保護她的慾望。

   健一拿起鑰匙,丟了句話,「隨你!」轉身走出門外。

   「臭健一,混帳健一。」理美的枕頭砸在健一關起的門上。「好!你不讓我出去,找就偏要出去。」

   理美走向門邊,撿起枕頭扔回床上,開門走出去。

   山田的二老婆遠遠看見健一走了出去,不多久理美也走出去,不過她沒有和健一走一道,她知道機會來了。

   ******

   這算什麼!限制她的自由,限制她的行動,現在連她交什麼朋友都要管,他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啊!最近才想跟他和平相處,他又專制起來了。

   咦?迎面而來那個女人,不是健一他媽嗎?就是上次給她一巴掌的人嘛!真是好久不見,怎麼忽然出現?她暗忖著。

   「健一的媽,晚安!」理美在她走近時向她打招呼。

   她一聽到理美叫她健一的媽,就開始哇哇怪叫,很生氣的樣子,「小雜種,你說什麼?」

   理美偏著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為什麼生氣?難道語法用錯?稱謂用錯?不會吧!以前日文老師是這樣教的呀!就算她一時失言,她也不該叫她小雜種。算了!跟這種落後沒開化的老女人是沒啥話好說的。

   理美繞過她,準備繼續向前走。

   「你給我站住,小雜種。」

   聽到她又叫她小雜種,理美的火氣再也不能自抑的往上冒,「你叫誰小雜種?」

   「這裡就你一個小雜種,我不是叫你,叫誰啊!」

   瞧她一副氣焰高張的樣子,令她更加不能控制脾氣。「你這死八婆,不要以為你在這兒待得久,我就該任你罵,你--」

   理美身後突然冒出兩個大漢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那個女人還狠狠的給了她幾巴掌,理美痛得猛抽氣。

   她得意的看了理美一眼,「帶進去。」

   「是,絹代夫人。」

   他們強拖理美進一間和式的小房間,將理美的手腳都綁起來,再將她推坐在榻榻米上,再用布條繞過理美的嘴,在後腦打結。

   理美氣得猛瞪她,卻仍然抹不掉娟代臉上得意的笑容。

   絹代跪在矮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優雅的啜著茶。「我告訴你,小雜種,我不是健一的媽,所以你少跟我提那個死小子,我受不了看到他。」

   理美掙扎著想將繩子鬆綁。

   「你省省力吧!等我把這杯茶喝完,就有你好受的了。」她又啜了口茶,繼續說:「那死小子八成以為把你鎖在房間裡,我就不會對你怎樣,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理美轉過頭不願看她。那女人瘋了,她的表情好可怕,尤其是當她說起健一的時候,那種像要殺人的目光,令人看了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你若以為健一能保護你,那你就是白癡了。健一才剛出去,等他回來,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

   她到底想怎樣,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停,愈說愈恐怖。健一,你快回來吧!我保證以後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不會到處亂闖。

   絹代走進理美身邊跪下,用手捏住她下巴,將理美的臉轉過去對著她。「你長得不錯,可惜你是那新來女人的女兒,加上那死小子又那麼保護你,所以你真是不討人喜歡。」

   兩個大漢將理美綁在矮桌的桌腳,理美直到現在才發現那張桌子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因為桌子很矮,所以理美幾乎是全身趴在榻榻米上。

   也就因為如此,所以理美看不見絹代抽出鞭子,直到她揚起鞭子,使勁的往下抽……

   「啊--」理美淒厲的叫聲迴盪在屋內。

   「痛吧!哈……」她毫不留情的一鞭鞭打下去。「來日本做什麼!你媽媽破壞了我在這辛苦建立的地位,健-他媽根本不能對我構成威脅,那種女人,哼!」她不屑的批評著健-的母親,「是你們,我要讓你們知道,這不是任你說來就來的!」

   理美氣極了,氣她,也氣自己不該如此大意。一開始以為她是健一的母親所以沒防備;現在知道了,卻也來不及了。

   理美的背已經麻木了,直到絹代放下鞭子,她才感到像火灼般的熱。

   痛,令人難忍。

   絹代靠近她,蹲低將臉湊近理美的背,用舌頭舔著她的傷口,「這些血,因我而流。」她幾近瘋狂的說著。

   噁心!這是理美心所存留的唯一想法。理美的背因她的舌而灼熱,濕熱的口水,鹹鹹的令她的背發痛。

   她掙扎,卻使不出力來推撞開她。

   「傻子!別白費氣力了。」絹代察覺出她無用的反抗,「精采的還在後頭等你呢!」

   變態的瘋女人,她瘋了,真的瘋了!理美因她說出口的話而發抖,不自覺的恐懼逐漸加深。健一,你到底死到哪兒去了,快點回來啊!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在這瘋女人手上了。

   「凡是那死小子保護的人,我一律除之而後快,不過……」絹代不懷好意的看著她,「讓你死似乎太便宜他了。」她向那兩個大漢使了個眼色,「送給你們。」

   理美聽見她的話,猛搖頭,眼珠子恐懼的瞪大。健一……,理美無言的在心中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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