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認到……
你對我是那ど真、那ど純,
讓我……動心。
真是搞不懂,明明是要改變他的,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改變反而比他還要多呢?
溫柔的燈光下,凝望著正在低頭縫紉的席若水,寒巧男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他的外表的確是改進很多了,簡單的襯衫T恤和長褲、牛仔褲,飄逸的長髮也規規矩矩地束成一條馬尾,他看起來感覺清爽大方多了。
然而,他的舉止似乎並沒能改變多少,無論她如何又吼又罵的,雖然他每次都是那麼惶恐委屈地又道歉又信誓旦旦絕不再犯,可一轉個身,他似乎立刻又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人好像完全不懂得何謂反省!
她搖頭輕歎,要冀望這個傢伙在行為舉止上有所改觀,恐怕不是短時間可以達成的了。可是……
寒巧男凝睇著席若水咬斷線頭,而後抬眼對她溫柔的一笑,隨即又低下頭繼續補綴其它地方。那是她的衣物,他總是那麼開心地替她做縫縫補補的工作,就好像一個好妻子,如此的溫柔體貼,他甚至還下廚做點心給她吃呢!
想想,如果她有席若水一半的溫柔體貼與楚楚可憐,艾得搞不好早就喜歡上她了也說不定。而席若水若是能擁有如她一般爽朗的個性,他應該也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
然後或許……只是或許,他們會是很相配的一對……
心頭倏然一震,寒巧男不由得暗暗吃驚不已。
老天!她怎ど會突然冒出如此荒唐的想法呢?她戀慕的對象一直是艾得不是嗎?席若水只不過是她的朋友,她也只不過是還算喜歡這個人,因此,偶爾會心疼他……
偶爾?
狗屎,根本是常常嘛!
我咧!不會吧?她到底有多喜歡這個娘娘腔呀?過頭了嗎?
不行、不行!她心裡只有一個位置,而那位置早就被艾得佔據了,如果再有人擠進來,豈不是要一人坐一半屁股!太誇張了,現在又不流行腳踏兩條船!絕對不行!她絕不會讓這個娘娘腔闖進來,即使他是那麼的柔情萬千,實在令人忍不住要為他心動……
My god!心……心……心動?!
死了!死了!不可以,絕不可以,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必須再一次登報嚴正聲明,她愛慕的是艾得,一個英挺威武的大男人,絕不是娘娘腔的小男人……
對!就是這樣……可是……
似有所覺的席若水就在這個不幸的時刻理,突然抬眸丟給她一朵溫柔的微笑,一朵令人坪然心動的微笑,寒巧男辛苦築建的柏林圍牆頓時莫名其妙地崩潰瓦解於無形。
好了!夠了!她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了,在這種危機出現的緊急狀況下,她必須當機立斷,才不會讓事態進行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怎麼斷呢?
請他趕快滾蛋?
可總得有個名正言順又夠說服力的理由吧?否則,他一定不會肯的!
那就……彼此個性不合,婚約即刻解除?
哈!她自己都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了,何況是他!
找個藉口跟他狠狠的吵一架,然後趕他出去?
算了吧!和那種娘娘腔根本就吵不起來嘛!
和他坐下來講道理?
去!基本上那種人只有要賴的基因,根本沒有講理的細胞,難道要唱歌劇給他聽嗎?
唉!煩死人了,索性就這樣一腳把他踢出去吧!
他要是哀求呢?
這……當作沒聽到?
那要是他……哭給她看呢?
……不會吧?他是個大男人耶!
可是,他認為自己是小男人嘛!
……狗屎!那她就先切掉他的小雞雞再聽他哭!
或者……請他暫時離開一段時間,讓彼此能有個冷靜的空間去想清楚彼此的未來,然後就不讓他回來了?
Shit!簡直不要臉的作法,老爸要是在世-肯定會先罰她跪在祠堂前仟悔個三天三夜,然後再嘮叨得她灰頭土臉,恨不得立刻去把席若水抓回來馬上舉行婚禮!
然而……無論如何,她必須讓他離開了,否則……她真的會死得更難看的!
可決心雖然是下定了,毅力卻委實不太足夠。
每一回當寒巧男正想開口「請」席若水先分開一段時間時,可一見到他那嬌憨討好的笑容,或者委屈哀怨的眼神,她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呃!若水,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好啊!不過先等一下下好嗎?」剛從外面回來的席若水說著自手上提著的大袋子裡,掏出一件衣服在寒巧男身上比著。「嗯!應該合身。」
而寒巧男則直瞪著袋子上的商標,一下子就忘了她原先來找他的目的,「你不要告訴我你又是特地跑到羅帝歐買的!」她不可思議地叫道。明明是小J 要來把他打扮得男性化一點,怎麼變成席若水拚命買衣服來裝點她呢?
自從那天他們討論過後,小J 只拿了幾件最簡單便宜的衣物讓席若水輪流換著穿,而席若水卻不知道搬回來多少各式各樣的服飾扔進她房裡,而且,每一件衣物、每一樣飾物配件都是從最昂貴的店裡用整迭的美金大鈔換回來的,令人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有多富有?
當然她實在不應該接受他的禮物,但是他死也不肯退回去,沒有他早已丟棄的發票,她也沒辦法替他退回去,難道要叫他自己穿嗎?所以,她只好他買多少就收多少了。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席若水漫不經心地回道,手上則忙著繼續拿出第二套來比來比去。
「有什麼不對?」寒巧男差點噎死。「跟你說過千萬次了,那兒的東西超貴的耶!」
「還好啦!」席若水蹙眉收回第二件上衣,這件花色好像不太配你哩!」
花色不配?
寒巧男瞪了他半天,而後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衣服扔開。
「我不要!」
「為什麼?」席若水不解地看看衣服。「你不喜歡它的款式嗎?」
寒巧男受不了地猛翻白眼。「太貴啦!真的太貴啦!你為什麼要去買那兒的東西呢?你那ど有錢嗎?」
「可是……」席若水瞄瞄袋子、瞥瞥衣服,再回眸委屈地瞅著她。「我覺得只有那兒的衣服才配得上你嘛!」
又嘛!寒巧男雙手按腰。
「為什麼?」
「因為那兒的東西最好嘛!」席若水可憐兮兮地盯著地下。「只有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你啊!」
寒巧男不由默然了。為什ど他總是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白雪公主裡的壞心皇后呢?半晌後,寒巧男從地上撿回衣服看了看。
「我倒覺得它不錯,你真的很會選衣服呢!」
席若水悄悄抬眼覷著她。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當然是真的,這麼柔和的顏色在嚴肅的場合理一定很出色。」說著,寒巧男在自己身上比著。「哪!怎麼樣?不錯吧?!」
席若水笑著點點頭,又瞥向第一件。
「那……那件呢?」
寒巧男跟著扭頭望去。
「嗯!那件我也喜歡!款式很新,你特地挑的吧?」
席若水輕輕頷首,「還……還有四套。」他囁嚅道。
寒巧男輕歎。
「好吧!統統拿來給我看看吧!」
聞言,席若水臉上頓時閃出歡欣的光彩,「真的?好,你跟我來!」說著,
他拉著她的手就跑,直衝進他的房間裡。他的房間裡不但多了許多女性化的用
品,還有一面大大的落地鏡。
而堆放在床上的並不只四套服飾,還有兩雙時髦的運動鞋,太陽眼鏡、皮夾和手錶。而且非常奇怪的,他買的並非那種純女性化的服飾和鞋類用品,而是中性偏柔和的。使她不但能擁有男性的帥氣灑脫,也兼有女性的柔媚。
席若水滿意地退到稍遠處欣賞著。
「我就知道你這樣穿會特別出色!」
驚訝地瞪著落地鏡中的自己,老實說,寒巧男也覺得自己的確是很出色,或許「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好極了!她現在該怎ど告訴他呢?謝謝你的衣服,現在你可以滾蛋了?
「你剛剛要跟我說什ど?」
「呃……剛剛啊……哦!呃!這個……呃!是這樣的,我……」
她對上席若水無辜的雙眸片刻,而後輕歎。
「有一部片子我很想看,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陪我去看?」
努力聚積了一個禮拜的勇氣,寒巧男來到席若水的房門前,準備這次一定要成功的over任務。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敲門。門很快就開了……
「啊!若水,我想……」
「耶!巧男,真巧,我正要去找你呢!來,快進來、快進來。」
「嗄?」
還沒搞清楚狀況,寒巧男便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上擺在房內正中央的椅子,而且脖子上被圍上了一條大浴巾,接著就聽見喀嗦喀嗦的聲響,她本能地想轉頭去看看到底是什麼聲音。
「若水,你在干什……」
「不要動!」
寒巧男猛然被嚇了一大跳,動也不敢再動,因為,席若水的聲音好嚴肅。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若水?」
「幫你剪頭髮。」
「我的頭髮太長了嗎?」
「不,太陽剛了!」
十五分鐘後,寒巧男傻傻地盯著鏡子裡的女孩子,層次短髮服貼地裹住她完
美的顱型,將她具有現代感的五官臉龐完全烘托出來,使得她看起來格外的出色
亮麗,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炫眼的時候。
而他為她所設計的造型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即使她動作太男性化也不會破壞
整體美感,只會更凸顯出她的帥氣瀟灑而已。
「巧男,你來找我有什ど事嗎?」
什麼事?
寒巧男愣了半晌,而後暗歎。
「今天關帝廟有廟會,你想去逛逛嗎?」
「哇--師姊,你好漂亮喔!」學徒們異口同聲驚歎。
不是沒有人說過她漂亮,但如此多人同聲一氣地共同讚美她卻是頭一次。強自壓抑下心頭的激動,寒巧男轉眼過去望著躲在窗後偷覦的席若水。他煞費苦心改造她,讓她得到所有人的讚美,而他卻似乎僅只是看著她就滿足了。
老天!她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她的舊衣服、鞋子和用品全都被扔了,換上的全是他特意為她選購的精品。
他仍然喜歡纏膩著她,但是,他從不勉強她做不願意做的事。就像細心的妻子一樣,他很會察言觀色,在她需要獨處時,他絕不會出現在她眼前。在她心煩時,他會故意來向她撒嬌,逗她開心。
他不再提起結婚的事,甚至在前兩天還主動把兩人的訂婚戒指都拿下來,並告訴她,「你可以把它收起來當作平常飾物偶爾戴一戴,我們就當作沒那一回事吧!」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不喜歡她了,而是現在的他只是想付出,完全不求回報。
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
起居室裡,寒巧男剛放下電話,臉上的神情有點怪異。
「有什麼事嗎?」席若水關心地問。
寒巧男不安地瞟了他一眼。
「沒什麼,只是有幾個朋友要來。」
只兩秒,席若水便明白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還有一本小說沒看完哩!」說著就起身回房了。
寒巧男愧疚地咬住了下唇,小J 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席若水為寒巧男做了多少他比誰都清楚,可這種事畢竟是要寒巧男自己決定的啊!
訪客就在兩人沉思中到來了,艾得和琴亞,同樣的一見到寒巧男就驚訝地脫口道:「老天!巧男,你……變了好多喔!」(請別懷疑,當然是英文)
寒巧男則疑惑地凝望住高大英俊的艾得,「是嗎?」她喃喃回應著,腦中卻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惑不已。過去她一見到艾得就緊張得很,每次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壓抑住心中的渴幕並擺出平靜的外表。
但此刻,也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沒見面,以往那種強烈的情緒波濤卻已然消失不再,僅剩清風微拂、淺淡漣漪而已。甚至她只自願想著,難道席若水是為了讓她得到艾得的注意而特意裝扮她的嗎?
可能嗎?
而艾得則愣愣地盯著寒巧男,彷彿頭一次見到她似的。
「巧男,你……好漂亮。」
漂亮?老天!艾得說她漂亮?她是不是應該欣喜欲狂,甚至大聲歡呼一下?
過去的她的確會如此,然而,為什麼此刻的她卻一點兒也沒有那種意願?
「謝謝。」她愣愣地道謝。
為什麼?
始終緊盯著寒巧男身上所穿的名牌服飾的琴亞,也訝異地問:「你這衣服不會是在羅東歐買的吧?」
徐徐轉眼過去,寒巧男睇著一如以往般美麗的琴亞。
「是。」她簡潔地回道。
「總算知道該打扮一下自己了,可惜……」琴亞不屑地上下瞟了一眼。「中國女人再怎麼出色,也不會有我們洋人漂亮。」
下意識的,寒巧男就想到了席若水,唇角不覺泛起了輕笑。
「是嗎?」
「不!巧男現在真的很漂亮,」艾得辯駁。「兼有東方人與西方人不同的味
道,真的很迷人!」突然,他凝住寒巧男的手。「咦?你的訂婚戒指怎ど……搞丟了嗎?」
「嗄?啊!」寒巧男下意識地把手藏到身後。「不是啦!是……是若水決定先解除婚約,等彼此再考慮清楚之後再說。」
「是嗎?那……太遺憾了。」艾得說道,臉上卻一點遺憾的表情都沒有,反而似乎還很開心。
臉色倏沉,琴亞眼神陰鬱地瞄了瞄寒巧男。
「好吧!我不否認,她現在的確很漂亮,也很遺憾她解除婚約了,不過,這不是我們今天來這裡的重點吧?」
艾得會意,他又望回寒巧男那張經過席若水略施脂粉的漂亮臉蛋,目光中有著以往所沒有的專注與期待。
「巧男,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但是這次真的很緊急,你能幫個忙立刻和我們走嗎?」
雖然寒巧男一向是不被准許和調查局一道出任務的,但有些時候,譬如像現在,羅宏代表武館去參加全國武術大賽,而川戶有事回日本時,寒巧男還是會瞞著泰莎去過過刺激冒險的癮。
小J 將武館的大門關上,回身預備去通知學員們明天開始又放假了,可一抬眼便見到席若水若有所失,悵然地呆立在屋前,他瞧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踱到席若水身邊停住。
「這就是你要的嗎?你不是說不會那ど輕易的放棄嗎?」
當然不是,但卻是寒巧男所要的,席若水想著並苦澀地垂下眼。
「人的心境想法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這是句老話,卻也是實話。剛開始我認為能夠和巧男在一起是最好的了,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對她的感情越深,我才發現到我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一直只顧到自己的需要和想法,卻從未替她考慮過她要的是什ど。」
他輕歎。「現在的我已經覺悟了,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只要她能開心幸福,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了。」語畢,他又努力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剛好,我也有點事必須離開去辦,如果她回來了,請你通知我一下好嗎?」
當然,席若水也是去出任務了。
事實上,這是沉光乙「替」他接下的任務,因為,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來的話,他就會把所有的委託統統推掉。
然而,雖然他實在不愛頭上頂著鬼手神偷的沉重招牌,而且,還只想專心去找個能保護他的人,可沉光乙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幾代以來最出色的神愉,因為他是個男人,卻也是個女人。
雙重的身份讓席若水在偵察行事時都有特別的便利之處,而且,為了及早脫離爺爺的管束好專心去做他喜愛的事,他幾乎是拚老命的讓自己的身手終於達到沉光乙的要求標準。而事實上,這個標準卻是沉光乙為了為難他而故意設下的超高標準,連沉光乙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做到的超高標準,因為沉光乙實在不想讓他去做女人。
沒想到他竟然達到了,也就是說,他的身手甚至比沉光乙還要厲害,而他完成任務所需的時間,事實上也的確比沈光乙祖孫都要少得多了。
這一回當然也不例外,從最初的偵察到最後的任務達成,不過,花了他短短一個星期而已。之後他就開始去做最近他最愛做的事替寒巧男選購服飾。
信手抓來一件墨綠色的秋季洋裝,一手伸進背袋裡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席若水審視著洋裝並對著手機應了一聲。
「喂!席若水,哪位?」知道他這支手機號碼的人都會講中文,所以,他也很自然地用中文招呼。
「水哥,我是小J 啦!不得了了,水哥,師姊她……」
席若水抓著旅行袋和幾個購物紙袋慌慌張張地撞進武館內,飆進大廳裡,直接衝向寒巧男的房間……咦?
--在拐入迴廊前,他踩下緊急剎車猛然回頭,只見寒巧男倚在起居室口,一臉的無可奈何,而小J 就站在她身邊好笑地直瞧著他。
他愣了愣,「耶?你怎ど在這裡?」剛說完,席若水又想起什麼似的立刻換上原來那副緊張兮兮的臉孔,而且,在一秒內就瞬間移動到她面前。
「老天!小J 說你受傷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哪?該死!你傷得怎麼樣了?」他把她轉來轉去,仔細地搜尋她全身上下。「呃?奇怪?你傷在哪裡?不會是內傷吧?」
「去死啦你!內傷!」寒巧男啼笑皆非地拍開猶在上上下下飽吃她嫩豆腐的手,「哪!就這個啦!」她將右腳褲管往上提高些露出腳踝處的白繃帶。「不過就是扭傷了一下嘛!就不知道小J 幹嘛告訴你,你又幹嘛這麼緊張!」
「呃?」席若水愣愣地往下瞪著。「扭傷?」
「是啦!小小的扭傷啦!」將褲管放下,寒巧男受不了地橫了他一眼。「根本算不上是傷嘛!」
「扭傷?」席若水又呆呆地重複了一次,而後徐徐轉向小J ,後者不覺瑟縮了一下,「扭傷?」他的眼神和聲調裡都充滿了濃烈的危險意味。
「哈哈……」小J 傻笑兩聲。「這個……是你自己不好嘛,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就關上了手機啊!」
「我不好?」平常嬌媚如絲的美眸此刻卻顯得有些恐怖,席若水依然死盯住小J 。「是你一開始就似乎很嚴重地告訴我巧男一回來就躺下了!」
小J 又是幾聲乾笑。
「她是一回來就躺下了嘛!半夜三點回來不睡覺還能幹嘛?唱歌跳舞?」
「那你又……」
「喂、喂!你們有完沒完啊?」自顧自又坐回電視前的寒巧男眼看他們似乎打算就地開場辯論大會,不覺受不了地叫道:「拜託!這是丟臉的事,請別在我面前說個不停好不好?小J ,幫若水把東西放到他房裡。若水,你過來坐下,剛回來也不會先休息一下就忙著碎碎念,真是的,你又忘了你不是女人,老是這麼會嘮叨的,真是煩不煩啊你!」
席若水飛快地瞥了一眼小J 快步離去的背影,又轉回寒巧男專注於電視節目的側面,同時無聲無息地在她身邊落坐。
「你到哪裡去了?」寒巧男漫不經心地問。
席若水垂下眼。「工作。」
「工作?」寒巧男好奇地側過臉來。「你在工作?你到底是從事什ど工作的這麼自由,居然能想做才去做?想蹺頭就蹺頭?」
盯著自己放在雙膝上的纖纖玉指,「是……爺爺交代我做的工作。」席若水小小聲地回道。
寒巧男凝視他半晌,而後聳聳肩又看回電視。
片刻後,席若水才偷眼覦著她問:「這次工作順利嗎?」
「還好啦!雖然有點小麻煩,但還是及時完成了。」寒巧男隨口應道。
「那……」他猶豫了一下。「艾得沒有向你要求約會嗎?」
「沒有。」
沒有?!
席若水詫然抬眼瞪著若無其事的寒巧男,怎麼搞的?巧男還不夠漂亮出色嗎?還是那傢伙瞎了?而且,巧男為什麼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正在征愣間,電視螢幕轉為廣告,寒巧男無聊地伸了伸懶腰,順口問道:「有沒有幫我帶什麼紀念品回來啊?」
「紀念品?」有三秒的時間席若水只是茫然重複著,隨即,他臉上倏地一亮,「啊!有、有!」他叫著,而且一把抓起寒巧男就跑。
「我幫你挑了幾件好漂亮的衣服喔!」
「衣服?」寒巧男大歎。「幹嘛又買衣服啊?我的衣服還不夠多嗎?都足夠開一家服飾店啦!」
「這次不一樣!」
「還能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上衣或長褲!」
「裙子!還有裙子啊!」
足足有十秒的時間,寒巧男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ど,一等她腦袋裡將剛接收到的訊息徹底消化吸收之後……
「裙子?!見鬼,我才不穿裙子!」
寒巧男尖叫著想煞住腳,可不知為何,一向柔弱無力的席若水此刻卻顯得特別勇武,他硬拉著她掠過莫名其妙的小J ,把她拖進他的房裡了。
「真的很漂亮耶!你試試看嘛!」席若水背抵著關上的房門,低聲下氣地勸誘著。
寒巧男雙手擦腰,怒瞪著席若水。「不要!」
美美的臉蛋頓時垮了。「可是,之前我買給你的衣服你都很滿意不是嗎?」
「不要!」
眼角下垂。「好啦!」
「不要!」
小嘴扁了扁。「至少先看看嘛!」
「不要!」
「求求你啦!巧男,求求你啦!」
席若水顫巍巍地央求著,那ど可憐兮兮地瞅著她,還有那祈求憐憫的眼神,加上哀怨的苦旦神情,溜開髮帶束縛的幾縷髮絲還應景地在絕美的臉龐上淒涼的飄拂著。寒巧男真是要懷疑待會兒是不是會傳來冷夜寒風的颼颼聲響,甚至再加上幾聲啾啾鬼聲了。
寒巧男板著臉瞪了他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笑出來。
「天哪!我……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這麼爆笑的人物!真是……真是太誇張了,為了一件裙子,你居然可以擺出這副活像……像剛被拋棄的怨婦模樣來,我……我還以為幽魂要出現了哩!」
席若水神情未變地靜視她片刻,才又輕啟雙唇。
「裙子,巧男?」
笑聲驀止,笑容倏斂,「不穿!」寒巧男冷冷地說。
席若水一聽,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裙子?」
他想幹什ど?寒巧男蹙眉。
「你……不穿!」
席若水吸了吸鼻子。
「裙子?」
寒巧男眉宇間不覺打了個大大的結,她遲疑半晌。
「呃……不穿。」
席若水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的水光晶瑩亮麗。
「裙子?」他幾乎是哽咽著吐出兩個顫抖的字。
不是吧?他算的要哭嗎?寒巧男微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半天,終於認輸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吧!我跟你交換條件好了。」
聞言,席若水大喜過望,忙拚命眨回眼裡的水滴,同時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寒巧男似笑非笑地注視他片刻。
「很簡單,我穿一天裙子,你就得一天不准這樣……」說著,她舉手學席若水攏發的樣子。「明白了嗎?」
似乎有點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席若水也跟著攏了攏頭髮,「不准這樣?為什麼是這ど奇怪的條件?」
為什ど?他居然還敢問為什麼?難道他不知道他那個動作最撩人了嗎?
「不必問為什麼,」寒巧男面無表情地說:「你照做就是了,否則,我絕對不穿裙子,就算你哭死了也一樣!」
席若水不解的眼神在她臉上逗留許久,終於慢吞吞地說:「好嘛!不准這樣就不准這樣嘛!」
寒巧男的扭傷實在不嚴重,但是,她拒絕在腳上還綁著繃帶時穿上裙子。而後到了翌日晚上,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艾得來了,而且是單獨一人。寒巧男若有所悟地看著席若水趕在艾得看到他之前就躲開了,心中立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果然是為了讓她得到艾得的注意力,才費盡心思裝扮她的。
不久後,再一次的,席若水若有所失地目送寒巧男和艾得去看電影,神情帶著隱約的苦澀與哀傷。
小J 凝望他許久。
「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席若水仍癡癡地望著寒巧男離去的方向。
「只要她快樂就好。」他低喃。
真的好無趣!
和艾得約會過幾次之後,寒巧男很快就發現到艾得是個相當、不!十分大男人主義的人,無論是吃飯、看電影或做任何事,他從來不問她的意見,一概以他自認最好的方式去進行。
他很大方,卻不懂得何謂體貼;他爽朗幽默,卻缺乏溫柔的一面,他有強烈的發表慾,卻從不讓人插嘴表示任何意見。
實在有夠令人受不了!
仔細想想,其實這些事實她早就應該發覺了,但是,迷惑於他的工作所代表的強悍假象,以及他出色的外表,對於那些明顯的缺點,她一逕以美化的眼光去面對。
如今,在接觸到他真實的一面之後,她才恍悟自己對他原來只是一種英雄崇拜演變成的邏輯式虛幻感情--因為他「應該」是最好的,所以她「應該」是喜歡他的。
而事實上,他卻只是個與她個性不太相配的平凡人而已。
哈!還真不是普通的可笑呢!
好吧!再來呢?她「應該」怎麼辦?
另一個邏輯:因為他喜歡她了,所以她應該嫁給他嗎?
一個如此沙豬的男人?
哦!饒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