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酒樓是家開了三十年的老鋪子,在往昔,往往店門還沒打開,顧客便大排長龍的等著進去。但是自從上一代老闆死後,而縣城的喬記酒樓又開張,杏花酒樓的客人頓時少了許多。原本杏花酒樓的老闆金長亨還以為客人只是貪新鮮,久了便會回籠,誰知這大半年下來,客人居然越來越少,最後甚至到了難以維生的地步。
這天,金長亨的女兒金小倩邊打著呵欠邊從廚房踅出來,無精打彩的望著空無一人的冷清店面,蹙起一雙細眉,忍不住開口,「爹,我們還要繼續開酒樓嗎?不如把酒樓改成湯麵鋪吧!」
一整天下來只來了兩個客人,一個還是走錯店的外地客人,再這樣下去,全家早晚得喝西北風過活。
金長亨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瞪了女兒一眼。
金小倩乖覺的閉上嘴,又轉回廚房無聊的打起瞌睡。
杏花酒樓傳了兩代,現任老闆金長亨從小便醉心讀書寫字,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書獃子,前任老闆原想將杏花酒樓傳給從小便很有天分的小兒子金長興,誰知金長興死得早,無法繼承祖業。幾年前前任老闆仙逝,杏花酒樓不得已傳給了金長亨,金長亨根本不會分辨柴米油鹽,再加上自命為讀書人,不屑諂媚招呼客人,老客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在廚師被挖角後,靠著兒子金大寶掌廚,活潑又美麗的女兒金小倩當掌櫃,好不容易他的一雙兒女咬牙撐起店面,否則恐怕早就沒人上門了。
但這半年來,偏偏該死的喬記酒樓又開了張,客人便日漸稀少,終至門可羅雀的地步。
但見店裡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老闆金長亨卻還不死心,總想有一天會起死回生,即使女兒金小倩屢屢建議他改賣別的東西,他卻還對保存金家這塊杏花酒樓的招牌不死心。
「哥,你看爹還會撐多久?」金小倩算算家裡所剩的銀兩,擔心的詢問孿生哥哥金大寶。
「不知道,就看爹的意思吧。」老實的金大寶瞇著雙眼,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小小,你別擔心,大不了我出去替人掌廚,好歹也能掙點錢養活大家。」說著,露出憨實的笑容。
金大寶和金小倩雖然是孿生兄妹,但兩人的長相實在大大的不同,哥哥金大寶長得又高又壯,力氣雖大得驚人,但做起菜來卻細心得跟他的個子不搭,個性也較內向木訥。而妹妹金小倩長得嬌小玲瓏,一張巴掌大的臉遺傳自美人母親,不僅五官嬌俏動人,皮膚更是細緻白嫩,烏黑的頭髮梳高,雖只插了支平凡無奇的木釵,身上慣常穿的也只是粗裙布衣,卻自有她一番清亮動人的韻味,只是脾氣跟她嬌小的外型不搭,火爆得出奇。杏花酒樓的萊餚雖然不太入流,但是自從金小倩當掌櫃起,就有很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上門,為的就是喝一杯金小倩纖纖玉手所端的酒。
但這情形看在金長亨眼中哪能忍受得了,自詡還有三分文人風範的他,看到這麼多豬哥般的男人盯著自己的女兒流口水,乾脆打發女兒到廚房幹活,而杏花酒樓的西施一不在,長久下來,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這天黃昏,金長亨將最後一個老夥計遣散打發上路,望著空無一人的店面,哀聲歎氣的他早早將店門關上,到廚房打了瓶白乾,配上花生米,越想越晦氣,忍不住抽出腰帶,往樑上一拋,準備要上吊。
「爹,我對不起你……」吐出最後一句話,金長亨踢開凳子,心一橫便準備到閻羅殿去報到,不想再面對這煩人的人間。
金小倩和金大寶正在母親伍麗娘的房中,和母親商量如何在瞞著父親的情況下賺點小錢,卻聽見樓下一陣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掉到地上,三人趕緊衝往樓下。
當三人見到金長亨居然倒在一堆桌椅中間,脖子上還纏著半截斷掉的腰帶,恍然大悟發生了什麼事,臉色發青的金大寶衝上前,將父親抱起來。
伍麗娘隨後跪坐他們身邊,死命的捶打著丈夫的胸口,哀號道:「長亨,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了?你對得起我們嗎?啊……」
好半晌,金長亨沒半點反應,像是死了般一動也不動。
「長亨!」伍麗娘的哭聲驚天動地。
「爹!」
金小倩不相信父親會這麼簡單就死了,一把推開母親,趴在父親的胸口上,赫然發現父親的心跳還挺有力,根本就沒死,再見他滿臉通紅、渾身酒氣,知道他根本是喝醉酒睡死了。她懊惱他自殺的舉動,氣得一口氣衝到後院提了桶水,兜頭便往父親頭上澆下去。
「啊!」被冰冷的井水一淋,金長亨觸電般的跳起來。
「長亨,你沒死?太好了!」見丈夫居然醒來了,伍麗娘破涕為笑,撲上前抱住他。
金大寶則是傻乎乎的在一旁擦淚。
只有金小倩絲毫沒為這樣的情況感動,想到杏花酒樓在父親的經營下由盛到衰,如今他不但不想想積極的辦法挽救,反而只會懦弱的逃避現實,甚至還想自殺,氣得她粉臉一沉,雙手叉著腰指著父親的鼻頭大聲責罵:「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金長亨見到女兒一臉殺氣,忍不住心中害怕,結巴地說:「我對……對不起老祖宗……我守……守不住杏花酒樓這塊……這塊招牌……我該死!」說著,竟然抱著妻子痛哭了起來。
見父親如此懦弱,金小倩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爹,你以為這樣做就對得起爺爺嗎?客人不上門當然是我們不對,我早就勸你要改,但你聽過我的話嗎?這間店要倒也是早晚的事!」
為了全家的生計,她日日夜夜動腦筋,就是想說服父親改行或改賣別的東西,但食古不化的父親卻堅持不變。
「小小,你少說幾句話,爹心情不好,你別再惹他了……」金大寶見火爆脾氣的妹妹要在這時候對父親說教,趕忙要她收斂點。
「哥,你老要我別說,但爹如今會弄到自盡,究竟是誰逼他的?是他逃避現實,自食惡果!叔叔幾年前就死了,爹早就知道要繼承這家店,但他什麼也不肯學,只會做個現成的老闆,還說自己高風亮節,讀書人沾不得銅臭味!好啦,現在果然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自己倒不負責任的拋腰帶上吊了,留下娘要我們照顧一輩子!」金小倩氣得粉臉通紅。
她犀利的話語更觸動金長亨的痛處.發狂般的捶胸頓足,「小倩,你說得對,我就是沒用!爹沒用……」
「你……」
見金長亨那副沒用的樣子,金小倩還要再責怪父親,誰知一向好脾氣的金大寶卻突然揮手,對金小倩大聲喝道:「小小,你別再說了!」然後他跪在父親面前,像是下定決心般的對金長亨朗聲道:「爹,我想過了,我決定去喬記把他們的手藝偷學回來!」
「啊?」
其他三人頓時成了啞子,呆望著他。
這個一向憨厚老實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
金小倩驚訝地望著哥哥。
不管三人訝異的眼神,金大寶胸有成竹的道:「喬記的烤鴨好吃,這是不只一百名客人稱讚過,再加上喬記的本店在京師,大家都稱讚喬記的菜色多又新穎,我想,如果能進喬記偷到功夫,應該能讓杏花酒樓繼續經營下去。」
「可是,哥,你要怎麼混進去?」金小倩從驚愕中醒來,提出心中的疑問。
喬記是有名的大店,現任老闆聽說是個又刻薄又精明的傢伙,要是知道有人混進來偷學手藝,不將那人趕出去才怪。
面對妹妹的疑問,金大寶拍拍胸口,咧嘴笑道:「小小,別忘了喬記的掌櫃是爺爺的徒弟,如果爹寫封信給對方要求讓我進喬記當學徒,應該沒問題。」說著,朝金長亨努了努嘴,「爹,你說對不對?」
「對!」金長亨見一向老實的兒子居然能想出這個絕處逢生的好辦法,感動得直點頭,「大寶,你趙叔從小便在這裡當學徒,直到十多年前才離開,你爺爺在世時,他雖然在京城喬記本店幫忙,但還是一年來看你爺爺一回。沒關係,我跟他還算有點交情,我寫封信給他,他包準會收你。」金長亨拍胸脯保證。
「哥,你真的要去喬記偷學手藝?你肯定能學到手藝?」見老實的哥哥居然有這樣驚人的想法,金小倩忍不住再問他一遍。
「嗯,這件事我想了很久,爹對這間店有感情,我想我們就是改行一時之間也沒那麼容易做得起來,倒不如想個變通的辦法。」金大寶看著妹妹,眼眶有些泛紅。「小小,我不在時候,你可要好好照顧爹和娘啊!」
這是金大寶最放心不下的事。父母親雖然年紀不大,但父親只懂讀書根本不知柴米油鹽,而沒落官家出身的母親更是柔弱而難以主事,換句話說,妹妹雖然只有十八歲,但從小聰明伶俐,反倒是全家唯一可靠的人。
誰知金小倩聽了他的話,皺了皺鼻頭,搖頭說了句更驚人的話。
「你要去喬記偷學手藝,我也要去!」
「什麼?」
屋裡的另外三個人睜大眼睛望著她。
見他們驚訝的眼光,金小倩拍胸脯傲然道:「爹、娘,你們都知道大哥做人太老實,就算拜師學了三年六個月,還不知道能不能偷到喬記最美味的烤鴨秘方,說不定反倒在喬記做白工!我就不一樣了……」金小倩露出自信的笑容,「肯定能偷到秘方!」
「這……」
金小倩的話雖讓金家父母信服,但一個嬌弱的女孩要怎麼混在一堆男廚師當中?
儘管金長亨傷透腦筋,但終究拗不過金小倩的死纏爛打,迫不得已寫了封信給喬記的掌櫃趙明,說要送兩名「兒子」過去拜師學藝。
金大寶本來還寄望趙明會記起小倩是個女孩,讓刁蠻的妹妹留在家中照顧兩老,但趙明很快回信,歡迎兩人去喬記學手藝。
這封信讓金小倩樂歪了,簡直是迫不及待的要出發到喬記去。
就這樣,女扮男裝的金小倩跟著哥哥金大寶,將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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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惠縣
開張半年的喬記酒樓仗著京城本店的名聲和實力,客人絡繹不絕,掌櫃更是收錢收到手軟,每天開店便像打仗一般。喬記除了菜色好、口碑一流,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主持這家分店的店主,居然是個二十五歲的毛頭小子!
他就是喬家排行第六的喬瑋。
喬家經營酒樓是從喬瑋的父親喬源這代開始,做菜有天分又有經營手腕的喬源,憑著好手藝和好人緣,很快便在京城打出一片天下。到如今,喬源將幾個兒子紛紛外放出去開分店。喬瑋雖然年紀輕,但從小便很有做生意的天分,在掌櫃趙明的輔助下,居然將進惠縣的這家分店做得有聲有色,毫不遜色於本店,也因此任誰也不敢看輕這位看來年紀輕輕卻精明得驚人的二世祖。 喬瑋身材高挑頎長,五官稜角分明,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常透著犀利,讓人不敢逼視,而挺直的鼻樑下是兩片好看的薄唇,卻因為不常笑而顯得冷酷。整體說來喬瑋雖長得俊帥,但太過聰明和精明的他總有種難以接近和侵犯的氣息。也因此他雖然年輕,但處事條理分明和超過年紀的成熟和精明,使得店裡的夥計沒一個敢輕視他。
這天,喬記然還沒開門,但夥計早已開始一天的工作。
喬瑋一早巡完店內四處,就臉色凝重地大聲罵道:「昨天是誰管柴火的?為什麼現在柴還不到一半?」
見他臉色比鬼還恐怖,管柴火的小狗子昨晚因為貪杯而沒做完工作,此時嚇得臉色蒼白,幾乎要暈過去,哪敢出來認罪?
喬瑋掃了小狗子一眼,正要開始一天例行的訓話,誰知一高一矮的兩名年輕男人卻在這時候闖了進來,還對店裡東張西望的。
見他們拿著不小的包袱,喬瑋以為他們是外地來的客人,收起嚴肅的嘴臉,換上親切至極的笑容,哈腰走上前,準備迎接今天的第一對客人。
其實那一高一矮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前來拜師學藝的金小倩和金大寶。他們兩人收到趙明的信,整理了行李後,和父母商量先將家裡的酒樓歇業後,便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喬記。
還沒走到,金小倩遠遠便見到喬記富麗堂皇的裝潢和氣派的店面,她忍不住搖起頭來。
「小小,你搖什麼頭?」見妹妹猛搖頭,金大寶忍不住開口問她。
「哥,你看他們喬記真是有財力,居然把店面弄得這麼漂亮。唉,我們就算學成了手藝回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把店面弄得跟這裡一樣漂亮。」金小倩低聲道。
杏花酒樓從父親接手後便虧損纍纍,哪有餘錢修繕,也難怪她一臉羨慕。
金大寶見妹妹還沒進喬記,就一副口水直流的樣子,老實的咧嘴笑道:「小小,我們杏花酒樓也不差啊,只要菜好吃,誰會在意樓面美醜!最重要的是我們得快點學成回去,尤其是他們烤鴨的秘方。唉,如果能知道秘方,我們杏花酒樓以後賺了錢,還怕不能裝修得和喬記一樣光鮮?!」
受金大寶的話激勵,金小倩高興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像看到了自己家的杏花酒樓和喬記一般富麗堂皇的景色。
兩人在踏進喬記前一刻,金小倩再一次交代老實的金大寶:「哥,你記得你叫金大寶,我叫金小寶。別說溜了嘴,知不知道?」
「嗯。」金大寶忙不迭的點頭。
兩人對看了一眼,這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進喬記。
當金小倩還在張望喬記的內部,找尋記憶中趙明的身影時,一個穿著華貴的年輕男人走到他們面前,一臉誠懇的笑問:「兩位客官要用餐嗎?」
金小倩見到男人俊帥的栗色臉孔浮現好看的親切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眸滿是自信與瀟灑,搭配得恰如其分、帶點粗獷的五官更有種說不出的魅力,饒是她見過那麼多男人,心跳還是不禁加快。
這個男人真俊!
她呆望著他。
喬瑋見兩人半句不吭,那個較矮的男人還像被鬼附身般直盯著自己,較高的男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正捺性子要再問一次,櫃檯後的趙明卻走了出來。
「你們是金家的人嗎?」
趙明早就聽說杏花酒樓生意不好,正愁著不知怎麼幫忙,正巧金長亨寫信給他,希望將兩個孩子送到喬記來學藝,趙明想到可以報答當年師傅對自己的恩情,恨不得馬上將自己所會的傳給金家兩個孩子,當然滿口答應了。從信送去的那天起,他就天天巴望著兩兄弟出現。
今天他們終於出現了!他滿心歡喜的衝上前拉住兩人。
「趙叔!」金大寶和金小倩見到滿臉皺紋和滿頭白髮的趙明,總算放下一顆不安的心。
「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你們好幾天了。」他高興的點頭笑道。
「趙叔,我是大寶,這是我弟弟小寶……你應該還有點印象吧?」金大寶在妹妹的指示下,練習這句話至少上百遍,也因此現在才能面不改色的說完。但怕被看出破綻,他還是有點結巴。
「哦?是你的那個孿生兄弟嗎?」趙明偏著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對。」金大寶忐忑不安地回應。
趙明原本見到金大寶和金小倩很高興,但在眼神掃到金小倩的身上時,卻起了疑惑。
金長亨的確是生了孿生子,但他記憶似乎是一男一女,如今怎麼會成了兩個男孩?
怕他看出破綻,金小倩壓低嗓音,粗聲粗氣地對趙明笑道:「趙叔,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寶啊!小時候我常生病,所以我娘聽了算命先生的話都給我穿女裝好避邪……你是這樣才記不得我吧?」說著,露出個跟哥哥一樣的憨厚笑容。
「嗯,記得了!家裡人都叫你小小是吧?趙叔年紀大了,一下子記不得了。抱歉,抱歉。」趙明雖然還是滿腦子疑惑,卻不得不苦笑著說。再見喬瑋在一旁不耐煩的望著他們,趙明趕緊將兩人拉到喬瑋面前,陪笑道:「六少爺,這是我家鄉的兩個小子,如今是到喬記當學徒的……」說著,趕緊向兩人道:「快叫老闆!」
「老闆好。」金小倩和金大寶立刻彎腰打招呼。
儘管表面上恭謹,金小倩還是難掩好奇,偷偷地打量著這個年紀似乎不比自己大多少歲的年輕男人。
喬瑋聽說這兩個人是來喬記當學徒的,親切的笑臉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收起來了,換上的又是那副冷酷無比的精明臉孔。
掃了一眼面前的兩人,他退後幾步,向趙明招手道:「趙叔,你來一下。」
眼前的兩人,一人長得又高又壯,一臉憨厚老實的模樣,看來應該頗有用處。但另一個人卻生得又矮又瘦,一身細皮嫩肉的樣子,雖然眉清目秀,甚至還有幾分俊秀動人的神韻,但肯定無法干太多賣力氣的工作。他喬記開的是酒樓並不是妓院,不需要這種「貨色」吧?
趙明見喬瑋的眼神,心知他一定是要挑剔金小寶,微微苦笑,「六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喬瑋指著金小倩,板起臉孔道:「那個大的好,那個小的叫他回家。」
他一向生意算盤打得精明,僱用不能用的人便是吃虧,在他喬瑋的人生字典當中,到目前為止,查不到吃虧這兩個字。
「六少爺,這兩個人是孿生兄弟,更是我師傅的孫子,我怎麼說都難以拒絕他們,你能賣我一個面子,將兩人都收留嗎?」趙明小心翼翼地懇求喬瑋。
「什麼?孿生兄弟?」喬瑋吃驚的望了一眼一旁的兩人,但想了想,他還是不留情的搖頭道:「趙叔,那矮個兒的既然不能做事,你知道我用人的原則,根本不可能留他。」
他店裡的夥計雖不是個個力大無窮,但也沒像這個人那般矮小瘦弱,留下他只怕也是浪費時間,不如一開始便不要。
趙明見喬瑋心意堅決,不得不拉下老臉,「六少爺,我看這樣好了,就讓他在這裡先待上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如果他的表現不好,要攆他走便隨你了,我絕不會再說一句話。」
知道喬瑋是個公事公辦的人,趙明只好先替金小倩求得一個月的試用期。
「好吧!」看在趙明是爹派來幫自己的老夥計份上,喬瑋不得不點頭答應。
金小倩在不遠處看他們神色古怪的對自己指指點點,而那個俊帥男子的冷峻眼神幾次掃過她,趙明一再低聲下氣懇求那個年輕老闆的模樣,心知這個看來精明得可怕的年輕老闆正千方百計想趕自己走,一身倔強脾氣的她很想現在轉身離開,但想起父親上吊的可憐樣,和哥哥那憨實的脾氣,她還是忍住了。
但是,如果自己不能留在這裡,那該怎麼辦才好?金小倩首次懊惱母親把自己生得那麼嬌小,如果她長得高壯一點,這個刻薄老闆就不會嫌棄她了。
正胡思亂想時,喬瑋和趙明又走了過來。
兩道粗眉緊蹙,喬瑋一臉的冷酷不變,對兩人道:「你們兩個人先試用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後有誰不能通過我的要求,很抱歉,那便要請你離開這裡。明白了嗎?」
「是。」見自己總算和哥哥一起被收留,金小倩很慶幸的直點頭。
見兩人的事篤定,趙明鬆了口氣,討好的問道:「六少爺,要他們先去哪兒幫忙?」
原先他想先將兩人派到廚房去,即使從洗菜做起,一時不能學到全套功夫,但憑眼力也能早點「偷」到幾門菜的做法。如今見喬瑋對他們這麼有成見,他倒不敢貿然讓他們到廚房去吃甜頭,省得有人跟喬瑋打小報告,這金家兩兄弟別說待一個月了,大概幾天就得捲鋪蓋走路!
喬瑋瞪了金小倩一眼,腦中出現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趙叔,先讓他們去劈柴看火,昨天的柴火不是不夠?這兩個人來得正好,就讓他們去那裡。」說著,露出冷酷的笑容。
這掛爐烤鴨講的是火候和功夫,柴不但得不停的添,火更是不能太旺也不能熄,得一直看著,再加上管爐子的師傅老李對人又凶又惡,這又累又熱的工作,往往是店內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誰知道他們這麼「好運」,居然一來便要往火坑裡跳。
但既然是老闆的吩咐,趙明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暗自歎息的領著兩人去了。
看著金小倩的背影,喬瑋唇邊浮起一抹冷酷的微笑。
他絕對會在一個月內將他趕走!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