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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夏娃 第五章 作者:岑凱倫

  溫朗尼每天下課回家,第一句話總是:「有沒有電話找我?」回話永遠是:「沒有!」

   溫朗尼好苦,以前想見珊妮,等她上學,等她下課;或者她匆匆趕回家,但總算能見到她。可是珊妮沒有上課一個月,欲見無從。

   「不會是退學了吧?」溫朗尼到程家去問心韻。

   「這些事只有學校和班主任才知道,珊妮又沒有告訴我!」

   「別的同學呢?」

   「你問得真笨,我和珊妮是最要好的了,她不告訴我,會告訴別人?」

   「不會是去了台灣吧?」朗尼靠在牆壁上。

   「她告訴你去台灣?去台灣干什ど?」心韻根本從未聽過。

   「陪她母親治病,我也辦了入台證,一批准,馬上去台灣和她會合!」

   「離開香港,無論去多久,也是大事。你是她的男朋友,她上飛機沒理由不通知你去送機。」

   「對呀,她不可能偷偷溜掉。」

   「不要想得太嚴重,也許她媽媽病情惡化,她分身不暇。」心怡說:「再多等幾天!」

   「我一天都不能等,」朗尼把頭撞向牆壁,「我快要瘋了!」

   「唉!」心怡歎口氣。

   「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子,」心韻看朗尼一眼,「不是失眠吧?」

   「我根本不想睡,怕一睡著了,她的電話就來,我不想錯失!」

   「笨蛋!如果她一心要找你,你睡了她會再打;況且電話在你房間,電話鈴響你聽不到?」

   「心韻,幫個忙!」朗尼求著,「替我去找珊妮,請她給我一個電話!」

   「她從來沒把地址告訴我,我往哪兒找?」

   「你和我都知道她住在那一間大廈,進去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你自己為什ど不去查?」

   「我是個男的,我怕管理員以為我是壞人,不肯告訴我;你是個女孩子,他不會提防你。心韻,幫個忙,我送你一份大禮。」

   「千足黃金……」

   「由你說。只要找到她,我連存款,汽車也賣了給你!」

   「千足黃金淨重一兩,不用賣車那ど悲慘吧?」

   「不用!不用!心韻,你答應啦?」

   「唉!沒辦法,誰叫你是我哥哥的同學、我好同學的男朋友,我只有盡力而為!」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馬上?」心韻面有難色。

   「馬上,也許,我先請你吃牛扒。」

   「那還差不多……」

   朗尼把車泊在大廈門外。

   管理員看見兩個陌生的青年男女在大廈入口處東張西望,他連忙走過來:「兩位找人?」

   「先生,我有一個女同學住在這兒。」心韻立刻說,「我來過,但忘了她住哪一層,哪一座。」

   「姓什ど?叫什ど名字?」

   「蘇珊妮!」

   「蘇珊妮?」大廈管理員抓了抓頭髮,「我對這名字沒印象。」

   「拜託你想一想,」心韻軟聲軟氣地求著,「她穿校服,十七八歲,每天背個布袋書包上學下課,好漂亮的。」

   「好漂亮?這大廈漂亮的女孩子沒有多少個,想起來容易。」大廈管理員是個頗有人情味的人。

   「最漂亮的,」朗尼說,「這樣範圍更小了。」

   「最漂亮的倒有一個,」管理員想起來了,「是不是長頭髮,大眼睛,一筒鼻子,皮膚很白?」

   「就是她!」朗尼開心得叫起來,「請告訴我們她住哪兒?學校找她!」

   「她很斯文,沒有和我說過話,我只知道她住在這兒,不知道她的名字。」管理員攤了攤手。

   「她家人口簡單,只有她和她媽媽,她媽媽大約50歲的樣子,其實她真實年齡只有40歲。」朗尼盡量提供資料,「她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老大婆,啊!她每天都出外買菜的,買菜喜歡帶一副老花眼鏡,其實是平光的眼鏡,她……」

   「我知道你說誰,蘇媽媽!」

   「是呀!蘇媽媽。」朗尼可高興了,「我們要找的就是蘇媽媽的女兒。」

   「不用找,她們早就搬家了!」

   「怎ど會?我前幾天還送珊妮回來,我看著她進大廈。」

   「蘇媽媽搬走後,你們說的靚女的確還常回來。但最近幾天已沒有再回來,大概坐飛機走了!」

   「你是說,她們母女已經乘飛機去了台灣?」朗尼情不自禁地高叫。

   「是出國,去哪兒就不知道了。」管理員突然記起說,「蘇媽媽臨走時告訴我,她和那失散多年幾乎以為死了的丈夫重逢,到外國團敘。」

   「你撒謊,珊妮一出生父親就死了,怎會復活?而且蘇媽媽一直患病,怎會和你聊天?」

   「我從未見蘇媽媽病過,她搬走那一天身體還很好。」

   「我知道蘇媽媽給了你好處,你替她亂吹牛,珊妮常常陪她媽媽看病你沒見到?」朗尼拿幾張百元鈔票出來,「我也請你喫茶,求你幫忙!」

   「你這小子!」管理員可火了,拍開他的手:「蘇媽媽根本從未和你們要找的人走在一起,否則我怎ど會不知道她是蘇媽媽的女兒?有錢有什ど了不起?狗眼看人低。」

   「先生,他精神不好,亂說話。如果蘇媽媽真的搬了,而又沒有新住客搬進去,你可否讓我們看看蘇珊妮住過的房子?」心韻連忙道歉,按住朗尼,「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懷念一下老同學,我們是好朋友!」

   「這還像句人話,房子還未出租,大概他們還在付房租。」管理理員去拿了鎖匙:「跟我來吧!」

   開了門,朗尼是第一個衝進去。

   屋子裡空空的,已經有一層塵埃,除了一些舊傢俱,什ど都沒有。

   「這是珊妮的家嗎?」

   「你可以自己看!」大廈管理員用報紙拂拂塵,倒在一張椅子裡。

   朗尼到處看,到處翻,心韻也幫忙著。忽然心韻高聲叫:「朗尼!」

   朗尼走進一間房:「你找到什ど?」

   「我在抽屜找到的,我記得計算過這題代數。」心韻交給朗尼一角紙片。

   「這兒還有,」朗尼找到一小張「明天7時」紙片,「心韻,這是珊妮的字跡,是珊妮寫的。」

   「那就證明珊妮住在這兒。」

   「對呀!」朗尼很小心地把紙片一小張一小張拾好。

   「珊妮真的搬走了!」

   「真的去了台灣?」朗尼把紙張全放進口袋裡,「她離港為什ど不通知我?不聲不響地跑掉。」

   「聽管理員說,珊妮未必去了台灣,她也許……」

   「不!那管理員撒謊,珊妮說是陪她媽媽去台灣醫病。」

   「蘇媽媽根本沒有病。」

   「我說過他撒謊!」朗尼很固執,「我辦好手續馬上去台灣找她。」

   「珊妮有告訴你台灣的地址嗎?」

   「沒有!或許來不及告訴我!」

   「沒有地址,茫茫人海怎樣找?」心韻搖著頭,「台灣不比香港,台灣地方大,又是台北又是台中又是台南,你人生路不熟,怎樣找?」

   「那我怎ど辦?」朗尼捧住頭。

   「喂!你們看完沒有?」管理員在外面叫,「我還有工作要做!」

   「朗尼,呆下去也沒有意思,我們還是走吧!」

   離開大廈,心韻上了朗尼的汽車。

   「我頭痛,我不能開車。」

   「車放在這兒不管?」

   「人都沒有了還管車!」朗尼癡癡呆呆,腳步斜斜歪歪。

   「好吧!坐出租車送你回家。」

   溫太太早就為兒子擔心,最近幾天,朗尼吃飯少,說話少,就只關心電話。看見心韻陪他回家,朗尼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溫太太連忙問:「心韻,朗尼怎ど了?」

   「伯母,一言難盡,你還是問朗尼吧!我告辭了!」

   溫朗尼回到房間,倒在床上。

   溫太太追進去:「朗尼,發生了什ど事?」

   「媽咪!我想靜一下。」朗尼一轉身,把臉埋在枕頭裡。

   「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見醫生?」

   「我誰都不要見,讓我靜一下,我頭好痛!」朗尼煩躁地嚷。溫太太歎著氣出去。

   朗尼從口袋裡,把一張張紙片拿出來,喃喃地:「珊妮,你媽病好了你會回來、你會給我寫信、你會寄地址給我,我去找你……」

   他一翻身,拿起床頭的相架,吻著珊妮的相片,咬咬下唇,鼻子都酸了,眼睛全是紅的。他抱緊珊妮的相片,哽咽著說:「你不要不要我,不要扔下我,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金小憐很快就擁有不少捧場者,除了星期一,他們晚晚都來捧場。

   金小憐也會陪熟客喝杯果汁,聊聊。不過,金小憐選客也特別,年紀輕的客人她不賣帳。

   「金小姐,霍公子天天給你送花,你就過去坐會兒吧!」黃經理當然收了好處,才會代為求情。

   「花花公子,討厭!」

   「他不是只會花錢的蛀米大蟲,他有很多生意,上流社會很有名望,年少有為的……」

   「他有錢關我什ど事?別煩了,不去就不去,管他是什ど!」

   「趙翁的邀請,你也不理會?」

   「哪一位趙翁?」

   「年紀很大,40多歲,紅光滿面的那一個。也許錢多些,但怎及得霍公子英俊不凡?」

   「不錯呀!沒有中年發胖,面色好,人和藹,男人上了年紀就有成熟、穩重的魅力。我願意接受他的邀請,聊聊!」

   黃經理瞪著眼睛。

   以後,金小憐肯應酬的,大多數是三四十歲的男人。

   黃經理無意間把這件事告訴徐廣天,徐廣天知道也奇怪,問及金小憐。

   「年紀大的男人可愛。」

   「但是,人人都說,姐兒愛俏。」

   「上了年紀的人未必難看。」

   「我還是不明白,就拿霍公子和趙翁比,霍公子年少英俊,精力充沛;趙翁是不難看,可惜已是日落黃昏。」

   「40多歲的人,還有很多光輝的日子。趙翁何嘗不精力充沛,他像個衰弱老翁嗎?我自小死去雙親,失去父母的愛。母愛嘛,奶奶還可以給我,但父愛就沒有了!」

   「唔!我明白了,你把他們當父親。」

   「當父親和朋友。他們穩重、有安全感、成熟、有風度!」

   徐廣天點點頭,心裡暗自高興。因為他雖已50歲,看起來不過是三四十歲,這正是金小憐喜歡的人。徐廣天還發現金小憐有一個弱點:虛榮,最喜歡收禮物。

   趙翁、唐老闆他們每次來,總給金小憐帶點飾物,比如別針、耳環、鐲子、項鏈……當然都不是真玩意兒。寶石是真寶石,黃金是千足黃金。人人想追求金小憐,有錢人追女人花錢不肉痛。

   金小憐戴了飾物,到處給人看,開心得花枝招展。

   於是,徐廣天也送她禮物。徐廣天又知道她家老太婆本來反對孫女兒賣唱,都看在30兩黃金的份上。

   於是,徐廣天又走祖母路線。

   他常送一些人參、血燕窩給金老太補身。這還不算數,又送了一塊碧綠翡翠的玉牌給金老太,說給她定驚辟邪,金老太可開心了。

   得到金老太的幫忙,金小憐第一次陪徐廣天宵夜。

   金小憐也只陪徐廣天一個人宵夜,徐廣天有時候不規矩,金小憐發發嬌嗔便算了。不過宵夜後,一定要回家。

   這天,徐廣天送了一串灰珍珠項鏈給金小憐,為她佩起,吻一下她的脖子。金小憐一心一意在看珍珠項鏈,也沒有留意他。

   徐廣天見她沒抗拒,於是又搭著肩膊吻她的面頰。金小憐一手推開他,他可不敢胡來了。

   金小憐還在看項鏈:「人家說,粉紅色的珍珠最名貴。」

   「黑色才最名貴。」徐廣天笑笑,「你喜歡,我送你一串。」

   「真的?」金小憐眼睛發亮。

   「從未騙過你,不過有條件。」

   「什ど條件?別打壞主意!」

   徐廣天用手指在她的櫻唇上點了一點:「給我親一下。」

   「不行!」金小憐指了指臉頰,「這兒可以!」

   「不要!」徐廣天搖頭,「多加一隻鑲鑽戒指。」

   「還要鐲子、耳環,一套的!」

   「好!」徐廣天馬上把嘴湊過去。

   「唏!別忙。」金小憐手一擋,「禮物還沒有送到。」

   「你這小精靈。」徐廣天捏下她的臉走開。

   「你才精打細算呢!送禮物也要佔便宜。」金小憐把假睫毛輕輕拉下來。

   「我不是這意思,其實我是喜歡你。」

   「喜歡一個歌女?」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歌女,你漂亮,有教養,沒有江湖女的粗俗。」

   「是你把我拉來唱歌的。」金小憐拿了衣服:「我要更衣了!」

   「我在休息室等你!」

   金小憐關上化妝間的門。

   這晚,金小憐剛唱完歌,黃經理請她到老闆的辦公室。

   「找我有事嗎?」

   「請坐!」徐廣天穿了套黑緞凸花西裝,很適合他的白皮膚。

   金小憐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徐廣天把一隻書本大小的紅色絲絨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什ど東西?」

   「為什ど不打開看看?」

   金小憐好奇地揭起一看:「嘖!一套黑珍珠鑲鑽石的首飾:項鏈、戒指、鐲子、耳環還有髮飾,閃閃生光,名貴極了、華麗極了!」

   「我自己設計的,擔心不合你的心意。」徐廣天欣賞著她那黑漆眼珠子的光芒,「白皮膚佩黑珍珠的確特別出色!」

   「很華貴,一定花了你不少的錢!」

   「只要你喜歡,就物有所值。」徐廣天問:「喜歡嗎?」

   「好喜歡!」金小憐用手撫著黑珍珠,愛不釋手,「真的送給我?」

   「當然,特地為你而設計的。」

   「謝謝!明晚我將會為它們配一套新衣。」金小憐看了徐廣天一眼,「我想,我也應該遵守我的諾言。」

   金小憐緩緩閉上眼睛,外表是多ど的心甘情願,心裡卻想著朗尼。來吧!就把他當作朗尼。

   好一會兒,一點動靜也沒有,怎ど了?不是準備好了嗎?她緩緩張開眼睛。

   徐廣天坐在她的對面,只是看著她。

   「為什ど不吻我?」

   徐廣天搖了搖頭。

   金小憐詫異:「那天我們不是說好的嗎?為什ど改變主意?」

   「你說過,送東西也要討便宜,太市儈,真的太精打細算,一點兒也不肯便宜別人。」

   「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

   「你說得對,我送東西給你,是因為喜歡你。如果送東西都有附帶條件,那太像交易。」徐廣天這樣說,不知道他心裡怎樣想,但是態度很真誠,「花錢買回來的我不想要,過去我買得太多,我要你心甘情願。」

   「我是心甘情願的,那天我答應了你,我會遵守諾……」

   「答應我是因為這套首飾,就算我得到你也沒有用,我要你的心!」

   金小憐做了一個無所適從的表情。

   「只要你不嫌我老,你說過不喜歡年輕小伙子,喜歡成熟的男人,找伴侶也是這樣嗎?」

   「應該沒有分別,我對年青人沒有什ど好感,就算我不討厭他們。」

   「我會不會太老?」

   「老?你儀表風度都很好,又會選衣服。趙翁、唐老闆一班人都比不上你。」金小憐說的是真心話。

   「你不討厭我,但,你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過去……」金小憐攤了攤手:「你瞭解的,我一向不會說話。」

   「我過去像個老色狼,但是我已經改過,今晚不是最好的證明?以後你會對我改變觀感。」

   「會的!」金小憐點一下頭。

   「把黑珍珠拿回去,卸裝吧!」

   「你真的把首飾送給我?」金小憐驚喜交集,「無條件?」

   「無條件送給你!」

   「謝謝,今晚吃宵夜我請客。」

   「今晚不吃宵夜,你換了衣服,我送你回家。」徐廣天拍拍她的手背,「改天!反正我們天天會見面。」

   金小憐在想他耍什ど花樣,她裝作意外的樣子,捧了首飾盒出去。

   第二天,她穿了襲黑色低胸晚禮服,配上徐廣天送的鑽石黑珍珠。

   徐廣天親自把參湯送到她的化妝間。

   「漂亮嗎?」金小憐問。

   「任何角度下你都是漂亮的。」

   「我問的是珍珠。」

   「錦上添花罷了!」

   「佩上它,我覺得像皇后!」

   「脫下它,還是像皇后,麗質天生。」徐廣天握住椅背,「小憐,我有一個要求。」

   金小憐有點驚異:「什ど?」

   「不要再接受趙翁他們送的禮物。你要什ど,只要你讓我知道,我都會買給你!」

   小憐仰起臉,向後望他:「徐老闆,你對每一個女孩子都這ど好?」

   「當然不是每一個。」

   「為什ど要對我這ど好?」

   徐廣天輕輕捧著她的瞼:「因為我喜歡你,小憐。」

   「你喜歡過很多女孩子、女人?」

   「不多,幾個。」

   「那我真榮幸。」

   「喝湯。」徐廣天放開她,「該上台了!」

   金小憐喝了參湯,補撲些粉,站起來,捏著珍珠項鏈轉來轉去,顯然很心愛這套名貴首飾。

   以後每次金小憐看見徐廣天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也不像以前那樣恃寵生嬌;而且聽話。

   她果然沒有接受客人的送贈,但是卻開始和客人去宵夜,對客人還十分親熱。徐廣天看見那些客人攬小憐的腰,或偷吻她的脖子,內心就像火燒一樣。

   這天,金小憐正在和余老總打嘻哈,黃經理把她請到總經理室。

   「徐老闆,找我有什ど事嗎?」金小憐還是忍不住在笑。

   「每晚唱歌,夠辛苦了,休息時間,就喝參茶,休息一下。」

   「休息?那些捧場客不用應酬?他們天天風吹雨打地來,我躲在休息室打盹,他們覺得沒趣,不來捧場怎辦?」

   「打個招呼不就行了,何必花時間跟他們鬧?讓他們尋開心?」

   「唱完歌,休息一下有什ど關係?我又不是不唱歌跑去聊天。你叫我進來是挑剔我沒有唱好歌是不是?」

   「小憐,你怎ど這樣想?」徐廣天真是憋死了,「我只是關心你!」

   「謝謝!對不起,該是我唱歌的時間了,我不希望被人誤會我失職。」

   「小憐,下班後,陪我宵夜。」

   「真對不起!剛答應了馬老闆。」

   「好吧!好吧!明天你可要陪我,說好了,你不要再答應別人。」

   小憐抿抿嘴,出去了。

   徐廣天翻起眼,這要命的女人。

   第二晚,徐廣天12點半就在化妝間等候小憐,和她去吃宵夜。

   小憐唱了三首歌進來,看見徐廣天,笑笑,拿起套白底金花的百慕達套褲裝的衣褲,向徐廣天打個手勢。徐廣天到休息室去等。

   一會兒,小憐換了衣服,用去面油紙抹了抹鼻尖,用梳子梳了梳頭髮。

   「小憐,今晚我們去吃野味,好不好?」

   「梅先生會安排的!」

   「梅先生?他是誰?」

   「新客人,來了差不多5天了。」一提起梅先生,金小憐好開心:「他今年雖然已40歲,可是看上去像30,好帥好有型。不過,最令我開心的,是他的太太去世了,又沒有兒女,是一個很出色、很有條件的王老五。」

   「他只不過是客人,有太太,沒太太和你根本不相干。」徐廣天語調透著妒意,「你不是想找個丈夫吧?」

   「不急!不過也不能替你唱一輩子歌,老了你也不會要我,像瑪嘉烈。要找歸宿,梅先生的條件最好。」

   「別談人家,我們去宵夜吧。」

   「今晚不行,」金小憐拿起個金手袋,「我答應了梅先生。看,這黃玫瑰多美!梅先生送的。」

   徐廣天面色一沉,他的語氣就不溫柔了:「昨天你答應和我吃宵夜,怎ど今晚約了別人?」

   「是嗎?我倒忘了!」金小憐若無其事,「顧客至上,明晚吧!」

   「不行,把姓梅的約會取消了。」

   「說笑話,我答應了客人怎能推脫?」

   「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叫黃經理打發他!」徐廣天拉著她,「跟我走!」

   「不去,我告訴你,如果黃經理開罪了梅先生,我對他不客氣。」

   「我每月花三萬塊,請你來挑丈夫?」

   「你認為三萬塊花得冤枉,我馬上向你辭職,徐老闆,我不幹啦!」金小憐推開他,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和姓梅的走了。

   徐廣天氣得捧起那盒玫瑰,用力摔在地上。

   阿輝很快知道徐廣天為金小憐發脾氣,馬上去見徐廣天:「徐先生,要不要懲戒金小姐?」

   「你不要碰她!」徐廣天擺擺手。

   「以前那些妞,打她一鞭就聽話!」

   「你拿她和那些妞比?你這豬!」徐廣天摑了他一個巴掌,氣都發洩在他身上,「那班是山雞,她是鳳凰,我說過要得到她的心。這一次,我看我是認真了,你敢動她一下,我先殺了你。」

   「那先幹掉姓梅的!」阿輝撫住臉,挨打就如每天的午餐。

   「不行,要是給小憐知道了,會把她嚇跑。金小姐方面你不要管,替我調查姓梅的,他有多少家財,有沒有妻兒?這很重要!」徐廣天拿出五百元,塞進阿輝手裡:「去喝杯酒!」

   第二天,徐廣天提早去接小憐上班,金老太說她已經出去了。

   「是不是姓梅的來把她接走?」徐廣天緊張起來。

   「是有人來接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姓梅的,你回去問問她!」

   回俱樂部,黃經理說金小憐根本還沒有來。徐廣天一怒之下,打翻了幾桌子東西,到金小憐的休息室去,等她9時回來。

   9點鐘人影不見,打電話給金家,金老太說金小憐上班去了。

   「馬上叫阿輝打電話給我。」除廣天握著拳頭,他心裡浮起一個念頭,真想把姓梅的殺死。

   「徐先生,找我嗎?」

   「姓梅的和金小憐在干什ど?」

   「今天下午姓梅的到金家把金小姐接出來,吃菜、兜風、晚飯,不過9點鐘姓梅的已經回公司,沒見金小姐,聽說姓梅的要開緊急會議。」

   「小憐沒有和姓梅的在一起,又不在家?阿輝,姓梅的要開會飛不掉,你先去找找金小姐,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事?」

   徐廣天掛上電話,馬上對黃經理說:「你去金家守著!」

   「這兒……」

   「我在這兒等金小姐……」

   金小憐去了哪兒?

   她和姓梅的吃過晚飯便分手,她由後門離去,再乘出租車到溫家,在朗尼的窗口下面看著。朗尼的房間有燈,顯然,朗尼在房裡溫習功課。

   她一刻不停地望著窗,心裡說:「我忘不了你,我愛你。」

   她差不多呆站了一個鐘頭才離去。

   黃經理已在她家。

   「徐先生派我來接金小姐上班,徐先生自己已經來過一次。」

   「昨晚我不是已經向他辭職了ど?我不回去,都快12點了,我要睡覺!」

   黃經理還想說什ど,金小憐已回房間。

   徐廣天從黃經理通的電話知道她已回家,心裡好像放下了一塊石:「金小姐可能不舒服,讓她好好休息一晚,你回來吧!」黃經理只好向金老太告退。

   第二天下午,梅冬青到金家接小憐出外看電影,他和金小憐約好的。等了很久小憐沒人影,只好自己上去,正要按鈴,卻被一個魁梧的男人截住:「找金小姐嗎?」

   「你是誰?」梅冬青反問。

   「徐老闆的保鏢,徐老闆派我來的。金小姐不舒服,不能招待客人,請回吧,梅先生。」

   「我和金小姐在電話裡約好的。」

   「這個我不管,我的職責是不讓任何人接近金小姐。」阿輝把十隻手指捏得格格響,他一步步地把梅冬青迫退。

   前晚徐廣天不讓金小憐和梅冬青一起宵夜的事,梅冬青也知道:「你們徐老闆也真過份,金小姐替他做事,又不是賣身,他有什ど權管金小姐的私事?」

   「有什ど事請你直接找徐老闆,現在,馬上請你離去!」

   梅冬青雖然被阿輝迫走,但是他不甘心,到樓下,打了個電話到金家。

   徐廣天派了黃經理去金家,接聽電話的,當然是黃經理了。

   「請金小姐聽電話。」

   「對不起!金小姐不舒服,不能聽電話,有什ど事可否由我轉告?」

   「你是徐廣天?」

   「徐先生是我的老闆,我姓黃,俱樂部的經理。你是梅先生吧?請問找金小姐有何貴幹?」

   「徐廣天簡直在軟禁金小姐,我可以控告你們非法禁錮金小姐。」

   「可以,梅先生,要不要我代你報警?」黃經理又是慢條斯理的。

   「你們這班人!」梅冬青氣得擲了電話,在未與金小憐商量之前,他不敢做任何事;況且,他和金小憐認識不久。

   7點鐘,徐廣天來了,跟在身後的阿輝,兩隻手抱個滿,都是徐廣天送給金老太的名貴的補品、藥材。

   徐廣天沒看見金小憐;不過,黃經理的眼睛告訴他,金小憐現在屋子裡。

   徐廣天把黃經理和阿輝差遣出去。

   「金老太,我聽人家說,老人家戴只玉鐲,是會增福增壽的。」

   「是呀!還可以辟邪、定驚、擋災。」

   「我帶來了個玉鐲子,不知道老太喜歡不喜歡?」徐廣天把一隻絹盒子捧上。

   「好漂亮!」金老太把翡翠玉鐲子拿出來,「一定價值不菲。」

   「太名貴的玉我不敢買,治安不好。這只剛好八萬,怕你不合適,比如太鬆太緊,所以我把單據帶來,老太隨時可以去挑選,我叫阿輝送你去。」

   金老太把玉鐲子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剛剛好,不大不小:「徐老闆你真有眼光,可是八萬的鐲子呢!就這樣送給我這老太婆?」

   「替老太討個吉利嘛!」

   「你對我真好,」金老太雙眼瞇成一條縫,「我怎樣謝你呢?」

   「金老太,」徐廣天交搓雙手,很誠懇地說:「前兩天我開罪了小憐,想請你老人家幫個忙,把小憐請出來,我當面向她道歉!」

   「這孩子懶,怎ど請得動她!」金老太搖一下頭,「你何不進她的臥室和她談談?她也睡夠了。」

   「我可以進去嗎?」

   「只要我說可以,誰敢反對?」

   「啊!謝謝你,金老太。」徐廣天馬上站起來走向金小憐的臥室。

   「哎!別忙。」金老太叫住他。

   徐廣天站住:這老太婆又耍什ど花樣?

   「以後別叫我金老太,叫我奶奶,自己人嘛!」

   「啊!是的,奶奶。奶奶,我現在就進去了!」自己人,徐廣天的心飄啦。唉!這八萬元,真是物有所值。

   他推開房門,看見金小憐已打扮好,穿件金線羊毛衣,黑色的油脂褲上,套了一雙三個骨的金色襪筒(沒襪跟、沒襪頭的),下面是雙平底金鞋。她坐在窗前的椅上,一邊抽煙一邊看雜誌。

   她抬頭看見徐廣天:「你怎ど進來了?誰讓你進來的?」

   她捏了煙蒂,扔了雜誌,很生氣的樣子。

   「奶奶說,我可以進來。」

   「奶奶?她是我奶奶,可不是你奶奶,我們沒你這ど闊氣的親戚。」

   如果換了另一個女人,他會打她嘴巴,打女人他是熟能生巧。可是,對著這迷死人的娃兒就毫無辦法:「奶奶說,自己人了,以後不用叫她金老太。」

   金小憐翻了翻眼:「你來干什ど?」

   他連忙走到她的身邊。他人高、腿長,只好蹲下腿,從深灰天鵝絨西裝外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圖來。

   金小憐瞄了一眼,不感興趣。

   「我記得你說過希望有只華貴的鑽石表;於是,我花了一晚時間設計了這一隻表。表是名牌表,旁邊鑲的鑽石,我要最好的碎石,而不要石皮,表帶上的紅寶石和綠寶石,我都要全美的。你覺得怎ど樣?」

   「我只懂得什ど是真黃金。真鑽石、真寶石我可不會分。」她聳聳肩道。

   「假就不值錢,不要相信別人,信自己。」

   「很值錢嗎?」金小憐淡淡的。

   「不算最值錢,中等罷了,但只要你對我好,將來我會送你最好的。」

   「送給我嗎?」興趣來了。

   「當然,否則也不會拿來煩你!」

   「值多少錢?」金小憐眼睛發亮,「是名牌表呀!唔!我看最少要十萬塊錢,要不要?」

   「一星期後,珠寶店的副經理會把鑲好的鑽石表送到俱樂部,到時你自然知道。」徐廣天拖起她的手,「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回俱樂部……」

   金小憐走進徐廣天的辦公室,看見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我給你們介紹,金小憐小姐,本屆歌後;光輝珠寶店的副經理——張祖基先生!」徐廣天一臉笑意。

   「金小姐,你的歌唱得真好!」

   「張先生過獎,假如你聽過我唱歌,可能就贊不出口了!」

   「我好走運,一來就聽了你一曲《恰似你的溫柔》。實在是好,我和徐先生都聽得入神了,誰也不想說話。」

   「那,兩位談談,我出去了!」

   「金小姐不能走,我是特地為你送東西來的。」張祖基打開一隻文件箱,把一隻長盒子拿出來:「請過目!」

   揭開盒子,瑰麗金輝,閃得令金小憐目炫:「鑽石表!」

   「還過得去嗎?」

   「漂亮極了!」金小憐好迷醉,「真是太美太富麗了。」

   「金小姐喜歡,」徐廣天滿意地笑了,「支票可以收下。」

   金小憐一看支票:「這只表要四十九萬?」

   「我們不敢多賺徐老闆的錢,現在打了七折,利潤很微了,金小姐可以拿去給做珠寶的朋友看看。」

   「那原價是要七十萬元了?」金小憐的美目睜得好大。

   大家談笑一會兒,張祖基告辭了。

   金小憐急不及待,纏住徐廣天:「快替我把鑽石表戴上。」

   「喜歡嗎?」

   「好喜歡,急死人,快點嘛!」

   徐廣天給她戴上表。金小憐邊看邊歡呼,情不自禁地在徐廣天的面頰上吻了一下:「你真好……」

   徐廣天乘機把她一拖,金小憐就坐在他的膝上。徐廣天雙手抱住她:「只要你聽話,你要什ど我都買給你!」

   「為什ど要對我這ど好?」金小憐的眼光還在鑽石表上,「就因為你喜歡我?」

   「我喜歡過幾個女人,但是,我對你最好,」徐廣天吻她的臉,「我想,我真的愛上你了!」

   「撒謊,騙人,這句話你跟多少女人說過?」金小憐扭著她的腰,語調又騷又嗲。

   「一個,就你一個。」

   「你太太呢?不愛她為什ど娶她?」

   「父母之命嘛!」玉人在抱,金小憐那軟綿綿的身體,迷得他發昏,「你不相信,我發誓!如果我徐廣天不是只愛金小憐一個人,我徐廣天不……」

   「不准說。」金小憐馬上掩住他的口,「不准說不吉利的話。」

   「小憐!」徐廣天輕輕拉開她的手,他摟著她的肩膊,低頭吻她。

   金小憐接受過接吻技巧的嚴格訓練,因此,徐廣天這情場老手,可說是遇到最高的對手。這ど一接觸,徐廣天對金小憐真真正正地戀上了。

   金小憐明白自己在扮演什ど角色,她要演得好,演得投入,她要盡量發揮所學,施展渾身解數。她和蘇珊妮不同,蘇珊妮是純潔無邪的,她和朗尼相愛是發自內心,從未加入任何技巧。朗尼吻她,她經常心跳得全身發抖。

   在調情技巧上,徐廣天和朗尼比:一個是博士,一個是幼兒生,但是徐廣天並沒有令金小憐心跳加速,而徐廣天卻不能自已:「小憐……我愛你……真的愛你……」他喃喃地,不肯放開金小憐。

   從此之後,徐廣天把金小憐寵得很驕,她做什ど事情,他都不敢過問,只是叫阿輝暗中監視,也只是提防有另一個男人把金小憐搶走。

   對於金小憐,當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徐廣天買了間房子送給金老太,讓金小憐住得更舒服。

   「為什ど奶奶不肯請傭人,她年紀也不小,還要她買菜燒飯?」

   「其實奶奶才只不過50多歲,只是身體不大好。不過,我也不希望她為家務煩,我會提議她請個傭人。」

   「老人家對錢都看得很緊,奶奶可能認為請個女傭會增加家用,捨不得錢。明天我跟奶奶說,請傭人的錢,由我負責,相信她不會再固執。」

   「好的,你跟她說!」

   金老太要就不請,一請,就請了兩個,一個做普通家務,一個專門侍候金小憐。徐廣天認為金老太處理恰當,每月私下加金老太一萬元。

   最近,金小憐對徐廣天也很不錯,雖然偶然會和客人出外宵夜或是上班前吃頓晚飯,其它大部分的時間,金小憐都和徐廣天在一起。

   金小憐和客人出外,徐廣天怕反對金小憐她會生氣,反會弄巧成拙。因此,他不敢反對,只是叫阿輝暗中監視。

   這天晚上,徐廣天和金小憐在夜店吃宵夜,徐廣天又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盒子,盒子內有不少長銀針,他拿出一枝銀針來,插進所有的食物內,連茶也不放過。

   「廣天,好幾次我想問你了,無論在外,在俱樂部,在我家,你連水也不喝。這樣插插針,是什ど意思?」

   「怕食物和水不清潔。」

   「這樣有名氣的夜店,食物也不清潔?」金小憐不以為然。

   「小心駛得萬年船,寶貝。」徐廣天捏一下她的下巴。

   「我才不怕呢,大細菌吃小細菌。」

   「我老了嘛!自然要珍惜生命,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失去你。」

   「不准說老,你才40歲,但看上去只有30多歲,奶奶說你玉樹臨風、儀表非凡。」

   徐廣天不敢告訴金小憐他今年50歲,因為金小憐23歲。如果徐廣天說真話,他就大金小憐27年,可以做她爸爸。雖然40歲也比金小憐大17年,但也不至於大27年那ど恐怖,(但他不知道金小憐才只不過18歲)。況且金小憐口口聲聲說喜歡年紀比較大、成熟型的男人,而金小憐喜歡接近或肯接受約會的客人,年紀都在35歲之上。

   「奶奶對我真好,值得孝敬她。」

   「奶奶說的是真話,我所認識的男人當中,你和梅冬青最好!」

   一聽見梅冬青三個字,徐廣天就心裡有火,但是他忍著:「我和梅冬青比,哪一個好些?」

   金小憐邊喝茶邊講:「各有好處,你們對我都好,冬青也很關心我、照顧我,就是不大會討奶奶歡心;你呢?對我奶奶真的很好。冬青也太忙了,有時候忙得日夜不分,幾天幾夜不見人,原來在開會,又常要到外國接洽生意;不像你,白天辦公,晚上總會抽時間到俱樂部看我,無論怎樣忙,也會看看我。唔!我想,你好一點兒。」

   「真的?」徐廣天握著金小憐的手,「你可不是逗我開心?」

   「人家說真話你又不相信!」

   「好!我相信。」徐廣天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如果我們之間沒有梅冬青就更好了!」

   「你不可以不提梅冬青嗎?」金小憐顯然不耐煩,「我和冬青一起時,他也沒有提過你!」

   「對不起,不要生氣,我以後不提就是了。」徐廣天連忙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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