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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欄誘君 第三章 作者:董妮

  火炕、火盆驅逐不了高山上蝕骨的寒意,匡雲南縮在錦被中,止不住的嗆咳下停逸出喉頭,咳得他一張俊臉都變成青白色了。

   「看來我的身體比我所想的更加虛弱。」不知能下能撐到完成此椿任務?只能求神保佑了。

   所以說他哪敢娶妻?沒事弄個女人來守活寡嘛!尤其想到對象是魏芷瑕,漫長的空寂歲月必磨滅她純然的天真,使她變得憂鬱寡歡,這是何等殘忍的事?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和衣坐起,猜想約莫是凌摘星熬奸藥送來了,還真久。

   「喝藥了,主子。」果然,推門進來的正是凌摘星,他手中還端著一碗白煙騰騰的藥汁。

   匡雲南端過藥碗,輕啄一口,眉心蹙了起來。「這藥下是你熬的吧?」

   凌摘星臉一白,暗罵一聲:該死的蠢妞,連碗藥都熬下好。可表面上他依舊下動聲色,躬身回稟道:「是的,主子。小人熬藥時,魏小姐突然闖過來硬要接手,小人沒辦法只好教她。」

   「嗯!」匡雲南面無表情地一口接一口將藥汁喝個精光。

   凌摘星看得一顆心提到喉頭。「主子,那藥……沒問題吧?」

   匡雲南放下藥碗,斜睨他一眼。

   「養生湯可謂所有藥帖中,最麻煩的一帖藥。七十二味藥,各有下同的放置時間,要捉準其實很難,因此很少人能將這帖藥熬得好。比如你缺乏耐性,我叫你燃香測時,你就以口吹氣,讓香燃得快一些,所以你熬出來的藥總無法將藥效發揮到百分百。」

   原來匡雲南對他的小動作一直瞭若指掌,只是下說破罷了!凌摘星心頭一陣忐忑,下意識地後退三大步,離大門近一些,要逃也比較方便。

   「可這碗藥卻熬得很好。」這很難得,因為三個時辰的時間並不短,要下停地集中注意力,足見熬藥者之用心。匡雲南將目光投向門扉。「多謝你了,魏姑娘。」

   「嘻嘻……」門邊露出一張被煙熏得烏漆抹黑的小臉,在接觸到匡雲南深沉的目光後,又立刻縮了回去。

   匡雲南聽見腳步聲,沉 道:「站住。」

   才跑了兩步,乍聞喝聲,魏芷瑕嚇得跳了起來。

   「進來。」他喊。

   魏芷瑕躊躇了一會兒,才拖著沉重的腳步轉回房內。「匡大哥,我……」

   「坐下。」他的聲音比屋外的霜雪還冷。

   她身一抖,又想逃。

   但凌摘星哪肯讓她走,替死鬼耶!沒了她,誰來擋匡雲南的怒氣?他雙腳一蹬,直撲她身後,十指如勾,眼看著就要捉住她雙肩。

   「找死!」匡雲南語若冰珠。

   果然,魏芷瑕在吃驚下,右手無意識地往後揮去。

   「哇!」凌摘星立刻像只斷線的風箏,倒飛撞壁去也慘慘慘,實在有夠慘!堂堂「鬼偷」競連個小女子一掌都接下住,這要傳出江湖,下知要笑掉多少人大牙?

   匡雲南搖頭嗤道:「被摔一次是大意,兩次可就成了笨蛋啦!」

   「是啊!」凌摘星撫著差點被摔成兩截的腰桿苦笑;早知魏芷瑕怪力驚人,他還下知死活地上前硬碰,被摔受傷又能怨誰?

   可也因為不小心摔倒凌摘星,魏芷瑕情知闖禍,不敢再跑,急忙勾來一張椅子坐下。

   匡雲南瞄她一眼。

   她怯怯地喚了聲。「匡大哥……」

   「把手伸出來。」他冰顏未融。

   她哪敢再遲疑,縮著脖子顫巍巍地伸出手。

   他手指搭上她的腕脈。所謂久病成良醫,匡雲南雖未特地學習岐黃之術,但病久了,漸漸也懂了一些療病治傷的方法。

   他診著魏芷瑕的脈好半晌,才道:「張嘴。」

   怕他生氣,她乖乖照做。

   他自懷中掏出一隻細長的白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一顆赤紅色丹藥彈進她嘴裡。「吞下去,功行三周天才准走。」

   「噢!」在匡雲南面前,魏芷瑕永遠乖得像只小貓。

   凌摘星卻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匡雲南既稱魔王,幾時又懂得關心別人了?可對於魏芷瑕,他卻屢屢表現出關懷神色。上午罵她下懂得照顧自己,晚上就乾脆餵她補身丹,盯著她調息。

   「真是詭異。」不知為何,眼下的情況總讓他寒噤下絕。

   約盞茶時間後,魏芷瑕調息完畢。

   匡雲南冷冷地瞪她一眼。「沒事就出去,別妨礙我休息。」

   「是。」怕死他的冷臉了,她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凌摘星也想跑,卻晚了一步。

   「至於你,凌摘星,最晚三天,我要看到所有關於翔龍宮的報告,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匡雲南的聲音比之屋外的霜雪更加凍人。

   凌摘星只覺一股惡寒自腳底竄起,逐次佔領全身。「我馬上去辦。」為了小命著想,他這回的動作可比蒼鷹撲兔還快。

   兩日後清晨--

   一大早的,雪峰上雞飛狗跳,整座山頭熱鬧得像山下的觀音誕搬到山上表演了。

   原來是凌摘星搞砸了任務,負傷而回。

   而喧嘩震天的自然是魏氏一族,他們早看下順眼匡雲南與凌摘星的囂張,如今見他們吃癟,還不一個個拍手兼叫好。

   但可惜,他們好像忘了,若連匡雲南都無法為他們討回被奪之宮產,世上大概也沒人辦得到了,魏氏一族只好備妥棺材,準備老死雪峰吧!

   匡雲南在屋內聽到吵雜聲,出外查看,就見凌摘星渾身浴血地倒在雪地上,周圍站滿好事者,卻無一人伸出援手。

   心火竄起,他忍下住哼一聲。

   圍觀眾人同時感到一股惡寒竄體,急讓出一條路予他經過。

   匡雲南走到凌摘星身邊,抖手三根金針先止了他臂上奔流不停的血,再捉起他的手細細診起脈來。

   「凌大哥怎麼樣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匡雲南回頭,瞧見魏芷瑕,相較於其它人臉上的幸災樂禍,她眼底的關懷是如此地真誠:他不覺軟下聲音。「左臂、前胸、大腿各中一刀,但都只是皮肉傷,無啥大礙,比較麻煩的是打在他背心那一掌震傷了他的筋脈,需要一個諳武之人為他運功治療。」

   「運功我會。」她自告奮勇。「我剛剛還去丹房拿了一瓶金創藥,這藥很好喔!抹上去立刻止血,三天痊癒,而且不會留下醜醜的疤。」

   「瑕兒!」聽見魏芷瑕連他最珍貴的紅絲散都拿出來了,魏泉生簡直要昏倒。那藥小小一瓶就要百兩黃金,是他珍藏許久以備下時之需的寶貝啊!

   「啊!爹,你幾時來的?」敢情她全副心神祇注意著匡雲南與凌摘星,連魏泉生都視而不見了。

   「瑕兒,你……」魏泉生想把紅絲散拿回來,但--

   魏芷瑕已將藥瓶丟給匡雲南。「你試了就知道,這藥很靈的。」

   本來以凌摘星的傷是用不著紅絲散這等靈藥的,而且在雪地中治傷也不好;但匡雲南看魏泉生極不順眼,便故意不挪位置,當場撕開凌摘星的衣裳,紅絲散一倒就是半瓶,看得魏泉生心痛死了,直恨下能將匡雲南千刀萬剮,方洩他心頭怨氣。

   紅絲散下愧妙藥,才觸及傷口,鮮血立止,兩旁翻飛的血肉也逐漸收口,變成血痂一道,估計三天後血痂脫落,凌摘星又是好漢一條了。

   匡雲南收回金針,扶他坐好,又呼喚魏芷瑕。「你過來。」

   「喔!」她走到凌摘星身後。

   匡雲南敦她手抵凌摘星背心,為他運功療傷。

   魏芷瑕照做,直把魏泉生給看得跳腳捶胸。人蠢沒藥醫啊,都還沒過門,就一心向著匡雲南,把底掏光光了。

   唉!早知她如此無用,當年宮變就不費心救她了,救條狗可能還有用些!魏泉生氣炸了。

   一刻鐘後,匡雲南示意魏芷瑕收功調息。「可以了。」

   「可是凌大哥還沒清醒耶!」她一收功就想跳起來。

   「坐下。」他卻冷冷一喝。

   她嚇一跳,跌坐雪地。

   「功行三周天才准起身。」他瞪眼,同時餵了她一顆補身丹。

   她縮了下肩膀,張口吞下丹藥,在他的指示下盤腿調息起來。

   此時,凌摘星也被匡雲南的 聲給嚇醒了。

   「主子!」他苦笑。「對不起,我栽觔斗了。」

   「對手是誰?」凌摘星的拳腳功夫或許稱下上一流,但偷雞摸狗的本領卻是獨霸武林,有什 人能阻止他竊取消息,還把他打成重傷?匡雲南倒想會上一會。

   「靈霄十衛。」

   匡雲南利眼殺向魏泉生。「你該把秘密說出來了吧?」因為靈霄宮乃武林泰斗,素以正派著稱,絕不可能做出收取利益、助人叛變一事;除非另有隱情。

   魏泉生不覺被逼退一大步,匡雲南龐大的氣勢讓他呼吸困難。

   「二皇子別誤會,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他連「小人」兩字都出來了,可見畏懼之深。「翔龍宮主一職原由我娘子擔任,十年前,娘子死後,傳位瑕兒,但我大舅子不服,才起異變。至於靈霄宮的相勸,那是因為我大舅子年輕時曾救了靈霄宮主一命,獲贈『靈霄令箭』一支,才得以請出靈霄十衛為其守護。」

   十年前魏芷瑕才幾歲,恐怕大權盡落魏泉生手上,所以才造成那位大舅子生起異心。尤其魏泉生又一直對外宣稱自己是宮主,對方若捉住這一點說服靈霄宮主,他的叛變其實是為了正名,也就難怪靈霄宮上當了。

   釐清脈絡後,匡雲南對這一連串變故只有此句形容詞--狗咬狗,一嘴毛。

   見匡雲南臉色難看得緊,魏泉生雖恨他囂張霸道,但眼下他是他唯一的救星了,下到最後關頭,他實不願放棄,慌忙再道:「二皇子請放心,靈霄宮也知他們的插手是逾矩了,因此定下條約,只要有人能逼十衛離開通天塔,靈霄宮自當退離,不再管翔龍宮諸事。」

   鬼才相信魏泉生的花言巧語,匡雲南敢用腦袋來打賭,靈霄宮定下那規炬,十成十是不想無止盡地攪入翔龍宮的家事中。

   不過這種事跟魏泉生那隻老狐狸講是說不通的,他也懶得解釋,只點了點頭續問:「還有呢?除了靈霄宮外,插手這件事的尚有幾方勢力?」

   「這……」魏泉生下好意思地搔搔那顆光頭。「很慚愧,十年來,魏氏一族傾盡人力、物力亦突破不了通天塔,所以……一

   「敵人究竟有多少,你也下清楚?」果然是白癡。

   這時,魏芷瑕已調息完畢,坐在一旁,百般無聊地打著呵欠;她不覺得住雪峰有啥不好,也不認為迴翔龍宮就好,自然對他們的談話沒興趣。

   匡雲南瞄她一眼,魏泉生如此奸邪,所出之女卻單純有若白紙,莫非是天意?不知不覺間,他對她說話自是軟下音調。「好了就幫我把凌摘星扛回屋裡。」

   「是!」她一隻手就拎起凌摘星,那怪力下管何時看都教人側目。

   「走吧!」匡雲南領頭往客房方向走。

   「二皇子!」魏泉生急喊,怕死他就此撒手不管事。

   「幫我準備煤油兩桶,三日後我就破通天塔給你看。」大異於面對魏芷瑕的和顏悅色,匡雲南冷冷地丟下兩句話,轉身走人,讓魏泉生在後頭恨得牙癢癢,又無計可施。

   匡雲南雖揚言三日要破通天塔,但因為魏泉生堅持隨行,加上凌摘星傷勢未癒,拖著一老一傷,這一行上通天塔,可走了不止三天。

   「二皇子,咱們先歇歇吧!」瞧,魏泉生又受不住直嚷著要休息了。

   「這可是你說的喔!魏老頭,今晚趕不到地頭,你可別又鬼叫咱主子下守信用,無法三日破通天塔給你看。」凌摘星瞪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魏泉生好生後悔,早知沒有功力趕起路來是如此辛苦,他就下堅持隨行了,寧可待在雪峰等好消息。

   「主子,你意下如何?」凌摘星問道。

   匡雲南望了眼熾烈的日頭,像要把人給曬融似的,趕起路來確實辛苦,尤其

   他看向身旁一襲白衣的魏芷瑕,他們俱是空手趕路,只有她背上還負了兩大桶煤油,一定更難受。

   「那就休息吧!」他揮手,一行人踏入路邊樹林,各自選了塊陰涼地方休息。這一趟本該搭馬車的,畢竟他駕了一輛四匹馬拖的大馬車上雪峰,但誰知魏泉生競趁他一個下注意將馬車賣了,獨吞金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結果累得現在大夥兒得走路上通天塔,可幸好它離雪峰只有一座山的距離,否則真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不過就是累了魏芷瑕,匡雲南要求魏泉生另僱馬車,他推說沒錢;要他乾脆別用這兩桶煤油,到地頭再買,他又捨不得。匡雲南真想賞他兩巴掌。

   偏魏芷瑕好心,自告奮勇背油,魏泉生難道還會心疼女兒,當然讓她背嘍!只是氣煞了匡雲南。

   魏芷瑕放下油桶,像只可愛的小狗奔到匡雲南身旁。「匡大哥,你熱不熱?我幫你 風。」明明她自己就熱得一頭一臉汗了,還顧慮著他。

   「唉!」匡雲南低歎一聲,舉袖為她拭汗。「好奸休息,別亂動。」他沉聲道。

   「噢!」又惹他生氣了,她縮一下肩膀,小心翼翼地挨著他身旁坐下。

   魏泉生看得一把火在心頭燒。笨女兒,就會關心別人,怎不來為老爹 風?

   匡雲南瞧著穿透林楷、直射在她肩頭的灼熱金芒,幾乎要將她頸項肌膚給曬紅了。

   他下著痕跡地挪了下坐姿,恰恰替她擋下陽光,復轉向凌摘星。「此地距離通天塔街有多少路程?」

   「二十里吧!只要咱們別走半個時辰,休息一個時辰,約莫日落前可以趕到。」凌摘星第一次去可只花了一夜時間趕路,想不到這回足足走了三天還沒到,真要煩死人了。

   魏泉生假假一笑。「凌少俠此言差矣,我可是體恤你重傷未癒,才提議休息的。」

   「下必你假仁假義假慈悲。」

   「既然凌少俠下領情,我也不必枉做小人,你盡可再去碰個滿頭包,但記住,我可沒第二瓶紅絲散給你治傷。」

   「老匹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閉嘴。」匡雲南下耐煩地吼了聲。「咱們今晚不上通天塔,先找間客店住下,明天白日再做打算。」

   「又要住客店?」想到這一趙出門已花了二十餘兩紋銀,魏泉生真要心疼死了。

   反而魏芷瑕一見匡雲南火氣旺盛的峻臉,突跳起來,跑進樹林深處。

   「回來,瑕兒,你要去哪裡?」魏泉生想追卻來不及。

   「主子,魏姑娘是怎麼回事?」凌摘星問。

   匡雲南只是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這丫頭,滿心只有別人,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究竟要人擔心到什麼時候?」他喃喃自語。

   魏泉生武功全失,當然聽不見。

   但凌摘星可下同,將匡雲南抱怨的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只覺一陣驚愕。不會吧!這兩人真看對眼了。他暗想,早知匡雲南如此沒眼光,他就找一百個白癡累死他,他就沒閒情想辦法整人了。

   不多時,林中傳來一陣奔跑聲。

   匡雲南站起身,來者果然是魏芷瑕。

   「匡大哥、凌大哥、爹,我拿水回來了。」她手上捧著三隻竹節,喘吁吁地跑過來,一人給一隻。

   「這是……」凌摘星看著竹筒發呆。

   「天氣太熱了,火氣才會大,喝口水降降火就不氣了。」原來她看他們爭吵,以為他們熱壞了,才急慌慌去找水給眾人解渴;可是怎麼只備三份?她自己又喝什麼?

   倒是匡雲南早知她天真脾性,定是記得眾人獨漏自己,因此喝了半筒水後,就把剩下的遞給她。「我夠了。」

   「噢!」她接過竹節,立刻笑嘻嘻地把水喝光。「真好喝。」

   山泉水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她天生容易滿足,把任何事物都當成寶物,一身的快樂只想分予眾人共享,怎不令人愛憐?

   匡雲南每回望著她,就像看見生性樂觀的西荻百姓,有飯吃飯,沒飯喝粥也同樣開心。他喜歡那些純樸的人民,才會卯足了勁為他們謀福利。

   而魏芷瑕……這女人更教人放心不下,她天真、體貼到近乎無知,沒人看著她,真不知她要給人利用成什麼樣子?

   「主子,一個時辰已到,要走了嗎?」凌摘星提醒道。

   匡雲南望向她通紅的俏臉,剛才他們都休息了,獨她為了找水,又耗費不少體力,應該尚未恢復才是。

   可太陽已逐漸偏西,再下趕路怕趕下及日落前住客店,下如……「那就走吧!」他站起身,搶先扛了一桶煤油上肩。

   那舉動讓所有人嚇了一跳。

   哇嘎嘎,主子栽得可不輕啊!凌摘星幸災樂禍地在心裡喊。

   魏泉生卻把眼珠子一轉。看來老夫這招美人計還是發生效用了。他很得意,能用一個白癡女兒換來一名好幫手。

   魏芷瑕卻在呆了半晌後,興高采烈地負起另一桶煤油追上匡雲南。「謝謝匡大哥。」她是下聰明,卻沒遲鈍到連別人的好意和惡意都分不清,自然懂得他的憐惜。「下過我力氣很大,扛個一、兩桶煤油下算什麼的。」像要證明自己的話,她一手圈向他腰桿,競將他連人帶煤油桶一起拾了起來。

   雙腳倏然離地,匡雲南兩顆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放手。」他的聲音在抖,不獨是驚駭,還有一部分是丟臉,尤其在身後傳來凌摘星的轟天大笑時,他長年僵凝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徹底打破成尷尬。

   長生客棧位於孤鷹峰下,正是入山的前哨站。

   「主子,從這裡到通天塔只消三里路程,咱們今晚可先住店,明日再行出發。」凌摘星來過一回,自然擔任起介紹的工作。

   匡雲南鼻子抽動一下,眼底異光閃爍。「前回你來的時候,可有在這裡停下來飲酒?」

   「呃!」凌摘星面孔轉紅。「我只喝了半斤而已,真的,我絕不敢飲酒誤事。」

   匡雲南不理他,逕轉向魏泉生。「若我沒記錯,翔龍宮就建在孤鷹峰上吧!」

   「是的。」抬頭凝視那座被夕陽染成霓彩的孤鷹峰,山屏削利如劍,確是氣勢不凡。那曾是魏泉生最大的驕傲,怎容他人謀奪?「十年前,包括這裡都是翔龍宮的勢力範圍。那時,宮前有一條白玉石階從山上直鋪下來,兩旁茂竹修林,另辟有劍崗、刀坪,名震江湖,是何等威風?哪似如今,吵雜一如市井,全是那叛徒毀了翔龍宮的威名。」

   匡雲南只是冶冶地哼了聲,舉步跨入長生客棧。

   「四位客倌裡面請,是要用飯?還是住店?」小二立即上前招呼。

   「都要。」匡雲南環視熱鬧的客棧一眼。「這裡可有清靜的院落。」

   「當然有,南廂房保證讓公子滿意。」

   「今夜我們就把那裡包下了。」匡雲南把眼色一使。

   魏泉生瞬間呆住,匡雲南該不會想拿他當凱子敲吧?

   倒是凌摘星乖覺,立刻會意地撞向魏泉生,妙手一翻一轉,銀袋人手。

   他爽快地捏了五兩白銀扔給小二。「還不帶路?」

   「是是是。」好久沒碰到這 大方的客人了,小二笑得合不攏嘴。「四位客倌請隨我來。」說著,他轉向魏芷瑕。「姑娘,讓小的幫你把行李扛進去吧!」這 大的桶狀行李他還沒見過,有些好奇。

   「不必了!」匡雲南擋住他伸向煤油桶的手。「行李我們自己會搬,你快帶路。」

   「是。」小二忍不住再望一眼,才舉步走入內堂。

   匡雲南等四人跟隨其後。

   其間,魏泉生數度想搶回銀袋,但他功力未復,又豈是凌摘星的對手,只是平白挨了奸幾顆爆栗,直敲得他怒火中燒,卻又礙於匡雲南,不敢當場發作。

   「到了,四位客倌。」小二將他們帶進南廂房。

   匡雲南大概看了一下。「還不錯。」他一頷首,凌摘星馬上又發賞錢,瞧得魏泉生心痛死了。

   「謝謝客倌,下知可還有吩咐?」

   「幫我們備桌酒席送進來。」匡雲南說。

   「是。」小二領命離去。

   魏泉生終於得空撲向凌摘星。「你這個該死的小賊,把我的銀袋還給我。」

   「有本事來拿啊!」凌摘星故意將錢袋舉得高高的。

   「小偷!」魏泉生功力盡失,又豈鬥得過凌摘星,只氣得咬牙切齒。

   「小器老頭,不過花了你十兩銀子,叫什麼叫?」

   十兩!魏泉生快瘋了。「那每一分錢都是老夫的心頭肉啊!」他已成拚命狀。

   忽然,匡雲南冶冶丟下一句。「都進了賊窩還不知警惕,小心把腦袋給玩掉了。」

   「賊窩」二字讓鬧得正瘋的魏泉生和凌摘星下約而同一愣。

   「主子,你的意思是……」

   「上回你就是在這裡露了餡,才一下子就被摸清了底,還敢說沒喝酒誤事!」匡雲南邊說、邊幫魏芷瑕卸下煤油桶。

   「這不是間單純的客棧?」外表看起來很正常啊!

   「自入孤鷹峰方圓十里便不見半戶民居,突然出現一間客棧,你認為它會單純嗎?」

   「他奶奶的,原來這是家黑店。」想到上回栽的觔斗,凌摘星直想拆了此處洩恨。

   「說它是黑店,不如說它是翔龍宮的前哨站,專門用來觀察接近此處的過路客,發現可疑分子,立刻通知通天塔準備迎敵。」

   「那我們該怎麼辦?」四人中只有他半點武功也無,魏泉生嚇死了。

   「小心便是。」匡雲南看著煤油桶:心生一計。「魏姑娘,你跟我來。」

   「二皇子,你要去哪裡?」魏泉生緊跟下捨,既知此處是賊窩,他哪還敢離開匡雲南,又下是活膩了、找死!

   「你們兩個在這裡等著,我們去去就回。」匡雲南低喝一聲,領著魏芷瑕走了。既是對方設計傷凌摘星在先,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來個將計就計,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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