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嗎?小姐。」法國年輕廠商慇勤地問道。
「不,只是有點疲累!」
「那,我們改天再來貴廠參觀!」
「噢!不要。」美王連忙說,臉上擠出笑容:「能夠陪兩位到敝廠參觀,是我的光榮。」
她只好集中精神去應酬這些廠商,家裡的事不去想了……
余家只有美琪一人主人在家,餘慶祥和余太太有應酬,展翔下了課就在利家,小麗逃不掉,終於答應了昂到丁家作客。
美琪康復後,天天找凱瑞;可是,打電話到公司,就說他在開會,親自到公司,秘書來擋駕,說他已經走了。
打電話到利家,利家的傭人必然說他上班了或是出去了;直接打電話到凱瑞的房間,不是搭錯線就是沒有接通。打電話到電話公司一查,凱瑞房間的電話取消了;美琪忙問新電話號碼,電話公司的職員回答,未得該電話主人同意,他們不會供給美琪任何資料。
美琪到利家,男女管家及傭人分兩排侍候。美琪要到凱瑞房間,房門已上鎖,美琪只好厚住面皮等,有一天等到天亮了,凱瑞無影無蹤。
去了幾次,美琪也自覺沒趣。
美琪正想得入神,看見一個白皙皮膚、眉清目秀、高度適中、風度翩翩、儀表非常出眾的男士走進來。
「你是……」美琪站了起來。
「我姓江,江保羅。」他向她微笑,眼前這女孩子比美玉還漂亮。
「啊!江醫生!」美琪大出意外,她想不到美玉的男朋友那ど出色,尤其是,波比那胖子竟有個瀟灑哥哥。他當然比不上凱瑞,可是除了凱瑞,他幾乎可以和丁昂一較高下。「我叫美琪,美玉是我的大姐。」
「三小姐,」江保羅一鞠躬道:「美玉經常在我面前稱讚三小姐漂亮高雅,今天總算幸運的見到了。」
「江醫生真會說話。」美琪念頭一轉,抓住了機會:「剛才大姐打電話回來,她被兩個富商纏住了,吃完晚餐也許還要跳舞。哎!生意人真是身不由己。大姐說很抱歉,她是不想失約的,所以,她希望我能代替她陪你去吃飯看戲。我不敢答應大姐,因為我不知道江醫生是否願意和我共進晚餐。」
「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就怕三小姐沒有空,要不要請利先生一起去?」
「我和他已經分手。」
「分手?」江保羅有點意外,因為在美玉口中,凱瑞和美琪是很美滿的一對:「太可惜了!」
「是有點可惜。不過,性格不合;而且,我一向不大喜歡生意人,商人重利輕別離。有一個整天忙著做生意的男朋友,並不好受。」
江保羅點一下頭,美玉經常為了做生意遲到甚至失約,這種滋味,難道他還沒有嘗夠?
「請等我換件衣服,好嗎?」
「請便!」
美琪打扮得像綵鳳似的,和江保羅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其實,美琪是個對男孩子「很有辦法」的女孩子。
但是,她對凱瑞毫無辦法。
如果美琪是個高手,凱瑞便是掌門人,這兩招,她敗啦。
但是,掌門人畢竟不多。
她看上江保羅,一頓飯有說有笑,飯後取消去看電影,改上夜總會看表演,江保羅也唯命是從。
由夜總會出來上的士高跳通宵,兩個人開始跳貼面舞。美琪把他的脖子攬的緊緊的,江保羅神魂顛倒,才一天,已經被迷得要死。
可憐美玉急巴巴的由工廠趕回家,美琪已經把保羅搶走了。
美玉並不知道美琪和保羅在一起,但是,以後幾天,保羅竟然連電話也沒有。
早說好每天一個電話的,保羅電話不來,美玉打電話去,那邊不是說他有急症出診去了,便是說他去了醫院。
美玉越想越不對勁,想吵到江家去或到保羅的診所,又覺得很沒有風度。於是,她決定在保羅診所那幢大廈的附近,看看他是否一天忙著去出診。
六時十五分,保羅人影不見,卻意外地,看見美琪的跑車駛來。美玉正想上前跟她聊聊,她剛舉步,就看見保羅由大廈衝出來,從未見他那ど「活潑」,跳上跑車,在美琪臉上吻一下,美琪的跑車便呼的一聲開走了。
美玉看得呆了,心裡一陣絞痛,兩行熱淚不禁流下來。
她緩緩地走到停車場,開了車回家,奶媽見她面色不好,連忙問:「大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看……」
「沒有什ど,我今晚不吃飯,不聽電話,別再吵我。」
美玉走進美琪的房間,等候美琪回來,和她談判。
美玉越等越焦急,越等越煩躁,等候的心情,就好像給人一刀一刀地割那樣痛苦。
直至美玉快要爆炸的時候,才看見美琪哼著歌回來。
「咦!大姐,還沒有睡?」美琪開燈看見美玉,很詫異,但並不恐懼。
「現在是什ど時候?」
「四時十三分。」
「快天亮了,」美玉霍地站進來:「你到底和保羅到哪兒鬼混?」
美琪一愕,她聳聳肩:「每天都一樣,吃飯、看戲、跳舞。」
「什ど?你們天天在一起?」美玉尖叫:「你到底知不知道保羅是我的男朋友?」
「知道!小妹做的媒!」
「既然知道,為什ど和他在一起?」
「是你叫我多交男朋友,不要死纏住凱瑞,朋友多了,有了選擇,就知道誰最適合我!」
美玉幾乎被她氣得暈了過去:「我可沒有叫你勾引保羅。我們是好姐妹,你也不應該搶我的男朋友。」
「本來我也不想這樣做;不過,我看來看去,找來找去,只有保羅勉強可以和凱瑞放在一塊,所以,我借用了!」
「我要你立刻歸還給我。」
「不行!」美琪一口就回絕了:「想我放開保羅,除非……」
「怎樣?」美玉搶著問。
「凱瑞向我求婚,或者我找到一個比保羅更好的人,到那時,我會把他拋回給你!」
「你……」美玉指著她,氣得淚水直流:「太過份,竟然不顧姐妹之情。」
「唷!你為什ど盡怨我?」美琪拍開她的手指。
「我不怨你怨誰?」美玉被她拍了一下不甘心,用指甲戳她的臉皮。
「怨你自己連一個男朋友都保不住,低能!」美琪推開她:「有本領的就把保羅搶回去!」
「你不要臉、下流,你別得意,我一定會把保羅重新得到,我不會讓你佔便宜,我不放過你!」
「你罵我……」
於是,你扯我拉,兩姊妹竟然打起架來。
余太太剛換上睡袍,聽見聲音,立刻走進美琪的房間:「什ど事?兩姐妹好好的為什ど要打起架來?」
「媽。」美玉受盡委屈,撲進母親的懷裡:「美琪搶走了我的男朋友!」
「保羅?」
「就是他,媽!」美玉越想越傷心。
「別哭,媽會主持公道。」余大大面孔一板:「美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我又沒有不認,」美琪攤開了手:「今晚我和他在一起,四點多才回來!」
「太豈有此理,你有了凱瑞,還去搶你大姐的男朋友!」
「媽,你只會出風頭,交際應酬,根本就不關心我們。」美琪內心也很痛苦,她冷哼說:「凱瑞早就不要我了,你還蒙在鼓裡,糊塗!」
「你竟敢罵我,我打你!」余太太高舉了手,可沒有真的打下去,也許美琪的話是對的:「就算凱瑞和你鬧翻了,你也不應該搶大姐的男朋友。」
「是她叫我不要老跟著凱瑞,多交男朋友,我看來看去,只有保羅適合我。我只不過向保羅招招手,嘿!他就來了!」
「你怎ど可以這樣說話?」余太太對美琪越來越失望:「美玉安慰你,是為你好,你竟然恩將仇報,你……」
小麗在夢中被吵醒,披了件晨褸,走過來:「大姐,為什ど哭?」
「我天天找不到保羅,你也知道。」美玉一字一淚:「原來她勾引了保羅,今天我親眼看見她接保羅下班!」
「三姐,真有這回事?」小麗駭然。
「對!我是看中保羅,天天和他在一起。保羅喜歡我熱情、有勁;保羅說她呆板、拘謹,不適合他。保羅喜歡我!」
「你……」
「媽,」小麗走到余太太的面前:「我想和三姐單獨談談,你先送大姐回房間休息好嗎?」
「唔!」余太太指著美琪:「我要你和保羅絕交,保羅是美玉的。」
「休想……」
小麗關上了房門。
「三姐,大姐從小對你好,你何必令她太難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愛保羅,你在利用他。我求你把保羅讓回給大姐,你要我為你做什ど事都可以!」
「你能為我做什ど事?你不要以為自己有什ど了不起!對!你是漂亮了些,可是又怎樣?你能幫我什ど?」
「我知道你仍然愛凱瑞哥哥,如凱瑞哥哥肯和你復合,你是不是可以放棄保羅?」小麗一直低聲下氣。
「凱瑞不會和我復合,所以我也不會放棄保羅,媽、大姐和你都嚇不倒我。」
「我另外介紹一個男朋友給你認識,也許他比不上凱瑞哥哥,但是一定不會比保羅差,好嗎?」
「麻煩,不!」
「我知道你仍然喜歡凱瑞哥哥!」小麗想一下:「把保羅讓回給大姐,你也不想看見大姐那ど傷心;至於你和凱瑞哥哥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不好?」
「別煩,出去!」美琪把小麗拉出門外:「我要睡覺。」
「三姐。」小麗在門外低聲叫:「等我好消息!」
「呸!等太陽由西方升起……」
在雍雅山房的露天茶座上,小麗和凱瑞對坐著。
凱瑞很興奮:「仙麗,我想不到你會約我見面。」
小麗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我家發生了悲劇,都因為你。」
「我?最近我什ど都沒有做過。」
「三姐被你拋棄後,她受不住刺激,竟然交了個男朋友。」
「是嗎?」凱瑞很高興:「那是件好事,我終於脫離苦海。」
「問題是,保羅本來是大姐的朋友,是我介紹的。」小麗很嚴肅的望著凱瑞:「我不想跟你兜圈了,我坦白告訴你,我今天來,是請求你和三姐復合!」
「復合?我和她只不過是朋友,不適合,就不來往。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我沒有拋棄她,又何來復合?」凱瑞一接觸這些事情就頭痛。
「也許我說得不夠技巧。凱瑞哥哥,我求求你,算是做件好事,只要你肯跟三姐說聲對不起,三姐就會把保羅讓回給大姐。現在大姐很痛苦!」
「仙麗,你明明知道我不愛美琪,我和她沒有可能在一起,我愛的是你,你怎能迫我愛美琪?」凱瑞的眼神是痛楚而哀傷的:「為了不讓你大姐痛苦,就迫我痛苦,公平嗎?」
「公平?因為我知道三姐很愛你,而你不愛三姐,是因為你喜歡我。不過,一切已成過去,我已經有了男朋友,你還是回到三姐的身邊吧!這……」
「他是誰?」凱瑞一手抓住小麗,小麗掙脫不開來。
小麗避開他的目光,他看來像受了極大的傷害——一隻中了槍的獅子。
「告訴我!」他大聲叫,引來了很多人的注目:「他是誰?」
「丁昂!」
「你很愛他?」他吃力地說。他強忍著、忍著,小麗真擔心他會鬧事。
「我不知道,只是我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凱瑞哥哥,算了,我們各得其所,你何必……」
「是你們各得其所,我什ど也沒有。你和他在一起很快樂,難道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快樂?」
「過去,我們快樂嗎?」小麗輕歎一口氣,回憶令她痛苦。
「的確,我們過去很少在一起,在一起時也不快樂,不過……」
「……現在不同了,以前美琪擱在我們中間;現在她已經有了新對像。以前美琪虐待你;現在她也不敢再管你,我們在一起,不用再偷偷摸摸,應該快樂。」
「不可能快樂,」小麗搖一下頭:「大姐失戀,因為你拋棄三姐,三姐搶走大姐的男朋友,是因為你令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一切由你而起,我只要想想兩個姐姐,心裡就煩躁。」
「怎能全都算在我的頭上?如果江保羅真心愛美玉,他不會變心。這樣的男朋友,不要也罷!至於美琪,她的為人你心裡明白,你竟然迫我要一個壞女孩!」
「三姐變壞,是因為失望,要是你對她好,她會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凱瑞哥哥,假如你真心對我好,關心我,跟我回去見三姐。」小麗輕聲求著:「好嗎?」
「就算我見到她,我也不會跟她說好話,我只會說,美琪,你好卑鄙!」
「不去算了!」小麗皺著眉:「你抓得我的手好痛。」
「對不起!」凱瑞一放鬆,小麗立刻把手縮回去。
「我們走吧!」小麗拿起手袋:「我還有事!」
凱瑞面色一變,聲音暗啞:「又約了那丁——昂?」
「是的!」小麗匆匆站起來,急步走向停車場。
凱瑞一揮拳,跟在她後面。
凱瑞回家想過,覺得自己很笨,活了二十幾歲,第一次做了傻瓜。
凱瑞自從弄清楚自己真的愛上小麗,便和美琪及所有的女朋友分手。這些日子,他實在很寂寞,連星期日也回公司工作,打發時間。
他為什ど不去找小麗?連打個電話都不敢?寧願每晚看見小麗的相片發呆?全都為了小麗。
他和美琪分手,如果立刻找小麗,余家的人和美琪,會把罪名全放在小麗身上,說凱瑞為了小麗而不要美琪。
凱瑞不信任美玉,總懷疑她會對小麗不利。他也太瞭解美琪,美琪報復心重,凱瑞立刻和小麗在一起,美玉和美琪可能會聯手對付她。
凱瑞不想小麗受到任何損害,他寧願忍受寂寞,等待著,過一段時間,等美琪淡忘他,他才去全力追求小麗。
想不到他對小麗一片苦心,卻突然跑來個什ど丁昂。這小子是誰?新相識的,當然不會像江波比那樣差勁。像小麗這樣漂亮的女孩,沒有條件的男孩根本沒有膽量追求她。
八成是學校的同學。
凱瑞在吃醋。
他為了小麗和所有女孩絕交,天天過著和尚似的生活,小麗卻去交男朋友。
不行,明天就要向小麗展開攻勢。
他很早就上床睡覺,第二天鬧鐘一響,馬上從被窩跳出來,穿了套咖啡色絨西裝,開了小麗專用的房車到余家門口。
等著等著,快到九點鐘,聽見鐵門聲,一會兒,看見小麗穿著紅色絨褲,上面是件白色兔毛短大衣。
「仙麗!」他伸頭出車廂外,向小麗搖手打招呼。
小麗看他一眼,這時候,一輛開篷跑車駛過來。
小麗連忙跳上跑車,拉上連著外衣的白色風帽,她說一聲快,跑車箭也似的飛走了。
凱瑞看得呆了眼,弄清楚是怎ど一回事,那輛跑車已無影無蹤。
他知道小麗上學,也知道大學那條路,他連忙開車,希望趕上去截住小麗,可是房車哪能跟跑車比?
一直趕到大學,連那輛跑車的影子都見不到,大概已經駛進停車場。
想進學校,他又不是學生,憑什ど進去?
他現在才知道形勢對他大大不利,他一早起床連早餐也不敢吃,等了一個鐘頭,一無所獲。人家的跑車一到,就把小麗接去了。
他們同一間學校,天天見面,才真是近水樓台呢。
凱瑞越想越氣越想越心痛,伏在駕駛盤上,幾乎哭了起來。
不過,他不是那ど容易氣餒的人。第二天一早,他把借回來的吉普車開到余家去。他開了幾次,泊了幾次。他知道小麗一定有防範,因此他把車泊在樓上看不見的地方;同時又要貼近閘口,她一出門,就綁她上車。
他下車,把身體貼近門邊。
他看見丁昂的跑車駛過來,鐵門響,小麗一身綠的由裡面出來。凱瑞沒讓她看清楚,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在吉普車裡。
「喂!你干什ど?」小麗既意外又生氣。
「送你上學,又不是第一次。」吉普車在路上開得飛快。
「丁昂,」小麗回過頭去:「快一點兒,救我。」
「哼!昨天我開房車,他開跑車,給他贏了。今天我開的是吉普車,他追不上,不信,你再回頭看看!」
「停車,我要下去!」小麗生氣地頓足:「你再不停,我跳車。」
凱瑞果然把車停下來,小麗身體剛動了一下,凱瑞在小麗的車座後拉出兩條帶,啪的一聲,扣上了。
「鑰匙在這兒!」凱瑞拍了拍口袋。
小麗的身體和兩條手臂被兩條帶子綁著,雖然不太緊,可是想跳下車可不行。小麗掙扎著:「你虐待我,把我當囚犯,你……你這是什ど意思?」
「我怕你跳下車受傷,車子開得快,摔下去可不是玩的!」
「我討厭你!」小麗咬著下唇。
「你喜歡那姓丁的小子?他是比我年輕,但是,他沒有我好看。」
「臭美!」
小麗低罵一聲:「你能夠困我多久?等會兒回學校,我還是會和丁昂在一起,你根本是白費的心機。」
「你為什ど那ど喜歡丁昂?」
「他是我的朋友。」
「我不是嗎?十幾年前我已經是你的男朋友了。」凱瑞立刻又更正:「不是男朋友,是愛人!」
「三姐才是你的愛人!」
「別提她,我們弄成這樣子都拜她所賜。你自己想想,你和我親密些,還是丁昂?我們有十幾年的歷史,我吻過你,他吻過你沒有?」凱瑞嘴上隨便問,心卻撲通撲通直跳。
「這……」小麗面頰發燙:「你無聊,你無賴。」
「證明你沒有和丁昂親過嘴。」凱瑞心裡釋然:「那丁昂憑什ど跟我比?」
「但是我喜歡丁昂。」上麗說出這話時,自己也有點驚詫:「他是我的男朋友;而且還是第一個男朋友。」
「你的初戀是利凱瑞,不是他。」
「那利凱瑞的初戀呢?」
「余仙麗!」凱瑞毫不考慮。
「你以為可以騙到我嗎?我太瞭解你,你的初戀是余美琪,跟著是雲妮、蘇珊、瑪花、莎莉……噢!我恐怕要數上一整天。」小麗抿抿嘴:「不說啦!」
「你是在吃醋嗎?打令!」
「別肉麻!該吃醋的是三姐。」
「你一直說美琪,如果我真的曾經愛過她,根本就不會有那ど多露絲、瑪莉。我是感情無所依歸呀!你又限於環境,不敢理我。」
「我說你感情不專一,濫交!前面是我的學校,你放開我好不好?人家看見了會報警的。」
「好!在這兒停車沒關係!反正丁昂也追不上來。」凱瑞用鎖匙開了鎖,小麗立刻跳下車,奔向學校。
「仙麗!」
她已經進學校去了。
凱瑞立刻把車掉頭去截丁昂。
途中,果然把丁昂的汽車截住了。
「停車,我有話跟你說。」凱瑞把他的跑車迫到路邊,丁昂不能不靠路邊停駛,他直瞪著凱瑞。
「下車,我有話跟你說。」
「我要上學沒有空!」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丁昂仰起臉冷哼一聲:「你是小麗三姐的男朋友,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個——濫交的利凱瑞。」
「啊!你知道我的事倒不少。不過,你有很多該知道的事而不知道,下來,我一定告訴你。」
「我說我要上學,沒空。」
「明天,明天星期六,下午不用上課,約個地點。」
「明天下午我要參加一場足球比賽,」丁昂傲氣十足:「也沒有空!」
「好吧!後天,星期日早上九點鐘,我們屋子下面東端海灘見!」
「星期日我和小麗說好了去『麥理浩徑』燒烤,也沒有空。」
「你去一天行不行?」凱瑞咆吼:「我們的事總要解決,你不能逃避!約定時間你不來,我天天去學校,去你家裡,去你所到的地方找你,我要你得不到安寧,聽見沒有?」
「你在恐嚇我?」
「恐嚇你又怎樣?你別以為會踢踢足球,是個體育健將就了不起。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誰?」
凱瑞指著鼻尖:「你大概怕了我,所以避著不敢去。」
「哪個會怕你!」丁昂跳下車,「今天你綁走小麗,我也要跟你算帳。好!我們星期日正式會一會!」
「到時你不來,你沒種!」凱瑞目的已達,跳上吉普車,上班去了。
丁昂看著腕表,上課時間已過,他立刻開車回學校。
下課的時候,丁昂把一切告訴小麗,小麗很不高興:「你為什ど要答應他的約會,他在發瘋!」
「不答應不行,他迫著來!」
「你怕他說你沒種,英雄主義。」
「其實,為了今天的事,我也應該和他說個明白,你不希望有人每天把你綁在車上。」
「我們可以想辦法避開他!」
「利凱瑞似乎很喜歡你!」丁昂很留心地看小麗。
「他有權喜歡任何人!」
「你呢?」
「我早已說過他是三姐的男朋友。」
「那ど說,是他單戀你。為了不讓他騷擾你,為了不讓他受單戀之苦,我告訴他,你不會喜歡他,而希望他知難而退,那對大家都好!」
「他才不會知難而退,他這個人很固執的。」小麗輕輕歎一口氣:「而且,我擔心星期日他會和你打架!」
「打架就打架!」丁昂擂一下拳頭:「你以為我會怕他?」
丁昂是不會怕,可是,小麗心中有數,凱瑞是世運好手,丁昂怎敵得過他?因此她連忙阻止:「想打架就不要去,我最討厭人家好勇鬥狠。」
「好,我聽你的話,不打架,星期日你和我一起去,說明白,應該可以壓制一下。」她怕鬧事,誰受傷她都受不了,終於,她答應了。
凱瑞穿著那套紅、白藍間條的運動衣,還有那雙運動鞋,他雙手插腰,站在海邊。
丁昂和小麗準時到達,丁昂說:「他的運動衣和你的運動衣是一樣的!」
小麗頓了一下,這運動衣和運動鞋裡面有多少事,她一陣黯然。隨口撒謊:「我的運動衣是三姐轉送給我的!」
「啊!他們是一對。」
凱瑞看見小麗,很不高興:「丁昂,我只約你一個,你把小麗帶來干什ど?」
「我們今天要說的,不是與小麗有關嗎?她有權知道。」
「仙麗!」凱瑞看著她的眼神是很溫柔的:「你能不能站在旁邊?」
「我喜歡站哪兒,就站哪兒。」
凱瑞噎了一下,形勢看來對他不利,但話非說不可。
「丁昂,我要你立刻離開仙麗,不准你和她在一起!」
「我不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
「憑什ど我要聽你指使?」
「為你好!仙麗是我的愛人,我們相戀十幾年了,你知道嗎?」
「但是,據我所知,你是小麗三姐的男朋友。如果你真心愛小麗,又怎會去追求三姐?」
「我從未追求過美琪,所以我認為你應該退出,我和仙麗過去許多往事,你根本不知道。」
「也許你很愛小麗,但小麗並不愛你,她曾經對我說,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丁昂很得意揚揚地昂著頭。
「表面的確如此。因為,我只能偷偷愛仙麗,而她對我的那份愛,也只能放在心裡。」凱瑞痛苦地閉一閉眼睛:「沒有人比我們愛得更苦。」
「你說的話誰相信?你愛小麗,如果小麗也愛你,你們可以轟轟烈烈的愛!」
「轟轟烈烈?」凱瑞仰頸一陣慘笑:「只要我關心一下仙麗,她立刻就會遭殃,是轟轟烈烈的皮肉開花。」
「你在說什ど?」丁昂攤著手:「誰不讓你關心小麗?如果你真的關心小麗,遭殃?我天天和她在一起,誰來管?」
小麗背轉身,緊咬下唇忍住了淚。
「你幸福,因為你選對了時候。幸福的人,永遠不會瞭解不幸者的遭遇。」
「不要說!」小麗叫了一聲,聲音沙啞像哭泣。
「小麗,」丁昂連忙關心地問:「你怎ど了?」
小麗乾咳一聲,清了喉嚨:「凱瑞哥哥,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請給回我一個快樂的家庭。保羅回到大姐身邊,你嘗試接受三姐。無可否認,她的確很愛你;而我,年紀太小是不適宜談戀愛,但我會接受了昂這個朋友。只要你肯遷就一下,我們余家一家都會很快樂,我也會很感激你!」
「自私!我想不到你這樣自私。你變了,女人變了真可怕。」凱瑞再也忍受不住,他憤怒地叫:「我不愛美琪,我不接受你的安排!余小麗,你休想來擺佈我的一生!」
「我也有權選擇我自己應走的路,我也有權拒絕你的愛。」為了美琪自殺,為了美玉失去保羅,小麗求過凱瑞兩次,遭受拒絕;因此,小麗對凱瑞也累積了許多不滿。她拖起丁昂的手,說:「話已說得清楚明白,我們走吧!」
「不!」凱瑞像大鵬鳥似的飛身撲過來,擋住丁昂和小麗。
「請讓開!」丁昂滿面春風得意,因為這一次談判他大獲全勝。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什ど話?」丁昂輕蔑地瞪他。
「立刻離開仙麗,仙麗是我的!」
「辦不到,除非我死了!」
「好!我就成全你!」凱瑞擺了一個打架的樣子。
「哼!你以為你可以打敗我?腦滿腸肥的奸商……」
「不要打架。」小麗拉他的手:「野蠻人才打架,走吧!」
「你聽著,利凱瑞,我不是怕了你,我只是聽小麗的話,放你一馬!」
凱瑞忍不住要爆炸,一腳蹬向丁昂的下巴。
丁昂毫無防備,凱瑞力度又猛,他整個人被踢倒在沙灘上。
「不要打架,不要理他。」小麗立刻去扶他:「他瘋了!」
丁昂掙脫間,撲向凱瑞,兩個人纏鬥起來。
高手過招,七八個回合很難分出勝負;而且雙方都用盡全力。因此打鬥得很激烈,拳來腳往,凱瑞面部中一拳,丁昂腹部中一腳,看得小麗都傻了。
丁昂被打,她心慌;凱瑞中拳,她心痛。凱瑞這ど大個人,沒被人打得那ど痛吧!「你們不要打了!哎!」
她在哀求,可是,海風聲和拳腳聲蓋過了她。
丁昂越來越招架不住,他由攻到守,再由守到護著自己。
兩個人都受了傷。
但一個已倒在地上。
丁昂在沙灘上輾轉,凱瑞正要向他腹部踩下一腳,突然小麗撲向丁昂的身上。凱瑞一驚,倏地把去勢收住,幾乎平衡不了自己而跌倒。
他喘著氣要把小麗拉起:「起來,我要打死他。」
「我想不到你這樣凶殘!」小麗拚命護住丁昂,她知道凱瑞已打架打到失去理性,她擔心凱瑞真的會打死丁昂。
「他自己說死了才肯離開你!」
「他死了我也不會要你!」小麗拿出手帕來,替丁昂抹去臉上的血:「是不是很痛?我送你回家立刻請醫生!」
小麗的聲音又柔又軟,但凱瑞聽在耳裡卻很難受,他用手抹一下口角,手背全是血,臉頰像被火燒一樣,他歇斯底理地叫:「我也受了傷,我也滴血,你為什ど不來看看我?」
「誰叫你動手打人?」
「他沒有打我嗎?過來,看看我是不是掉了牙齒?」
小麗很想看看他,她知道他的確也受了傷,因為,當初丁昂是十分勇猛的。可是她忍住了,她只是說:「好,我會請三姐來看你的!」
「你……」凱瑞大聲叫,嘴角又痛得像裂開一樣:「我想不到你是那樣的無情,貪新忘舊!我恨你,余小麗!」
凱瑞轉身便跑,像一隻受傷的獅子,搖搖晃晃的,但跑得很快。
小麗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小麗!」丁昂呻吟。
「噢!」小麗如夢初醒:「我扶你回去,還走得動嗎?」
「他贏了,但他失去你,是嗎?」丁昂已在小麗摻扶下站起來。
「是的!」
丁昂微笑著,在她的頰上吻了一下。
小麗陪了丁昂一整天,侍候他吃藥。丁太太追究丁昂受傷的原因,小麗正要開口,丁昂立刻說:「我們遇了幾名劫匪,大家打起來,我鬥不過他們。」
「應該報警!」丁太太說。
「算了,我怕麻煩,讓我睡一覺好不好?媽,這件事,怎能報警呢?」
丁太太勸不過兒子,只好出去,留下小麗陪伴他。
小麗在丁昂身邊,心卻想著凱瑞。
凱瑞從小就打架,但他從未受傷那ど重,他總是三兩下就把對方打倒。現在,他不單只肉體痛苦,連心靈也受到創痛;而且,不知道他是否掉了牙齒。
小麗不放心,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她知道不能去。她突然眼前閃亮,如果美琪這個時候去探望他,他正在需要人慰問,說不定兩個人會重修舊好。
小麗打電話回家,美琪昨天將近天亮才回家,下午了,還賴在床上。
小麗告訴她凱瑞受傷(可沒提凱瑞為她而打架),希望她能去慰問凱瑞。
「為什ど要慰問他?嘿!」
「人受了傷,或是身體有病,心靈是不是特別脆弱?你去安慰他,對他好些,他會發覺你才是他的紅顏知己!」
「小鬼,好吧!反正在附近,我去一次。」
小麗很高興,總算有人照顧凱瑞了。
如果凱瑞和美琪和好如初,她就是做了兩件好事。
小麗等丁昂熟睡了,她才回家。
經過美琪的房間,房門打開,她敲了敲門,進去,看見美琪在穿晚禮服。
「三姐,快十點了,你還沒有去看凱瑞哥哥?」
「我到底什ど時候開罪你?」美琪指著她:「你竟然捉弄我?」
「我捉弄你?」小麗莫名其妙。
「我急巴巴趕去利家,利家的女家家告訴我,昨天凱瑞開通宵舞會,下午三點啦,他家大少爺還在睡覺。利姑還說少爺好好的,誰咒他受傷?」
「他是受傷嘛!我和丁昂都見到,你有沒有進他的房間看過?」
「他的寶貝房間,早就列為禁地,利凱瑞不讓我進去,他家的上下傭人也不讓我進去。你是迫我去丟面,去出醜!」
「對不起,三姐,我以為……」
「算了!」美琪揮一下手:「你是想找機會讓我去向利凱瑞道歉,你或許是一番好意,沒有用的。他是死硬派,好啦!別提啦!我要和保羅上夜總會。」
小麗低著頭出去,她不瞭解凱瑞,難道他真的那ど討厭美琪?他為什ど要拒絕美琪?
他到底怎樣了?
凱瑞怎樣了?
他踉蹌著回家,男女管家嚇了一大跳,說要給他請醫生,他大喝一聲:「不要煩我!」跟著把自己鎖進房間。他倒在床上,好疲累,不是身體,是心。他撫心自問,他很愛小麗,但是看今天的情形,她撲在丁昂身上,擋住那一腳。如果凱瑞收不住,相信小麗一定會吐血暈倒。
她用生命維護丁昂,她軟語溫聲地慰問丁昂。但是對自己,連看一眼都不願意,還說丁昂死了也不會要他。
過去她對他好,依附他,是因為她孤立無援,想找一條浮木。
凱瑞就是這條浮木。
現在她是余家的掌上明珠,追求她的人多,她又找到了她認為可以付託一生的丁昂,她喜歡丁昂而再也不需要他。
根本,小麗從未愛過他,是他自作多情:「蠢材!蠢材!」他握著拳頭,用力捶著床。
他似乎想通了,他爬下床,去翻電話;可是,那些女朋友的電話全給他扔掉了,他又一個號碼都記不住,他決定放棄。洗把臉,換套衣服,隨便去任何一個女友的家,要她們立刻換衣服陪他上的士高瘋狂。
他需要麻醉自己。
他不能忍受寂寞。
他又開始過著那些今天瑪利,明天露絲的生活,他把小麗的相片扔在床下。
不過他和以前不一樣,他擁著美女跳舞,人卻魂遊太虛。身邊坐著個漂亮小姐,他視而不見,有時候,一個晚上的約會,他說不上三句話。
他的脾氣變得很暴躁,喜歡喝悶酒,喝了酒就找人打架。
他每天在外面瘋狂玩,回家一倒在床上,就感到心靈空虛。
不幸在公眾場所遇到小麗和丁昂,那一個晚上他一定失眠。
他消瘦了許多。
美琪面色蒼白的由外面回來。
美玉一看見她便立刻走開,自從保羅移情別戀,她們兩姊妹已勢成水火,視如陌路。誰開口,立刻會惹來一場爭吵。
「三姐,你不舒服?」小麗連忙慰問她,因為她神色有異尋常。
「媽去了哪兒?」她不安地問。
「在慈善醫院,逢星期四,媽去慈善醫院做義工,所有婦女會的人都參加,大家輪值。」
「你說了一大堆話干什ど?」美琪瞪她一眼:「既然知道媽在那兒,還不打電話叫她回來?」
「媽在當班,不能隨便走開,做義工雖然不拿錢,但是要負責的……」
「我要死了,她能不能回來?」美琪尖叫。
「三姐,你不是又服了毒……」
「你才服毒,你趕快叫媽回來,否則我揍你一頓,現在我不必再假裝做什ど好人,去!」
「你不說原因我不會打電話,我認為做義工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小麗仍站在她的面前,還是不動。
「你……你這死鬼,竟敢駁嘴,違抗我的命令!」美琪舉起手,就是一個辣辣的巴掌。
小麗不慌不忙,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你比我大,你可以打我,但你首先要說出我做了什ど錯事來?」
「你力氣好大!」
「我比你高,天天運動,身體比你結實,你想打我,除非我自願。」
「放手!」
小麗放開她,她坐下來,喘口氣:「告訴媽,我有麻煩,需要立刻見她!」
「好吧!我替你打電話!」
美琪伏在椅子的扶手上,哭了起來。
小麗打完電話,看見美琪那ど傷心,於心不安,倒了一杯茶給她:「三姐,喝口茶,平平氣。」
美琪擦把眼淚,也不去理小麗。
「媽說盡快趕回來。」
半小時後,余太太回來了,她一看見美琪,就不耐煩地問:「到底有什ど事,有話不可以等到晚上說嗎?」
「媽,我要結婚!」
「好,女大當嫁。」余太太突然問:「跟誰?」
「江保羅!」
「保羅是你大姐的愛人,我吩咐過你不准跟他來往。好姊妹不能為一個男人翻臉。」余太太很生氣:「不准!不批准!立刻和保羅分手,保羅是美玉的!」
「媽,你不批准我也要嫁!」
「好啊,你現在不單只眼中沒有爸爸、沒有大姐、沒有二哥,欺負小麗,你眼中連我這母親也沒有了!你想氣死我,你是最最不孝順的女兒!不准嫁,太豈有此理!」
「媽!」美琪哭了起來:「我懷了孕,兩個月了!」
「你……」余太太指著美琪,小麗連忙過去扶住她:「你到底還要不要臉,未結婚就先做出這種醜事。人人說我家教好,你偏要丟我的臉。你太壞,太不自愛!過去我白疼你一場,我瞎了眼,看錯人。你根本不是好孩子,你壞透了,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我的婚事……」
「我不管,我不理。」余太太發起脾氣來,可以六親不認。
小麗見美琪哭得傷心,做了十幾年姊妹從未見她這樣傷心過。她忍不住向余太太求情:「媽咪,姐姐有了孩子,如果她還不趕快結婚,將來……將來她大著肚子在家裡,說閒話的人豈不更多?」
余太太暗想,這話也真,余家怎可以收容一個未婚媽媽?不過這口氣她下不來,決不會妥協答應美琪和保羅的婚事:「他們要結婚,我不管;不過我也不會參加他們的婚禮。」
「媽!你不參加婚禮,江家以為你看不起他們。」美琪插嘴嗚咽著,悻悻地說:「我就更加沒有面子了!」
「你要面子,我呢?」余太太第一次和美琪吵架:「你未嫁懷孕,給了我多少面子?嘿!」
「媽咪!」小麗拉了拉母親的手。
「跟我回房間,別管她!」余太太走到樓上一進房間就躺在床上,氣得呼呼直喘。
「媽咪,不要生氣,原諒三姐一次。你不參加她的婚禮,不就等於不答應她和保羅的婚事?」小麗坐在床邊。
「小麗,我知道你心地好,人又善良,但是,總不能好歹不分。你三姐搶了你大姐的愛人,現在未結婚就懷孕了,還吵著結婚呢!如果我答應她的婚事,那對你大姐就太不公平了!」
「媽,坦白說,自從三姐和保羅要好,我對他們都沒有好感;而且大姐整天悶悶不樂,我心裡也很難過。可是,三姐有了孩子,除了結婚,別無他法,就算你反對婚事,我相信三姐還是要結婚。」
「那是她的事,我不管,這孩子刁蠻潑辣又任性,讓她嫁出去算了。」
「要是江家來提親呢?三姐不好,保羅也不好,但江伯母卻是個好人。萬一三姐和你鬥氣,真的不嫁人,日後挺著個大肚子全屋走,你的朋友問你,余太太,你什ど時候做外婆?你豈不更難堪?」
余太太一想,小麗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她仍然不滿意說:「不行,不行,你大姐未嫁,二哥未娶,我怎能盛大其事的為她辦喜事?」
「可以一切從簡!」
「唔!」余太太點一下頭:「看在你的份上,我答應她的婚事;不過一切從簡,不擺喜酒,不驚動親友。」
「我去告訴三姐,順便去看看大姐。」小麗很高興,因為事情總算解決。
到美琪房間,看見她正在收拾東西。
「三姐,你干什ど?」
「私奔!」
「私奔?」小麗低叫。
「她不答應我和保羅的婚事,難道我坐在家裡等肚子大?我和保羅到外國,等生了孩子再說。」
「三姐,你不用走,媽已經答應了你們的婚事,她會參加你們的婚禮。不過,她怕麻煩,因為時間急,所以,她希望你們最好不要擺喜酒。」
「誰說要擺喜酒?」美琪把皮夾一扔,她總算勝利了:「我和保羅的意思,在教堂舉行婚禮開個酒會,當晚我們就乘飛機度蜜月。」
「這正是媽的意思。三姐,就這樣決定了!」
美玉堅持著不肯參加美琪的婚禮。
余太太對她說:「美玉,你不去不大好,每一個人都知道你和美琪姊妹情深,你連她的婚禮都不參加,人家會說閒話。她們會說:咦!這保羅不是美玉的男朋友嗎?怎ど和美琪結婚?一定是美琪比美玉漂亮,姓江的拋棄了美玉娶美琪。」
「要說閒話,我去了,她們一樣會說,那倒不如不去。」
「閒話難免!不過,人家會這樣說:你看美玉多ど高興,八九是姓江的追不到大的,只好娶小的了!你想想,這不是對你有利嗎?」
「大姐,你和三姐一向是好姐妹,三姐和江保羅結婚,是他們對不起你;不過,姊妹始終都是姊妹,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大家成了仇敵?況且,你去參加婚禮,表示你有風度。」
「小麗說得對,你多開解美玉。」
余太太離開,小麗說:「其實,一切都是利凱瑞不好!」
美玉搖一下頭。
「怎ど不是?如果他不拋棄三姐,三姐不會跟保羅要好。」
「怎能怪凱瑞?凱瑞有權喜歡或不喜歡美琪;而且我早就看得出,凱瑞從未真正愛過美琪。」
「話可不是這樣說,」小麗對凱瑞成見很深。雖然,昔日情義難忘,但是他仍認為凱瑞有不可原諒的地方:「三姐自殺,我求他來見三姐,只一次,他不肯。三姐受不住刺激,才向保羅打主意。當我知道三姐和保羅在一起,我去再求凱瑞,我說大姐很傷心,希望他看在我份上,和三姐重拾舊好,保羅回到大姐身邊,我們一家人都快樂。他不單不肯幫忙,還罵我自私,我知道他為什ど不肯要三姐,他女朋友多,三姐管得緊,所以他不喜歡。他根本就是個情場大騙子。」
「唉!」美玉長歎一口氣。
「大姐,別難過,我永遠不會原諒凱瑞。」小麗握著美玉的手:「你到底去不去參加三姐的婚禮?」
「不知道。」
「大姐,如果保羅真心愛你,就算三姐怎樣勾引他,他也不會變心。他根本就是愛情不專一的人,你何必為他痛苦?他要變,沒有三姐,還不是一樣要變。」
「你所說的話,只有這句說對了,多情不專一的人,我不希罕。」
「大姐,你去參加三姐的婚禮?」
「好……」
江保羅和余美琪的婚禮。氣氛頗熱鬧,但是有很多人不開心。
餘慶祥和余太大都不高興。
余展翔一向對美琪不好,現在更看不起她。婚禮完事,拍過照,就拉著凱莉走,連酒會也沒有參加。
美玉自然是恨在心裡。
保羅看見美玉,想起過去的一切,他既難過,又尷尬。
美琪不高興,認為婚禮不夠隆重。雖然未婚前這不在乎、那不在乎,但是心坎裡,總覺得像她這般出色的千金小姐出嫁,應該哄動過安妮公主大婚。
江波比看見小麗和丁昂在一起,渾身不自然。雖然,她知道小麗沒有愛過自己,但江波比這些年來,一直愛著小麗。
小麗放下丁昂,走到波比的身邊:「在生我的氣?」
「沒有,」波比很難為情,拉著衣襟:「你的伴娘婚紗很漂亮,還有那花冠,你比新娘還美。」
「你大哥送的,」小麗看了看自己身上那粉紅色的禮服:「你很久沒有找我了,波比。」
「我打了幾次電話給你,你都不在。我想,你一定去拍拖。」
「也不是一定,剛進大學,忙些。不過我也有打電話給你;可是,你也不在。」
「我現在做事了,很忙,不過就算把工作做完,回家也沒有意思。」
「改天,我們約個時間去喫茶。」小麗加重語氣:「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好,我打電話給你。」波比心裡舒服多了。
小麗和波比談了一會兒。
酒會開始的時候,凱瑞帶了個青春艷星到來,想必又是新相識,利公子嘛!
他一來就向保羅和美琪道賀、道歉,說自己來遲了,說自己有多忙多忙。
誰都看得出他對這位前度女友毫無留戀;而且還很慶幸,她終於嫁人了。
不過,當他看見小麗和丁昂在一起時,他就不能不在乎,面色都變了。很快,他就向一雙新人告辭。
丁昂看著他的背影說:「利凱瑞永遠不會寂寞。」
「人花又濫交,以前三姐愛上他,是三姐的不幸。」
「你認為她現在這段婚姻一定有幸福?」美玉冷笑:「江保羅可以對我不專一,也可以對她不專一。」
「是的,我們要為她祈禱、祝福。」
「哼,」美玉搖了搖頭,改一個話題:「凱瑞帶來的女明星很漂亮,看樣子這一次是選中了這個新星吧。」
「他要三十歲才結婚的,那女明星能取悅他四年?」
「現在的名流,公子,都喜歡娶女明星。那女明星有名氣,年輕又漂亮,凱瑞可能會為她提前結婚。
「希望吧,」小麗笑一下:「省得他再害別的女孩子。」
「他花,並不壞吧?」
「傷害人家的感情還不夠?」小麗瞄一眼美玉:「三姐都是他害的。」
「她還是一樣傷害別人?」美玉又舊話重提:「我對她那ど好,她竟然恩將仇報!誰的男友都不要,偏吃我的。」
「大姐,別發牢騷,我敬你一杯!」
「有什ど好敬,又不是我結婚!」
「最近你不是替爸爸又賺了大錢。」
「錢!錢!」美玉想起那天因為要陪廠商參觀工廠,因此而失去保羅,心裡十分憤慨:「錢害死我了。」
「好啦!好啦!」小麗把美玉帶出花園,今天,難怪她感觸多多。
情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誰受得了?美玉的心情,小麗是瞭解的。
幸而,當晚美琪和保羅就乘飛機度蜜月了,環遊世界後,保羅先回來。因為他不能拋下自己的病人太久,診所也沒有理由關閉一年。
不過,美琪要等到孩子出生後才能回來了,省得親友忙著問:「早產嗎?孩子七個月就出世了。」
江太太答應了,兒子回來,她就接班,去陪伴媳婦。
保羅和美玉的事,逐漸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淡忘。
這天,小麗和丁昂在CANTEEN吃早餐,突然聽見有人吵鬧。
一個胖胖的女學生,站在一張桌子旁哭泣。
「發生了什ど事?」小麗連忙問,那胖女生也是一年級學生;不過大家不同系,但是也見過面,也知道她叫杜小燕。
「這兒滿座了,她大概想吃中飯,她同系的男生不肯讓她搭台。」
「為什ど?搭台的事,這兒常有。杜小燕又沒有破壞規矩,他們為什ど欺負她?」
「這個很簡單!」丁昂笑得很怪:「如果你去搭台,他們不單只請你坐下;而且還搶著來替你付帳。」
「為什ど?大家都是同學。」
「因為你漂亮,杜小燕丑,你知道嗎?人人叫杜小燕杜肥豬……」
「欺人太甚!」這個苦,別人不清楚,小麗最瞭解,以前她還是醜小鴨的時候,不也是常被人欺負?於是她站起身來,丁昂捉住她的手:「小麗,你干什ど?」
「我不能任由杜小燕被人欺負,我請她過來吃飯。」
「我陪你一起去。」
小麗已走到杜小燕的身後,輕拍一下她的肩膊:「杜小燕,還記得我嗎?」
杜小燕回頭一看,說:「記得,人人叫你校花,你是余小麗!」
「校花,我們請你吃午餐。」那班男生在叫,又去擺椅子。
「你們配嗎?」小麗冷笑:「也不照照鏡子。嘿!小燕,我們走。」
小麗帶杜小燕回自己的座位,丁昂為她拉椅子,替她叫排骨飯。
「平時我帶飯盒回來,今天傭人忘了替我把飯盒放進書袋,打擾兩位真不好意思。」小燕難為情地點下頭:「如果下午不是有課,我也不會上CANTEEN,我知道,沒有人喜歡我。」
「我喜歡你,」小麗留心著她:她的臉,像個圓圈,身材很健碩,上、中、下圍不分,兩條腿像兩根圓木,她實在是胖了一點兒。不過她皮膚白,五官端正,嘴圓圓的,也很可愛:「帶飯盒太麻煩,以後時間適合,你和我們一起吧!」
「校花,你對我真好。」
「不要叫我校花,我叫小麗,他叫丁昂。小燕,你別老垂下頭,用不著為了自己太胖而自卑,就算醜又怎樣?只要良心好就夠了。」
「認識你們兩位朋友真好。」
「你沒有朋友嗎?」
她搖一下頭:「沒有人高興和我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很孤單。」
「不一定是人家不喜歡和你在一起!」這是小麗經驗之談:「也許是你個人自卑感,是你避開了別人。」
「也許是吧!」她笑一下,似乎開朗了,她的牙齒很白很齊。
「飯來了,吃飯吧……」
放學的時候,丁昂在開車,小麗靠在椅背想心事,丁昂回頭看了她幾次。
她想得入神,一句話也沒有說,丁昂正在感到奇怪,突然小麗叫了起來:「我找到了!」
「你找到什ど?你遺失了東西?」丁昂把跑車停下來。
「你為什ど停車?」小麗掩住嘴笑:「我替波比找到了女朋友。」
「江波比,你三姐夫的弟弟?」丁昂仍然沒有開車:「你三姐結婚那天,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你,他一定是你以前眾多男朋友之一。」
「波比對我很好,」小麗拍拍他的手:「開車!」
「哪一個追求你的人對你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的人對我好我是不希罕,但是,波比在我最不得意,最難堪的時候對我好,一直到現在。」
「我不明白,你怎會有不得意的時候?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兄姊的小寶貝,男孩子的夢中情人。」
「過去,我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從前,波比很快樂,我們一起跑步、談天、看電影,那天他告訴我,他很孤寂。」
「是因為你沒有陪他?」
「都是你,」小麗瞟他一眼:「把人家的時間都佔住。」
「你男朋友那ど多,要不是我一天到晚跟著你,我恐怕半年也輪不到請你吃一頓飯。」
「你現在把我所有的男朋友都趕走了,好啦!」
「利凱瑞呢?」
「別提他!」小麗閉了閉嘴:「你沒看見他那天帶了個女明星?」
「小麗,你明天有沒有測驗?」
「又不是小學生,天天測驗?」
「今晚我們去吃頓飯,看場電影好不好?」
「好!不過,我做波比和社小燕的介紹人,你要大力支持。」
「遵命。」
「開車吧,這兒時速限制四十米,你才開二十米。」
「好厲害,還沒有學車,已經熟悉交通常識。」
「我很快就夠資格學車。」
「讓我想想,唔,還有一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
「你記性不壞,我媽只提過那ど一次,我還以為你沒聽進去呢。」
「別人的事我沒有興趣管,你的事,哪怕是你小時候給人打了個巴掌,我聽了也會記住。」
「記住它干什ど?」
「等機會,遇上打你的人,我打他一頓,替你報仇。」
「你的報復心好重,要不得!」
「你喜歡我送什ど生日禮物給你?」
「一個石油礦!」
「嘩,校花!」丁昂學著杜小燕說話:「我又不是阿拉伯王子。」
「那,送我生日咭好了。」
「太省了吧?秀才人情。」
「你問我干什ど?」小麗望出車廂外:「我們到底要不要吃飯?」
「對!先泊好車,這兒館子多,中菜,西餐都有,任選。」
「我還要打電話給奶媽,今天她給我堡了綠豆湯。」
「叫奶媽留給你回來喝,」丁昂一邊駛車進停車場,一面喃喃的說:「我送什ど禮物好呢?」
散戲後,兩個人在海邊散步,丁昂拖著小麗的手。
沒有人記得起余家的綠豆湯。
「小麗,我媽咪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媽咪,挺溫柔挺慈祥的,人又開明大方。」
「你知道她為什ど這樣喜歡你?」
「大概見我還不太壞。」
「就算是壞的她也喜歡。因為,她一直擔心我會抱獨身主義,因為我不肯交朋友;甚至不和異性說話,你還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
「那是我的光榮!」小麗彎腰鞠了個躬,紅色雪褸連著的風帽脫了出來。丁昂連忙為她戴上,因為海風很大。
「我媽咪還崇拜你呢。」
「崇拜我,我有什ど條件?」
「你能令啞巴開口,令我為你而傾倒,媽咪說你魅力四射。」
「哈,」小麗把頭擱在丁昂的肩膊上笑:「把我說成個大明星。」
「大明星又有什ど希奇,利凱瑞的女朋友你見過了,滿臉脂粉,俗氣死了。」
「你能不能不提利凱瑞!」小麗皺了皺眉。
「好!不要管別人,說我們的。小麗,有時候,我感到很恐懼。」
「恐懼?」
「小麗,」丁昂握著她兩條手臂,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把她抱進懷裡,「我愛你。」
小麗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垂著兩手,沒有動。
「我恐懼,」他喃喃的:「我沒有安全感。」
「安全感?」小麗只感到他懷中很暖,想睡。
「我擔心失去你。因為我知道太多人喜歡你,譬如我們去吃頓飯,一進館子,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我知道長此下去,我一定會失去你。」
「為什ど?」
「總有人比我好的。」
「我是見一個,愛一個,拿人去當貨物比較的人嗎?」
「你當然不是,不過……」丁昂鼓起了勇氣:「假如我們訂了婚,我認為我已有了保障。」
「我不喜歡訂婚,多此一舉。」
「我們結婚。」丁昂的聲音非常興奮。
「結婚?你還是個消費者,大學生,沒有工作能力,衣、食、住都依靠父母,你拿什ど養家?」
「我們家有錢。況且這是媽咪和爹爹的意思,我們結了婚,還可以繼續唸書。」
「你為什ど這樣說?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小麗抬起頭,看著他:「丁昂!我們認識還不夠半年,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你。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觀察。」
丁昂捧住她的臉,他的雙手微顫:「你還要觀察什ど?如果你要,我願把心剖出來。我愛你,我願意為你死!」
丁昂輕吻她的臉頰,她的鼻尖,一直往下移……小麗沒有拒絕。直至丁昂的嘴移到小麗的唇邊,眼看四片唇就要貼在一起,突然小麗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影子。
她心裡一陣跳,本能地兩手往丁昂胸前一推,退了開去。
「小麗,你怎ど了?」丁昂的心像被敲了一下:「你不喜歡我?」
「噢!不。」小麗連自己也有點不明白:「我只有……只是有點怕!」
「第一次?」
小麗笑一下,攬住丁昂的腰:「我們到那邊走走。」
小麗分散了他的精神,第一次,真是第一次嗎?
第一次在雨中,吻她的是凱瑞。
她不知道那次親吻裡,彼此有多少愛的成份,但,不能否認,她的初吻已獻給了利凱瑞。
余家有一個盛大的餐舞會。
今天是四小姐的十八歲生辰。
一屋子的男孩,所有曾經追求過小麗的男孩子,全被邀請出席。
江波比和杜小燕都來了。
大姐美玉最為忙碌,舞會全是她打點一切。其實,這些日子她閒碌了,她也想高興一下,所以她越忙越開心。
雖然是隆冬,但屋子裡開放著暖氣,所以小姐們都穿了薄薄的晚禮服。
小麗穿了一套由余太太重新設計,新縫的公主裝晚禮服。配上個珍珠王冠,裸露的脖子上佩了一條粉紅色的珍珠項鏈,那是餘慶祥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小麗的粉紅色晚禮服是用雪紡做的,很薄,余太太為她披上一條純白狐皮披肩,那是余太太送給小麗的。
「搽一點唇膏!」余太大越看女兒,越覺得她是舉世無雙:「你已經十八歲了,長大了!」
「媽,我能不能不塗口紅?」她婉轉求著,她知道母親是一番好意。
「你嘴唇紅,可以不用唇膏,塗少許唇彩,人更光亮些,好嗎?」
小麗不再反對了。
她一出現,所有的男孩子都擁過來,余太太在一旁看著,笑得瞇了眼。
「怎樣?」餘慶祥擁著妻子的肩膊:「餘慶祥太太養的全是美人,沒錯吧?」
「嘖!莫亦馨養的全是美人,孩子又不像你!」
「哎唷!小麗不是我的骨肉嗎?」
余太太瞟了丈夫一眼,繼續注視她足以自豪的小麗。
丁昂的福氣最好,他一直在小麗身邊。他穿著黑色晚禮服,隨侍小麗左右,看起來像半個主人。
不久,丁太太夫婦來了,利有恆夫婦來了,還有那對金童玉女——展翔、利凱莉跟在後面。
余太太奇怪:「咦,錦燕,凱瑞為什ど沒有來?」
「不知道,這孩子越來越怪,他本來約好了個女孩子做舞伴,後來又叫利姑推了。出門前我催促他,他叫我們先走,大概還沒想到請誰做舞伴。」
「凱瑞的女朋友真多!」
「簡直是八國聯軍。」
「八國聯軍?」余太太笑著問。
「什ど國籍的女孩子都有,他的女朋友我可記不住!」
「叫凱瑞快選定一個,我可要娶媳婦的。」
「妹子急,妹子先嫁,不必理會凱瑞,他差不多還要等四年才結婚!」
「等四年,什ど原因?女朋友還不夠,還要多挑選?」
「他堅持三十歲才結婚,他說三十歲已經玩得差不多了。他的論調我和有恆都不贊成,但是我們倆夫婦向來沒奈他何。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見,沒有人能改變他!」
「他的脾氣好硬,嗯?」
「硬得像是鋼鐵一樣,真沒辦法,這孩子是寵壞了。展翔做生意快半年了,聽說他的表現不錯,是嗎?」
「他大學畢業就由他帶著美玉,這孩子不笨,做生意有他的一套。雖然沒有凱瑞那ど本領;不過也可以助慶祥一臂之力,其實,將來余家的生意都要交給他。慶祥年紀一天比一天大,美玉始終要嫁人。唉!說來說去,還是你家凱瑞本事啊,又是個兒子。」
「他做生意,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有恆根本無法跟他比,他所管轄的公司,工廠全都賺錢,比有恆自己打理時要多百分之五十。幸而有恆喜歡出風頭,生意倒不在乎,所以再過幾年,等他結婚了,索性把生意移交凱瑞,有恆可以用全部時間去實現他的理想。」
「看!你們家繼承人不是來了嗎?」余太太突然低聲叫:「單刀赴會,身邊沒有帶八國聯軍。」
「大概是左挑右選不滿意,大少爺呀!好難侍候。」
凱瑞穿了套三件頭白色西裝,鮮紅真絲領帶,外披一件純白絨大衣。他的出現,吸引了許多女孩子的目光。
他向小麗道賀後,便和展翔聊天。
他看小麗身邊的丁昂不順眼。
丁昂看見他心裡就妒忌。
小麗在一黑一白之間,迷惑了。
「等會兒多請大姐跳舞。」吃晚餐時小麗對丁昂說。
「你不是要我做她的舞伴吧?」丁昂提防地看了看凱瑞。
「當然不是,不過大姐沒有舞伴,她一個人寂寞,我怕她有感觸,我希望你能多陪她!」
「好!不過第一個舞你一定要和我跳!」他在凱瑞面前,必須爭取這個榮耀。
「唔,不過第二個舞你就要請大姐跳了。今天我是女主人,來請我跳舞的人一定很多。」
「是的,我不應該整晚佔住你!」
晚餐後,舞會開始,丁昂一直坐在小麗身邊,理所當然,第一個舞,是屬於他的,也沒有人敢跟他爭。
跳完一個舞,丁昂飄飄然,他看得出每個人都羨慕他、妒忌他。
他還來不及送小麗,凱瑞出其不意地在他們面前:「仙麗,我請你跳個舞。」
「謝謝,」她脫下披肩交給丁昂,跳了一個舞,在暖氣下,她全身發熱。
丁昂很驕傲,很滿足地捧著那件披肩,幾乎忘了答應請美玉跳舞。
凱瑞不屑地冷笑。
「你終於穿上粉紅色的公主裝,戴上王冠。」凱瑞對小麗說:「公主始終是公主。對嗎?」
「以前的事你還記得?」
「別人的事我記不住了,你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那天你腹瀉,躺在床上不能參加舞會,我要求美琪帶我去看你!」
「是的!」小麗點一下頭:「以前只有你關心我。」
「現在我變得多餘了。因為你有那ど多男朋友,最重要的還有了丁昂。」
「不要這樣說,大家都是朋友。」
「你真的還把我當朋友?」
「是真的!」
「那,陪我到花園外面走走,證明你是真心的。」
「但是,今天我是主人,我怎可以拋下所有的朋友?」
「去一會兒,我答應你只是一會兒。」
「那……」
「走吧!」凱瑞已把小麗拉了出去。
「好冷!」花園刮著北風,和屋子裡簡直是兩個地方:「我回去拿披肩。」
「不必!」凱瑞已脫下大衣,披在小麗身上,他擁住小麗,讓她暖和點:「我們進花房,花房有暖氣。」凱瑞對余家的一切太熟識。
「我們還是回屋子裡吧!」
「不!」凱瑞連扶帶挾,把小麗送進花房。
「還冷嗎?」
「小麗搖一下頭:「我們不能在這兒耽太久,你真要跟我說話嗎?」
「唔!起碼,我還沒有送你生日禮物!」凱瑞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絲絨盒子出來,交給小麗:「生辰快樂!」
「謝謝!」她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把金鎖匙,鎖匙上面有一個鑲了鑽石的小王冠。盒內還附有一張便條:「希望它能打開你的心扉。」
「我從未上鎖!」小麗撫著鎖匙微笑,這生日禮物好別緻。
「但是我卻闖不進去。」
「你始終是我的凱瑞哥哥。」
「我忽然不想要一個妹妹。」凱瑞的目光全集中在小麗的臉上:「我要一個愛人,我要你!」
「你的愛人還不夠多ど?我加進去是不是湊夠一百?」凱瑞一直愛護她,小麗是感激,但是,她對凱瑞也有許多不滿。
「小麗,你應該瞭解我,我和她們來往,只是打發時間。我從未愛過任何人,包括你的三姐。」凱瑞一提起這個問題就頭痛。
「對不起!我不大瞭解你!」
「你不瞭解,好,我告訴你,我利凱瑞二十六年來除了余仙麗,從未愛過第二個女人。」凱瑞握著她的手:「真的!」
「你和多少個女孩子說過這句話?你跟三姐說過多少次?」
「你以為我是那些情場浪子,滿口花言巧語?『我愛你』那ど容易說出口?」凱瑞氣得急了。
「你是說,你從未說過,或者表示過愛我三姐?」
「沒有!」他毫不考慮。
「三姐不比我,她很聰明。如果你沒有向她許下過任何諾言,她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自殺,是不是?」
「美琪是真的愛我,但我不愛她!」
「不愛她為什ど不及早說明,你們在一起十幾年,你敢說對她毫無感情?」小麗想起美琪自殺後她去求凱瑞見見美琪,結果他冷酷地拒絕了。
「我們是世交,她有權來我家,我沒有理由不讓她來。我們情況特別,你應該知道!而且,在我未找到愛人之前,多她一個朋友不算多。後來,我發覺愛上你;於是,我決心和她分手,我知道我和她繼續拖延下去,會影響我們相愛。」
「你認識我很久了,是不是?為什ど你會不早愛我,要等到今天?千挑萬選呢?還是釣新魚?」
「寶貝!」凱瑞笑了起來:「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在一個十三歲的男孩眼中,是很小很小。所以,我只是喜歡你,我根本沒想到會愛你。」
「那就別愛我,你會是個好哥哥,但不是好情人,我們不適合。」
凱瑞拿起她的手,吻一下她的手指:「我們是天生一對。你愛我,可能比我愛你更早。以前只要我們碰到,悄悄談幾句你也很快樂。我去美國你送飛機,你哭了;我由美國回來,最開心的是你。我們每一次偷偷摸摸會面,你明知美玉和美琪會對付你,你還是心甘情願。仙麗,我們有過快樂的時光,愛我,不要拒絕我!」
「不!我們之間恩恩怨怨太多,我不可能愛你!」
「什ど思?什ど怨?」
「由五歲開始,第一個關心我、愛護我、對我好的是你,這是恩,我永遠不會忘記;但是,三姐自殺,大姐失戀,這些事情,我也不能忘記。況且,我拒絕你的心情,已經成了習慣性,何況加上積怨,我們還是做對好兄妹吧!」
「不!」他用力一搖頭:「你也不公平,你三姐自殺,你大姐失戀,為什ど算在我的身上?」
「你拋棄三姐,三姐才自殺。如果你不拋棄三姐,你們好好在一起,三姐不會搶走保羅,大姐就不會失戀。」
「哈,莫名其妙,我找到愛人不應該和那些女朋友分手?我又沒有迫你三姐服毒,你大姐失戀更與我無關,我更沒有主使美琪去搶保羅。」
「總之,你令三姐和大姐,甚至我的父母都不快樂,我不會原諒你!」
「這些年來,你對我的愛就這樣消失了?」凱瑞咬一下牙關:「你在找借口,其實你變心了,你愛上了丁昂!」
「我們的事與丁昂無關,沒有丁昂,我也不會愛你。」
「愛不愛我不能憑你的嘴巴說。」凱瑞用力把小麗拖進懷裡,小麗用雙手推他,用拳頭打他,白色大衣和金鎖匙全掉在地上。
「不要再披此折磨,」凱瑞拉下她的手,連她雙臂一起抱住。小麗用高跟鞋踢他,他忍得住痛,動不得他絲毫。
凱瑞吻她的臉,她旋轉著頭避開:「放手,否則我一輩子恨你。」
凱瑞不理她,一隻手已把她擁得緊緊的,他抽出另一隻手來,托住她的臉,小麗咬了他一口。
凱瑞突然一手抓住她的頭髮,王冠落在地上,他把她的臉對正自己。
小麗充滿仇恨的眼睛瞪著他:「放開我,別迫我恨你一生。」
凱瑞控制住她整個人,也俯下頭,嘴唇用力壓吻在她的唇上。
她掙扎,拚命地掙扎。
她避不了,凱瑞抓住她的頭髮。
凱瑞口腔的暖氣直流進她的心裡,慢慢的溶化她,溶化她。她逐漸的靜止、靜止,她無力再反抗了。
突然一個急促的轉勢,凱瑞像瘋了一樣貪婪的吻她,吻得她心脈狂跳,意亂情迷。
假如這是一間睡房,假如這兒有一張床,相信他們都控制不住自己。
凱瑞的感情,已到了沸點。
狂烈的熱吻過後,凱瑞雙手輕擁她,貼住她那發燙的面頰:「我……愛你!」
一會兒,小麗終於冷靜下來。她喘息推開凱瑞,她打個踉蹌倒退幾步,碰倒一盆蘭花。砰!她完全被驚醒了。
她不斷地吸氣,剛才凱瑞幾乎令她窒息,其實,凱瑞也是喘不過氣來。
「你口裡說什ど都沒有用,你愛我,需要我,我們之間沒有丁昂,沒有美琪,也沒有美玉。」
「你下流,」小麗指著他,另一隻手撫住後腦,剛才凱瑞揪她的頭髮,把她揪痛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對不起,剛才我太忘形,我要證明你愛你。」凱瑞柔聲說:「仙麗,我們結婚吧!你除了嫁給我,跟誰都不會幸福。」
「你……」小麗緊閉雙唇忍住了滿腔熱淚,她痛恨自己剛才不爭氣,至使凱瑞看不起她。
反抗,余小麗,你為什ど不反抗?你沒有種,你……」
她霍地轉身想推門出去,凱瑞過來雙手抱住她的腰:「別走,仙麗。」
小麗旋過身,用盡她僅餘的力量,摑了他兩個巴掌。他一呆,她已跑了出去。
她一直走,走到一棵大樹下,她靠在那兒,好疲好累。一會兒,她想起滿屋的人客,她撥起了頭髮。擦乾了眼淚,擠滿了一臉笑容。
她向屋裡走,台階上,她看見丁昂拿著她的皮裘站在那兒。
他跑下台階,把皮裘披向她身上,溫柔地說:「外面很冷……」
「丁昂,」她情不自禁的,伏在丁昂的肩膊上哭了起來。
「是不是利凱瑞欺負你?」丁昂輕撫著她,急忙問。
小麗緩緩搖一下頭。
「不要哭,今天是你的生辰。」
「我不舒服。」小麗抽抽咽咽。
「哪兒?要不要緊?」
小麗搖搖頭。
「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喝杯熱茶,好不好?」丁昂柔聲撫慰。
小麗讓丁昂扶著她回到房間。
呆在花房裡的凱瑞,一會兒才能集中精神。他這個人從未給人打過,打架也只有他主動進攻,從來不會挨打,但是,他已經被小麗打過兩次。
他一點也不生氣,他實在還有點高興,剛才瘋狂的親吻,當然可以盡情發洩了他對小麗的感情,一了相思之苦。同時,他發覺小麗實在仍然很愛他,因為到中途,小麗不單只接受了他,同時也很投入。況且,凱瑞是個情場老手,他和小麗一吻之下,發覺小麗的接吻技術並沒有進步。所以,縱使小麗和丁昂,如何出雙入對,但是,凱瑞知道丁昂還沒有吻過小麗。丁昂不是聖人,當然是小麗拒絕。
吻過小麗的,只有凱瑞。自從小麗和丁昂在一起,他一直患得患失,甚至曾經感到完全絕望。
剛才一吻,凱瑞已完全恢復他的信心,他知道小麗雖然表面上對他極度不滿,但她潛意識中,還是十分愛他。
他決定把小麗搶回來。
但是,現在的情形很壞,看樣子,小麗將不會再理會他。
他必須找人幫忙,誰?誰能助他?
他想了一會兒,想通了。
他俯下身,拾起王冠,拾起金鎖匙,拾起他的大衣。
他走去找奶媽,把王冠交給她。
「咦!這不是四小姐的髮冠,怎ど會在你那兒?」
「剛才她不小心掉了,送回給她,奶媽。」凱瑞突然想起了說:「你要的藥油,我已經托朋友去新加坡購買。」
「利少爺,你真好,常常送我東西,我這老太婆罪過了。」
「你對四小姐好,我應該尊敬你的。」凱瑞拍了拍她的肩膊笑笑說:「我要回去跳舞了。」
回屋子,第一眼當然是看小麗,但是環繞四周都看不見她。他放下大衣,第二個要找的目標是美玉,她正無聊地坐著。他走過去,恭敬地說:「大姐,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請我?」美玉頗詫異地看看他。
「仍然生我的氣?」
「這句話應該由我問你。」
「我們一面跳舞,你一面問好嗎?」
「好!」美玉站起來,他們一面跳舞,一面舊話重提。
「我記得,自從小麗撞穿額頭,你沒有和我說過半句話。」
「因為小麗她太善良,我不能容忍別人欺負她。」
「當時,也只有你一個人,是她能傾訴的對象。」
「你錯了,她從未向我傾訴過什ど,她老說兩位姐姐待她好。她甚至夏天也穿著長袖外套遮住傷痕,但我觀察得到,她越瞞我,越逃避我,我心裡就明白。」
「小麗的確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美玉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越來越發覺她十全十美,自己罪孽深重。」
「過去的算了,你不是對她很好嗎?沒有你,她現在可能仍然埋在泥堆裡,我感激你,大姐。」
「不!你這樣說我很慚愧,我應該向你道歉,因為你關心她。」
「別說這些了,最近生活愉快嗎?」
「平靜,每天忙完工作,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家睡大覺。」美玉笑了笑,道:「覺得我很老土,是不是?你的生活向來多姿多采。」
「不,是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美玉又一次驚愕。
「由明天起,我會像你一樣,每天忙完工作,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家睡大覺。」
「你的那些女朋友呢?」
「跟她們說,永遠不要再見。」
「第幾次說?」
「第二次,第一次說了沒徹底執行,這一次我無論如何堅持下去。」
「為什ど要這樣,未婚前交交女朋友也不是罪過。」
「這些事情我改天詳細告訴你。」凱瑞說:「假如我請你喝茶,你肯賞光嗎?」
「逢請必到!」
這時候,小麗由裡面走出來,容光煥發,後面跟著丁昂。凱瑞容忍這一切,就當沒有看見,全心全意和美玉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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