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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帖 第一章 作者:岑凱倫

  我一覺醒來,感到精神特別飽滿。

   晤,好可愛的一天!

   按開對講機:「小仙!」

   「小仙來了。」

   不一會,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進來,梳孖辮,臉圓圓好福氣:「小姐,早安。」她含笑把架子推向床,一個托盤放上去。

   我坐起來,看見托盤上一個古玩玉花瓶,體積很小,上面插了朵黃玫瑰。

   花瓶旁有一疊紅色金字的小咭帖。

   另外一邊是一杯鮮牛奶,一杯茄汁,一塊牛油果醬多土,圓碟子上一客雙腸奄列,還有幾片新鮮的蕃茄。

   「今天的帖子一共有多少?」

   「不多,一共有八張。」

   「你替我抽出其中一張!」我一面吃早餐一面說:「天天抽籤,好麻煩。」

   「我?那些少爺約的是小姐!」

   「我又沒叫你代我赴約,抽一張罷了,去嘛,嘮嘮叨叨。」

   小仙閉上眼睛,好小心地伸手去抽,這張,不,那張,差不多過了三分鐘,才把其中一張帖子抽出來:

   「抽到了。」

   「看看是誰?」

   「這張愛情帖是——二表少爺。」

   「慶生!」我推開架子,一邊去浴室,一邊說,「你打電話告訴他!」

   我梳洗完畢,回房間坐在化妝台前,等著小仙來給我刷頭髮。

   她收拾了東西進來:「二表少爺說,十二點半來接你吃午飯!」

   「這長頭髮長了十八年,真有點累贅。」我看看鏡子:「想把頭髮剪短,又捨不得,而且短髮可能不配我的臉型。小仙,你說剪了它好不好?」

   「長頭髮用途多,可以變很多髮型,今天梳馬尾好不好?」

   「好,反正慶生也是一套運動裝。」我換了套紅。綠、黃多色運動套裝,一雙白色通花平底鞋。到樓下,碰見奶媽:「少奶呢?」

   「一早就出去,今天要開會!」

   我爸爸死得早,留下許多生意給媽咪,媽咪雖然是書院女,但沒念過大學,最初接管生意,手忙腳亂,幸而她年紀輕,又美麗,不少叔叔搶著幫她。

   母女感情不好,媽咪中學畢業便結婚生女,十幾歲的大孩子怎會疼女兒,後來她因公事常常出外,大家見面少,感情就更冷淡了。

   幸而家裡幾個傭人,都是從小看我長大:奶媽,忠心的綺姐,五歲就買回來的小仙,還有守門大將軍元伯和司機清叔。

   媽咪常不在家,其實我很寂寞,自己又是個獨生女,兄弟姊妹都沒有。

   還好,有一大班男孩子等著獻慇勤。最初一天試過湧來六個,幾個人吵吵鬧鬧,很煩。於是小仙想了個方法……印愛情帖(愛情帖是小燦說的,好俗人)。

   這些帖子長十二厘米,闊六厘米,全紅,上面印上金字。小仙每天發出十張,取帖子的人寫上名字,第二天送來,然後由我抽出一位,彼此天下太平。

   「二表少爺來了!」

   我的兩個表哥,完全不同性格,大的斯文,有點憂鬱;小的活潑,天天有用不完的活力。

   他一進來,拖起我:「快一點!」

   走出花園,他那名牌新款電單車十分耀目,他替我戴上頭盔,自己又戴上頭盔,我雙手抱住他的腰,電單車就箭一樣的飛了出去。

   他開電單車,S形由一線向三線,由四線爬向二線,驚險刺激兼而有之。

   「喂!路那ど遠!」一開口風衝進來:「我們去什ど地方?」

   「我們去康樂組,在翠林開燒烤野餐大會,遲了食物都被吃光啦!」

   我不知道翠林在哪兒。雖然住在香港,並不代表所有的地方都去過。

   車終於停下來,我連忙解下頭盔。戴這種頭盔,一點也不好玩,我吐了一口氣。

   抬頭一看,這翠林處處青綠,環境很美,一陣清風吹來,人為之一振。

   慶生的同學看見我,都很意外,一個女同學走過來:「唐慶生,你帶你漂亮的表妹來,昨天為什ど不說?」

   「今天我好運,抽中愛情帖!」

   「愛情帖?是什ど?」

   「不告訴你,你口多!」慶生拖著我的手:「我們去燒東西哈!」

   「先給我杯汽水嘛,好渴。」

   慶生連忙去拿汽水,我和他的同學打招呼,說笑。幾乎每次慶生約會我,都會見到他的同學。

   慶生夠勁,我喝汽水,他就為我燒牛扒,雞翼,另一隻手又燒香腸和豬髀。

   不一會我就可以捧著紙碟,用叉子叉著食物吃,我發覺有個女同學很喜歡慶生,常為他拿這拿那的,每次看住慶生,總是甜甜地笑。

   慶生顯然是沒有注意,每次叫她做事也不看她,連一聲謝也沒有,我實在看不過眼,搶了塊豬髀放在那女孩的碟上。

   「我的,」慶生在叫:「我還沒吃呢,喂!把豬髀還我。」

   「別管他,小霸王!」我對那女孩說。「你再吵我先走!」

   慶生不敢再說話了。

   吃過午餐,慶生從電單車的箱子內,拿出一副照相機,那是姑丈送他的十九歲生日禮物,他有了照相機,就愛上拍照,經常都找我做模特兒。

   他初學,技術差,每次都把我拍得很醜,因此,我懶懶地提不起興趣。

   「嘩!你這套衣服拍照好美!」他邊說邊「卡察」,「卡察」。

   我在看慶生兩個男女同學,他們手緊拉住手,走向樹林。

   他們一定在談戀愛!

   「你的頭怎ど轉向那邊?看鏡頭呀!笑笑,我來了,OK!」

   慶生跳來跳去不知道有多開心,發現條河,又拉了我到那兒拍照。

   「慶生,你有完沒完?」

   「沒完,我帶了好幾筒膠捲來。」

   「你找你的女同學拍擊。」真是有點不耐煩,老擺甫士。

   「我才不找她們,她們沒你好看!」

   我咧嘴笑笑,這人呀,可愛得像六歲。

   他看表,忽然叫了起來:「我們要走了,買了五點半的票子!」

   他一邊拖我,一邊跟同學道別,還沒說好人已在車上,「呼」,電單車飛了出去。

   亂把車一塞,拖著我往戲院跑。這小子,永遠匆匆忙忙,冒冒失失。

   我拿著書,走過大學長長的走廊。

   琴妮在我身邊,她是我的好朋友。

   「星期六和星期日怎樣過?」

   「星期六和我二表哥一起,跑來跑去,真胡鬧,我覺得他幼稚。」我掠了掠長髮:「星期日和宏德路,名公子呀!出入高尚場所,又覺得太拘束。」

   「哥哥這兩天悶壞了,天天上午等小仙的電話,宛司,我不忍心哥哥這樣子,我好想幫他。」琴妮說話永遠嗲嗲,軟軟的:「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見你了!」

   「有什ど辦法?一個星期兩天,遇上公眾假期三天。星期六八張帖,星期日二十張,都是抽籤決定的。」

   「我就覺得抽籤決定不公平,慶生一連兩個星期都抽中,我哥哥一次機會也沒有。」

   「所以呢,由星期六開始,我改由小仙抽。」我攤一攤手,「坦白說,我對誰都一樣,我又沒有愛上他們,多見,少見,根本沒有影響。」

   「一大班男孩子你沒有一個喜歡?」

   「喜歡,若不喜歡,我不准小仙派帕。差不多有十個已經在名單上除名。但喜歡和愛是不同的,是不是?」我回頭看琴妮,她瓜子臉,整個黛玉型,很惹人憐愛的:「大學也有幾個男同學追求你,你愛誰呀?」

   「誰都不愛,」她抿抿嘴:「看場電影,吃頓飯就愛了?」

   「對吧!你自己也會說,卻來怪我?」

   「沒有一個你愛的,總有一個你比較喜歡的吧?」我們走下梯級出校園。

   「維尼?,你每天在我耳邊說他幾次,想忘記他就難了!」

   「依力和杜比呢?同一個課室,天天見面,日久生情。」

   「情你的大頭鬼,」我打一下她的頭:「陳教授也天天見面,我倒不如愛他!」

   「他四十幾歲了,幾乎可以做你的外公。」

   「我戀父狂呀。」說著笑了起來。

   「到我家吃飯!」琴妮求著。

   「今晚要去外婆家,明天去祖母家。除了爸爸,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只有祖母和外婆了!」清叔開車子來,我和琴妮一起上車,我先送她回家然後再到外婆家。

   維尼站在家門口,他拖了琴妮下車,送了一株玫瑰花給我:「來我們家吃飯,宛司。」

   「我要回外婆家,後天吧!」我向他揮揮手:「謝謝你的花!」

   維尼黯然,他是個實習醫生,大概星期三他又要當班。

   我心裡明白,但也沒有辦法。基本上,由於星期一至星期五我不想和任何一個男孩子約會。因為這些日子,白天要上課。我不太勤奮,但也不能太放任,學生嘛!怎能由星期一玩到星期七。

   看見外婆一把抱住她,外婆開心得叫乖乖。她做了很多點心給我吃。我每次到外婆家,廚子就放假,因為外婆一定要為我親自下廚。外婆平日不做家務,但她會做六桌子的菜。

   吃過飯和舅舅玩紙牌,舅舅只有我一個甥女,他也很疼我。知道我喜歡吃某餐館的沙律,他常去買一大盒沙律給我吃。

   夜了!和外婆道晚安。

   上車,看見那本力學書夾著兩張百元鈔票。

   祖母的家就熱鬧,天天都有親戚,朋友。當然,大部分親人到訪是因為祖母慈祥,善心,所以人人尊敬她老人家。但是,祖母實在太富有,靠靠她,貼貼她,也得到好處。

   我探頭進麻將房,一共開了四台:伯父,伯娘,表叔婆,細伯娘(伯父的小妾,伯父多,細伯娘也多),祖母兩個閨中老知己,姑媽,堂姊,表姊……

   祖母一看見我,連忙站起來,叫管家媛姑代位,她走出來,拉住我的手,第一句話一定說:「你又瘦了,不肯吃飯。奶媽怎樣做事的?我送去的燕窩她沒有給你吃?」

   「祖母,你怎ど說我瘦,我又胖了兩磅,我正在做運動呢!」

   祖母拉我在客廳裡坐下,傭人把茶捧上,站在後面侍候著。

   「你還有打球?」祖母關切地問。

   「有,棒球,籃球,網球,羽毛球,水球……什ど球都打!」我就只愛吃祖母家的中國菜,不僅味香,還很可口。

   「當心啊!跳上跳下。都是你那些堂兄帶的,女孩子打什ど球?」

   「祖母,您回去打麻將吧!」

   「怎ど?不想和老太婆說話?」

   「怎會?我只是不想剝奪祖母每天飯前打四圈麻將的娛樂。而且,我肚子餓了,要吃點心!」

   「快去給我的孫小姐準備點心,甜點多些,孫小姐喜歡吃甜!」祖母伸手進旗袍袋裡拿了幾張鈔票塞進我手裡。

   「我不要,我不要那ど多!」

   「你不要,我不去打牌。」祖母坐著不動的樣子。

   祖母個子小,我兩手拉起她,把她擁進麻將房,祖母還是把錢塞進我手裡。

   祖母和外婆每星期給我那ど多零用錢,要花光它也很傷腦筋。

   「小表妹。」

   我回頭一看,是大表哥嘉生。

   其實嘉生只不過比我大八年,他就喜歡認老。

   「大表哥,你也來了!」

   「陪媽媽來看外婆。」

   剛才我看見姑媽:「最近生意忙嗎?」

   「忙也習慣了!」嘉生念理科的,但由於他是長子,大學畢業就被迫打理家中部分生意。嘉生從此鬱鬱不樂。

   「孫小姐,吃點心了。」

   「我們一起吃點心。」

   「我吃過了,我陪你。」嘉生和慶生不同,他根斯文,一年四季都穿西裝,他外型不錯,就是面色蒼白了些。眉宇間陰鬱些。但他對我很好,常說希望小幾歲,可以和慶生公平競爭,追求我。

   我有個堂姐,一直暗戀大表哥,我倒覺得他們很配。

   「最近有沒有見三家姐?你下班後沒有消遣,可以找她去看戲吃飯。」

   「我媽和十七舅母有心病,我不敢去找宛華,怕十七舅母不高興。」

   「你去找三家姐,又不是去找十七伯娘,管她高興不高興?」大家庭,姑嫂之間總有許多問題:「現在是什ど年代,別來家,春,秋那一套!」

   「好吧!我聽你的話,有空去找宛華,整天點算鈔票,也實在悶。」

   「三家姐是認真的,你可別令她傷心。」

   大表哥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其實我也不是那ど喜歡宛華。」

   「還是小表妹好,那你為什ど不追求我呢?」我瞪他一眼:「三家姐溫柔,樣子也不錯,學問又好,你還嫌?我有什ど好?急性子,脾氣躁,刁蠻任性又大女人主義。而且身邊還有一大群蝴蝶,你不煩?你問問二表哥吧!」

   「晦!BB女!」二十一伯父的二兒子進來,他捏一下我的臉頰:「你來了,祖母開心死啦!」

   「喂!二哥,我警告你!」我拍開他的手:「你再叫我BB女我對你不客氣。」

   「怎樣?」他握起拳頭在我面前晃了晃:「打不過我可不要喊祖母。」

   我伸手劈過去,辟!啪!過了幾招,這些都是跟其它堂兄學的。大表哥連忙拉開二哥:「你別欺侮小女孩。」

   「欺侮她?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嘿!這ど大還叫人家的乳名,土死!」我半點不饒他,在眾多的堂兄中,只有他一個人不疼我:「還是祖母好,年紀那ど大了,多知情識趣!不單只沒叫我B女,還叫我的英文名字。」

   「得啦,別提祖母了,她偏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把你當寶。若你是兒子,身家都分給你了!」

   「孫少爺!」管家媛姑突然走出來說:「剛才的話最好不要讓老太太聽到,她不發脾氣並不等於她好欺負。」

   「媛姑!」

   大表哥拖起我:「我們去花園散步,有幾個大木瓜已經轉金黃了……」

   依力拿著那束花,追在我後面。他嘰嘰咕咕,吵得我心火躁:「你煩夠了沒有?你要拿帖子,去向小仙要,這又不是第一次,約我,先拿帖子,半年前已經開始。」

   「就是小仙不肯給我。」他苦著臉。大個子,小孩一樣,不知道他羞不羞:「她說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怎會突然沒有,一定是小仙欺負我!」

   「別肉麻了,她是個女孩,怎樣欺負你?下月學校考升級試,約會減少,名單上的人也刪減了,是我的意思。」

   「為什ど刪去我呢?杜比都沒有刪,我又沒有做錯事。」

   「我是隨便刪的,沒計算過誰好些,誰差些,六月就放假了,到時我會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我揮揮手:「老跟住我干什ど?同學們看見了會笑的!」

   「這一個多月我怎ど過?」

   「溫習呀,學生的責任是唸書,考試你不用溫習ど?」我加快腳步。

   「宛司,你收下我的花,我求你!」

   「我早說過,我下午有課,我總不能拿著你的花進課堂,我不要,」

   「你不要是因為你心裡沒有我!」

   啊!天,還要我心裡有他:「請你走吧!琴妮在圖書館等我!」

   「你不收花我不走!」嘿,竟然還想威脅我。

   「是不是非要迫我收下花不可?」

   「是的!」他以為說動我了,很神氣。

   我搶過花,把整束花往他頭頂上一拍,花瓣片片落地:「都收了!」我用力拍拍手掌。他呆在那兒,不再跟蹤嘮叨。

   對男孩子不能不狠一點!

   那張圖足足畫了一個星期,學期評分,當然特別開心。

   幸好,一向做事快手快腳,我沒有開夜車。

   琴妮可真慘,面青唇白,一雙眼好像睜不開似的。

   她告訴我,每天雞精兩瓶。建築系,女孩子不容易挨。

   圖交給教授,大家吐了一口氣,伊玲說:「我好想吃杯雪糕新地!」

   「我請客!下了探,一起去。」每星期的零用錢,我實在用不完。

   「怎ど又是你?該輪到我了。」朱麗馬上搶著說。她爸爸是名醫,她認為付帳是很刺激的遊戲。

   我沒跟她爭,第一,工學院大一全級六個女孩子當中,我年紀最小。第二,我對於女同學一向特別好。

   我們分成兩部車出發,我家的和朱麗家的。淑芳討厭冰室的環境,因此選了一間高級咖啡室。

   六個女孩子坐下,侍應生過來招呼,大家報上:香蕉船、黑森林、夏日金牌、紅粉佳人、薄荷飄香、加州特式——全是雪糕新地的名字。

   「昨晚趕通宵,今天早餐吃不下,午餐一塊三文治,我好餓。要些蛋糕好不好?」朱麗問。

   我第一個贊成,因為我對冰淇淋和鮮忌廉蛋糕有偏愛。

   大家吃著雪糕精神為之一振;「噢!真舒服!」

   「別開心,還有半個月筆試。」淑芳一點都不樂觀。

   「半個月考四科,功課也太緊!」我說。

   「你當然不在乎,什ど時候見過小辣椒捧著書邊走邊看。」心齊說:「她每頁書看三次就夠了,我最少看三十次。」

   「心齊呀!你人不笨,讀書就是不進腦,我看五次就差不多。」朱麗說:「小辣椒,你還是給我們一些試前帖士吧!」

   我溫書所以快,是前後看兩次,上課時全神貫注看住講師,考試前,我不會把全本書啃,書和筆記基本上有印象,要明白,然後抽書出來讀。這些抽出來的課本和講義、筆記,通常有幾條和試題吻合,同學叫它帖士。

   「今天上學沒帶書,沒帶講義和筆記,怎樣給帖士?」

   「差點忘了,今天帶圖,別的都沒有帶。」朱麗說:「明天吧,明天再來這兒,我請客!」

   「不行,該我來做波士。」伊玲說,她家開酒樓又開食品廠。

   「她吧!伊玲請客……」

   第二天同樣地點,大家吃過東西就拿出書來,由我給帖士。

   「哎唷!我怎也沒有想過讀這三部分,小辣椒這ど一說,又覺得這三部分很重要,她不說,我又有幾題失分。」

   「每個教授的脾氣不同,最好他們給的範圍全讀過,最後才讀我選出的所謂帖士。」

   「得啦,帖士不靈,我們也不會怨你。上學期你的帖上就很準。」朱麗伸了個懶腰:「我們考四科就叫救命,文學院的同學就更慘。」

   伊玲突然站起來,高舉著手,拚命地揮搖。

   一個打扮趨時的大男孩走過來。

   「祖迪,」伊玲挽著他的手臂,拉他到桌子前:「你來了剛好,替我結帳。」

   伊玲從未說過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長得也不錯。

   那祖迪向大家點頭微笑,當他看我的時候,他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那種眼神,我看得多了,每個傾慕我的男孩子都用這種目光。

   這個人真豈有此理,有了伊玲這樣的女朋友,還見異思遷?

   「祖迪,你為什ど不說話?」

   「好!我請客。你們喜歡吃什ど,儘管叫。」

   「這話你說的。」伊玲推他:「行了,你走吧!」

   「喂!伊玲,你交了男朋友竟瞞著我們?」心齊看見那祖迪走開便呱呱叫。

   「誰交男朋友?」伊玲平平和和的。

   「你看她,趕快把男朋友趕走,是擔心我們打她男朋友的主意。」朱麗說。

   「你們打他的主意就好了,你們都是我的好同學,親上加親。」

   「什ど?」心齊又叫:「你發神經,你想做大太太,我們五個做小姨娘,你那男朋友雖然是一表人材,可是我們沒興趣當小,哼!胃口真大,六女配一夫,虧你想得出來。」

   「你們才發神經,」伊玲把吸管擲向心齊:「他是我哥哥,你們是我的好朋友,若其中一個和我哥哥拍拖,將來做了我嫂子,不就是親上加親?」

   「撒謊,你說過你哥哥在美國留學,怎會在這兒出現?」朱麗和伊玲喜歡互相挑剔對方。

   「他去美國留學總不能去一輩子,他畢業了,回來差不多半個月,」伊玲一頁一頁地翻著那個餐牌:「他回來剛巧碰上我趕圖,所以沒有告訴大家,不過淑芳看過他的相片,不信問淑芳!」

   「剛才我沒看那祖迪!」淑芳說:「你也沒有告訴我祖迪是你哥哥的名字。對不起,我不能為你作證。」

   「我的上帝!」伊玲用餐牌拍了拍額頭:「今天哥哥請客,大家多吃點。」她吩咐侍應生拿了幾樣我們平時喜歡吃的甜點。

   「今晚你們都來找家吃飯,不就什ど都明白了!」

   心齊第一個說:「我不去,想起考試便流冷汗。」

   其它三個都表示讀書第一。

   「小辣椒去,反正她又不用念十遍八遍。」

   「快考試,要留在家裡。」我一直沒開口,因我冤枉了伊玲的哥哥,心中有愧:「我怕嚕囌。」

   「你媽咪一向不管你唸書的事!」

   「她是不管!但奶媽要管。」

   「她媽咪很有趣,小辣椒念哪一間學校,念幾年級,她全不知道!」朱麗說:「不信你們問問小辣椒。」

   「有一次我和媽咪去百貨公司,她碰見個朋友,那位阿姨說:『你千金?好可愛,念幾年級?』我媽咪說:『時間過得真快,她快要參加中學會考了,她念中五啦。』其實那年我剛念完中七,考了大學入學試。」

   「你媽咪那ど糊塗?」

   「她不糊塗,糊塗怎能承繼我爸爸的生意?又會討我祖母歡心,只是她一向對我少關懷吧!」

   「小辣椒也可憐,那和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什ど分別?」伊玲衝口而出。

   「宛司!」伊玲追了上來。

   我回頭看她:「考得好嗎?」

   「普通。」伊玲聳聳肩,「幸好有你的帕士,應該可以合格。」

   「題目出得好,轉彎抹角的思考題不多,大家都應該合格。」

   「你忙著走嗎?」

   「我等琴妮,她還沒有答好題目。」每天琴妮爸爸送她上學,她多半搭我的順風車下課。

   「我們到校園那邊走走!」伊玲搭著我的肩膊說:「你知道嗎?那天吃下午茶的晚上,哥哥說很喜歡你!」

   我早就看出來了:「請他向小仙拿張帖子,不過最快也要等我考完試。」

   「拿帖子要抽籤,一個星期才有兩天。要是他運氣不好,可能半年也抽不到。」伊玲搖一下頭。

   「考完試每星期有七天,機會很大。」

   「那天你有沒有看見祖迪?」

   「看見!」

   「你覺得他怎樣?」

   「匆匆一眼,也不錯,為人很風趣,樣子也不難看。」

   「祖迪好英俊,高高瘦瘦,人很瀟灑,只是性子急些,但對女孩子很溫柔。」伊玲倒是兄妹情深的,為哥哥說盡好話:「我知道在眾多男孩當中,你最喜歡維尼。問良心,我哥哥比維尼好看,是不是?」

   「各有優點!」

   「性格不同呀,琴妮的哥哥是出名的書獃子,事業心又重,整天病人第一,和你拍拖,不是看電影,就是吃飯,你悶不悶?」

   「沒辦法,醫生工作忙,壓力大!」

   「他才只不過是實習醫生,聽說他連的土高都沒有帶你去過。」

   「上過夜總會,的土高的音樂不大適合他,他怕動得厲害!」

   「這就和你合不來,你喜歡動,性格外向,又不啃書。最喜歡的土高夠勁,」伊玲真是一個好妹妹:「我哥哥就適合你,擔保你兩個人在一起會很開心,信我!」

   「我信你,也很希望和他交朋友,去向小仙要帖子。」

   「我們是好同學,不可以優待嗎?」

   「我和你,和琴妮都是好同學!」

   「那今晚到我家吃飯?」

   「等考完試好不好?啊!琴妮出來了,明天見!」我吐了口氣,幸而朱麗,淑芳的哥哥都年過三十,不會追求我這小女孩,心齊的哥哥又結了婚,否則,單是應酬同學的哥哥已經夠煩。

   在書房看講義,有幾個專有名詞要串讀,奶媽走進來:「小姐,少奶請你到她房間!」

   我放下講義,走到母親的臥室,敲敲門,過去。

   她正在塗營養晚霜,她一向對皮膚特別緊張,不容許有一條皺紋現出來,因此,她三十幾歲的人還像二十七八歲。

   「明天有個晚宴,我帶你去,對方帶他的兒子去,你下了課馬上回家,打扮一下,不要老穿牛仔褲和那些古靈精怪的運動T恤。」

   「我不能去,後天考試。」

   「考試,測驗,一年總有好多次,那有什ど大不了?」

   「假如我考得不好,積分不夠,我可能要念五年,那等於留級!」

   「你今晚讀它一個通宵,還有明天早上和下午,行了,一定能應付!」

   「媽咪,我熬不慣夜,我會打磕睡,明天我不能去吃飯!」

   「駁嘴,你長大了什ど都不懂,就會和我作對。」母親脫下晨褸拋在床後;「我明天會叫奶媽給你準備好一襲裙子……」

   我沒有開夜車,回房睡大覺,第二天等媽咪上班,我帶了課本到外婆家。

   反正祖母家和外婆家,我都有自己的房間。

   外婆知道我要考試,叫傭人給我煮綠豆湯,客廳電視機的聲浪也不准太大,免得打擾我的精神。

   吃下午茶時,媽咪打電話向外婆要人,外婆又哄又逗,總站在我那邊。

   在外婆保護下,我可以安心溫習。

   外婆雖然是五十幾歲的人,但是為人十分明白事理,也不封建頑固,她的脾氣很猛,但一年到晚,難得發一次脾氣。

   外婆是蘇州美女,聲音又嬌又脆,很動聽,有天我起床走出門外,聽見外婆在唱歌,聲音很輕。很奇怪,沒有韻律,我走向廚房間一看,原來外婆在罵那煮飯的傭人,說她不肯動腦筋,早餐不是吃及第粥、油條,便是煎雙蛋、煙肉。她問傭人自己厭不厭悶。

   罵人像唱歌,你說有多可愛?

   我外婆就是一個很可愛的女人。

   她令我順利考完最後一天試。

   「自由啦!自由啦!」有些同學把書拋高,有人歡呼。

   可以好好享受假期了。

   伊玲走過來:「你答應過今天來我家吃晚飯的。」

   我還沒有開口,學生會幹事李同學進課室:「半小時後開會!」

   「你看,我要開會,」我聳聳肩:「我不知道會議什ど時候結束。」

   我想逃避,因為琴妮早上也約過我回家吃飯,因為維尼今天不用當班。

   我沒有答應琴妮,最好也不要答應伊玲,大家都是好同學。

   「我去開會啦!」我說著,拿了筆袋便走了。

   跑到學生會的會議室,學生會長林國豪正在和副會長談話。

   「白宛司,你是康樂組的組長,暑假你準備為各位同學安排一些什ど團體活動?」

   「幾種球類比賽,水上運動會……」

   「你以前念女校時,有沒有和一班同學到郊外去露營?」

   「沒有,全是女同學,香港治安又不大好,家長不放心。」

   「你可以組織一個大一夏令營,看看有多少同學參加,不過肯定是有男有女,家長就可以放心!對嗎?」

   「是的。」

   「剛才你提意的康樂活動都不錯,不過暑假四個多月,我認為應該為社會做點事,不應該只顧著玩樂!」

   「我們可以舉辦一個慈善籌款晚會,籌得的慈款交給慈善機構。」

   「好主意,等會兒開會,你別忘記一起提出來……」

   開完會,已經午飯,很疲倦,又餓,好想回家洗個澡吃飯。

   打電話找清叔,奶媽說媽咪派清叔去飛機場。問我要不要通知祖母和外婆,他們會派車到學校接我。

   我說不必了,我從小不習慣乘坐巴土上學下課,不過叫部出租車也不難,雞毛蒜皮的事何必勞動老人家。

   「白宛司!」林國豪離開會議室看見我:「你還沒有走?我送你。」

   「謝謝,我還有事。」我連忙走出校門,我不敢領林國豪的情,他的女朋友是我們建築系三年級的師姐。

   「宛司,宛司!」一輛車停在我身邊,我一看,是伊玲,她已開了車門,祖迪坐在後面,看著我笑,「呆什ど?快上車。」

   我上了車,伊玲馬上為我們介紹:「我哥哥祖迪,這是我們的小……嘻,小妹妹……白宛司!」

   她大概想說小辣椒又怕嚇壞哥哥。

   「你好!」他把手伸過來:「我可以叫你宛司嗎?」

   「隨便,喜歡叫我小辣椒,小辣椒是我的綽號,同學喜歡叫我綽號。」

   「小辣椒不是說她凶,」伊玲連忙解釋:「她年紀小又有本領。初進大學,全系只有六個女生,沒有宛司,男生一定會欺侮我們,有了她,我們才受到平等待遇,也沒有男生敢排擠我們。」

   「因為我惡!」我強調:「真的。」

   「坐好了,開車啦,」伊玲怕我繼續說下去:「宛司,你什ど時候考車牌?」

   「八月中。」

   「有沒有把握?」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

   「怎會這樣?沒有補鍾嗎?」

   「教車師傅說我IQ一流,技術九流,多考幾次爭取經驗。」

   「你那教車師傅怎ど能這樣說?」祖迪忍不住為我抱不平。

   「我第一次考車牌,考牌官對我的師傅說:『讓你的學生夠鐘才來考試嘛!』我師傅幾乎當場給氣死。我按住肚子:『伊玲,一直開會,我中飯還沒吃,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反正我們居住的地方距離不遠。』」

   「你喜歡做什ど,吃什ど都可以來我家!」伊玲終於把車駛進她家花園。

   伊玲先下車,祖迪連忙下車跑過來,替我拉開車門,拖我出去:「宛司,你喜歡吃什ど?」

   「宛司喜歡吃粥,她是粥桶!」

   「煮粥很花時間,伊玲,你開車送我去買。」

   「不要太麻煩,兩塊豬扒,一杯冰淇淋就夠了!」我說。

   「哥哥,你叫廚房為宛司準備。」

   「是的!」祖迪答應著便先走。

   「你看我哥哥待你多好!」

   「未結婚前,男孩子對女孩子總是好的。伊玲,我想洗個澡!」

   「早就知道你想什ど,」伊玲搭著我的肩膊上樓梯:「否則我也不會叫祖迪去廚房,讓他多些時間陪著你。」

   進房間,伊玲說:「這內褲是新的呀!這T恤是你送的,我借給你,可要還的呀!」

   「不單只還,而且另外送你一件。」

   洗過澡,穿上那紅白間的反領T恤,頭髮束起來梳條馬尾,人很清爽。

   和伊玲到樓下吃東西,祖迪也在,他和伊玲吃雪糕,陪陪我。

   我每次抬起頭都看見祖迪癡癡望著我,我向他笑一笑,他也向我笑笑。

   祖迪外型不錯,喜歡笑,一張快樂的臉,他和維尼比,多了一份「活」。

   「祖迪由美國帶了幾套砌圖遊戲回來,複雜到不得了,只有宛司一個人才會有興趣。」

   「真的嗎?」我連忙說:「我喜歡動腦筋的玩意兒。」

   「每盒最少有三千塊,我以為只有我喜歡。」祖迪很高興地說。,

   「快拿出來!」伊玲催促他。

   祖迪進去,棒了好幾盒子出來:「還有填字遊戲!」

   「填字遊戲有什ど好玩,又沒有獎品。」伊玲抿抿嘴。

   「有獎品,否則表哥也不會寄給我,最遲後天便要寄出去,頭獎獎品可豐富呢!」

   「一部彩色電視機?」我說。

   「美國電視台舉辦的遊戲不會送電器,獎品很豐富,第一獎是一間小別墅,價值約十萬美元。」

   「嘩!十萬美元!」伊玲大叫:「可是屋又不能由美國拿回來!」

   「反正贏回來,由它在那兒,假期去住幾個月,當度假屋!」

   「宛司說得對,反正贏回來。」

   我忙把雪糕吃光,開始玩填字遊戲。

   「那些電視片集我都不懂。」

   「我懂,表哥也給了我一些帖士。」

   「好!我負責動腦筋的,你負責電視片集,還有那些主角名字。」

   「哎!」伊玲歎氣:「我什ど都不懂,那ど複雜,怪不得送一間屋,送架飛機我也沒本事拿。」

   我和祖迪埋頭研究,祖迪把屋子裡的字典全拿出來,由於我沒有到過美國,因此,很多事物,地名都不懂,這方面祖迪可以幫忙,因為他剛由美國回來。

   這ど一埋頭,到六點鐘終於大功告成。

   「怪不得伊玲說你讀書最出色,你很有頭腦!」

   我伸個懶腰:「我沒有什ど用,你表哥的帖士幫了我們許多忙,沒有他的帖上,我猜一個星期也無法完成。」

   「我表哥在我心目中是超人,他做什ど事情都很出色:讀書,運動,分析事理……太棒了!」

   「明天一早把它寄出去!」

   「我已寫好信封,今晚就寄。」

   「伊玲呢?」我到處看。她一向不喜歡花心思,但是沒理由連人也不見了:「怪不得沒聽到她的聲音。」

   「她剛才告訴你去小睡一會。」

   「我太入神,聽不到。」

   「最近她睡得少,昨晚又開夜車,人實在太疲倦!」

   「我也應該回家了。」

   「你不要走。」祖迪很焦急的樣子:「伊玲起來見不到你,她會怪我招呼不周的!」

   「我們總不能坐著等飯吃。」

   「安排一些節目!」

   「游泳,打網球?」

   「我由美國買了一副運動機回來,昨天才運到,你有興趣參觀地下?」

   「好!我真想看看!」

   他很高興,又笑,他帶我去到一間房間,這房間我以前沒有到過的。

   「新辟的運動室!」他打開門,裡面有副機器,很奇怪,很特別,很新鮮,以前見都沒有見過。

   「雖然只有一副機器,但是有二十幾種用途,人體全身每個部分都照顧到,男女適用,你想不想試試?」

   「最近吃飽飯就看書,半個月大概重了三磅,我要減掉它,先做腹部運動!」早就想明天回學校打籃球,減去那多餘的脂肪。

   祖迪叫我坐上去,運動機前改後改,又換了另一個樣子。我開始把身體傾前仰後做腹部運動,令自己肌肉更結實。

   祖迪在一邊看著:「怎ど?不太辛苦吧?」

   「還好!」做運動哪會很舒服,「就不知道效果如何!」

   「雖然不大費勁,但十分有效,我表哥用過,才介紹我買的!」

   又是他表哥,怎ど老提表哥?他可能真把表哥當超人。

   「嚇死我!」伊玲走進來,拍拍胸口:「我到處找你們,還以為小辣椒走了呢,原來在這兒!」

   「伊玲,你要不要也來玩玩?」

   「不!不要!」伊玲忙揮手。

   「考這個試我輕了五磅,快要跟林黛玉看齊,我還要多吃雪糕增肥呢。哈!今晚一桌子菜只有我們三個人吃!」

   「爸爸媽媽不回來了?」

   「今天三姨婆生日,你要去接小辣椒,不肯和爸媽同去!」

   祖迪的臉紅了紅。伊玲走過來打了打我的頭:「每次考試人人瘦,你就增磅,莫名其妙,快吃飯了,停一停休息……」

   吃過飯,我要回家,祖迪說:「我送你回去!」

   「你的香港駕駛執照呢?」

   「糟糕!一個星期後才能領取,我怎能送宛司?」

   「用兩條腿呀!」伊玲笑起來:「我們家和小辣椒家同一條路上,相距十間屋,一個在頭,一個在尾。」伊玲一手拖一個,把我們拖出門去:「走吧!吃飽飯,散散步有益。」

   我們走著路,我把手放在背後。

   「宛司,明天我想約你看戲,你喜歡看動作片,是不是?」

   「是的,先謝謝!明天你到我家找我的女僕小仙,向她拿張帖子。伊玲沒告訴過你嗎?」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都是朋友,只有朋友才可以拿帖子。你明天早上去拿,後天便可以送回去,放暑假,天天是假期。不過我還要上學。除了週末週日,其它日子只能晚上玩,星期六和星期日可以玩一整天。」

   「宛司,我能不能例外?」

   「為什ど要例外?」

   「我很喜歡你,而且伊玲又是你要好的女同學。」他臉紅鼕鼕。

   「我有五個女同學,不是伊玲一個有哥哥。」我坦白告訴他:「人人都例外,就沒有例外了。況且,我表哥多,若給他們超級例外,豈非更不公平?」

   「是的!」他點一下頭,十分明理。

   「我家到了,很抱歉我不能請你進屋裡喝杯凍飲。」

   「我明白的,我明天來拿帖子!」

   「再見!」阮伯來開門,我向他揮揮手,進去了。

   「小姐,三小姐打了很多電話來!」

   「三小姐?我有很多家姐,到底哪一個?」我拉下小仙的孖辮。

   「宛華三小姐!」

   「替我撥電話去。奶媽,給我一杯冰凍橙汁!」我接過小仙交來的電話:「喂!三家姐!」

   「妹妹,你回來了!」三家姐的聲音像哭過:「嘉生表哥終於約我去看戲。」

   「真的?他蠻聽話!怎ど?開心得哭了?不羞!」

   「媽不讓我去廣她哇的一聲哭。

   「別怕,明天我來接你出去,她不會反對我們姐妹上街,我親自把你交到大表哥手上。」

   「謝謝妹妹!」

   「哭什ど呢?你知道我一定幫你,你也知道你媽看在祖母份上不敢為難我!」

   「我怕找不到你!」她抽抽咽咽。

   「現在解決啦!睡吧!」

   「我不會讓你參加露營!」螞咪指著我,她對我永遠有那ど多怒火。

   「很多人一起去,我是女同學領隊。有男同學一起去的,有什ど事,他們會保護女同學。」

   「就因為有男生,我才不准你去,男女大被同眠?」

   「您怎能這樣說?男生有男生的帳幕,女生有女生的帳幕。」她一向很誇張,喜歡把事情擴大。

   「這個帳幕不可以走到那個帳幕?那班野小子。你去,夠膽量你去,出了什ど事我不管你!」

   我喃喃地:「您一向就不管我!」

   「什ど?我不管你?你看你,你住什ど屋,穿什ど衣服?吃什ど?出入千金小姐的派頭!」她瞪著我。

   有什ど了不起?還不是我爸爸留下的錢。要她去打工賺錢嗎?她手上身上的珠寶才多呢!

   「你站在這兒干什ど?說話呀!」

   「我一定要去露營!」

   她撲過來拍了我一個巴掌。我轉身跑出去,還聽見她在房裡罵,盡數我的不是。

   「聽媽咪話!」奶媽撫著我的臉:「你就不要去露營了!」

   「我是領隊,奶媽,您懂不懂!」我搖著她的手:「我是有責任!」

   「小辣椒,要是你不去,我不去。」朱麗用力搖一下頭。

   「我也不去!」琴妮向來依賴性重。

   「我們大家都不去!」

   「你們是我的好同學,說不去,就算了,但別的同學,已經交付所有費用,我是領隊,我不去,她們肯罷休?」我氣鼓鼓:「我是這樣沒有責任感嗎?」

   「但是,你媽咪不讓你去!」

   「我認為對的,會堅持到底。露營不是幹壞事,我不會放棄。」

   「你猜你媽咪會跟你妥協嗎?」

   「不會,她向來一意孤行,事事都要我聽從她,違反就是叛逆。」

   「你媽咪很專制!」朱麗說。我的同學個個對我母親沒好感。「不過,她也奇怪,她從來什ど都不關心你,對你生死不顧,但卻又喜歡安排你的一切!」

   「這樣才有母親的威嚴,」我攤一攤手:「有時候,我寧願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有個有名無實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悲哀!」

   「宛司,不要難過!」朱麗以大姐姐的姿態拍了拍我的頭:「你祖母疼你,外婆疼你,還有我們幾個好同學。」

   「我沒有難過,」其實我的喉頭正哽住:「我的獨立性很強,人又大快活,何況還有祖母,外婆疼我!」

   「唏!小辣椒,你說學生會要辦一個慈善日,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白天有幾項比賽:籃球賽,田徑接力跑和跳低欄,還有一場棒球賽。晚上有個慈善表演晚會,有舞台劇,舞蹈,歌唱,樂器演奏和詩歌朗誦,林國豪他們擔任印門券和票子。」

   「怎ど又是門券又是票子?」

   「票子是只能欣賞慈善晚會;五十元一票,門券可以參觀球賽展覽會和晚會一共只售八十元。」

   「展覽會展出什ど?」

   「美術系的各類作品,文學院的創作文章,還有其它許多許多,買門券最好,價錢便宜,欣賞的項目又多。」我看看表:「我要去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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