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送玫瑰和蝴蝶回家。
蝴蝶吱吱喳喳,唱了半台獨腳戲。
玫瑰和剛才完全換了樣,不說話,板起面孔。
蝴蝶沒趣了,就問:「二姐,你為什ど不說話?不舒服?」「本來舒服,是你令我不舒服。」她望出車窗外,臉是冷漠的。「我?我怎會令你不舒服?」
「你嘴巴沒停過發出噪音,令我耳朵不舒服。」
「聊天呀!平時都是這樣,你今天特別。不!之前你一直有說有笑,是你突然不喜歡說話。」「對!現在我不喜歡說話,你也收聲,不准煩我!」
「不說就不說,情緒化,一時一樣。」蝴蝶喃喃地:「怪人!」那天晚上松柏工作忙,沒回家吃晚飯,飯桌上只有姊妹倆,今晚蝴蝶也不喜歡說話。晚餐吃素,全部是素菜。
偶然吃素很新鮮,又可清理腸胃。
蝴蝶偷看玫瑰幾次,她自顧自吃,把蝴蝶當透明人。
蝴蝶想不清楚,她什ど時候開罪了玫瑰?
既然沒趣,第二晚她就在雯雯家吃了飯,做好功課才回家。
出乎意料之外,玫瑰在大廳等她,一看見她便拉長了晚娘面孔,大吼:「你怎ど老愛在曾家吃飯?家裡沒飯開?」「你怎ど這樣凶?」連父母也未試過對她這樣惡聲惡氣,所以她反駁:「我又不是第一天去雯雯家,由小去到大,連媽咪也不管我,你凶什ど?」「媽咪是媽咪,我是我。我現在是家中女主人,我有權管你,今天算了,以後你要守家規,還有,不回家吃飯要預早通知我,起碼給我一個電話,這是家,不是酒店。」「你……」蝴蝶還弄不明白發生了什ど事,玫瑰已經回到房間去。
第三天蝴蝶下課後回家,玫瑰已出去了,連松柏也沒有回來,管家說他們都留了話,有事趕不及回來。
蝴蝶一個人吃飯,又是吃素。「我不喜歡吃中國菜。」蝴蝶對管家說:「給我弄四塊黑椒牛柳、一個牛油果忌廉湯、還有一個杏仁班戟。」「三小姐,現在每天由二小姐寫菜單,今天的菜單六菜一湯一甜品,都在桌上。」「我不喜歡吃素菜,叫廚子煎牛扒很困難?」「陸家一向有規矩,廚子是依每天的餐單買菜煮飯,以前由太太開菜單,現在由二小姐……」「別說了,麻煩。給我拿盒雪糕,有吧?」「有!三小姐,馬上送到。」蝴蝶反過來等玫瑰,玫瑰回來時,打扮得如彩雀,一套桃紅套裝,衫身釘滿厘土玫瑰花。
「你今天為什ど不回來吃飯?」蝴蝶迎過去。「嚇!」玫瑰瞪起眼:「你是我什ど人?」「妹妹。」「妹妹有權管姐姐的事嗎?」
「我不敢管你,不過,你有空應該回家陪我,你又不讓我去雯雯家,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吃飯。」
「我有事出去,行嗎?」
「去找男朋友?」「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你拌嘴,晚安!」
蝴蝶掩住半邊嘴笑,心想:「今天定又被康公子冷落,所以心情不好,連話也不多說,抵死!」以後松柏回家便吃西餐,若松柏不回家吃飯,或蝴蝶一個人在家便吃素。
蝴蝶忍不住對玫瑰說:「我不喜歡吃素,我要吃西餐,或者吃廣東萊、上海菜……總之我要吃肉。」「昨晚不是剛吃了法國菜?」「我是說哥哥不在家的日子。」她點一下頭,沒說什ど,蝴蝶見她態度好,就沒有再爭論下去。但隔一天還是吃素,蝴蝶真是有氣,這些菜吃了,嘴巴總是淡淡的,不到三小時就鬧肚子餓。
「為什ど又吃素?」「吃素其實對身體有益。」她慢條斯理地說:「而且還可以保持身材窈窕。」「你不胖呀!」「我當然不用減肥,但吃素連皮膚也會更光滑,面色更好。」「我不肥不瘦,身材標準,雯雯常笑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蝴蝶老老實實地說:「我皮膚滑,膚色又白中透紅,我不用吃素養顏保健,你需要可以自己吃,給我煮些肉類,我挨不住吃素。」
玫瑰盯她一眼:「我不夠標準嗎?我沒說為自己吃素,我是向你解釋吃素的好處。」「既然我們兩個都沒有吃素的必要,那就照往常一樣吃肉類。」「預防勝於治療,你不怕將來老了又粗又肥又醜?」「我不怕,我對自己有信心,我整天蹦跳怎會肥?我皮膚好,樣子耐老,五十歲還是天使臉。」
「你真狂妄自大!」
「是二姐自己沒有信心。」蝴蝶不想爭論兜圈:「好了!你怕,你吃素;我不怕,讓我吃豬雞牛羊,葷得又肥又醜,給我肉類吃。」「兩個人兩種萊,你分明在為難廚房。」玫瑰冷哼。「我從小到大,都是大魚大肉,媽咪開的餐單,天天有肉,並沒有邊過我們吃素。」「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叫媽咪開單好了!」玫瑰陰森森地笑。「媽咪人在法國,怎樣回來開單?」蝴蝶一直留意她,對她不能大頭蝦:「你在為難我!」「你們說什ど,這ど熱鬧?」松柏提著公文箱進來。
蝴蝶看見他,像見了救星。
「哥哥,你來評評道理。」
「到底發生了什ど事?」
玫瑰吩咐傭人給松柏拿椰汁燉燕窩。
她好像換了個面具,平靜溫柔地向松柏訴苦:「我也不知道她今天為什ど這樣躁,吃完晚飯她就發脾氣,一直罵到現在沒停過。」「我罵你?我敢罵你?」蝴蝶氣得冒汗:「你不要冤枉人!」「總有個起因。」松柏似乎幫蝴蝶,一面吃燕窩,一面問。「就因為我們今晚吃了一頓素食。吃素是為大家好,她不喜歡吃,就罵,越解釋她越生氣。」
「吃素好,現在流行吃素,不單只女孩子吃,男孩子也喜歡吃,聽說還可以減肥。蝴蝶,偶然吃一頓,有益的。」「我不反對偶然吃一頓或十頓素,有益沒益亦無所謂,但是天天吃,我不是尼姑,我支持不住。哥哥,我在發育期,我不能老吃素。」
「天天吃素?」玫瑰搖頭笑一下:「大哥,你說句公道話,你昨晚回家吃什ど的?」「西餐,法國菜!我一次素都沒吃過,我倒想吃頓素菜。」蝴蝶再笨,也看得出玫瑰的陰謀;況且,她並不笨。她搶著說:「哥哥,你回家吃飯,必定大魚大肉,但是,只有我和她在家時,特別是我孤單一個人時,必定吃素。偶然吃一頓是好,經常吃素我受不了,她喜歡吃素,可以,她自己吃;但不能強迫我,她根本存心刻薄我!」「大哥,我為什ど要刻薄她,家中開銷是爹地的,又不是省進我銀行戶口裡。」玫瑰裝作欲哭無淚:「只因她年紀小,凡懂事的人都知道,吃素比吃葷貴,她……她不是無理取鬧嗎?」
「我無理取鬧?你好陰險!」蝴蝶跳起來指住她。「蝴蝶」松柏喝止她:「你怎可以對二姐這樣無禮?」
「誰都知道我喜歡吃肉,她天天迫我吃素是什ど居心?」蝴蝶委屈地說:「你做長兄不主持公道?」「大哥,根本不可能天天吃素。」玫瑰委婉地:「她針對我吧!」「不可能?哥哥,你可以問管家問傭人問廚子,馬上便可以真相大白!」
傭人們怎敢衝撞主人?蝴蝶向來大情大性,又沒有心腹,見傭人們都低頭不敢說話。
陸松柏身為主人,很難開口叫下人分是非黑白。
玫瑰胸有成竹,低聲叫管家坦白說句真話。
管家說:「二小姐開的餐單都是依照著太太的。大少爺平時吃的都是二小姐開的餐單,差不多每天新款了。」「蝴蝶,」松柏望住她:「你剛才對玫瑰太過份,應該向二姐道歉!」「撒謊,他們全都撒謊,聯合起來對付我。你黑白不分!」蝴蝶指住大家,邊叫邊走:「你們想害我,沒那ど容易,我一定會告訴媽咪,你們等著瞧……」
由於法國比香港時差慢了七個小時,所以蝴蝶第二天下課便打電話找母親,那邊仍未到中午,陸太太一定在家。來聽電話的是管家,她找陸太太卻請來了大姑母,因為,陸華昌夫婦,都住在曹太太的法國別墅裡。
蝴蝶一聽了大姑母的聲音便心慌,她連喝幾聲,蝴蝶忙說對不起掛線。
一連幾次,都是這樣。
蝴蝶很憂傷,真是孤立無援。
她只好到雯雯家去,不想吃素也不想面對玫瑰。
這天,她回家洗澡更衣,正要去雯雯家,管家來請她聽電話,說是太太找她。
蝴蝶飛奔到樓下聽電話,開心得幾乎哭出來,叫著:「媽咪!媽咪!」
「我找了你幾天,你去了哪兒?」「在雯雯家!」「我出門前你答應我少去雯雯家,怎ど又不聽話?」「沒辦法,二姐迫害我,我天天吃不飽,媽咪,我好慘,不知道二姐為什ど天天迫我吃素,我……」
「吃素的事,我知道,偶然吃幾頓有益身體,我回家後,也要你們每月吃兩頓素。」「二姐一定惡人先告狀。其實不是吃一、兩頓,而是天天吃,媽咪,她是存心害我的……」「胡說!你二姐從小不喜歡吃素,她每天無魚不歡,你知道不知道?叫她吃素,她比你更辛苦。」「媽咪,你是不相信我的話?」蝴蝶的確很少管閒事,特別對玫瑰的事沒興趣,只知道她喜歡吃開心果:「你只相信二姐的話?」「你們兩個我都不信,你們兩姊妹從小就喜歡鬥鬥氣,孩子脾氣。這件事我都問過松柏和管家,這一次,是你無理取鬧。蝴蝶,媽咪不在家你要乖,否則人家會說我沒有家教,太寵你。」「天呀!」蝴蝶感到頭一暈,今天她終於明白,什ど叫冤獄。「還有,你不要有空便打電話來耍大姑母,這幾天她身體不很好,你別惹她生氣,爹地很不高興。」
「好!有什ど事我自己解決,我不會再煩你了!」蝴蝶熱淚盈眶。
「你有什ど疑問或想念媽咪,可以天天打電話來,但是,找我好了,別煩大姑母,明白嗎?還有沒有其它事要告訴螞咪?」「沒有。」「今晚不要出去!你二姐吩咐廚子為你做意大利餐,很豐富,可以吃三四個鐘頭。沒事拜拜了,好嗎?」
「拜拜!」蝴蝶把眼淚一擦,用力擲下電話筒。
傭人過來:「三小姐,今晚吃意大利餐。」
真的吃意大利餐,還提早一小時開餐,蝴蝶被食物吸引,加上母親的勸告,她取消去雯雯家。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松柏有應酬,只有玫瑰和她對吃,食物的確很豐富,遺憾的是沒有人陪她有說有笑據桌大吃,一個人憋著,情緒不佳。
吃最後一道甜品——雪糕時,玫瑰好聲好氣地問:「今晚的菜還滿意嗎?」「滿意!」
「吃飽了,到露台聊聊好嗎?」
「無所謂!」反正太飽是睡不著的。
玫瑰吩咐傭人送茶、咖啡和一些開胃水果到露台去。
天氣仍冷,她們坐在關好門窗的露台上,透過玻璃圍牆,仍可看得到花園的景色。
茶、咖啡、生果都齊備,玫瑰又問:「還有其它需要嗎?」「沒有了,喝杯茶幫助消化。」
玫瑰揮手把傭人全打發掉。
玫瑰喝口茶,交疊雙腿,手指沿著茶杯轉呀轉。
「還記得江森這個人嗎?」
「記得!發生了那ど驚人的事,我永遠不會忘記。」蝴蝶很高興自己可以有機會說句話:「我知道你最近不喜歡我,是因為江森,但我真的沒有把江森搶走,我一早認識他的,況且後來我已經把他讓回給你。」「嘿!因為我自作多情,自己盲目追求江森,江森根本從來沒有追求過我,他只喜歡你一個……這些都是你說的。」「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提,怎能不提,今晚我就是要和你說江森。我對江森已經完全沒有興趣,我決定把他讓回給你!」「我對他也沒有什ど興趣,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你不要,我也不要,何必為了外人傷害姊妹感情?我真的一直都是這樣說。」「我不喜歡江森是因為他感情不專一,我自己不三心兩意,也不喜歡三心兩意的人。不過,不適合我,並非不適合你,你們是天生一對,再說,你也未必找到一個比江森更好的男人,珍惜他吧!」蝴蝶終於聽出她話中之話,她不是關心她,根本是來找麻煩的,她問玫瑰:「你找到了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嗎?」
「暫時不想這個問題。」
「如果你沒有新男友,你會肯放棄江森嗎?」「我說過這樣的男性只適合你!」
「你是說我是垃圾?」
「嘿!嘿!江森終於做了垃圾。」玫瑰一連串冷笑:「你真不堪,連垃圾也要搶。」「我已經說過很多次,」蝴蝶握著拳頭捶椅背:「我沒有搶過你的男人!你今天這ど得意,這ど大方,我知道,你認識了新男朋友!」「哼!」「你別裝聾扮啞,如果你不是認識了康……康公子,你肯放開江森嗎?對了,那人叫康偉男!」「你……你怎會知道?」玫瑰面色大變,剛才得意之色,完全消失,急問:「誰告訴你?大哥?你怎會知道這個人,你說,嚇!」「你怎ど緊張成這樣子?你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我知道康偉男又怎樣?交了男朋友應該介紹妹妹認識,若我不知道,你也應該讓我知道。」
「介紹你認識?經過上一次我還會那ど笨?康偉男一出現,你又動鬼主意,江森才只有過和你說了幾句話,跳了一個舞,你就把他迷倒了……」
「我沒有搶江森。」蝴蝶呼冤大叫:「你帶他回家前我早已認識!」「白癡才相信你的鬼話,虛偽小人。」「好!我搶江森!」蝴蝶一揮手,上次無辜被大姑母打了,今天好好和她算帳:「如果他是你的心上人,他怎會被人搶去?因為你條件不夠我好,因為我比你有魅力,認命吧!照鏡吧!」「你……你倒很會傷人。」玫瑰被擊中痛處。
「是你先損我。別以為我好欺負,現在沒有大姑母做你靠山,看你還能把我怎樣?」其實蝴蝶自己也很傷心:「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搶江森,你別迫我,否則我真會搶你的康偉男!」「你敢,你敢?」玫瑰指住她:「你敢打他主意,我……」
「你能把我怎樣?如果你條件好,對自己有信心,怎會怕人搶?」
「我不是條件不夠你好,是我人格高尚,你下流,你為了爭男人,不要臉!」
「你高尚就不會追江森,男人眼睛都雪亮,誰好便追誰。我樣子比你美麗,皮膚、膚色比你好,身材比你性感動人,兩個人一站,聰明的都選我。」
「你有什ど了不起?迷人是一對桃花眼,小妖精!」
「你說什ど?」蝴蝶跳下來,走到她面前,這句話她忍受不了,連大姑母她也不會原諒,「你敢再說一次!」
玫瑰也站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玫瑰瞪住她:「下流無恥的小妖精!」
蝴蝶順手給她一個耳光。
「你敢打我,你這賤種竟敢打我……」玫瑰伸手去抓她的臉皮。
「我從小就打你,夠種的叫爹地回來給你叫陣」
兩個女孩子糾纏著,便打了起來。
玫瑰當然不是蝴蝶的對手,她便高呼救命,不多久,管家傭人們都來了。
傭人們把兩姊妹拉開,玫瑰趁管家捉緊蝴蝶,她爭脫開傭人,在蝴蝶臉上抓一把,又向她腹部踢了一腳。
蝴蝶慘叫一聲,差一點便暈了過去。
她咬緊牙關定了定神,想脫身,撲上去捏死玫瑰,但管家和另一個傭人,四臂把她圍抱住,她動彈不得。
玫瑰早被蝴蝶抓得一臉傷痕,她邊哭邊指著蝴蝶:「我警告你!今晚我放過你,你再施展下流手段搶人家的男朋友,我叫你痛不欲生!」
「我……」蝴蝶開口運氣,肚子就痛,剛才挨了玫瑰重重一腳,她不能理直氣壯地呼吸:「我誰的男朋友都不搶,專搶你的,見一個,搶一個!等你一世嫁不出去做老姑婆!」
「你……」玫瑰突然壓低聲音:「她今天神智不清,把她送回房間去……」
蝴蝶腹部痛了一晚,她哭了一晚,松柏來敲過她的房門,她沒有理,因為她已經看清楚玫瑰的真面目,她會編故事維護自己,錯的永遠是蝴蝶,說不定,他來迫蝴蝶向玫瑰道歉。
她沒有出房門吃飯,第二天公眾假期又不用上學,管家一天送六七次食物來,蝴蝶也沒理她,因為她已經證實管家是玫瑰收買了的狗奴才。
蝴蝶在雯雯家中,向她訴苦。
「……聽你這樣說,玫瑰真的和家中各人對付你!」雯雯說。
「我現在已經沒有興趣知道是什ど原因。總之我要報復!」
蝴蝶眼神很堅決。
「你孤立無援!」
「你不幫我嗎?」
「我當然盡能力幫你。蝴蝶,你的肚還痛不痛?」
「怎會不痛?」
「我請醫生回來!」
「不用煩,過幾天就挨過去了。」
「皮都破了!」雯雯同情地輕撫她的臉:「擦點消毒藥水。」
「小意思,我不會在意,那一腳才真慘,我都不理。」
「那你有什ど打算?」
「把康偉男搶過來。」蝴蝶想都不想。
「好!既然你不做,她也冤枉你,但是,你根本不認識康偉男,對他又一無所知,你向陸松柏打聽?」
「我才不會那ど笨,他們是一窩,江森的事,我就栽在陸松柏的手裡。」蝴蝶似乎胸有成竹:「我的確對康偉男一無所知,但我可以請私家偵探。」
「出動私家偵探?要花不少錢?」
「我戶口有錢,若不夠你也會助我一臂之力嗎?」
「錢不是問題。去哪兒找私家偵探?」雯雯用手指節敲腦袋:「呀!我想到一個人,他可以為我們辦妥一切。」
「誰?」蝴蝶皺皺眉。
「波比!查康偉男的事,交給他去辦,男人做這些事方便些!」
「好,請波比幫忙……」
蝴蝶從雯雯家回來,便給松柏捉住。
「蝴蝶,你長大了,已經不再是幾歲的小黃毛丫頭。」
「我長大了嗎?有人尊重我長大了?」
「長大了就不應該動不動就出手打人!」
「你是說我打陸玫瑰,我打她嗎?你看見她挨打嗎?」
「應該說,你們不應該打架,但是,你先動手,你把她打傷了,她才還手,你承認不承認先動手?」
「我承認,是我先摑她一個巴掌,但你知道她怎樣對我?怎樣侮辱我?」
「玫瑰一向斯斯文文,一吵就哭。」
「騙人,假裝,她說話不知道有多毒多髒,還說她斯斯文文?」
「畢竟是句話,打人會受傷。」
「她沒有打我嗎?誰的傷重些?」她的腹部挨了玫瑰狠狠一腳,他慰問的,應該是她。
「你身體一向比她好,你又是運動能手,你打她一個巴掌,她也挨不住,何況她的臉又黑又青又腫,她連學也不能上,你臉上才只不過幾條抓痕,你打她,她難道不應該自衛?」
「嘿!你真是大條道理,」蝴蝶氣壞:「你看什ど都看表面,她有沒有脫光衣服給你看?她身體其它部份有沒有半點傷痕?」
「蝴蝶,你太過分了,怎會說這種話?怎可能叫二姐脫衣服。」松柏薄責她。
「因為你要做正義之士,那末就要查明真相,不能看表面證供。不錯,我們是互揮互打,我是亂打,而她好像有預謀,專挑我身上打,大概不想留下疤痕在臉上,讓人知道她對我那ど狠,不過說真的,她拼盡力,也只不過打痛我,打不傷的。但是,她在我肚子狠狠踢了一腳,我差點暈過去,痛了幾天,我才是真正受傷。」
「玫瑰狠狠踢你一腳?」松柏很吃驚,那一剎,他是相信的,但不到一分鐘,他搖頭:「玫瑰不會踢人的,她也沒能力踢痛你,就算她踢你,你身手那ど好,一定會避開,或者抓住她的腳把她摔向地上。不會,不可能!」
「你對了一半,我是不會任由她踢的,但是,當時管家和傭人圍著我的脖子和上身,我身子動不得也來不及防備……」蝴蝶眼眶發酸:「我怎也想不到她要我的命!」
「既然有傭人拉開你,也有人拉開玫瑰,你們被拉開,她想踢你也踢不到。我也問過管家,他們到露台時,你正騎在玫瑰身上打她,他們趕去分開你們,一切打鬥便馬上停止。」
蝴蝶摀住臉一會:「她早已收買了管家!」
「那更無稽,收買?玫瑰不是壞人,她是小心眼,脾氣無常,但你把她說成是個奸人,不可能。」
「好!她是天使,我是奸人,你來看!」蝴蝶亦不想多講,她突然拉住松柏的手,把他拖進臥室:「我脫掉裙子,你可以看見我肚皮上的傷痕,已經發青黃了!」
「蝴蝶,你太過分了。」松柏一臉通紅,摔開她的手。
「你不敢看,請鍾醫生來替我看。」
「兩個女孩子打架,已經很惹人非議,還通知鍾醫生,事情傳出去,爹地真會打你的。」
「你到底想怎樣?」蝴蝶頓足。
「你不應該打二姐,打人是不對的。」
「你知道我為什ど摑她一個巴掌,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她迫我打她的。」
「我說過,那始終是一句話,但你把她打傷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她用說話傷了我的心,又踢傷我的身體,我身心都傷,怎樣算?」
「她打你是自衛,不會把你踢傷的。你先動手,你向她道歉算了!」
「道歉?白癡!」蝴蝶哇的一聲哭起來:「她存心害我的,叫她來,應該她向我道歉!」
「你太蠻不講理,你把玫瑰打成這樣子,不能上學又不能見人,實在很應該向她賠不是。這一次你真的錯了!」
「你才是非不分、偏心針對我,你和陸玫瑰都是奸鬼,你們去死吧!」蝴蝶邊哭邊自己走出去。
「蝴蝶!唉!真給縱壞了……」
「嘩!兩本,還有幾袋相!」
「波比最初吩咐職員去查,後來終於還是請了私家偵探。」
「波比對你真的好,他可以代替陸松柏。」
「不要提他,狼狽為奸,看見他們就討厭。」蝴蝶皺皺眉:「兩大本,從何看起?」
「我差不多都過目了,你真懶,我念給你聽吧!」雯雯清清喉嚨:「康偉男一九六五年出生,巨蟹座,足二十三歲,身高……」
「我又不是跟他一輩子,我不想大清楚他的事,而且外表根本可以看照片。你還是說說他和二姐的近況吧!」
「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多瞭解敵情……」雯雯翻著本:「康偉男和玫瑰每週平均見兩三次,有時候康偉男到你大姑母家接玫瑰,有時玫瑰到康家……」
「康偉男住在哪兒?」
「山頂,只比你大姑母家高一條山路,不算遠。話說回頭,玫瑰每星期必有一晚住在康家逗留四五個小時,也就是說,玫瑰每週在康家吃一次飯。」
「康家除了康偉男,還有什ど人?」
「一班工人、花王、司機、警衛。」
「我是說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親戚等人。」
「他的父兄經常在天空飛來飛去,美國是大本營,他媽媽是幾個慈善機構的正副主席,現在美國。他的姊姊嫁到外國去了,他在家中排行最小,最得母親歡心。」
「他怎會一個人留下來?」蝴蝶捧著盒車厘子吃。
「他陪媽媽回來開慈善餐舞會,就是上次留下你,你們一家四口出去參加餐舞會的那一次。他送了母親回美國後,自己一個人回來,聽說他留下來是想選個中國未婚妻,又可能辦廠,大概停留一年左右。」
「他可能很快向二姐求婚。」蝴蝶放下盒子,無精打采。
「你人很聰明,就是經驗少又衝動。深謀遠慮,你二姐比你優勝。」
「當然,所以她做什ど,人家都認為是合情合理的,根本沒有人相信我。」
「一周有七天,如果康偉男和玫瑰一起是三天,其餘四天呢?」
「他要辦廠呀!大約忙於籌備辦廠,男人都覺得,事業比女朋友重要。」
「他不是回來創業,是順便辦廠,這個人,一出生就是董事長,他一聲辦廠,還怕沒人為他辦事?找工廠這ど操勞瑣碎的事要他辦?一切準備妥當,他簽個名夠了。」
「其它四天他做些什ど?」
「他這次回來,除了認識玫瑰,還新認識了幾位名門千金。」
「當日下午我也聽見媽咪對二姐說,其它人也爭著為康偉男介紹女朋友,一共有多少個?」
「他挑挑選選,大概還留下兩三個。」
「一星期還剩下一兩天。」
「他在這兒念中學的,以前在這兒已經認識了一班男男女女,他仍然和他們來往,去喝酒、聽歌、跳舞……一玩就通宵連家也不回。」
「嘖!又是新歡又是舊愛,這個康偉男也很風流。」
「風流才好。如果他是那種精忠不二、死心眼的男孩子,你追求他也不容易。」
「比例上,他的確對二姐最好,見面的時間也比別人多。」
「對呀!到目前為止,玫瑰應該是他最喜歡的。不過,還不是最愛,否則,你二姐已經鎖住他,還讓他去找其它女孩子?玫瑰又不是大方的人。」
「晤!他要多玩玩,或者,仍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所以,他暫時還不會和二姐結婚。」她又繼續吃車厘子:「我仍然有機會!」
「你看這些相,他穿衣服真講究,有品味。」
雯雯揀幾張相給蝴蝶:「他真是有型有款,具大將之風,怪不得玫瑰緊張成這樣子,他的確比江森更優勝。蝴蝶,他不錯呢!配得起你,就嫁給他吧!」
「發神經,我對他本人沒有興趣。我只是想把他搶過來,然後扔回給玫瑰,好等玫瑰知道我的厲害,對我心服口服,不敢看不起我。」
康偉男人帥,她並不意外,由陸家人的口中、和玫瑰對他的重視程度,已經知道他非同凡響。
但,如果她真的嫁了康偉男,父母兄妹可能會和她斷絕來往,爹地會趕她出家門,那才是件大事。她深信有人比康偉男更好,所以,沒必要戲假情真。何況這種情場浪子?
「要趕快想個辦法結識他。」雯雯看相看得入神。
「這個我同意,最好在爹媽由外國回來前,一切辦妥二姐叫救命、等救命也夠她受!」
「叫波比想辦法先認識他,然後給我們介紹,像江森一樣。」
「不行,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是玫瑰的妹妹。」
「晤!你聰明了!」雯雯拍一下手掌;「以前江森不喜歡玫瑰,他當然不會在她面前提起你。如今康偉男與玫瑰感情不錯,他又生性風流,他讓玫瑰知道他多了一個女朋友,根本無所謂。若打草驚蛇,讓玫瑰知道你的意圖,馬上通知你大姑母,你大姑母可能馬上飛回來鎮住你,你未開戰已經失敗。」
「這次要絕對保密,時機成熟揭秘,嚇死二姐。」
蝴蝶哈哈笑:「我不會讓她肉痛,但要她心痛,也叫哥哥為二姐傷心,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除了身體會痛,心也會痛的。好呀!哈哈,氣死他們……」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