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隨身丫鬟早已備妥一切,等著為香主妝點出最美麗迷人的容顏,去面對她即將產生的夫婿。
「香主,恭喜你!」其中一名嬌笑出聲的丫鬟見她醒來,立即擁上前道賀。
爛泥巴像傻瓜似的朝頭兩側的太陽穴窮敲猛捶,想減輕宿醉後的頭疼。「嗯。」乍醒之際,她也沒弄懂丫鬟在說些什麼,隨便虛應一聲。繼而一想,以為她們在恭喜她是下任的苑主之事。天知道,她才不想當什麼苑主,沒事還得想理由請一堆人吃飯喝酒,真傷腦筋。
丫鬟們邊幫她梳妝打扮邊互嚼舌根,一個不小心盤髻時稍多用了點力,即聽到爛泥巴慘叫一聲。
「唉!痛呀!」她這下子可全醒了。
香主這一叫痛,可把兩個丫鬟嚇得全跪下求饒。
爛泥巴心裡清楚這些替她梳發、妝點門面的瑣事,是她們一天裡最主要的工作,其餘時間便是在她身後跟進跟出的形影不離,就像是她的影子。如果她開口罵她們連這點小事都弄不好,豈不擺明損這兩個年紀同她差不多的女孩是無能的白癡?不!那樣太傷人了,所以她只得忍著痛稱說沒事,叫她們快起來,別動不動就跪地求饒的。
爛泥巴自從搖身一變成為女人之後,有三件事至今仍令她非常困擾,包括每個月必有一次的情緒低潮、穿一身絆手絆腳的襲地裙裝,最後則是每天早上都得在頭上梳綁個蕃薯似的髮髻搖來晃去,真是苦不堪言,就像此刻一樣,梳得時候痛,頂在頭上又重。
在她們兩人同心協力之下,終於把她清麗可人的儀容修飾妥當了。
「香主,你真是容貌出色、氣質出眾呀!」
爛泥巴從經驗中得知,當丫鬟們這麼討好地讚美她時,表示門面裝修完畢,可以出去見人了。
另一個丫鬟拿來一面圓形的大銅鏡讓地審視成果,爛泥巴卻瞧也沒瞧一眼就說:「別照了,出去不會嚇著人就行了!」說著一頭就要往外奔去。
兩個丫頭忙不迭地衝到門前,構成一列,恰巧擋住她的去路。
「香主,苑主交代你今天不能外出,得等新姑爺選出之後,才由他到閨房裡來接你出去接受大家的祝福。」左邊的丫鬟舌頭似乎比較長,每回都是她在發言。
「什麼新姑爺?跟我出去遛達又有啥關係?」爛泥巴老覺得桃花苑裡除了桃花多以外,「規矩」也不少。她頗不以為然地抬手揮了兩下,示意她們退下別擋在門口。
「香主該不是想偷偷溜去看擂台招親吧?」長舌丫鬟又開腔。另一個短舌的丫鬟只一逕地笑得花枝亂顫,暖味極了。
「什麼擂台招親?」怎麼這兩個鬼丫頭今早講起話來怪裡怪氣的,爛泥巴搔了一下頭上扎得有些緊的髮髻。
兩個丫鬟轉頭相觀,看來還沒人告訴香主擂台招親之事。於是,她們分工合作地將昨日她醉酒之後,苑主如何當著眾人面前宣佈舉行擂台招親的喜訊告訴她。
「娘瘋了是吧?!又不是做買賣,哪有這樣買一送一的。我得趕去阻止才行!」她一氣之下,可顧不得一切,蠻力使起來挺嚇人的,將兩個丫鬟推出門外,直往擂台搭起處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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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難得一見的「買一送一擂台招親」正在昨日款待賓客的桃花道上如火如荼地展開,而那把曾教無數英雄盡折腰的桃花神劍依然挺立在桃花道盡頭那棵千年的桃花樹下。擂台招親的比賽方式分為三個關卡,首先是參加者得先通過由六名苑內高手所組成的桃花陣;得勝者再進行第二關的分組對決,每組兩人捉對廝殺;最後由每組的獲勝者取得資格,可以試拔桃花神劍。而既稱為神劍,乃指光有蓋世武功尚且不足,亦需與神劍有緣始能將劍拔出,既得神劍者將抱得美人歸。
當爛泥巴氣喘吁吁地趕至現場時,比賽已進行到捉對廝殺的最後階段,擂台上的三組人馬正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完全無視於美人的到來。
爛泥巴撩起及地的裙擺穿梭在人群之中,大聲嚷嚷:「湯燙呀!燙著了不償命,借過!借過!」就那麼一路呼熱喊燙的擠開擁擠的人群,喧呼地來到苑主面前。
「藍泥,是你!你怎麼出來了?」苑主舉目望見兩個丫鬟還被看熱鬧的人們夾在人海裡動彈不得,反倒佩服起女兒的睿智來了。
「娘,我不要什麼新姑爺,你趕緊取消這場買一送一的擂台招親!」說完,她側頭看著擂台上的比賽,三組獲勝者分別產生了,這時觀眾席上響起如雷的掌聲,向台上三位過關斬將的好漢道喜。
三位有機會試拔桃花神劍的英雄,一位是華山派的弟子,一位是四川唐門的少莊主,另一位則是來路不明的黑紗斗篷大俠。三人在擂台上各據一角,神采飛揚,想著神劍美人即將到手,怎能不令人暢快呢?
站在苑主身旁的宋玉環看見准姑爺的人選趾高氣昂地站在台上,而她的寶貝兒子江蜜衣卻不在其中,枉費她連月來的用心計較,沒想到苑主會突發奇想來個擂台招親,她本想開口提親的話吐到了嘴邊,只能化做唾沫再硬吞回去。而她那位天生俠骨的大兒子卻在這個關鍵時刻跑去陝北行俠仗義,再這麼仗義下去他只好去娶盜匪的女兒了。
突然,江蝶衣從人群中鑽出,低下頭附在宋玉環耳邊說道:「娘,大哥還沒回到家,不過爹倒是回來了。」說完,他瞥見爛泥巴氣嘟嘟地瞪著台上瞧,不知道誰又惹她發火了。
宋玉環在心裡暗罵,小的不回來,老的回來有啥用?她轉眼尋找江雀衣的人影,見他和夏小舞在吵雜的人群中竊竊私語、眉來眼去的,她頹然的喟歎著,無奈地望向台上英姿勃發的三人,就算此時令老二上去也來不及了,看來桃花苑及桃花神劍真的是與江家莊無緣。
「女兒啊,台上那三人你喜歡哪位?」桃花苑主見到三位准人選已產生,心喜地問著爛泥巴。
爛泥巴見那三人,一個獐頭鼠目、一個小頭銳面、一個蓋頭遮臉的,八成是個見不人的醜八怪,努了努嘴道:「都不喜歡!我喜歡的是……」
她才一猶豫,苑主以為她害羞,便拍拍她的肩,慈愛地安撫她,「自古以來,兒女的婚事都由父母作主。你放心,娘會替你挑出最佳人選。」語畢,她喚來夏小舞領三位准姑爺人選至桃花神劍處。
桃花神劍乃桃花苑鎮苑之寶,經年累月插在千年桃花樹下的琥珀石中,經過日月精華的淬練,劍氣渾然天成,時發光芒,無人能起出,故名為「桃花神劍」。
各路人馬來到桃花神劍的所在處後,自然地繞著神劍圍成一圓形人牆,將三位躍躍欲試的好漢圍在中央。只見華山派弟子及四川唐門的少莊主兩人跨開馬步,行氣運功,準備一舉拔出神劍;而另一斗篷大俠則神態自若地雙手環胸,目光飄向立於人群中儼然怒火沖天的爛泥巴身上。
首先由四川唐門的少莊主試拔,全場屏氣凝神,靜待神劍取出那一刻的到來,當然也替那位少莊主暗中加油,彷彿此刻握住神劍的是他們的手。
每人可試拔三次,若仍未能將神劍自石中拔出則視同淘汰。
此際,唐門的少莊主進行第三次試拔,他蹲穩馬步,運足全身功力集中於兩手手掌,大喝一聲,神劍絲毫不為所動。眾人嗟歎一聲,只見那少莊主神情黯然地離開場中央,躲入人叢之中,或許是為自己無能拔出劍而感到羞愧吧。
爛泥巴總算鬆了一口氣。她鑽到宋玉環身邊問她:「伯母,江蜜衣人呢?」臉色顯得十分焦急。
宋玉環心裡明白藍泥香主中意的人選是她家老大,可是那小子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失蹤,她也莫可奈何。唉!只能怪他沒那個命吧!
「香主,你就忘了那個成天到晚不見人影的渾小子吧!你還是選擇苑主為你安排的人選才是。」在今天之前若要宋玉環講出這番話,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無法可施了。
正當她與爛泥巴說話的時候,華山派的弟子也下台一鞠躬了。
最後只剩下斗篷大俠了。爛泥巴心想,前面那兩個塊頭比他更魁梧的都無能為力了,他應當也不足為慮才是,於是她又轉身告訴宋玉環,「除了江密醫,我誰都不要。」
宋玉環聽了很感欣慰,可惜她不是苑主,沒有做主的權力,更不能以下犯上,違逆苑主的心意,所以儘管她偏袒自己的兒子又有何用?
「香主,也許你該將這句話告訴苑主,蜜衣那孩子才有機會一搏。」
爛泥巴心想:是呀!娘那麼疼她應該不會反對的。
這時,站在她們旁邊的見修大師突然開口說道:「別吵,瞧他就快將桃花神劍拔出來了!」
宋玉環與爛泥巴聞言同時轉頭看向神劍處,眼睛隨著神劍一寸一寸地抽出而睜得越來越大。終於,斗篷大俠順利地將桃花神劍拔出,在眾人一片鼓噪叫好聲中,宋玉環因受不了打擊而昏倒在爛泥巴身上。
「等一下!」爛泥巴將渾身癱軟的宋玉環交給見修大師,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斗篷大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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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苑主眼見愛女籃泥一馬當先地上前喊話,急得命夏小舞快將香主帶回閨房內。
「泥兒也大衝動了,怎能在眾人面前正式和新姑爺見面呢?實在大沒規矩了。」她嘴裡雖叨念著,其實並不真的生氣,只是古老的傳統可不能不遵循。她是真心希望女兒幸福的,這樣她才能早日退出江湖,歸隱山林,所以她必須挑一個英勇強悍、武功蓋世的男人來保護女兒一生一世,她才能放心地離開桃花苑。
爛泥巴在夏小舞及多位丫鬟的包圍之下,被拖著離開現場,她一邊掙扎一邊潑婦罵街似地喊著:「你這個沒頭沒臉的傢伙,你休想娶我!臭他媽的……」夏小舞見香主的口頭禪又來了,怕她一罵起來又沒完沒了,只好冒著觸怒香主的罪名,以手摀住她的嘴,將她安靜地帶開。
眾人雖然看得莫名其妙,但因為現場人多嘴雜,吵得根本無法聽見他們方纔的對話,只有那位斗篷大俠聽清楚她在罵些什麼,但他卻笑了。
「香主,好奇怪喔,剛才那位新姑爺被香主臭罵時,居然在笑吶!從沒見過有人被罵還會笑的。」又是那位長舌丫鬟。
「那個王八蛋現在可得意了,他當然會笑,哼!」爛泥巴仍是忿忿不平的罵著。
夏小舞怕被旁人聽到,有損她的氣質,便點住她的啞穴,讓她有口不能言,維持香主該有的形象。
苑主在眾人的鼓掌聲中,走向得到最後勝利的斗篷大俠面前。
「果然英雄出少年!既然少俠已取出桃花神劍,便是此次擂台招親的獲勝者。自古寶劍配英雄,這把桃花神劍也許與你有緣吧!」桃花苑主讚賞道。
不料,斗篷大俠卻仰天長笑,將手中的桃花神劍高高舉起,倏地又將劍插回琥珀石中,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對神劍沒興趣,不過美人這項贈品,我倒是可以考慮帶回去做紀念品。」低沉的聲音在全場一片靜默之中顯得格外響亮。
他這番話當場又引來群眾議論紛紛,古有唐明皇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而這位少俠可與古代帝王媲美,不愛神劍愛美人,真是江湖佳話!
苑主朗笑幾聲後,欣然笑道:「少俠真是快人快語,好!今晚就讓你和香主拜堂成親。但是少俠既已是我桃花苑的乘龍快婿,可否請少夫以真面目示人?」
這時癱倒在見修大師懷裡的宋玉環慢慢地甦醒過來,適巧見著那位斗篷少俠解開帽纓,她的眼睛又逐漸瞪大,想仔細地看清楚他的長相,看看究竟是誰壞了她的計劃。
當他將黑紗斗篷一舉掀開,拋向現場圍觀的群眾,露出了器宇軒昂的俊容時,宋玉環嘴裡的那一聲驚叫被無數的驚訝聲淹沒了。她整個人因為受不了從天而降的刺激,再度癱回見修大師的胸口,那兩片兀自低喃的熱唇在不慎間碰著了大師的頸脖處。
禪修多年的大師一邊扶著她一邊念著:「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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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你照我的吩咐去做。」爛泥巴在拜堂前,口氣嚴厲地交代貼身丫鬟事情。
「香主……不好吧,萬一新姑爺有個三長兩短……」丫鬟面露難色。
「難不成我真的要和那個沒頭沒臉的傢伙成親,還跟他洞房花燭夜哩。哼,想都別想!」爛泥巴恨不得他能馬上暴斃,省得她動手。
「可是新站爺長得英挺帥氣,武功又高超,而且聽說他不要桃花神劍,只要香主你,好讓人感動喔!」丫鬟一副陶醉的模樣。
「哼!誰希罕,我要嫁的人不是他。」
「那香主想嫁的人是誰呢?」
爛泥巴一想到江蜜衣,少女的羞澀全都浮到臉上。「你去問宋伯母就知道了!她也不想我嫁給那個見不得人的傢伙。」
「是嗎?可是我剛才在廳堂上見她拉著新姑爺的手,一直說你們兩人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瞧她眉開眼笑得簡直比苑主還開心呢!」丫鬟不解地說著方纔的所見所聞。
爛泥巴聽得怒火中燒,一氣之下扯下紅頭巾。
「怎麼可能?她應該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不!一定是刺激太大了,她受不了打擊才會表現得如此不尋常。你找人好好看著宋伯母,免得她又突然昏倒。」爛泥巴替宋玉環的舉動找到理由來說服她自己。
「不會吧,護苑總使真的很興奮吔!」丫鬟還是不相信。
「不是的,她是在強顏歡笑,你快去看看她。還有,記得我交代的事,別耽誤了。」
她說完後重新蓋上喜氣的紅頭巾,心裡盤算著逃亡計劃。她可不想跟個陌生人拜天地,就算要拜也不是和他。所以在拜堂之前,她得先下手為強,嘿嘿!
熱鬧滾滾的正廳內賀客盈門,把整個桃花苑都炒得沸騰起來了,眾人莫不引頸等著觀看這對俊男美女、才子佳人行拜堂禮。
當頎長偉岸的新郎倌滿面春風地走進妝點得喜氣洋洋的新房裡,準備以紅綵帶引出令他魂縈夢牽的美嬌娘時,喜幛高掛的新房裡,出奇的寧靜,身著鳳冠霞帔的美人兒低眉斂首,頭上的紅紗巾遮去了她的美貌。侍立於床沿的小丫鬟,不知何故將下巴壓得極低,幾乎碰上頸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香……主……,新……姑……爺……來……了。」小丫鬟的聲音抖得厲害。
新姑爺含笑的眼眸望著她緊張的神情,不巧她也偷偷抬頭瞄了新姑爺一眼,像作賊被逮著似的,心虛又驚恐地將頭低下,死盯著地面瞧,並且猛吞口水,慌張得全身發抖。
小丫鬟奇怪的舉動全落進新姑爺眼裡,只見他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縷幽光,若有所思的。
「快請姑爺喝杯喜酒啊,別盡杵在那兒發呆!」爛泥巴開口提醒小丫鬟該做的事別忘了,免得壞了她的好事。
小丫鬟如履薄冰地移動腳步,端起放在桌上早已斟滿酒的杯子,危危顫顫地奉到新姑爺面前。
「新姑爺,香主特別請你先喝了這杯喜酒,再去拜堂……」小丫鬟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突然,新姑爺一把抓住她端著酒杯的手,瞇著眼仔細地望著她蹙眉咬唇的小臉蛋。
「不關我的事,新姑爺!」她幾乎快招了。
爛泥巴氣得跺了一下腳,心裡暗罵道:沒用的丫頭!
沒想到新姑爺卻笑了,笑得喻意深遠。「當然不關你的事,我要喝的是酒,又不是你的人。別緊張,你先下去忙。」
小丫鬟一臉木然,又看了一眼那杯酒,惶恐地抬起兩隻棍子似的腳,咯咚響地劃出門去,像端午節時賽龍舟上的木漿。
轉身欲將房門關上前,小丫鬟看見新郎倌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頹喪地爆出一句:「完了!」立刻踉蹌地奪門而出。
房裡只剩下一對新人了,新郎倌心喜的走到美嬌娘身旁,輕輕地喚了聲,「娘子!」低沉迷人的嗓音迥蕩在滿室繽紛的喜氣裡。
爛泥巴反應激烈地喝道:「誰是你的娘子!」隨即將頭別開,搖得鳳冠叮噹響。
「藍泥香主!」他像在逗著她玩。
「誰是你的藍泥香主!」她存心不認他這個半路冒出來的新郎倌。
「你還是喜歡做爛泥巴對不對?」
她心裡震了一下,他怎會知道爛泥巴?在桃花苑裡從沒人這麼稱呼她的。唔……,他的聲音好熟悉,彷彿在哪兒聽過……
「你又想殺我滅口了是吧?」那聲音竟透著得意。
爛泥巴一聽,心中奇怪地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他究竟是誰?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她憤怒地將頭巾扯下。
「怎……麼……變……成……是……你!」爛泥巴張口結舌地說著,表情一陣喜一陣憂地望著江蜜衣。
只見江蜜衣輕點了一下她的俏鼻,「不然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是……糟了!你沒喝那杯酒吧?」她想起那杯摻了藥的酒。
「喝了呀!娘子要我喝,就算是杯毒酒,我一樣照喝不誤。」他說得可輕鬆,卻嚇得爛泥巴十萬火急地掐住他的喉嚨,用手去挖他的嘴。
「知道有毒還喝,你簡直比呆頭鵝還呆,快點吐出來!」她又急又氣,直想把江蜜衣整個人翻倒過來催吐。
態度從容的江蜜衣將手忙腳亂的爛泥巴緊緊摟進懷裡,深情地望著她,「那杯酒真是毒酒?」
「嗯。」爛泥巴快哭了,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
「原來你那麼討厭我。」
「不,我很喜歡你的!真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反正我快死了。」
「我真的很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這個不愛講話的「斜眼」了。」
「真的?」
「我發誓!」她伸出四根手指頭朝天。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當然願意!」
江蜜衣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嗯,那我就不死了。」
「可是那杯酒……」爛泥巴心想毒酒的藥效可能發作了,瞧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江蜜衣看著滿臉擔憂神色的爛泥巴,將她的頭輕輕轉向桌上那杯依舊八分滿的酒。
「你沒喝?」她驚喜地大叫出聲。
「我得留著一條命教你如何相夫教子,免得你一天到晚老想要殺人滅口,太可怕了!」
說著,他哈哈大笑,眼裡儘是喜悅。
「你騙我!」她嗔道,粉拳落在他壯碩的胸口。
宋玉環此時正好推門而人,「大家都等著你們出來拜堂呢!」聲音有點沙啞,也許是話說得太多了。她看見桌上擺了一杯酒沒人喝,自己又覺得口乾舌燥,於是拿起那杯酒聞了下,「哇,這酒好香呀!」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江蜜衣和爛泥巴聞言,同時轉身看向宋玉環。
「酒裡有毒!」兩人異口同聲大喊。
「有毒的酒才好喝呢!」宋玉環一古腦兒地把酒全灌入喉。
「娘!」兩人再度同聲高喊。
「乖兒子、乖媳婦,娘喝的只是杯水罷了,是我讓丫鬟端進來測試你們兩人用的。」說著便叫小丫頭進來。
丫鬟笑嘻嘻的直說:「不關我的事,是護苑總使交代我這麼做的。」
江蜜衣和爛泥巴面面相覷,原來他們都中了宋玉環的騙婚計了。
只是他們被騙得心甘情願!